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语之间多有丧气,心底已经不抱很大的希望了。古往今来,哪里有皇帝收回成命的?白天想去求李世民,也不过是想拖延婚期罢了。而此刻听李恪说了这些点子,她却突然心灰意冷,拖有什么用?总归会有那么一天。

顶多是个死,罢了。

李恪面上一愣,显然没想到萧湘会有这样一番说词,顿时所有的话都打住,眼光复杂的看了她半晌。

萧湘苦笑一下,上前扶住他:“天凉了,我送你回去罢。”

李恪仍旧不声不响,走了两步之后,却突然开口:“我不允许!!”声音虽然不大,可非常的坚定,仿佛是一个一个字迸出来的。

萧湘愣了一下,偏过头:“什么?”

李恪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仿佛在沸腾,里面掺杂了许多其它的东西,虽然是在晚上,可仍旧明亮的似在燃烧。那眼神萧湘极是熟悉,凌夜看他的眼神就是如此…自己不会忘记,当年凌夜一脸甜蜜的和自己述说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难道…

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些许凉气从心头升起。

“我不允许你嫁给他!!”李恪的发角被风微带起,头发扑了几丝在脸上,倒显得有几分狂乱,“绝不允许!!你是我的湘儿!!!!只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有些收缩,盯紧了萧湘,口中喃喃自语,却像是念咒:“你是我的,是我的…我这一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萧湘看着他的样子,心底不由升上一股恐惧,整个人再度向后退了一步。李恪竟然是个有恋妹情结的?

回忆起之前他的种种表现…的确如此,他的表现做为一个哥哥来说,确实有些过头。他那哪里是宠妹妹,分明就是宠情人。萧湘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李恪对于自己要嫁给房遗爱的事情那么抗拒,甚至不惜想出那偷天换日的法子…需知那法子倘若被李世民知道,他李恪怕是去了爵位都不算冤。

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些许凉气从心头升起。

“我不允许你嫁给他!!”李恪的发角被风微带起,头发扑了几丝在脸上,倒显得有几分狂乱,“绝不允许!!你是我的湘儿!!!!只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有些收缩,盯紧了萧湘,口中喃喃自语,却像是念咒:“你是我的,是我的…我这一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萧湘看着他的样子,心底不由升上一股恐惧,整个人再度向后退了一步。李恪竟然是个有恋妹情结的?

回忆起之前他的种种表现…的确如此,他的表现做为一个哥哥来说,确实有些过头。他那哪里是宠妹妹,分明就是宠情人。萧湘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李恪对于自己要嫁给房遗爱的事情那么抗拒,甚至不惜想出那偷天换日的法子…需知那法子倘若被李世民知道,他李恪怕是去了爵位都不算冤。

李恪突然右手一个前伸,竟将萧湘死死的揽入了怀中。

他身上的酒味并不重,气息温暖而清冽。宫中的衣服都由尚衣局负责打理,上面淡淡的是专门用来薰香的草药的味道。哪有人醉了身上的酒味还这么淡的?

萧湘微微的摇了摇头,用力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恪哥哥…你是我的哥哥…”虽然就灵魂而言,她同李恪并无什么关系,但这身体的血缘上,两人却是亲兄妹。

何况…萧湘的脑海中浮现那日辩机在湖边吹奏长笛的样子。

虽然李恪英俊倜傥,被宫里无数的少女所爱慕着…虽然他待自己极好,可是,自己就是不能够喜欢上他。

或许是因为刚醒来时,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哥哥”,所以从一开始,就断了对他的念想,完全没有将他往男女之情的领域中带过。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

“湘儿…你可愿意同我走?我不要这吴王的名号,你也莫要那公主的称谓,我们离开长安,去寻找属于我们的幸福。我们不再管这宫中纷杂,只倘佯在那山水之美中,可好?”李恪握了她的手,几句话为她描绘出一片美好的未来。

萧湘不觉得幸福,也不觉得痛苦。她只觉得无奈,这样的情景,以前只在电视中看过。男女主角私奔前,几乎都会有类似的对话。可是,那么多的电视电影小说里,没有一对男女主角是亲兄妹…

她长叹了口气,将手一点一点从李恪手中抽出来:“三哥,你醉了。”她将恪哥哥换成了三哥,听起来一下子疏远了很多。

“我没醉!!”李恪声音突然间大了好几分,“你说,你要不要和我走?”他眼神炽热,竟然一步跨过来,猛的扼住萧湘的下巴,唇瓣就要贴过来。

他竟然要吻自己!!

