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皇甫少烨出城,你来想办法。”陈子阳道。

在城里不好动手,只有离开金陵城才能便宜行事。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办法将皇甫少烨引出城,但他就是要这个人参与进来,出点力,免得他一直置身事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那人沉吟道:“此事怕是不易办,那位的病想必你也知道,一日不如一日,便是有扶风先生在,怕也难以回天,随时都有可能…这个时候你想要让少烨出城,怕是不容易。”

“事在人为,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想去做。”陈子阳说道:“更何况是你这个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主公过奖了,主公这是要铤而走险了吗?”

陈子阳苦笑:“不一直都在挺而走险的吗?”

“主公所谋之事还是不宜操之过急,尤其是现在的形势对主公很不利,主公应该修生养息,等待主公有了足够的实力,再寻机缘…”

“你还不知道吧?”陈子阳打断他的话:“就在前几日,九大长老又去了其二,损失了几百手下,你让我修生养息,等待拥有足够的势力,又要等到猴年马月?一旦陆小宁回来,皇甫少烨必定全力清剿三劫教,到那时,天下之大,可还能有容我修生养息之地?”

那人沉默半响,道:“你不该动陆小宁的。”

“怎么?陆小宁毁我基业,我还杀她不得?她不死难以泄我心头之恨。”陈子阳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因为陆小宁曾经有恩与你,我也听从了你的建议,采取温和的手段,结果如何?结果就是我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我亦走到了穷途末路。”陈子阳加重了语气。

“你别忘了你身上肩负的使命,你能活下来且走到今日是谁给你的这一切。”

那人再度沉默,许久才道:“明公的恩德,在下一日不敢相忘。”

“没忘就好,你我早已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我若在劫难逃,你也一样,别以为你身居高位,为大周的江山社稷呕心沥血,人家就会感激你,一旦你的身份暴露,照样难逃一死,还有你的家人,你鹣鲽情深的夫人,你引以为豪的儿子,你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都要死。”陈子阳语气淡淡,但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那人呼吸一滞,艰难道:“主公这是在威胁在下。”

“是提醒,你我的身份注定不容于大周皇室,没有侥幸可言。”陈子阳强调道。

“可一旦皇甫少烨身死,这天下就要乱了,觊觎这江山的人可不止是秦赵二王,还有其他王公诸侯,届时大周必定会四分五裂,更何况还有西戎北狄,东南还有流寇,他们会不趁机来瓜分大周这块肥肉?内忧外患,生灵涂炭…”

“够了,大周的江山再稳固,大周再昌盛也跟你我没有半分关系,天下乱了又如何?只有乱了才是我们的机会,你别忘了太祖父的临终遗命。”陈子阳不耐烦的打断他。

这人是当官当太久了,为大周效命太久了,久的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还想着忧国忧民。

这一次他不会再听此人的劝,一味的等待,想要兵不血刃夺回江山,那是痴人说梦。富贵险中求,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要等皇甫少烨坐稳江山,而他却成了阴沟里的老鼠,四处逃穿,性命都难保了,还谈什么复国?

“你只要想办法让皇甫少烨出城,其他的你一概不用管。”陈子阳命令的语气道。

那人叹了口气:“主公当真决定要这么做吗?”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办法?你能保证陆小宁回来之后不会想办法对付我?你能保证皇甫少烨接下来不会下令彻底清除三劫教?只有皇甫少烨死了,大周乱了,我们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继续蛰伏,慢慢壮大,总得先活下来才能谈后面的事,现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陈子阳道。

那人踟蹰片刻道:“好吧,我想想办法。”

“要尽快,务必赶在陆小宁回来之前促成此事。”

据鬼手所言,当日在小树林里遭遇的皇甫少烨的几名强悍的手下,此刻都在陆小宁身边,可见皇甫少烨对陆小宁的重视,很可惜,鬼手抓不到陆小宁,否则,陆小宁就能成为他手里一颗重要的棋子,足以威胁到皇甫少烨。

“陆小宁大概还有多久回金陵?”那人问道。

“不出七天,如果快的话,五天。”陈子阳估算了下路程,陆小宁不眠不休的赶路的话,五天必定能到金陵。

“所以五天之内必须让皇甫少烨出城。”

