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你,连姐姐我是引章啊,杭州慕鸿楼的骆引章,从前你在杭州登台,还是我们慕鸿楼负责的饮食呢”引章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巴巴望着她道。

“连桂卿?就是那个四喜班的台柱,有名的花旦?”阿青、阿碧目瞪口呆交换眼神,打量着她。

“我都说你们认错人了,我叫冯茹,不叫什么连桂卿。”妇人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大大方方抬起眼眸,波澜不惊静若止水望着引章,语气也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她的反应来看,甚至阿青阿碧都认为绝对是引章认错了人。

“绝不可能”引章笃定摇摇头,坚决而柔和的声音道:“连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你当初总归帮过我们骆家,如果不是你,慕鸿楼不会那么顺利在杭州打开局面,连姐姐,我欠你一份人情,如果你有什么难处,理所当然我应当帮你,你又何必否认呢?我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我不会认错,你一定就是连姐姐”

“我,我已经不叫连桂卿了,我现在叫做冯茹,这是我原本的名字……”尘封已久的往事因引章的话而撕裂了一道口子,连桂卿怔了许久,再也忍不住,眼睛一眨,泪水顺着脸颊飞快滴落,她微微别过脸去,飞快的抬手拭了拭,鼻音窸窣。

“真的是你”引章大喜过望,问道:“连姐姐,哦不,冯姐姐,你怎么会住在这儿?你——嫁人了吗?”

冯茹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上上下下打量着引章,略带伤感笑叹道:“骆小姐,真没想到会遇见你我一直都记得你,那时候,你才有八九岁吧,那时已很不俗了,如今更是——唉”她眼底一黯,由今抚昔,由己及人,赞的是她,叹的,是自己

“如果骆小姐不嫌弃,请,请到我那去坐一坐吧,我就住在前边槐树胡同里。”冯茹勉强笑道。

“好啊冯姐姐叫我阿章也罢骆妹妹也罢,还是不叫骆小姐了”引章毫不推辞,当即笑吟吟答应。

“如此,恕我失礼了,骆妹妹。”冯茹笑了笑。引章很干脆答应了一声,二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行。一路上引来诸多侧目,大概是因为这小巷子里从未来过这般体面的人物。

大约走了一刻钟,拐进一条宽不过三尺的黄泥小巷子,又拐了两个弯,来到一处破旧木栅栏围着的院落前,冯茹轻轻推门,回首笑道:“就是这了,骆妹妹请进吧”

“好,姐姐请”引章跟在她身后,笑着进了院子。正对着院门是一座小小的三楹茅草屋,中间是简陋的客厅,两边料想一边是厨房,一边是卧室。院子里不消说了,一派萧瑟破落,支起的竹篙上晾晒着几件颜色暗淡的粗布大衣。引章由不得暗暗吃惊,外加无限感慨,想当初连桂卿何等风光,何等娇贵,衣食起居讲究的那叫一个——谁曾想潦倒至今日地步,也真难为她竟硬挺了下来

“阿姐,你回来了这几位——”一个年轻略带着点稚嫩的声音响起,从屋内走出来一个单单瘦瘦、一身鱼肚白麻布粗衣的小姑娘,小姑娘正亲亲热热的跟冯茹打招呼,乍然抬眼看到引章三人,顿时一怯,下意识一脚往后退了一步,垂头把玩着辫稍,悄悄打量眼前的人。

引章看那姑娘皮肤有些黑,相貌平常,浓眉大眼倒是透着机灵,看上去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只怕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些。

她友善的朝小姑娘笑了笑,扭头望向冯茹,冯茹已经笑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她叫林小简,这几年,一直陪着我,不想,也这么大了”说毕又叹了口气。

“阿姐……”小简不懂她什么意思,奔过来躲在她身后,挽着她的胳膊,偷偷打量。

“害什么臊呢”冯茹笑着拉她出来,望了望引章,笑道:“快来见过骆小姐。”

“骆,骆小姐。”小简听话的叫了一声。

引章笑着点了点头,突然之间就觉得,同样的年龄,人家还是个天真未凿的小姑娘,自己呢,倒成了老江湖了一时竟也有些感慨起来。

来至屋内,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引章并未介意,在那残旧的长条凳上坐下,冯茹亲自给她倒了一碗茶,笑道:“骆妹妹若是口渴便润润嗓子吧,家徒四壁,实在不好意思”

引章接过仰头喝了两大口,笑道:“姐姐别这么说,我从来不讲究这些的以前跑生意赶路的时候,河里山沟里的水还不一样喝”

冯茹本还有些扭捏羞愧,听她这么一说倒笑了起来,整个人轻松不少,道:“妹妹真是好脾性,难怪后福绵长”