萧湘顿时一惊,用力将头扭向一边…李恪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这却不是让她胆颤心惊的事。她将头扭开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黑影就站在离她和李恪不到一米的地方…她似乎可以看到那人冰冷的眼神。

“是谁?!!”萧湘突然开口大叫,李恪也看到了那黑影,整个人似乎在这一瞬间清醒过来,放开萧湘,脸色极其难看。

习习和李恪的随侍听见叫喊,急忙赶了过来。

只是那黑影动作十分迅速,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萧湘不再理会李恪,带了习习,折返回殿。

第十章,看似尘埃初落定

天兀的便黑了下来。

那云卷的极快,夹在那呼啸而来的旋风中,眨眼间便将整个天空带黑。先像是从海底泛出一道光亮,接着远处便传来沉闷的擂鼓声,连续的几阵之后,突然一道银色的光亮再度从眼前闪过,眩的人睁不开眼。

光亮方才闪过,还来不及缓上一口气,先前那沉闷的轰隆声便猛的在头顶炸开。所有人不禁都浑身一颤,往后缩了缩。

远处又是几道银色闪电滑过,乌云遍布的天却似是被撕开一道口子,瓢泼般的雨水哗的一下浇落,眼前的景物便像是被什么蒙住,饶是睁大了眼睛,却仍旧看不清。雨点在地上击打出炒豆般的声响。地是青石板铺就,水来不及排出,在地上积的多了,被狂风一吹,却像是浪般泛起一道道白线。

又是一道炸雷在头顶轰开,声音震得人耳膜隐隐发痛。伴着炸雷欢快而出的便是那银色的闪电…宛若一条条银蛇在天际游动。

房檐上的水顺着琉璃瓦流下,无数道水柱汇在一起,却似是微小的瀑布。这样的雨,莫说是打伞,就连站在没关的窗前,身上的衣裳也立时就湿了。

甚至离着好远,狂风也能将那冰凉的雨吹在人的身上,溅出点点的湿迹。

自是没有人愿意在外边行走,可却还是有那不得不走之人…这雨来的急,事先一点征召也无,方下起来,便将行人的衣裳全部浇湿。

倒无一例外。

萧湘半倚了窗,将手伸出…白线似的雨便打湿她的衣袖,连带身前一大片衣裳也全部湿透。她却毫不在意,淋点雨死不了人,倒是能让人脑子清醒清醒。

这几日李恪没有再来找过她,许是那日她的态度让李恪绝了望…只盼李恪不是那种因爱生恨的人。只是心中一直担忧,那日的黑影,倒底是谁?

要说她不怕,那自是不可能。

万一这事被李世民知道了,他老人家怕皇室闹出什么丑闻来,将自己远嫁或者是将李恪打发了,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事情。

心中便一直烦恼,三日来未曾消停过。

“公主?”习习的声音突然在脑后响起,着实让萧湘吓了一大跳。

她回过头,眉目间写了几分不悦:“做什么叫这么大声?”

习习连忙跪了,轻声解释道:“奴婢方才叫了您好几声,您都没有听到,这才…”

萧湘摆了摆手,强压下心头的烦闷,开口道:“好了好了,什么事?”

“是徐充容,她正在花厅等您。”

徐充容?徐惠?

萧湘的脑海中浮起那张带了微笑的面庞,微皱了眉头,她来做什么?

心头虽然犯了疑惑,但她还是起了身,唤了习习为自己换过一身便装,折身去了花厅。徐惠正端了香片轻品,见萧湘出来,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萧湘眼角的余光瞥过她,只见她一身素色宫装,略施了脂粉,发际只斜插了一支碧玉梅花簪,两耳上缀了一对单粒珍珠耳铛,整个人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新,丝毫不见半丝俗气。她原以为这徐惠和其他人一般,是来给自己“贺喜”的。但放眼看去,徐惠几乎什么礼物也没有带,只在一边的案几上放了幅像是画卷的东西。

倒不像是其它的妃嫔。

萧湘的心底更是疑惑,她倒底来做什么?

