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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嗣忍不住了,扭头不满叫了起来:“三姐,你干嘛?”为什么要偷看他的屁股?

与此同时,一人旋风般的冲了进来,大喝一声:“住手。”

陆芳蔼本来就心虚,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喝惊的手一抖,小瓷瓶掉了。

商陆眼疾手快,伸手一捞,接住了掉落的瓷瓶。

“三小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商陆又气又急,眼都红了,她要是晚来一步,四少爷就遭毒手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是非。

她好不容易追上那路人,请那人来陆府作证,那人刚开始不答应,说有自己有急事,商陆好说歹说,又许他银子,这才把人给带了回来。一回府商陆就去向老夫人禀报此事,老夫人闻讯赶紧带了安秀白芷等人赶往揽翠阁,发现三小姐人不在,屋子里的丫鬟说三小姐去看四少爷了。商陆就先飞奔过来了,必须赶在三小姐动手之前阻拦三小姐。

“你…你胡说什么?把瓶子还给我。”陆芳蔼脸色苍白,扑过去要抢商陆手里的瓷瓶。

商陆一个错步,闪身躲过了陆芳蔼的飞扑。

陆芳蔼急了,这瓷瓶可是证据,不抢回来她就完蛋了。

“茗兰,彩屏还不快帮我抓住她。”陆芳蔼大声叫帮手。

彩屏和茗兰闻声进了内室,彩屏第一时间就冲上来帮忙,茗兰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承嗣也是一片茫然,看着三姐跟饿虎扑食一样要抢商陆手里的东西,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模样。那瓷瓶里装了什么?为什么商陆说三姐丧心病狂?

陆承嗣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脸色越来越苍白,而一双漆黑的眸子越来越暗沉,隐约猜到了答案,这个答案让他遍体生寒。本能的拒绝相信,可眼前的这一幕又让他不得不信。

商陆灵巧的躲闪着,陆芳蔼和彩屏无论怎么扑都碰不到她的衣角。

“茗兰,你是死人啊,赶紧抓住她。”陆芳蔼急的快哭了。

茗兰迟钝地点点头,要上去帮忙。

陆承嗣想要喝止,张了张嘴,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情感与理智再一次陷入激烈的拉锯战中。

“都给我住手。”一声怒喝,安秀和白芷搀扶着老夫人走进来。

因为赶的太急的缘故,老夫人气喘吁吁的。

陆芳蔼看到祖母,霎时脸色白的跟鬼一样,眼底盛满了恐惧,牙齿开始不住的打颤,咯咯作响,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完了,完了!

商陆把瓷瓶交给老夫人:“老夫人,奴婢赶到的时候,三小姐正要动手。”

“你你…你胡说,我动什么手啊?我只是想看看弟弟的伤势恢复的如何,这个瓷瓶根本就不是我的。”陆芳蔼声音都打着颤,嘴硬的狡辩。

商陆冷睨着她:“不是三小姐的东西,三小姐抢的这么起劲做什么?还叫彩屏和茗兰帮忙抢。”

如果不是她武艺在身,她们三个堵她一个,早被她抢回去了。

“那是…那是我知道你想拿这东西陷害我,我不能让你陷害我。”陆芳蔼虚张声势道。

白芷打开瓷瓶,放在鼻尖嗅了嗅,道:“这里面确实装了草乌泡的水,只要淋一点在伤口上,轻则伤口溃烂,重则毒素进入血液,引发心律失常,呼吸困难而亡。”

老夫人怒视着陆芳蔼,那眼神恨不得将陆芳蔼生吞活剥了。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祖母,是她们联合起来陷害我,祖母,您要为孙女做主啊…”陆芳蔼跪地喊冤,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房中无人理会她,老夫人道:“快给四少爷看看,是否遭了毒手。”

白芷应诺,要给四少爷查看伤口。

陆承嗣咬着牙,哑着声道:“不用看了,我没事。”

好在他害羞,不愿让人看他的屁、股,所以发现三姐要掀他的棉布就出生阻止,也好在商陆来的及时。这一刻他只觉得心寒,彻骨的寒,三姐怎么能对他下手?怎么可以用他的性命安危去陷害大姐?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他是她的亲弟弟啊!