一时都坐下,小简依偎在冯茹身旁,阿青、阿碧站在引章身后,二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竟有些冷了场。引章是素来不喜探人隐私,何况看到连桂卿今日状况也无需再问什么,连桂卿当然更不愿意也不好意思问起她这些年的境况,双方都有顾忌,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第二卷 拓野开荒 第212章 同归

第212章 同归

一时都坐下,小简依偎在冯茹身旁,阿青、阿碧站在引章身后,二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竟有些冷了场。引章是素来不喜探人隐私,何况看到连桂卿今日状况也无需再问什么,连桂卿当然更不愿意也不好意思问起她这些年的境况,双方都有顾忌,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姐姐,”引章踌躇着开了口,笑道:“冯姐姐不嫌弃,请跟我回杭州吧,你们两人住在这里,没个人照顾,总是不太好。”

冯茹身子一震,眼中骤然闪亮,怔怔的望着她脸上显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却苦笑着道:“可是,我如今什么都不是,也无一技之长,只怕,要给骆妹妹添麻烦……而且,而且我——”冯茹垂下了头,有些欲言又止。

“冯小姐可是怕郁郡王府上怪罪?”阿青冷不丁开口。

“你怎么知道?”冯茹吃惊抬起眼来,脸色唰的白了。

“这件事北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少,我们姐妹知道也并不奇怪”阿碧笑了笑。

“不错,”冯茹点点头叹了口气,苦笑着望了望她们姐妹俩。

阿青见她脸上有些难以启齿的神色,便向引章解释道:“大小姐有所不知,这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冯小姐还在戏班子里,郁郡王府上的独子演贝勒爷常常去给冯小姐捧场,后来有一次不知怎的与几个地痞争斗,被人误伤丧了命,郁郡王和福晋伤心欲绝,把账算到冯小姐头上,让冯小姐不停歇唱了三天三夜,打那之后,冯小姐的嗓子便毁了。后来,便不知去向,谁知今日却在这碰见。”

冯茹叹息苦笑,道:“郁郡王夫妇哪里这么便宜放过我,他们将我押在府中百般折磨,后来我病得快要死了,又把我扔到了西郊乱坟岗子里,是奶奶和小简救了我,前年奶奶去世了,就只剩下小简和我了骆妹妹,今日能遇见你,听你几句心里话,已是人生一大快事,我,我怕会连累妹妹,还是不走罢了,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

“冯小姐不必多虑”引章还没说话阿碧已抢先笑道:“当年的事分明冯小姐是无辜受累,何必怕他们呢?再说了,郁郡王不过一不得势的旁支小王,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阿碧、阿青若是以前多半会劝说两句,但跟随引章已久,焉能不知她的脾气?何况两人也是年少好事,好打不平的,又有胤禟撑腰,哪里会怕?

冯茹倒是愣住了,狐疑的望着引章,猜不透这中间有什么玄机。

引章忍不住“扑哧”一笑,瞅着阿碧阿青点了点头,道:“真是孺子可教冯姐姐你放心吧,恰好我们明天就离开京城,神不知鬼不觉,郁郡王就是再大的本事,又耐咱们如何?再说了,没见着姐姐之前我也没想到,如今见着姐姐了,我还真有一事想要拜托姐姐呢”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做”冯茹顿时心头略宽忙问。

引章耸耸肩一叹,道:“姐姐不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她家于我有天大的恩情,我得好好照顾她。我这妹妹心性单纯,人极是好的,但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凡事不上心,可是平日我却不怎么得闲,我想让姐姐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她呢”

“这当然可以,不然,我倒是不好意思了不过,小简这孩子无依无靠,我,我必须带着她一起走。”

“这是应该的”引章笑了笑,又道:“那么姐姐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走吧阿碧,你出去叫马车阿青,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收拾的。”

阿碧答应着去了,冯茹起身笑道:“没什么帮忙的,骆妹妹,你们稍等,我和小简收拾一下就好了”

二人只捡带了一些随身衣裳,用干净包袱包了奶奶的牌位,便随引章主仆三人去了。冯茹一时还犹在梦中不敢置信,一路上都有些怔怔的,不敢相信今日灾难竟然功德圆满了。回想三年之前的靡靡生活,像是一个梦,再想想这三年来的日子,也像是个梦如今乘坐在驶往骆家的马车里,还像是梦。