正思量着,便听徐惠开了口:“天凉,公主还是多穿些好。”她的声音温柔似水,听在耳朵里格外的舒服。

萧湘点了点头,眼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决定不绕什么弯子。她唇角挑起一抹微笑,开口便道:“充容娘娘今日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呢?”

徐惠笑的愈发温柔,轻轻将手中的盖碗放在一边,用手绢压了压唇,轻道:“三年一度的乐伎入宫大选下月便要举行。”她微停了下,“我刚从皇上那里过来。皇上的意思,是希望公主同我能够亲临,决定此次入宫的两名乐伎。”

萧湘顿时一愣,乐伎入宫的大选?

那不就类似于现代的晋级考试么?她哪里有资格去给这些古人考试?她虽然在现代也学过古琴,并且拿了十级的资格证书。但那也不算什么,她听过这些唐人的琴声,琴人一体的境界是她如何也到达不了的,她哪里能当考官?

徐惠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道:“那些微末枝节上的事情,自是勿需我二人操心,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在最后入围的四人中选出两人。进入到最后一关的,琴技上也差不了太多。”

原来如此。

只是萧湘仍旧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世民会将这事情交给她做。

徐惠轻咳了两声,又用手绢拭过唇边:“公主,能不能取些甘露殿后院的丹桂予我?”虽然是对萧湘说的,但她的眼神却看着习习。

萧湘先是没反应过来,徐惠的居住也有丹桂,她做什么向自己要?不过瞬时她便知晓,徐惠不过是想支开众人,同自己说些话。

她点了头,命习习领着徐惠的侍女去后院取些。

等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徐惠这才转过头,微笑地看着萧湘:“公主真是冰雪聪明。”

萧湘轻扬了眉毛:“充容娘娘何事?”

“无论如何,我都要她进宫。”徐惠将手中的画像递给萧湘。画像极其精致,丝帛为底,不同于普通的画像…却是白描手法的彩绘,画中人微侧了脸,露出一抹笑。那笑却只浮于表面,看上去带了几分冷意。这人萧湘再熟悉不过,正是那日在平康坊遇着的堕天荀夜羽。

她不由讶异的抬头看向徐惠,这荀夜羽竟然同徐惠有关系?

“何故?”她心底迅速盘算,却如何也理不出头绪。辩机为自己解了蛊,而辩机又是荀夜羽推荐的…那么,她能不能推断,这蛊…是徐惠给自己下的?

她的眼底便立时多了几分考量。

徐惠见她久不言,却也不急,只是微笑的靠坐在一边,似乎胸有成竹。

她越是这个样子,萧湘便越是狐疑。视线不停的在徐惠身上打量,却仍旧什么也看不出来。心底不由更加烦燥,她是魔羯座的,一但遇到自己不能把握的事情,便会有些心烦意乱。加之本来就不是很顺心,这会更是坐立不安。

她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口:“为什么?”

徐惠又拿起了先前放下的茶,撇了撇上面的浮叶,轻啜一口,缓慢道:“现在并不是能说的时候,不过…公主请放心,我要此女入宫的理由与公主无干。”

哦…与她没有关系,那就是牵扯到后宫争宠了?

萧湘也拿起一边的盖碗喝了几口,只不过姿势没有徐惠那般优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与徐惠差不多大的女子…此刻应该是那位著名的女皇,武媚娘。

只是…她应该不被徐惠放在心上才是,李世民因为“唐三代后,女主兴”的这个预言,对武姓女子并不宠爱,而且,贞观十四年的时候,武媚娘已经被李世民降为宫女了吧?

徐惠要对付的人,是谁呢?

心底便似猫抓,她半眯了眼,将手中的茶水放在一边,也挑起一抹微笑:“如果充容不说明白的话,我又如何帮的了这个忙呢?”

徐惠颇感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半晌不发一言。

萧湘也同她对看,片刻之后,徐惠突然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便说与公主听。此女是有名的堕天,传说中拥有惑人心神的能力。若是有此女相助…”她下面的话便没有再说出来,萧湘也听明白几分。

但是…她不觉得这是徐惠真正的目的,却又不好再问。只得点了点头,心底却暗自记下,如果当初她中的蛊是徐惠所下…这事情就复杂了。

送走了徐惠,她半倚在一边的软榻上,空气中是先前习习点好的薰香,淡淡的香味从每个毛孔渗入。

这味道利于安神…不对!!

