这一日,日头偏西。甜儿自小睡中醒来,徐徐地微风从半敞的窗户中吹拂进来,让人感到格外的舒服。揉了下惺忪的睡眼,她打着哈欠叫道:追月。

很快,一道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追月手中端着只银色大果盘进来。甜儿看了一眼,扬眉道:“哪来的草莓?”

“是爷前些时候在园子里栽的,经了这几个月,就熟了。”

甜儿看着这盘红艳艳,水灵灵地大草莓不由失笑的摇了摇头。

“这玩意儿可稀罕着呢!是爷特地为主子栽的!”追月笑着说道。

甜儿的嘴角扬起抹甜蜜,横眼道:“要你多嘴。”

主仆二人正说笑着,外面就传来蹬蹬蹬蹬的跑步声,甜儿听了,立即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片刻后,但见一道桃红色的小身影炮弹般冲了进来,脆生脆气的喊道:“额娘,乐乐也要吃草莓。”

“哪里都有你这个馋丫头。”甜儿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女儿的脑门,嗔着说道:“你这个野丫头又去哪里疯了,弄得满头大汗。”

“乐乐去找哥哥们,可是他们都不不愿带我玩。”小女孩有些怨念地撅了撅小嘴儿,摊着小手说道:“所以只能和嬷嬷到院子里踢球了。”

“你呀一天天的就跟假下小子似的,我看长大了,谁敢娶你?”

与乐乐那文静秀雅的生母不同,这孩子大概更是随了父亲葛尔丹。虽然只有三岁大小,但那小模样却与中原人不同,充满了种异域感。性格就更是跳脱不羁,跟个小马驹似的一刻都闲不住。甜儿无奈的叹口气,拍掉了那欲往草莓上伸的小爪子,唬道:“脏死了,还不快去洗手。”乐乐吐了下舌头,蹦蹦跳跳地去洗漱了。

“等再过段时间,我一定要让钱嬷嬷严厉要求她!”甜儿一脸下定决心地说道。追月听了却低头轻笑,这句话主子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不大一会儿,母子两吃了草莓。乐乐很明显对这种酸酸甜甜地水果非常喜欢,要不是甜儿拦了非得把一盘子都吃下去不可。哄了小姑娘自去玩会儿,甜儿又招来了小喜子吩咐道:“你一会儿去畅春园问问,弘旦今天能不能回来用晚膳?”

小喜子嘻嘻一笑,道了声嗻。

自从弘旦被康熙帝接进宫里面后,这两年中基本上都不能回家,每次都是甜儿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时,才能顺道看看他,实在是想的紧。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了圆明园,康熙帝也在附近的畅春园中避暑,自是要好好相聚一下。

“主子想大阿哥了吧?”追月轻笑的说道。甜儿睨了她一眼,一脸你说呢的样子。

果然,几刻钟后,小喜子回来报说,大阿哥和王爷正往圆明园这来呢。甜儿听了更是高兴,忙特意吩咐了厨房做了几道弘旦最爱吃的小菜。自己也在追月的服侍下,慎重打扮了一翻。戊时左右甜儿站在门口抻着脖子往外看着,她身边站着的弘时几个也是兴奋的垫着脚尖,大约半刻钟后远远地一群人走了过来。甜儿一眼就看见了那道快要能称之为“少年”的身影,当下就激动的红了眼眶。

“额娘!”看着依门而立的女子,弘旦嘴角掀开,当下也没了平日里的稳重,风风火火的就跑了过来,甜儿一下子就把儿子搂在了怀里,四个月了,她将近有四个月都没有见到他了。

“咳!!”随后而来的胤禛,看着眼前这一幕狠狠地咳嗽了声。

甜儿这才松了抱着儿子的手,红着脸俯身道:“妾身请爷大安。”

“儿子弘时/弘均/弘历请阿玛大安。”

“乐乐也请阿玛安。”

胤禛的视线在儿子们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小脸红扑扑地小闺女身上,嗯了声后道:“都起来吧!”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回到屋里,甜儿一直拉着弘旦的手问东问西,便是几个小的也围绕在旁,面对着这样热情的攻势,便是弘旦也产生了几丝羞涩。

“哥哥你答应给我的礼物呢?”今年五岁的小弘历眨巴眨巴大眼睛,满是期待地问道。他这个人脸皮儿一向厚,张嘴要起东西来,都不带打蹦儿的。弘旦当下便笑着从袖口中掏出一只圆筒似的东西。“这是西洋人那边的玩意儿,叫做万花镜,是皇祖父赏给我的,就送给你吧!”弘历一听立刻高兴的整张小脸闪闪发亮,等到真的弄明白万花镜的玩法后,就更是大惊小呼,一副兴奋地不得了的样子,引的旁边的弘时、弘均两个瘪住了小嘴儿,直叫哥哥偏心。

那边的娘几个正热闹着,这边的乐乐也缠上了胤禛。

“阿玛,阿玛,你什么时候还领乐乐去骑马啊?”小女儿眨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说道。大概是民族天性,这孩子天生就喜欢那些高大威猛地动物,特别是马匹,更是坐上了就不下来。

“嗯,阿玛这几天很忙待过段时间再陪你去。”摸着那软毛毛的小脑袋,胤禛面色柔和地说道。乐乐有些不愿意地嘟起了小嘴儿喃喃地说道:“可一定要记得,不许骗人哦!”