倒是小简,颇有些破家值万贯的心思,恋恋不舍,什么针头线脑、枕头、被子、破棉袄、千层底布鞋、新买的竹篮、坛子恨不得一股脑带走。冯茹摇头微叹,带着这些东西上骆家,那怎么好劝了又劝,小简才肯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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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七口井胡同骆宅,天色尚早。只将就一宿明日一早便启程,天气又冷,引章便没另作安排,让冯茹和小简住在她卧室一旁小隔断中。一时又吩咐速速替她们买办衣物及胭脂水粉等物。冯茹感激不尽,不知说什么好,小简从没见过这等华丽的居室排场,自打进了府,走一步怯一步,紧紧的抓着冯茹的衣襟死活不肯放手,冯茹和引章少不得一番抚慰,她方渐渐定下心来,却还是不敢乱动。后来还是秋莲带她下去玩了,才好些。

晚饭时,倒是热闹了不少,引章、冯茹、青鸾、小简四人一起吃,冯茹得知自己要陪伴照顾的就是眼前的女子,少不得跟她套套近乎,青鸾也是爽快随和之人,很快大家便熟络起来,连小简也放开了不少,虽还有些胆怯,眉目间已舒展多了,脸上也带着笑容。

晚饭过后不久,青鸾又缩回自己暖阁中休息去了,引章和冯茹坐下来闲聊这些年彼此情形,少不得又是诸多感慨,小简闲不得,坐在冯茹身畔垂着头坐针线活。

不多会,胤禟来了,老远便听见叫着“娘子”,众人眼前一闪,只见他披着黑色貂皮大氅,掀起厚厚墨绿金线绣花门帘进来,带起一股冷风。他一边让随从解下大氅一边跺着脚笑道:“这鬼天气真要冻死人了娘子,可有想为夫啊?哟,有客人在?”胤禟一抬眼,才发现除了引章另多了两人。

冯茹慌忙起身,听了胤禟的话怔了一怔,讶然睁大了眼,面上难掩尴尬,望了引章一眼,不知如何称呼。小简乍见一服饰华丽,英俊高挺贵气逼人的年青公子赫然进来,早又吓得丢下了手中的活计,下意识哧溜一下,微微躲在冯茹身后。

“你瞎叫什么呢”引章不禁也有些发窘。什么娘子?她事实上是属于“不见光”的那种,让人家冯茹听了会怎么想呢?引章不由得嗔了他一眼,起身走过去笑道:“怎么这样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不来?你明日就要回杭州了,爷明日也得去盛京一趟,怕是不能够送你了。唉,老爷子真是不让人消停”胤禟说着蹙起了眉,握着引章的手往旁边软榻上坐下,望着冯茹,正欲问是谁,突然眼睛一亮,惊讶道:“这,这不是连桂卿嘛,当年四喜班的台柱子。阿章,你这又玩的哪出啊?”

“公子——公子爷您认得我?”冯茹倒惊讶了,磕磕巴巴,张着手有些无措。

“九爷好眼力嘛,不愧是从小儿听着戏长大的”引章似笑非笑瞅着他,抬头向冯茹道:“姐姐、小简坐下吧,不必如此多礼。”

冯茹有些不安望了胤禟一眼,胡乱点头笑了笑,拉着小简仍旧坐下了。

胤禟很是无奈、欲言又止、待说不知怎说的望了引章一眼,扭头向冯茹笑道:“爷没记错的话,三年前五月里大哥过生日,还是连小姐唱的戏呢,席间那个,连小姐还下来敬酒了呢,是不是?”

冯茹喃喃寻思,身子猛然一颤,一下子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您,九爷,您是九贝勒爷?奴婢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冯茹慌里慌张忙蹲身福了下去,垂着头一动不敢动。到底她见过世面,虽然惊慌意外,却没有失了方寸。

“你是阿章的客人,不必这么多礼,起来罢”胤禟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带着无谓的意味,望着引章却有些疑惑道:“爷很好奇,你们怎么会凑一块了?”

“这说来话就长了,等以后闲了再告诉你吧冯姐姐以后就住在我们骆家了,明天她和小简会跟我一起回杭州。”引章笑了笑。

“跟你一起回杭州?”胤禟蹙了蹙眉,瞅了她一眼。

“我都知道”引章看出他眼底的疑虑,道:“冯姐姐已经都告诉我了,三年前的往事我都知道,那不是冯姐姐的错,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多年前冯姐姐帮过我们骆家,我不能知恩不报”

冯茹听罢下意识垂下了头,不安捏着手绢,感激之余又有些羞愧,知恩不报?当初她对骆家那好像也不能叫什么“恩”,引章这么说,她实在受之有愧。

“爷也没说不可以,”胤禟望望冯茹,向她忙道:“你放心带她上路就是了郁郡王那边,爷自会派人跟他打个招呼,不然将来他知道了也不太好。”