“承嗣,快让白芷看看,万一你这伤口碰了草乌水,那可是了不得的。”老夫人担心道,这可是她们陆家的长孙,万不可被人给害了。

“四弟,你就让他们看,让他们看看清楚,我到底有没有害你,呜呜呜…你们这些坏人,为了陷害我无所不用其极,你们好恶毒好阴险,呜呜呜…”陆芳蔼委屈地哭泣,心里却是慌张的不行,也不知今天能不能过这一关。

☆、第272章 蠢笨如猪

面对陆芳蔼的指控,商陆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她早就料到自己没能等三小姐下手再出手,势必会被三小姐反咬一口,但她不怕,她有证据,哪怕没有证据,大小姐也会支持她这么做的,大小姐让她盯着三小姐不是要拿三小姐的错处,是怕三小姐害了四少爷。

商陆能忍,老夫人却是不能忍了。

“别人诬陷你?芳蔼,我以往总认为你只是没脑子莽撞,却不知,你已经黑心烂肺烂肚肠,真不愧是姓娄的亲生的,我瞧着几个孩子里就数你最像姓娄的。”

听到祖母口口声声骂姓娄的,那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厌恶,陆承嗣心里难受的想哭,三姐做了什么他清楚,祖母骂的对,可这毕竟是他的亲姐和亲娘啊!

“别人诬陷你,是谁偷溜出去买毒药?是谁让丫鬟把草乌埋在后院子里?陆芳蔼,你还要脸不?也是,心都黑透了,还要脸干嘛?”老夫人火大了,哪里还顾得上孙子的感受,怒骂不止。

陆芳蔼被骂的心头一阵一阵的发慌,哭道:“祖母就是偏心眼,不疼孙女儿,出了事儿就觉得是孙女儿的错。孙女儿压根就没出过府,上哪儿买毒药了?现在府里的下人都是姨娘和大姐的人,若真是我屋子里的丫鬟去埋草乌那也是受她们指使的,孙女儿是冤枉的。”

陆芳蔼横下一条心,今天的事,打死她都不认,陆芳蔼暗自庆幸,幸好没来得及下手。

白芷已经检查过四少爷的伤势,前来禀报:“老夫人,四少爷的伤口上没有草乌水。”

老夫人按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幸好幸好,幸好商陆跑的快,及时阻止了。

老夫人再看向陆芳蔼的目光,冷厉如冰刃:“我偏心,大家都冤枉你是吗?”

陆芳蔼无比委屈的神情看着老夫人:“难道不是吗?”

“祖母,这是怎么了?芳蔼做错了什么事吗?”陆芳华赶到了。

她听说老夫人带了人怒气冲冲先去了揽翠阁,这会儿又到了四弟这边,她就知道坏事儿了,至于什么事儿她还不清楚,母亲现在还被关在柴房里,祖母和父亲连饭都不给母亲吃,要是芳蔼或是四弟再出事儿,无异于雪上加霜,所以,她也急忙赶了来。

“二姐,她们冤枉我,说我要毒害四弟,我怎么可能会毒害四弟,二姐,她们冤枉我别的我都无所谓,但说我要毒害四弟,让我情何以堪…”陆芳蔼见到二姐如见救星,哭的更加悲切了。

白芷和商陆只会冷笑了,这么蠢还想做妖,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三小姐口中的“她们”,自然指的是苏姨娘和大小姐,但老夫人听在老夫人耳朵里,这个“她们”也包括了老夫人呢!老夫人不气死才怪,还能轻饶了她才怪。