一家人热闹地吃完了晚膳,没多大会儿,畅春园那边就来人了。是康熙帝近身伺候的大太监李德全,甜儿不敢怠慢,忙把人请了进来。“

万岁爷现在可是一刻都离不开弘旦阿哥啊!”李德全笑着说道:“这不就派奴才过来接了。”

甜儿心下怅然,面上却笑着叫来了弘旦。

儿子走了,幸好,丈夫还可以留下。

晚间,一场酣畅淋漓地*之后,胤禛神情餍足地搂着甜儿。见夫婿大人眉间开怀,甜儿便知道男人此时应该是心情甚好,不禁淘气的伸出手食指,在那□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胤禛一把抓住那只捣蛋地小手,突然说道:“皇阿玛有意让爷至泰山祀天。”

甜儿闻言不禁一愣,惊讶的反问道:“祀天?”

泰山祀天是大清朝的一道习俗,大约十年左右会做一次,但那都是当今天子才可以做的事情,怎么会…

似反应过什么,甜儿又细细地看了胤禛一眼,果然在那瞳孔深处,见到了一抹压抑不住的炽热。

“我说爷今儿怎么这样高兴呢!”甜儿嘟囔了两声把自己的脑袋重新压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原来是这样。”

胤禛的脸上却闪现出抹失笑,而后难得犹疑地问道:“皇阿玛让我代为祀天,又对弘旦关怀备至…甜儿,你说那匣子中…”

“爷!”甜儿用力地蹭了蹭:“别想那么多,您现在这样挺好的。”

胤禛听后自嘲一笑,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吗?

果然,三日之后,康熙帝下得的圣旨,着皇四子雍亲王胤禛代父至泰山祀天。

圣旨一下,众臣哗然。

一时间,往圆明园投注的视线,火辣的连天山的太阳都要避开三分。

甜儿却不管其他,只紧锁了园门,对于任何想要登门拜访的人,都推说自己身体不适。

当然,这个“不适”却不是假的。

在胤禛去泰山的第三天,经太医诊察,时隔五年,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某女子,再一次——怀孕了。

第83章 宾天

“女子怀孕初期,不易进行过于强烈的房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正色的许太医,甜儿一张小脸羞煞火舌,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呢。

“咳咳、劳烦太医了”甜儿不待老头子继续唠叨下去,忙涨红着脸道:“追月,还不赶紧跟着太医去抓药。”

好不容易把人弄走了,躺在床上的甜儿忽然喵呜一声哀叹,整个身子向下一黏,瞬间钻进了被窝里。丢了这么大的人,她不要活了啊,都是胤禛不好,恨死他了!

“主子!”一旁地翡翠可是浑身透着兴奋劲儿,就差双眼冒光的高声道:“您可是又有身子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王爷要是知道了定会高兴的。”甜儿何尝不知道?又何尝不高兴?只是想着因为两人的“孟浪”差点伤着孩子的事,就悔恨的直想用头撞墙。

大约是看出了甜儿的纠结,翡翠不禁轻笑着安慰道:“主子放心好了,太医不说了嘛,孩子没事儿,吃些安胎的药就好了,您不用担心。”甜儿闻言小脸更是火红在被子里扭动两下就是不肯再出来了。

胤禛去泰山祀天,来回怎么地也得一个多月,甜儿干脆紧闭了园门,专心养起胎来了。不出半月,宫里面却传来消息说,八阿哥的生母良妃娘娘去世了。后宫嫔妃去世,本不该有这样大的动静,但是这位却不同,说起来,还颇有些“传闻”在里面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甜儿看着坐在对面轻声慢语念着诗词的五福晋,纤眉微蹙的问道,这是神马意思?

五福晋小翻了个白眼儿,一脸你可真没文化的表情,解释道:“这是一首描写女子闺怨的词。”

“哦…”甜儿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嘞?它和良妃娘娘又有什么相干?”