萧湘突然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小心与戒备。

这个味道是古柯草粉燃烧后的味道,如果长期吸入,会依赖成瘾,无法戒去。换言之,就是古代版的毒品,若不是上次听李恪说过,并且意外闻到,她也不会知道。

而这个东西,往往都是用来控制别人的。

是谁这么大胆,居然在她的薰香中加入古柯草粉?

萧湘深吸了口气,开口高声唤来习习,声音中怒气彰显,听的让人不由微微有些颤抖。

见习习慌张的从一边跑过来,她不由打心底泛出更大的火气,抬手将盖碗扫落在地,开口喝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指的却不是先前发现加入古柯草的薰香,而是被先前雨水打湿的长毛地毯。这是李世民特别赐给她的,是波斯(今伊朗)进贡来的地毯,即使是在工业高度发达的现代,这东西也值不少钱,更别说物以稀为贵的古代了。

萧湘为这地毯大发雷霆看在别人眼里十分正常,只有她自己清楚,这般的火气只是因为那古柯草。可她不能打草惊蛇…就算现在说明白,估计也是找不到背后的黑手,还不如顺着这条线,让对方以为自己中了他们的计谋,或许还可以得到什么线索。

这才是萧湘突然改了口的真正原因。

冷眼看着习习慌乱的收拾,萧湘慢慢将整个身子全部靠入身后的软垫中。或许是因为先前吹了风,此刻头隐隐有些作痛。她抬了手,用手指轻轻的按摩着脑后,心中将这些日子以来遇到的事情从头过了一遍。

她发现自己打到了唐朝,就没过过太平的日子。中蛊、和亲、赐婚、被亲哥哥表白,以及…心底总是不时浮现的,那个叫做辩机的影子。

自己似乎一直在一个阴谋中,现在,连著名的贤妃徐惠也掺了进来。她拿起先前徐惠交给她的画像,荀夜羽,那个平康坊中出了名的堕天。

手指在画像上缓缓抚过,先前沾染在指尖上的水珠浸过画卷,在人像上留下斑驳的残存。她微闭了眼,缓缓舒出一口气,既然没法逃开,就去面对吧。

昱日,淑妃葬七已过,按例李恪便要回到属地。

李世民似乎十分心疼这个“类我”的儿子,下了明旨,许他可以每三月进一次京,留京的时间也从十天增为三十天。李恪跪谢恩旨之后,便回宣德殿打点行李,次日便是离京的日子。

萧湘思量半晌,终于还是命习习备了礼物,前去送他。无论如何,李恪对她的好勿庸至疑。况且…他们兄妹的感情深厚,已经为众人所知。倘若李恪离京自己不去,倒会招人怀疑。虽然心头略有一分尴尬,但与这利害关系比较起来,却也只如芥子般微末,不值一提。

镏金的亮紫色裙摆在地面上滑过,快速行走而带起的微风将方才飘落的一枚叶子再度吹的从走廊上扬起,晃晃悠悠的落在深棕色的土地上,却仍旧带不起一粒微尘。

习惯是可以养成的,这些日子的磨练,已经让萧湘练就了在如此长裙阻碍下快速行走的本领。从甘露殿行至宣德殿,她统共用了不过十五分钟,和一开始的一个小时比也不能比。

此刻宣德殿热闹非凡,说是打点行装,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打点。只需带些沿途备用的干粮,其它的时候都是在驿站歇下,而生活用具什么的在属地更是一应俱全,无需和普通人家一样什么都带着。

不过李世民赏赐的东西却是要带走的,宣德殿的宫女便正在将这些东西包好,有的东西易碎,便要在边上加上几层棉、绸,以防碎掉。

萧湘进了殿门,却未曾看见李恪的影子,她微皱了眉头,侧脸问向一边的宫女:“吴王殿下呢?”

那宫女似是新人,听到萧湘的问话,却是跪着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

萧湘有些不耐,刚欲再问,便听得边上一名宫女回道:“回公主的话,殿下先前同太子殿下吃了几盅酒,此刻有些醉了,正在后堂休息。”

又醉了?