陆芳华闻言心惊肉跳,毒害四弟,这是多么严重的罪名,芳蔼再蠢也不可能做这种事,而且芳蔼和四弟的感情一向都很好的,陆芳华看着祖母那张乌云密布的脸,硬着头皮道:“祖母,芳蔼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还请祖母明察,莫要受了某些人的挑唆冤枉了芳蔼。”

老夫人没好气道:“你给我站一边去,这没你什么事儿。”

陆芳华还想帮芳蔼说话,安秀道:“二小姐,您还是听老夫人怎么说吧,是不是冤枉,很快就能证明了。”

老夫人沉声道:“把人给我请进来。”

按说她不应该在这里审问芳蔼,承嗣身上还伤着,回头别把心也给伤了,但老夫人转念想想,如果不让承嗣看清楚他所谓的好姐姐到底怀的什么居心,干了什么好事儿,说不定承嗣还会稀里糊涂的向着他姐说话。重症还需下猛药,今儿个她就在这里剔骨拔毒,陆家绝容不下这种残害手足之人。

须臾,一位中年男子被带了进来。

“这位先生,你说今天有人让你帮忙在林宝堂买草乌,这人长什么模样你可还认得?”老夫人问道。

中年男子道:“当然认得,是个长得颇为水灵的小丫头。”

“那你看看,这人是否在这里。”老夫人道。

中年男子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陆芳蔼身上,笃定地说:“就是她,我记得当时她身边还有个小丫鬟。”

中年男子指向彩屏。

彩屏吓的噗通一声跪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哭都哭不出声了。

彩屏的这个举动无异于不打自招,证明了中年男子所言不假。

陆芳蔼面无人色,在大叔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完了。她已经很谨慎了,怕被人药铺的人认出她来,故意请了个路人去买药,谁知她们竟然有本事把这个路人给找了出来。彩屏的这一跪更是直接打碎了陆芳蔼仅存的那点侥幸。

屋子里安静地落针可闻,不管之前知道真相的还是刚刚知道真相的,看向陆芳蔼的眼神里,没有不可置信,只有深深的鄙夷,能对自己亲弟弟下手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猪狗都不如。

陆芳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妹妹,她不是没告诫过芳蔼,让芳蔼要沉得住气,她会想办法救母亲的,芳蔼当时都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一回头就跑去买毒药?想着给四弟下毒然后嫁祸给陆小宁吗?

真是蠢啊,蠢到叫人吐血。要对付陆小宁,最最不能用的就是下毒啊,这个蠢货,说她蠢笨如猪那都是侮辱了猪。

现在让她怎么办?婚期就快到了,嫁妆还不知道在哪儿,一个两个的非但没能帮到她,反倒闯下大祸,一个还在柴房里关着,这个还不知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陆芳华想想都生无可恋。

一道清冷地声音幽幽响起:“三姐,你就不怕我有个三长两短吗?”

问话的是陆承嗣,哪怕他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但他还是不愿去相信,可现在事实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不信,他就很想知道,三姐在利用他对付大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会就此丢掉性命。

☆、第273章 蠢死算了

陆芳蔼此刻的心弦已经绷得不能再紧了,处于随时都会断掉的状态,她满脑子就想着怎么办怎么办?冷不丁的四弟问她话,她下意识地就辩解起来:“不…不会的,我已经泡的很稀了,最多也就是伤口溃烂,晚几天愈合…”

“芳蔼。”陆芳华一声怒喝,蠢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芳蔼被二姐这么一喝才醒过神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陆芳蔼愣了一会儿,哇的大哭起来:“二姐,我…我没有要害四弟,真的,我不是真心的…”

陆芳华被她气的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上前一扬手,狠狠挥了陆芳蔼一巴掌,痛心疾首地责骂道:“你就算替母亲着急,急昏了头,也不该用这种法子去陷害人,承嗣还是你亲弟弟呢,你也下得去手?你就不怕四弟伤透了心?亏得母亲不知道,若是母亲知道了,她定会亲手掐死你。”