“随你的便”引章没好气道。

第二卷 拓野开荒 第213章 话别

第213章 话别

冯茹却大为欣喜意外,压在心头多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猛然抬起头来,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起身向胤禟又福了一福,道:“多谢九爷,多谢九爷成全多谢骆妹妹搭救”

“举手之劳,连小姐不必多礼,你帮过阿章,都是自己人。不过,爷奇怪的是,怎的阿章又管你叫冯姐姐?”胤禟疑惑道。

冯茹和引章见他一脸正经的疑惑样,忍不住都笑了,冯茹自打经历郁郡王之事后,对皇亲贵族豪门大家噤若寒蝉,怀着深深的畏惧,见胤禟态度随和也不由得放松了些,当下微微一笑,道:“九爷有所不知,奴婢本姓冯,如今,既已离了那劳什子,自然改回了本姓。”

“原来如此。”胤禟淡淡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冯茹从前应酬惯了,如何不善解人意?当即笑了笑,道:“骆妹妹,我去看看青鸾怎么样了,这么冷的天,若不仔细,又要着凉了”

“好,等会要睡了我再让人去叫你吧”引章也知胤禟有话要跟自己说。不过仍告诉了冯茹胤禟不会留下。

“恩。”冯茹略微有些诧异,仍是若无其事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小简躬身去了。她们一出去,阿青阿碧等自然自动清场。

“娘子,爷好想你,真想”她们一出去,胤禟哪能辜负这番好意,迫不及待将佳人抓过来搂在怀中抚摸揉搓,连连亲吻,轻轻啃噬她的耳垂喃喃细语,又不住用下颔去摩挲蹭她的脸颊鼻子,引章被他逗弄得也有些意乱情迷,圈着他的脖子,闭着眼任他抚摸摩挲,鼻息咻咻,娇吟连连……

“爷,九爷,不闹了……”引章身子发软,欲挣脱他的怀抱。却不知嘴里发出的声音喘息中带着又娇媚又甜腻,生涩无力的挣扎更刺激了胤禟的欲望,胤禟闷哼一声,喘息着将她压在榻上,脸上泛着情欲高涨的红潮,双眸异常的水亮意乱情迷望着她娇若玫瑰红霞的脸颊,修长柔韧的手温柔的捧着她的脸对准娇唇深深吻了下去,撬开香唇,攻城略地,唇舌交缠,辗转吮吸,绵绵的情意化为这深深一吻,引章脑中轰然倒塌,迷失在他热烈的痴缠爱恋中,也紧紧的将他抱住,除了本能的迎合喘息,脑子里一阵眩晕。直到几近窒息,下意识加大了挣扎的力度,胤禟才后知后觉一怔,放过那因自己动作而变得愈加娇艳诱人的唇。

“胤禟……”引章喘息着偏开身,支撑软榻斜身坐起,却又落入他温暖有力的怀抱中,好闻的男人气息萦绕周身,心中一荡,她的身子禁不住又有些发软。“胤禟,你——”

“别动,让爷好好抱抱你……”胤禟的声音有些暗哑,将她整个圈抱怀中,头埋在她颈窝中轻轻摩挲、亲吻,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细嫩的肌肤,带起阵阵敏感的战栗和酥软,耳畔,是他性感压抑的轻喘。引章身子发热发软,一动也不敢动,乖乖的偎在他的胸前。

“路上小心些,倘若发生什么事,记得跟红叶凌霄商量,她们知道在哪该找什么人帮忙,不要总觉得不便麻烦爷,知道吗?”半响,胤禟方动了动略微坐直身子,依然将她圈在怀中。

“嗯,我记住了。”引章心里暖暖,仰头向他柔柔一笑,想了想,道:“盛京那边只怕更冷,一路上你也要保重,不要感染了风寒。”

“爷会的。”胤禟粲然一笑,甚是喜悦,修长宽大温柔的手将她的紧紧握住,道:“过了年爷想法子去看你,乖乖的呆在杭州,先不要乱跑,爷知道你是呆不住的”

引章瞅着他,忽然“扑哧”一笑,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笑道:“哦,可是你家老爷子会轻易放你下江南么?不是说你们这些皇室宗亲等闲是不许离开京城的么?”