萧湘有些犹豫,那日李恪同自己表白就是在酒醉的情况下,此刻他又醉了,自己还要去么?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抬起,正抚上挂在身上的白玉蝴蝶上,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去罢。总不能教其它人看出端倪来。

她带了习习,从正殿中穿梭而过,入得东配殿,再折转向左,便是李恪的寝殿。这是她第一次踏入李恪的寝殿,好在唐宫建筑的格局大体无二,倒也不会迷路。

同宣德殿的外殿相同,李恪并不爱好奢华,寝殿的陈设非常朴素。而且一眼看上去,便知道此处的主人是一名男性,房间的摆设装饰无一不透出阳刚的感觉。吸引住萧湘眼神的是挂在墙上的那张画,画中是一只吊睛白额下山虎。不知道是谁人所作,画笔极其写实,猛虎的眼睛烔烔有神,露在外面的獠牙似乎一下子就可以把人吞食。

其实在绘画中,画虎的倒也不少,画的好的也不少…问题就是,没有人会把下山虎挂在中堂的位置。风水学中有一句话叫“中堂不挂虎,挂虎必见血”。萧湘曾经和凌夜聊天的时候,听她说过。据说这是最简单的常识,略懂风水的人都知道。

李恪是皇子,古时的皇家是最讲究风水的,即使他自己不懂,身边也会有人懂。怎么可能让他把这种东西挂在中堂?

她的眼底升起一抹疑惑,不由上前一步,伸手想摸那画。

“别碰!”身后传来李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慌失措。萧湘一惊,顿时收回手,飞快的转了身。

李恪便站在寝殿门口,边上还有一人,穿的却十分奇怪,似乎是电视中道士的装束。初唐的时候,佛教并不如道教普及,大多数人还是更相信道教。之后更是有不少公主出家为女道士,那个著名的杨玉环就是出家成了“玉真”。

这人是谁?

她凝神看去,只见那道士脸型略方,剑眉星目。一头长发挽了个道髻,但不同于平常道士的是,他在前面还留了几许绺头发,挡住些许眉梢,倒似那些电视剧中,造型师的奇思妙想。

他身上那杏色的道袍有些宽大,却更显得整个人飘然出尘。手中持了一柄拂尘,看上去也有几分得道修士的风范。

只是…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头,道袍之外的皮肤呈小麦色,微的闪烁着健康的光泽。身上收拾的极是齐整,和李恪站在一起,似乎比李恪还要小上一、两岁。得道的高人,不都应该是鹤发白须,一幅南极仙翁的样子么?

萧湘微的出了神,直到对方一声轻咳,这才回过神来。

“恪哥哥…这位是?”萧湘从来都好奇,加上她本不知道该同李恪说些什么,有这人在,却也解了她些许尴尬的心思。

“哦,这位便是国师袁仙师的亲传弟子。”李恪只是一语带过,显然不肯多讲,“真人,这是我皇妹高阳公主。”

那被称为真人的小道士点了点头,向着萧湘和蔼一笑。

萧湘心念微转,脱口道:“袁仙师?难道就是那位预言‘唐三代后,武代李兴’的国师袁天罡?”

李恪脸色顿时微变,猛的上前一步捂了她的嘴,语气瞬间变的极为严肃:“这句话你打哪听来的?!!”

自萧湘穿越而来之后,第一次看到李恪如此可怕的表情,而李恪这样的口气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出现,她不由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此话怕是已经成了禁忌。

心下便是十分后悔,但也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以前听莫舞说过。”反正那莫舞业已失踪,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推吧。

李恪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头,轻声道:“莫要再说。”随即转身看向那小道士,“真人,这屋中可有不妥?”

那小道士却不理睬他,只一个劲的盯着萧湘看,半晌才道:“不妥处不在屋中,怕是在公主身上。”

萧湘见他死死的盯着自己,本身就有些不高兴,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色眯眯的。这会听他说自己有不妥之处,更是脸色不愉,不由沉了声音道:“本宫有什么不妥?难道说本宫是什么灾星不成?”

那道士微微一笑,手中拂尘轻轻甩过,口称道号:“无量寿佛。”他眼睛仍旧盯在萧湘的身上,轻道,“公主仍旧是公主,只是与彼时的公主完全不同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