“跟你说了多少回,不要总跟大姐过不去,别什么事儿都觉得是大姐的错,你就是不听,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浑,那些家规祖训你都白念了?认错,你立刻马上给四弟,给祖母认错…”陆芳华几乎是用吼的,越说越伤心,情绪激动不已。

白芷和商陆对了一眼,心说:二小姐还算聪明,又打又骂的这么卖力,一来显得她多明白事理,大义灭亲,二来,她骂的越凶打的越狠,老夫人的怒气就会平复一些,等于是在帮三小姐,此乃一举两得之计。不过,三小姐这个蠢货能不能领会二小姐的一片苦心就难说了。

果然,陆芳蔼没有辜负她第一猪队友的称号,捂着被二姐打的火辣辣的半边脸悲愤地吼了回去:“你不帮我还打我骂我,有你这样当二姐的吗?你可以安心待嫁了,去做你的世子侧妃了,可我呢,我怎么办?母亲怎么办?还有四弟怎么办?明明就是她们不安好心,我若不想办法自保,怕是要被她们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陆芳华心头一阵一阵的气血翻涌,可她发不出火来,只有深深地无力感,这只猪,蠢得无药可医了,那就让她自己蠢死好了。

陆承嗣也是无比失望地看着三姐,他知道二姐这么骂三姐是为三姐好,只要三姐诚恳地认错,或许祖母还能轻罚,可三姐呢,非但不能体会二姐的苦心,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责她们有多坏,她们有多阴险,这样只会让祖母更加生气,现在…谁也救不了三姐了。

老夫人一声不吭看着她们姐妹两个作戏,直到芳华被气的浑身哆嗦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儿,老夫人这才漠然道:“安秀,把三小姐送去水月庵,造了这么大的孽,就让她在佛前好好思过。”

陆芳蔼大惊失色:“祖母,我不去,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您的亲孙女儿啊…”

水月庵那种清苦地方她如何呆得住?谁知道去了水月庵还有没有可能再回来?而且,她被送去水月庵的消息传出去的话,外面的人会怎么猜测她?祖母这是要把她往死里逼啊,比要她死还狠,陆芳蔼简直要疯了。

老夫人一句话废话都不愿意跟陆芳蔼多说,沉声道:“一个丫头不许带,即刻送走。”

家里已经够乱了,必须马上把这个惹祸精送走,不然,谁知道芳蔼这个蠢货还会干出什么蠢事儿,不可能回回都有这么幸运能及时发现并制止。总归,在芳华成亲之前,在小宁九针大赛结束之前,老夫人都不允许陆芳蔼再呆在这个家里。

“我不去,父亲绝对不会答应的。”

“二姐,救我…”

安秀亲自动手和两个婆子一起把陆芳蔼给拖了出去,大老远的还都听到陆芳蔼杀猪一般凄厉的喊声。

陆芳华和陆承嗣一言不发,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无能为力。

陆有仁是下值回到家才听闻此事,气的陆有仁恨不得现在就派人去水月庵把芳蔼抓回来打一顿再扔回去。

他陆有仁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亏他昨日还觉得娄氏被关柴房,芳蔼和芳华并没有多嘴是她们懂事了的表现,知道自己的母亲太作了需要教训,原来芳蔼早就憋着坏有了算计,陆有仁都不敢往下想,要不是小宁提前有了防备,让商陆盯着芳蔼,现在承嗣会怎样?

小宁什么都不说,可她心里比谁都看得清,

吃饭的时候,陆芳华没来,说是被芳蔼气的头昏,吃不下了。

陆有仁本来想说不吃就不吃,不用管她,但想想芳华很快就要嫁去秦王府了,在家里也没多少日子可以呆了,便让厨房做点二小姐爱吃的东西送去滴翠阁。

老夫人唉声叹气:“都说娶妻要娶贤,一个娄氏搅得阖府不安宁,教出来的子女更是不堪,当初,我怎么就答应让她进了门呢?”