“这你就不是道了吧!”五福晋身子前倾,一脸八卦的说道:“良妃娘娘在去世前,口中一直念叨的就是这首词,还曾说出了,最悔嫁于帝王家这种话。”

“什么?”甜儿这回可真是震惊了,咋舌道:“她不要命了?”五福晋瞪了她一眼,良妃本来就要死了的好不好。

“听说皇上可是震怒啊”五福晋接着说道:“直到现在也没有着礼部处理良妃的后事,尸首还停在生前住的地方呢。”现在可是暑伏啊,尸首就那样放着,岂不是…

想着良妃生前那副花容月貌,甜儿叹息道:“这又是何苦!”

“委屈了一辈子,临死的时候还不行说点真话啊?”能看出来对于良妃,五福晋也是挺同情的。

“可这样会给八阿哥留下麻烦吧!”甜儿一针见血地说道。

五福晋呶了呶嘴,没有出声。

康熙、良妃、八阿哥的恩怨情仇沸沸扬扬地传了半个多月,最后良妃得以下葬,听说只是按照一般宫妃的规格葬的,身后事甚至赶不上那些得宠的贵人,甚是凄凉了些。

别人家的事终归是别人家的事,听过也就算了,时间流转,渐行渐过,随着天气渐凉,甜儿肚子的月份也大了起来,胤禛如今已是四十有四之人,听闻妻子又怀了孩子,其高兴之情自是无需言表,只是,最近他却实在太忙,特别是初冬过后,康熙帝又得了场风寒,现在只能在畅春园中修养,胤禛更是随侍左右,片刻不敢稍离。

这一日,天色阴暗,一场风雪刚刚刮过。

甜儿捧着六个月大的肚子,靠在炕上的的引枕上,弘时、弘均、弘历、还有乐乐四个孩子围在她左右。手上拿着两个嘎拉哈,甜儿上下一扔,手掌扣住,问道:“面还是背?”几个孩子兴致勃勃地开始猜测着,正玩儿的高兴呢,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甜儿眉头还没有皱起,便见一人急步走了进来,竟然苏培盛,看着他满脸大汗的样子,甜儿心下一沉:“怎么了?”

“福晋,赶紧收拾收拾,奴才奉爷的命,接您和小主子们走…”

“出什么事了?”

“福晋咱们先走,奴才路上说给您听!快些。”

苏培盛可以算是胤禛身边的心腹了,对于他,甜儿还是信的过的,当下便吩咐道:“翡翠、追月、钱嬷嬷、小喜子,给小主子们穿衣,咱们这就走!”大约一刻钟后,几人匆忙整好衣裳,向外走去,甜儿打眼一看,在青色马车周围竟有三十几名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之人。

“福晋无需害怕,他们都是爷身边的死士。”苏培盛伸出手,扶了身子沉重的甜儿上了马车。

死士?

情况已经到了动用死士的时候了吗?

甜儿心情更是沉重。

“额娘…”几个孩子明显被这种阵仗给吓到了,就是平时最淘气的弘时、弘均也露出了一脸不安的表情,往甜儿身边蹭了蹭。

“没事的!”甜儿镇定的笑了笑,抬起手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脑袋

很快马车就飞快的颠簸起来,他们从圆明园西北侧的角门出来,直向着东南的方向奔去,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甜儿明显的听到外面传来的刀兵出鞘之声,以及依稀传来的急语声。

“追上来,大约有二十人…”

“看来是诱饵那边奏效了…派一半人过去,利落点,一个不留…”

马蹄声如鼓点般急促而杂乱的在耳边响起,甜儿一张小脸越加苍白了起来。

“福晋咱们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苏培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甜儿推开车门,艰难的走了下去。眼前是一座小小的院落,就和一般人家住的那样,看起来平凡极了。

把惶惶不安地孩子们安顿好,甜儿咬着唇角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爷呢,他可还好,你倒是说话啊!”

苏培盛赶紧说道:“福晋安心,爷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说啊…”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万岁爷怕是要不好了…”

甜儿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气,难道说,康熙帝已经到了临终的时候了?

“福晋,爷让您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此时不是惊慌的时候,甜儿迅速冷静了下来,既然胤禛派人把他们娘几个秘密送到了这里,那就说明康熙帝可能真的快不行了,还有那些过来截杀的人,是不是,也是得了什么消息,所以想要对他们下手呢!

甜儿狠狠打了个冷颤。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难熬的,整整一个晚上,甜儿都没有合眼,直到次日晨曦时分,外面突然传来震天的锣鼓声,她猛地睁开眼睛,便见苏培盛脚步匆匆的走过来,噗通声跪在地上,哭喊道:“万岁爷宾天了!”

还是来了…

甜儿深吸一口气,迅速吩咐翡翠把昨夜紧急做出来的孝衣、孝布拿出来,给自己和孩子们换上。

“都穿上最厚实的衣服,膝盖上垫着软棉,还有手闷子、帽子,都带好了,翡翠一会儿进宫哭灵,你和追月、钱嬷嬷给我把孩子们看好,若是出了一星半点差池,我为你是问!”