“这些破规矩你倒是挺熟”胤禟笑了笑,懒懒满不在乎道:“祖宗家法确是这么说的,不过,说归说,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老爷子哪有空天天歪缠这些事呢只要不出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大不了,回来挨他一顿训”

“那多不好,”听他说的这么漫不经心引章竟有些替他着急,忙道:“其实不一定要你下江南啊,我可以来京城看你的。等天气好一些,我就来。而且热河那边今年买了不少地,你那一份钱我顺便给你送来。”

“那些钱放在你那里也是一样,不过”胤禟咧开嘴笑了笑,立刻表示了从善如流的良好品质,道:“娘子你来京城,那是再好不过到时候可别忘记了,为夫可天天盼着呢”

“你——”引章嗔他一眼,方知这家伙以退为进就等着自己这句话呢,实在是坏透了

“娘子乖,到时多住些日子,为夫一定好好陪娘子,不像这次这么仓促了,好不好?”胤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笑呵呵哄着。

引章撇着嘴哼了一声,忽然触动心事,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终于道:“其实,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也想你去一趟杭州呢”

“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胤禟心一紧,立刻追问。

引章投过去赞赏一瞥,手上无聊把玩着他腰间系着的金黄荷包长长的流苏,道:“你也知道我娘,老是愁我嫁不出去——”

“她要给你说人家?”胤禟脸色一变,声音徒然提高几个阶。

“你那么大声干嘛”引章瞪了他一眼,毫不避讳道:“我娘这么做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不过,我说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她便也没说什么,只让我带回去给她瞧瞧好教她放心你爱去不去随便你咯”

“当然要去”胤禟放下心来,笑道:“那就这样,过了年爷就去杭州,然后顺便带着你回京,倒也省事。”

“好吧,暂时先这么说”引章嫣然一笑。

“暂时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胤禟可不好糊弄,立即抓住她话中的模棱两可,狭长一双凤眼一眨不眨瞅着她。

一个个对她要不要这么警惕跟防贼似的啊她娘是一个,引华是一个,鱼儿、藿香都有这毛病,现在好了,连胤禟都是如此,她就这么有小人相吗?随口一句话他们都要追根问底?

“没什么啦,你知道的,我说话向来不会说的太满,留三分余地嘛生意人本性如此嘛”引章望着他,一副“你还不了解我?”的样子。

“哦?”胤禟有些疑惑,盯着她三秒,终于神色一松,不再跟她追究,说了些别的闲话。

“天色也不早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出门吗?还是快回去吧而且,你走了我也好休息”引章掏出怀中西洋表瞧了瞧,遂下了逐客令。

“娘子好狠心,把为夫往门外赶”胤禟笑嘻嘻搂着她,握起她的手在唇畔轻轻一吻,笑道:“好吧,爷也该回去了你好好歇着,明儿一路上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你好啰嗦我这人没别的本事,最会照顾自个了”引章笑着嗔他一眼。

胤禟一笑,又道:“爷给你带了些礼物,你瞧瞧喜欢不喜欢。”说着扬声命人奉上来。

门帘闪动,阿青、阿碧带着几个小太监将大大小小的盒子一样一样摞着捧了进来,放在一旁的长案、大圆桌上,打了个千行礼,无声恭敬又退了出去。

“怎么这样多前些天不是买了好些了嘛,你又何必还买呢啊,还有花啊”引章正叹着瞟见两盆高盈尺,枝干均匀,枝繁叶茂间怒放着茶碗口大小花朵的山茶,不禁讶然。

胤禟携了她过去,笑道:“这两盆山茶是门下人孝敬的,爷瞧长着还不错,开着也讨喜,想着娘子旅途寂寞,特意送来给娘子赏玩,娘子不喜欢吗?”

“喜欢大冬天看到开得这么美的花儿,当然喜欢”引章瞧了瞧那千瓣重叠、娇艳饱满的花朵,一为大红、一为水红,色泽纯正,花型饱满,缀满枝头,甚是精神喜庆,不觉也跟着开心。

“早知道你这样喜欢,爷多带几盆过来好了”胤禟笑了笑。

“都是山茶吗?”引章随口问道。

“也有山茶,也有别的,每年过年门人奴才都会孝敬些。不过,大多是一些普通的货色,开得这样好的可不多爷是挑了最好的送来了”胤禟讨好的解释道。

引章好笑起来,伸出双臂圈着他的脖子,仰着头笑嘻嘻道:“知道你疼人家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会喜欢”

“爷倒是送对了”胤禟顺势搂住她,向桌上努努嘴,道:“这些多是是宫里赐下来的东西,有上用的锦缎、脂粉、宫花、首饰、配饰小玩意,还有一些干果蜜饯御用点心给娘子路上吃,还有两枝百年老参,拿回去给骆夫人补身子,对了,天寒地冻,爷特意让人做了两件大氅,一件白狐的,一件灰貂的,你用一件,另一件给青鸾吧,她怕冷怕成那个样子,想来也不好过。”

引章“哦”了一声,信手打开一个小方盒,贴着盒内凹处形状放着六块三指大小的玉佩,两块翠玉,四块白玉,一端穿着小小的孔,泛着莹润的光泽,椭圆状、环状、方形、葫芦形、鱼形等,造型别致,雕琢着各式花纹,看样子十分名贵。胤禟见了打开另一盒,笑道:“这儿还有一对羊脂白玉钗,样式简单,爷想着你会喜欢便跟额娘要来了,你瞧瞧可好?”