那人眉头紧蹙,做了个深呼吸:“我试试。”

“不是试试,而是必须做到。”陈子阳命令的语气说道,说罢便转身离去。

夜风呼啸,寒意更深,那人立在寒风中,半响才慢慢转身离去。

小巷寂静,仿佛今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没有来过。

☆、第731章 不好的感觉

陈彦禹今晚的心情有点浮躁,有太多的心事,说是说,三月就要开考了,可三月到底能不能开考还是个未知数,皇上的病情不容乐观,从狩猎回来后就再没出过紫宸殿,连一年一度的百官宴都是燕王殿下代替皇上出席,父亲说过,皇上随时都有可能驾崩。

一旦皇上驾崩,这科考必定又要延迟。

他还好说,毕竟家就在金陵,但那些从去年就赶赴金陵备考的考生就惨了,不敢离去一直在等消息,好不容易等到朝廷说三月恢复科考,届时又要延迟,有些考生家境贫苦,连盘缠都是好不容易才凑齐的,怕是连一口饭都要吃不上了。

这是其一,其二,陆小宁离开金陵已经两个多月了,也不知她是否安康,为了给皇上寻药,大过年的都漂泊在外,委实辛苦,不知她何时才会回来。

再有就是思瑶的事了,今年过年,有好几家高门子弟上门提亲,母亲和父亲都有中意的,可思瑶死活不愿意,说是看不上,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就恼羞说没有,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母亲问他知不知道思瑶的心事,是不是已经有意中人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是有点猜到,思瑶经常往济仁堂跑,陆小宁不在她也常去,而且有一回,思瑶明明说去沈心蕊家,可他却在路上看到思瑶的马车去了济仁堂。

莫不是思瑶喜欢上那个赵寅成了?

喜欢赵寅成也不是不可以,赵寅成虽说没有功名在身,文不行,武不就,但为人还是不错的,爆发时疫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捐资捐药,第一个开设施药铺,有这份善心的人靠的住,而且济仁堂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家新开的药铺一跃成为超越德仁堂的大药铺,口碑声誉盈利都是金陵城屈指可数的,当然,这其中陆小宁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也不能否认赵寅成的功劳,可见他是个有本事的,再加上安平伯府世代忠良,如今又深得皇上和燕王器重,所以,不管是人品家世才干,应该说都配得上思瑶,可为什么思瑶连他都要瞒着呢?以前思瑶可是什么都告诉他这个大哥的。

陈彦禹寻思着,哪天是不是找赵寅成试探一下。

到底是思瑶单方面看上了赵寅成,还是两人两情相悦?也好早日把事情定下来,免得母亲烦恼。母亲也是怕一旦皇上驾崩,这一年之内都不得议亲了,思瑶过了年就十七了,再耽搁可就十八了。

不止是自家着急着嫁女,别家也是一样,这个年最忙碌的就数媒婆了。

“公子,这么冷的天,您出来也不披件衣服。”书童阿来揉着惺忪睡眼,拎了件披风出来,嘴里嘟哝着埋怨道。

快要考试了,公子要是这会儿冻着了生病了,夫人还不得骂死他?

陈彦禹披上披风,道:“你去睡吧,我走走。”

“公子,还走什么呀,刮这么大的风,您要是实在睡不着,就去书房写写字看看书呗。”阿来说,心想着,明天是不是报告夫人,大公子这些天都睡不好,请个大夫来给大公子开点安神助睡眠的药。

“吹吹风,清醒清醒,你不用跟着了。”陈彦禹说。

阿来郁闷不已,半夜三更是该睡觉的时候,公子却还要吹冷风清醒清醒,那还睡不睡了?

见公子已经踏入夜色中,阿来急忙去拿了盏灯笼跟了上去。

那敢让公子一个人乌漆墨黑的走夜路啊,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陈彦禹缓缓地走着,院中的花圃里还有残雪堆积着没有化开,看这天,估计还得下雪。

今天的冬天真冷啊。陈彦禹不由的拢了拢披风,忽地,陈彦禹顿住了脚步,目光望着前方。

只见一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脚步匆匆地进了二门。

是父亲?