“是!”

出了院子,上了马车,一行人紧急向着皇宫的方向行去,这时甜儿才发现,原来他们昨夜藏身的地方竟只离雍亲王府两条街的距离。山棱崩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便见此时的街道上已是空无一人,各种白灯、白帆、挂满了两侧,甜儿关上车窗,这时才有种,那个高高在上的康熙帝真的去世了啊的感觉。

“吁————”马车一晃,停了下来,甜儿对着车子里的弘时说道:“时哥儿,你是这里面最大的,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知道吗?”

弘时小脸一紧,重重地点了点头。

进了宣武门,甜儿一行人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养心殿,便见此时在宫殿门口已经密密麻麻地跪了好多人,她心下已经是惴惴,赶紧领着孩子们跪到了皇子福晋那队里,上一个皇帝逝世,意味着下一个皇帝登基,只是这个新君又是谁呢?

此时不仅是她,大概所有人都这样

“不行!!”便在这时,那金碧的大门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甜儿听了,豁然抬起头来,这个声音是——德妃。

“本宫不信、本宫不信、胤禛你这个不孝子,皇上是绝对不会把皇位传给你的,一定是你弄了什么手段……不然的话,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为什么不等十四赶回来……你是心虚害怕了吧!”

门外的甜儿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她真相拽住德妃的脖领子问问,你真的是胤禛的亲娘吗?

第84章 登基

“德妃娘娘休要胡言,传位于四阿哥乃是万岁爷临终前亲口所说,臣等听得清楚明白,怎能有假。”

“我看未必”便在这时,又一满是尖锐地声音反驳:“你和隆科多都是四哥的人,这是举朝皆知的事情。再有皇阿玛昨儿还好好端端的,为何今儿就故去了,实在太令人生疑,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谁登上皇位,我胤禟都不服气。”

“九哥所言甚是,谁知道你们手里拿的那遗照是真是假!”

“十哥”“老十”“十阿哥”乱糟糟的呵斥声纷纷响起。

“好!好!好!既然墩郡王信不得臣等,那咱们就等上一等,宗人府的礼密亲王已经协三位故命大臣,去了乾清宫取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的玉匣,万岁爷到底是不是传位给雍亲王,咱们一看便知。”此言一落,整个朱门之内,霎时寂然无声。

甜儿跪在地上,一颗心脏跳的砰砰之响,便是如此寒冬,手心里也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额娘…”身旁地乐乐,满是不安的轻轻叫了声。

甜儿转过头,冲着女儿微微笑了笑,却没发现,她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着。

无论门里门外,时间都仿佛暂停了般,毫无一丝动静。

大约半刻钟后,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便见远远地,有六七个大臣急步走了进来。当前的一位老者怀里,抱着的正是只玉匣。大约门里面也是听到了动静,不等他们走进,那朱门哐当一声就被推了开来,胤禛胤禩、胤禟等人走了出来。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便见那位抱着玉匣的老者,微一站定,当着众人的面举起匣子。

“启禀各位阿哥爷们,此物乃是老臣刚刚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后取出的,身后这几位大臣可以作证。”

老者身后的几位顾命大臣纷纷点了点头,他们这些人大都是中立派的,不支持任何一位阿哥,所以说出来的话,倒不渝说谎的嫌疑。

那老者见大家都无疑问,又说道:“这匣子上共有三道锁,万岁爷分别把三把钥匙,交给了不同的人,老朽身为宗人府宗令,存有一把…”说完,便从脖子上扯下一根红绳,取下底下缀着的小巧钥匙,轻轻地插在了匣上的铜锁上,便听咔的一声,第一道锁,打开了。

便在这时,又一人突然从门外跪着的众人中站起,此人年约五十上下,身形清瘦,眉宇间有种咄咄逼人之态,看其一身官服,却只有四品而已,在这满地文武中,也只能算做垫底之人。

“臣御史台,王国维,奉万岁爷之名,存有一把玉匣之匙。”

说罢,走上前去,亲手打开了第二道铜锁。

只剩下最后一道了,不知不觉的众人俱都屏住了呼吸,气氛紧绷的几乎令人窒息。

而保存第三把钥匙的恰巧却是刚刚被指名道姓怀疑的隆科多。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庄重的上前去。

便在这万众瞩目间,玉匣被打开了,一卷明黄色的诏书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那老者也就是宗人府宗令礼密亲王,郑重其事的拿了起来。

伴随着凛冽寒风,和殿前死一般的寂静,他的声音高亢地响起。

“尔等跪停圣谕!”

站在最前面一直面无表情的胤禛,当下第一个跪了下去,紧接着,所有人都黑压压地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圣旨宣完了,可是整个殿前依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