陆有仁脸上一阵臊的慌,他也在问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呢?

如果不是他瞎了眼,迷了心窍看上这么个败家娘们,纪氏也不会因此而早产大伤元气,以至于后来子嗣艰难,如果不是因为纪氏不能再生,他就不会铁了心的要把娄氏弄进门,为了娄氏天天跟纪氏吵,以至于纪氏气的病了一场又一场就没好过,最终害的纪氏病逝。

如果纪氏还在的话,陆家断不会是今日这般景象。

可惜再后悔也回不去了。

外头有吵吵声,老夫人给安秀递了个眼色,安秀会意,出去片刻回来禀报:“是岚伊扶着周妈要见老爷,说是夫人被关到现在没能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水,请老爷开开恩。”

陆有仁正憋着火呢,再说这是母亲的主意,娄氏自己活该,便没好气道:“饿她几顿怎么了?就该让她好好长点记性,别管她,你去告诉周妈和岚伊,再罗嗦,就让夫人去水月庵跟三小姐作伴去。”

安秀看了眼老夫人,老夫人微微颔首,自己这个儿子总算是脑子清醒过来了。

安秀随即出去把人给打发了。

☆、第274章 失败的父亲

陆小宁今天忙了一天,把该布置的点都做了布置,接下来就等着收网了,但这只狐狸是不是会一头撞进这张网里来,陆小宁并没有多少把握。尽人事,听天命吧!

回到家,门房告诉她,有几个人来看他,老爷接待的,坐了没多久就走了,老爷让她回来后直接去书房。

陆小宁心想,应该是刘奇正他们。

果然,到了书房,父亲给了她一本册子,道:“这是刘奇正记录的今日课上的内容,你有空的时候看看,练九针术要紧,但课业最好也别拉下,这阵子辛苦些,熬过去就好了。”

陆小宁接过来随手翻了翻,发现这并不是刘奇正的本子,而是陈子阳的,陈子阳的字她认得。

“知道了,女儿今晚就看。”

“晚饭吃过了么?”陆有仁问道。

“已经吃过了。”

“在哪吃的?”

“在绸缎庄吃的。”陆小宁据实以告,总觉得父亲今天神色不太对,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有仁暗叹,这个家让小宁没有安全感,归属感,所以,小宁要练九针术都得跑去纪家的绸缎庄,若是以前,他会觉得小宁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上回小宁去庄上练针他就那么想来着,姐妹间有龃龉很正常,牙齿都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因为几句口角就怀疑自家姐妹很不应该,当时他是考虑府里人多嘴杂,这才答应小宁去庄上的。

而连日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让陆有仁看的清楚明白,家中确确实实有小人,但这个小人不是小宁。

“小宁,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陆有仁心情晦涩,开口道。

陆小宁茫然:“什么事儿啊?”

陆芳蔼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她一天都在外面忙,刚回家就到书房来了,所以,商陆还没来得及跟她禀报。

“你让商陆…咳咳,为父的意思是,你怎么看出你妹妹心里有想法的?”陆有仁好奇,小宁是因为事先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还是仅仅因为信不过芳蔼的人品?

父亲提到了商陆,陆小宁马上就反应过来,莫非那个蠢货果真自寻死路了?

陆小宁道:“父亲说的是三妹吗?”

陆有仁叹道:“你三妹今日跑去药铺买了草乌,如果不是商陆发现的及时,那草乌就要用在你四弟身上了。”

虽然被陆小宁料中,但陆小宁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陆芳蔼为了陷害她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去狠手。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陆小宁面色冷了几分,道:“三妹是个直脾气,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会说出来,指着女儿鼻子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昨儿个母亲犯了错被关进柴房,芳蔼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这可不像她的行事作风,女儿也只是防患于未然,怕她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所以让商陆看着点。”