父亲似乎在想事情,一直闷头走路,都快走到他面前了也没发现他。

陈彦禹叫了声:“父亲?”

陈丞相像似被吓到了,忽的一跳,抬眼见是儿子,这才吁了口气:“彦禹,这么晚还不睡?”

陈彦禹道:“看书看的头疼,出来吹吹风,醒醒脑。”

陈丞相看了眼彦禹,道:“用功刻苦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

这个儿子一直都是他的骄傲,从小就很聪慧,又自律,事事不用他操心,对于彦禹参加科考他更是一点也不担心,不说中状元,前三甲是没跑的。

“是,儿子记住了。”陈彦禹恭谨道。

“赶紧回去睡吧,不早了。”陈丞相慈爱的拍拍儿子的肩膀,只是儿子的个子已经比他高了大半个头,这肩膀拍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是,父亲也赶紧去休息吧,阿来,你给老爷打灯笼。”陈彦禹道。

“不用了,为父看得见。”陈丞相走了。

陈彦禹一直目送父亲走远,走到看不见。

“老爷这丞相当的也太辛苦了,这么晚才回来。”阿来嗫喏道。

陈彦禹眉头微蹙,总觉得不太对劲。

父亲这么晚回来,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大晚上的总得有人打个灯笼什么的,平时不都是江平跟着的吗?江平人呢?

这样的情况,让陈彦禹觉得父亲就跟去干了什么坏事一样鬼鬼祟祟。

“阿来,你今晚看到江平了吗?”陈彦禹问道。

“江叔啊?我见过啊,吃晚饭的时候还见到过呢,奴才还以为老爷早就回来了。”阿来说。

陈彦禹的没有蹙的更紧了,父亲晚饭没在家吃,母亲也早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早出晚归,但平日里,无论父亲去哪儿江平都是跟着的,今天父亲却没让江平跟着,不寻常。

想想,陈彦禹又摇头,或许是他太敏感了,父亲说不定是有什么要事不方便带着江平,父亲为人圆滑而不狡诈,为官更是清廉公允,克己复礼,真正是一心为朝廷,一心为百姓,对母亲,对他们这些孩子,也是尽到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这样的父亲怎么会去做坏事呢?一定是他想多了,实在是不该这般猜测父亲。

☆、第732章 夫妻夜话

陈丞相回到房中,夫人已经休息了,便没让丫鬟掌灯,自己摸着黑轻手轻脚的去净房洗漱更衣,又轻手轻脚地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被窝里很暖和,他睡的位置上下都放了汤壶。

陈丞相望着黑暗中夫人熟睡的背影,心中思绪如潮。

二十几年了,但凡他在家的冬日,夫人都会把他的被窝捂的暖暖的。

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恩恩爱爱和和睦睦,他主外,夫人主内,两人一共抚育教导孩子,孩子一个个的聪慧懂事,一个个的都很有出息。

人都说他位极人臣,仕途上风光无两,可真正让他满足且感到骄傲的并非官运亨通,深得皇上器重,朝臣们的拥戴,而是他的家人,他有一个幸福的家。

这个家是他快乐的源泉,奋斗的动力。

他不想失去这个家,可主公逼他迎上刀锋。

主公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把燕王弄出城,就一定能得手?燕王是在夹缝中生存长大的,什么阴谋暗算没见过?赵王秦王还有皇后,没少动脑筋,花心思,想要燕王的命,可他们得手了吗?非但没能得手,反叫燕王慢慢地坐大,最终笑到了最后。

这样的人物岂是你随便能对付的?别看燕王性子耿直,实则胸有大计,便是他也不敢小瞧了燕王。燕王比起当年的太子殿下,更多了几分心机和狠劲。

可要是不按主公的意思办,主公是不会放过他的,主公今夜已经把话说的很透了,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生,他们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两只蚂蚱。

而行刺燕王一旦失败,陈家照样逃不过灭门之祸。

陈丞相觉得自己站在了悬崖边,进一步是万丈深渊,而他又没有退路,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局面终于是摊在了面前,不得不面对了。