“娘娘的东西焉能不好?不过,你也太大胆了吧”引章看那玉钗,纯白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粗细如小指,光滑圆润,一头稍细,一头拇指大小,雕琢着细细的镂空图案,一望而知价值不菲。

“额娘首饰多得很,她才不会在乎呢何况,爷要什么额娘从来不会舍不得,爷只想娘子喜欢,额娘必定也赞同的。”胤禟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引章“嗤”的一笑,瞅了他一眼,好生无语,心道你的娘子喜欢,你额娘未必是必定赞同呢目前来看这一点还很有待于商榷。至少,从你那嫡亲嫡亲的五哥三番四次挑起话头的探话就知道啦不过此时,引章自然不会说这样扫兴的话,反正胤禟对她好,她就受着,幸福一刻是一刻,天塌下来还有他顶着呢

“爷得走了,娘子。你,你也早些歇着吧。”胤禟不由得又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拥着,依依不舍。

“你快回去吧。天晚风大路滑,越晚越冷了”引章被他拥抱得也有些恋恋起来,埋头在他怀中,脸颊贴在他胸前,久久不肯离开。

“爷还有一句话,想着还是嘱咐你的好,”胤禟轻轻扶着她肩头,道:“人常说*子无情,戏子无义,那个冯茹,阿章,你帮她便帮她,带她回去也随你,只是好歹多留个心眼,省得万一吃亏,知道吗?”

“啊?”引章愣住了,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第二卷 拓野开荒 第214章 盘问

第214章 盘问

(感谢南瓜12、warmhu的评价票和南瓜12的粉红票)

次日按计划启程,冬日行船的辛苦自不必说。

风大,水浅,水流缓慢,天寒地冻,船舱里不得不停歇烧着三个大大的通红极旺的大火炉。于是每到一处码头,不得不上岸买碳。好在红叶几个有胤禟做靠山可以找关系走后门,不然,连好碳都买不着。又好在是顺流行船,一路加速赶路,到了杭州,也是十一月下旬了。

杭州冬季其实也不好过,不过此刻,天气还算不错。但对于青鸾来说,当然是不堪忍受的,仍跺着脚哆嗦了几下,安寄翠看到包裹着白狐裘大氅严严实实的青鸾,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忙命人在她屋里再加两个大大的火炉。

看到跟着一块回来的冯茹,安寄翠倒没什么印象,如平常一般招呼,对于女儿这种出去一趟便多出几个人的行为她已经见惯不怪了,如果哪天引章出去没带人回来,恐怕她更有兴趣问一问。

一时进了屋,换了衣裳坐下说话,引章看着母亲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说什么的意思,心头“咯噔”一下,她就这么迫不急待了?于是忙叫人将胤禟送的人参、锦缎、宫花、首饰等拿出来,吞吞吐吐在红叶的补充下将情况说了出来,安寄翠先是一怔,随即便高兴起来,连连说是“早觉郭公子是个好的,以为你不上心也就罢了,哪想你们到底有缘呢倒是娘白操心了”

引章听话中有话,少不得故意相问,才知自己所料不错,安寄翠已听人介绍了位品貌齐全、家世清白的公子,就等着引章回来呢

当然,现在是理所当然抛开不谈了,安寄翠难免又问起胤禟家庭状况,父母脾气可好?尤其是母亲,性格怎样?家中兄弟几个?郭家是做什么生意的?郭公子平日里也常常在外边奔波吗?什么时候再来杭州云云,问的引章左遮右挡,辛苦无比,一点不敢怠慢,生怕一个疏忽漏了陷无法回转。

按说做母亲的打听未来女婿家庭状况,要么问媒人或者别的什么熟人,要么派心腹得力家人亲自打听,没有个问自家闺女的道理。只是,安寄翠早已接受了自己女儿跟别人不一样的事实,问她这些并不觉有何不妥,而引章也绝对无法低颈垂眸把玩发梢做娇羞状扭着身子唤一声“娘”意思是人家害羞啦不要再问啦

想想多么可笑,在胤禟那边,她是见不得光的,在她家同样,胤禟也是见不得光

好不容易获得喘息之机,引章当然稳稳抓住,抢先笑了笑,问怎么不见引华?这些日子他可习惯?