陆有仁懊恼不已,小宁都能看穿,他怎么就认为那是芳蔼懂事了的表现呢?一点疑心都不曾有。自从小宁回到陆家,娄氏母女三个但凡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儿,就认为是小宁在搞鬼,明明是自己的错也都要归咎到小宁头上,张口闭口那个贱人那个贱人…

就像上次,承嗣指着小宁的鼻子骂,小宁非但不计前嫌,还宁可冲撞他这个父亲也要护着承嗣,还悉心为承嗣治伤。

小宁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给承嗣换药,饮食上,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叮嘱的详详细细,便是亲姐姐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可小宁的一片好心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娄氏无缘无故要推倒小宁的小厨房,换来的是芳蔼的嫁祸,想把小宁的一片好心变成别有居心的恶意。

陆有仁想想都无比沮丧,真心觉得自己这个父亲,这个夫君,这个一家之主当的很失败。

“小宁,你是否会觉得为父很没用?”

陆小宁错愕道:“父亲怎么会这么想呢?父亲不要把别人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父亲为官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哪怕有些不如意也从不屑做那趋炎附势之事,这一点皇上是看在眼里的,不然这次也不会对父亲委以重任,父亲的官声与品德那是经得起考验的。”

“再说了,这世上哪家不是男主外女主内,父亲上孝祖母,夫妻相敬,下慈儿女,何错之有?是某些人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把父亲您的一片真心当成她肆意妄为的资本,这不是父亲的错,父亲是做大事的人,还能一天到晚盯着家里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女儿不觉得这是父亲没用,相反,女儿替父亲心疼,难过,任谁真心真意待人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心里都不好受。”

陆小宁半是真话半是假话的安慰父亲。父亲这人确实很看重名利,很想有一番作为,奈何仕途上郁郁不得志,所以希望通过梁贵嫔能有个好的出路,但也不能否认,父亲是敬业的,父亲有他的理想和抱负。但要说父亲真没错,那是她的虚伪。

父亲怎么可能没错?识人不明算不算错?娄氏在他的眼皮底下害死了她的娘亲,还差点害死了她,父亲却一无所知,算不算错?娄氏在他的眼皮底下把这个家都掏空了,他的后知后觉算不算错?一时眼瞎可以原谅,可一瞎十几年,呵呵,父亲这会儿沮丧了后悔了难过了,那都是活该。

可她不瞎说大实话,这个家还是需要父亲撑着,娄氏还需要父亲压制着,她不能在父亲的伤口上撒盐,哪怕那些伤口都是他咎由自取得来的。

陆小宁的安慰,让陆有仁心里稍稍好过了些,是啊,他那么真心真意的对待娄氏,他没有半点对不起娄氏的地方,是娄氏对不起他,辜负了他,也是娄氏教坏了几个女儿,一切都是娄氏的错。

当然,他还是有错的,错在他眼瞎心盲,错信了人。

“小宁,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陆有仁无力道。

陆小宁迟疑道:“父亲,您还是去看看四弟吧,三妹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怕最难过的就是四弟了。”

陆有仁点点头:“为父待会儿就去。”

心道:还是小宁懂事儿,这个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四弟会不会伤心难过,这样一比较,芳华芳蔼她们真的太不懂事了。

☆、第275章 将心比心

陆小宁回到含翠阁,才听商陆说了事情的全过程,十分无语,以前她怎么会只认为陆芳蔼是鲁莽没脑子而不是无耻呢?

明明就是自己想诬陷别人,连亲弟弟的性命都可以拿来利用,还敢口口声声说别人在算计她,诬陷她。

陆小宁觉得明日该让老金去跟水月庵那边打个招呼,老夫人让芳蔼佛前思过,还不如劳动改造来的实在。

这会儿,小丫头茗兰正在劝四少爷吃饭。

“四少爷,您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您再把自己饿着了,老夫人一心疼怪罪下来,就是奴婢不会伺候人了。四少爷您多少吃几口吧!”