安寄翠舒心笑了笑,道:“引华和鱼儿一早到绣坊查看去了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不过听吴管家说,引华很是能干,一切都打理得很好”

“弟弟本就聪明,当然错不了”引章放了心,又有些奇怪道:“绣坊?巧手那边一直很有分寸的,引华没必要去查看那么久吧?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引章心一凛,脱口急道:“莫不是杭州织造府派下活来了?”

身为江南绸缎马首的卓家一倒闭,三处织造府当然要另找合作商家,玲珑绣坊名气甚大,加上太后万寿呈送之绣品大得凤心,被他们找上也不奇怪,但是,牵进官府里头,实非明智

“鱼儿也是,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懂我的意思吗?也不知提点提点引华”引章蹙了蹙眉。

“有什么不妥吗?”安寄翠一怔,道:“这事是引华跟鱼儿商量了好几天才定下来的,料想稳妥,你先别急,等他们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引章摇摇头,哪里再坐的住,道:“娘,我不等他们了,我得过去看看”说着带着阿青、阿碧忙忙去了。

来到绣坊,果然里边忙得一塌糊涂。绣坊经过扩建,比原来已扩大了三倍有余,新建绣室八间阔宇都是三层高楼,可想而知其规模。此时,刚到门口,引章便感觉到了那种无处不在的忙碌感。

引华正和鱼儿、巧手在账房里算着议着什么,忽见姐姐回来了,又惊又喜,丢下账本跑过来亲亲热热笑着叫姐姐,鱼儿、巧手等也都笑着上前问候。引章一见这样,原本就不多的怒气霎时烟消云散,遂也丢下心急火燎的心事,同她们欢欢喜喜的打招呼,坐了下来,说了些京城风物离别后话。

阿青、阿碧不由暗暗好笑:大小姐一副问罪的样急匆匆过来,谁知一见面又什么脾气都没有了,看来是真的很疼少爷呢

引章当然不会忘记此行目的,阿青阿碧眼神相互交流的嘀咕刚接近尾声,引章那厢已经朝引华抛过去无奈一眼,轻叹了口气,徐徐道:“引华,绣坊里怎么这么忙,可是跟杭州织造有关?”

引华跟鱼儿相视一笑,道:“是啊,半个月前杭州织造府的宁大人派人来商量了此事,姐姐不在,我和鱼儿商量着办了,也不知办得如何,正要问问姐姐”

“哦?那你们说说看,你们是怎么商量的?”引章笑了笑。这才是关键所在,生意已经接下,断断没有中断的道理,引华对此单生意的看法想法相比之下更重要。如果苗头不对,这孩子对官商合作这种事看法不理智,不周全,她正好可以借机给他扳回来,将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扼杀在摇篮中

引华脸色一正,换上几分谨慎,眼底也有些黯然,沉吟道:“其实看到卓家前车之鉴,又加上我本人受的那冤枉气,我并不喜欢沾惹上官府的边,一开始是预备推掉的。”

“你这么想一点没错”引章顿时舒了口气,举双手赞成。不愧是她的弟弟,跟她一样的懂得谨慎,未雨绸缪。

引华见姐姐赞同,精神一振,微笑着接着道:“可是跟王掌柜、鱼儿、巧手几个一商量,都觉得这笔生意倘若不接,织造府必定会找其他绣坊,到时候咱们玲珑绣坊损失一大笔进项不说,恐怕从此就要被人家比下去了别人不知咱们是主动推辞,还当咱们没有那本事呢所以我们商量之后,还是接下来了。”

“那,你们是怎么商量的?”引章一想也是,又笑了笑问。

引华瞟了鱼儿一眼,道:“我们商量着,这生意要接得有个两全的法子,又要赚钱,又不能跟官府牵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后来,还是鱼儿提议,咱们跟织造府按一单生意一单生意的签合约,不像卓府那样全盘包揽,双方除了按合约一方付款,一方交货,每次账目两清,其余的一概不管。大伙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想着姐姐也必定赞同,于是,就先接了一份订单,是宫里要的门帘、桌搭、椅搭、坐垫、靠垫、帐幔、被套枕套等共一万两千件,赶在十二月二日前完工。如果姐姐觉得不妥,这份订单完工之后,咱们不做便是了”

“这样很稳妥,就这样吧如果换做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但万事开头难,坚持更难,往后都要小心,一步也不可走错,不然,卓家就是榜样”

织造府的生意是稳稳赚钱的,而且一赚都不是少数,毕竟,谁会替皇帝家省银子呢无论哪家绣坊接了,旁人都会眼红。卓家在前明便做绸缎生意,清代设立内务府以来,卓家始终承接八成以上织造府的生意,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盈,富得流油,当然,也让许多人恨得要命。墙倒众人推,卓家出事,帮着说话的一个没有,拍手称快、幸灾乐祸的反不在少数

“年后倘若再有织造府的单子,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说,玲珑绣坊势单力薄,况且还兼做许多别的活计,难免力不从心,织造府那边的生意恐怕做不来多少,最多只能承接织造府30的订单量,还请他们体谅我们的难处。”引章想了想,又嘱咐了几句。有钱一起赚,风险一起承担,岂非更好

引华会意,笑道:“姐姐所虑极是,我会尽量控制那边的订单数量,绝不会超过三分之一。”

引章点头粲然一笑,眨了眨眼,亮晶晶的眼珠子转了转,欣然笑道:“弟弟还真是能干,没想到你做起生意来这么顺手,姐姐倒白担心了”

引华笑道:“这事多半是鱼儿的主意,我可不敢居功,鱼儿跟着姐姐最久,她的主意必定会顾全姐姐的意思,这一点我们都没有怀疑不过,姐姐走的时候可潇洒的紧呐,什么事一股脑往我这推便跑了,我怎么不觉得姐姐有多担心呢?”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好笑起来,引章也笑骂“瞎说八道”又朝鱼儿含笑点了点头,遂又笑道:“我一回来就听娘说了这事,差点没急死,心里还埋怨了鱼儿几句呢,所以忙着便赶过来了谁知是我多心了”

“小姐也太小看人啦,鱼儿可是小姐调教的人,岂能这般没眼色?”鱼儿故作委屈嗔了引章一眼,又笑道:“不过,也是少爷谦虚脾气儿好,大伙的意见都听得进去,却又从不盲目听从,其分析见解甚为独到,奴婢和吴管家等无人不服,无人不敬的。小姐,将来小姐和少爷联手,骆家的生意一定会做得更大”

“听听,鱼儿可越来越能干了,当着面夸人都能夸成这样不带脸红的”引章打趣,大家忍不住都好笑起来。

鱼儿又气又急又有些脸红尴尬,咬着唇笑道:“我不说了,小姐明明心里高兴的要命,偏爱取笑人”

引章一笑,忙道:“开个玩笑嘛,其实你说的都对,小姐我这么多年的用心岂是白费的?”

引华听了忍不住好好瞟了姐姐一眼,有些若有所思。后来私底下不依不饶的询问,引章终于坦白:她从来都不赞成他考科举,不过,这是老爹的遗愿和娘的心愿,加上他本身并不讨厌这件事,所以她也不说什么。只不过平日里有意无意,总爱让他帮忙写个合同,抄个账本,陪同见个客户什么的,就是闲聊,说的也多是生意上的种种充满智慧的故事,天长日久,耳濡目染,又加上有一批能干忠心的手下做参谋,处理其诸多事务来,他想上手不快都不行

引华听罢既感动又大涨志气,大增信心,暗下决心定要帮助姐姐将骆家生意打理得更好

织造府的事就此说定,稍稍坐了坐,引章便很是识趣的回去了,一则累了想休息休息,二则他们还有事要商量呢,她并不喜欢半途上插上一脚。

虽是年下,引章仍没忘记胤禟的话,到家第二日,便吩咐覃二管家在杭州城里找一处宽敞、舒适、精美的上等院落,然后乘着冬季闲暇该收拾的收拾、该添置的添置起来,等开春了好让青鸾和冯茹搬进去。

引章母女、冯茹青鸾等窝在家里打牌消遣,休息了两日,引章又开始忙活起来了。引章甚是佩服自己的英明,冯茹从前相交的都是达官贵人、贵族纨绔公子,什么都会玩,风尘中人,虽然心高气傲,到底见识的多,自有一套能说会道的应酬,有她相陪,青鸾终于不再没事便黏着引章,就是安寄翠,也很是喜欢她。

这一回,引章方能清清静静的安下心来处理从昆明带回来又未曾吩咐、未来得及处理的东西。

头一件便是那些包含成分纯度不一的翡翠宝石的原石。这些东西当初买时本就属于临时起意,她甚至都奇怪,那时怎么想的,怎么会买这些麻烦东西,现在统统成了鸡肋,留着占地方,卖了又舍不得后来一想,干脆,以这些为第一批原料,开一家首饰店吧

说干就干,当即命鱼儿负责,带着几个得力的,寻访能干工匠,调查原料商家及市场行业状况,找加工坊、店铺地址,装饰订制货架等等,先预备起来,来年开张。至于样式嘛,除了找最时新的做参考,她依照后世的记忆又设计了不少,叫人画出来,请青鸾、冯茹、巧手、鱼儿等品评挑选完善。鱼儿又问店铺取个什么名字,好叫人看吉日打制金漆匾额。引章想了想,叫了个简单又不俗的名字:点翠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