陆承嗣就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心里头像似塞了一团打结的乱麻,想哭哭不出来,又像似被堵了出口的翻滚的岩浆,有火不知该怎么发泄,喝下去的药,以前是苦在嘴里,现在苦涩全在心头。

母亲才被放出来一天,又被关了,而且这次关的是柴房,一直以来跟他最要好的三姐,揣着毒药要拿他的伤痛甚至生死去对付大姐。陆承嗣想破头都想不通,难道对付大姐比他的性命都还要紧吗?

她们一定要对付大姐,真的是像她们说的那样,因为大姐是个坏人,如果她们不先下手为强,就会被处心积虑的大姐生吞活剥了吗?真的不是因为她们自己嫉妒、害怕,嫉妒大姐的能耐,害怕大姐夺走本该属于她们的宠爱和陆家的产业?

大家都姓陆,都是父亲的孩子,凭什么所有宠爱都得只属于她们?凭什么这份家业都得只属于她们?

陆承嗣以前从来都不曾考虑过这些问题,如今血淋淋地现实摆在面前,他才发现他是一点都不了解母亲和三姐,陌生的叫人想哭。

“老爷来了。”外头有人说道。

茗兰惶恐地赶紧跪地相迎。

陆有仁进得内室,瞥了眼一点都没动过的晚饭以及趴在床上承嗣,原本心里还有那么点别扭的情绪顷刻间都变成了心疼,还是小宁说的对,出了这样的事儿,大家都生气,震怒,但最难过的是承嗣啊!

陆有仁摆摆手示意茗兰退下。

茗兰赶紧爬起来,搁下饭碗,悄悄退了下去。

陆有仁在床边的圆凳坐下,沉吟片刻,开口道:“承嗣,为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为父心里一样难受,可再难受你我也要面对现实,有些话,为父还是要跟你说说。”

“现实是怎样的,想必你心里都清楚了,为父就不再多说。你母亲很疼你,对你们三个姐弟而言,她是个好母亲,可为父不止只有你们三个,还有你大姐,还有训哥儿,她们也是为父的孩子,做父母的大都会偏心,这很正常,五根手指还有有长有短,为父这么多年来,何尝不是偏疼你们三个?可做人还得讲分寸,做事也要有个度不是?”

“你母亲瞒着大家跑海船亏的血本无归,为父虽然生气,也不是不能谅解你母亲,毕竟她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你母亲帮着你大舅借印子钱,月月在替你大舅还债,直到如今,家底被她掏空,为父能不生气吗?你母亲这么做,可曾想过你们几个?可曾想过她还是这个家的主母?”

“但最让为父生气的是,你母亲不反思自己的过错,还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你大姐头上,承嗣,你已经十三了,也读了这么多年书,你好好想想,这到底是谁的错?你大姐回金陵才几个月?那些事情能怪到你大姐头上吗?还有你三姐今日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你大姐要害你们,还是她们自己一而再而三的要害别人?”

“适才,为父也跟你大姐谈了谈,你大姐别的什么都没说,就担心你心里你难过,承嗣啊,你是陆家的长子,将来陆家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为父你希望你能好好念书光宗耀祖,但为父更希望你能做个明白事理的人,不糊涂,不偏执,做事先做人,立业先立志,心正了,路才会正才能越走越宽,心偏了,路也就歪了越走越窄,你母亲和你三姐走到今日的地步,怨谁都怨不了,是她们自己作的。”

“你也不用心疼她们,她们若是经此教训能彻底醒悟那说明她们还有救,若是死不悔改,迟早有一天她们会闯出更大的祸来,尤其是你三姐,他日她总是要嫁人的,陆家能容忍她给她一次又一次的机会,等到了别人家,谁还能包容她?现在不教她就是在害她。”

陆承嗣情绪低落道:“父亲,您说的,孩儿都知道,孩儿只是…真的很难接受这一切。”

好好的家闹的这般鸡飞狗跳,好好的人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陌生。

陆有仁心疼,别说承嗣了,他何尝不是难以接受?陆有仁安慰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道:“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