陈丞相无声叹了口气。

“老爷,怎么这么晚回来?”陈氏转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道,边往老爷身上蹭了蹭。

陈丞相伸出手臂垫在了夫人的脖子下,搂住了夫人,温和道:“吵醒你了?快睡吧。”

“老爷,今儿个沈夫人来家了,言语之间透露出想跟咱们联姻的意思。”夫人道。

“他家的公子可配不上咱们的思瑶。”陈丞相道。

沈尚书自己的才学能力都不错,但两个儿子太平庸,将来他们的成就有限。

“不是看上了思瑶,他们是看上了咱们的彦禹。”夫人道。

陈丞相沉吟片刻,说道:“沈家的小姐倒是不错,性情温婉,知书识礼端庄大气,是个好姑娘…”

本来谈论儿女的婚事,是一件高兴的事儿,可陈丞相心里却是酸楚难当。

彦禹有宰相之才,是匡扶社稷之栋梁,他本应有着锦绣前程,娶妻生子,荣耀一生,青史留名。

思瑶品貌皆出众,将来配一良婿,姻缘美满,相夫教子,一生安泰。

还有彦平,他不求彦平有多大出息,能快快乐乐长大,将来爱做什么做什么…

然而,现在这些都变成了未知。

一想到他所珍视的家人陪着他一同下地狱,陈丞相这颗心就揪的生疼,疼的他无法呼吸。

“是啊,心蕊这孩子,我也欢喜的紧,如果不是有陆小宁,心蕊当是儿媳的最佳人选。”陈氏无不遗憾地叹气道。

她最喜欢的还是陆小宁啊。

而且似乎彦禹也喜欢陆小宁。

陆小宁吗?陈丞相道:“小宁是个好孩子,只是她与彦禹无缘。”

陈氏支起胳膊,俯看着老爷:“老爷怎么这么说呢?虽然现在陆小宁的身份是宁曦郡主,但依咱们彦禹的才华品貌,也是配的上的,不若我明日进宫探探长公主的意思?”

“千万别。”陈丞相道。

“为何?”陈氏不解。

陈丞相无奈道:“小宁是燕王殿下看中的人。”

“什么?燕王殿下真的看中了陆小宁?”陈氏颇为讶异,睡意全消。

“不是说那赌约只是一时口误吗?而且,陆小宁夺得了神九针,那赌约已经自动解除了。”

陈丞相苦笑道:“你还真是小看了燕王殿下,他做的哪一件事是无的放矢?在陆小宁没有出现之前,你可曾见过燕王殿下对哪位高门千金多看一眼?你当皇上为何要安排那次狩猎?明眼人早就看出来,那是燕王不喜欢银月公主,他喜欢的人是陆小宁,要不然,长公主会那么热心一定要给陆小宁一个郡主的身份,长公主府继承人的身份?就是为了替燕王将来娶陆小宁扫除障碍,当然,长公主也确实是喜欢陆小宁。一旦燕王登基,必定立陆小宁为后,所以,这件事,你提都不要提了。”

陈氏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真没想这么多,还以为长公主只是出于对陆小宁的喜欢,加之陆小宁又立了几桩大功劳。

原来,一切的源头都在燕王殿下。

这样的话,彦禹是真的没希望了,谁敢跟皇上抢媳妇?

陈氏泄气地复又躺下,唉声叹气道:“早知道,当初同船来金陵的时候就把小宁给定下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陈丞相好笑道:“那时你还嫌弃人家呢。”

“我不是嫌弃,我才没有嫌弃小宁,只是,陆家的状况让我有些犹豫,恰恰那时候赵王府又看上了咱们彦禹。”陈氏怏怏地嘟哝着,为自己的失策辩解。

当时她真的有想过,如果彦禹喜欢陆小宁,她就把陆小宁给娶进门来,管她那个陆家是什么德性,陆小宁是陆小宁,陆家是陆家。

“行了,姻缘都是天注定,陆小宁做不成你的儿媳妇,你还不是照样把她当女儿看待?况且她与思瑶情同姐妹,一样的。”陈丞相安慰道。

陈氏心说,那能一样吗?起码对彦禹就不一样,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为妻,这日子过起来才有滋有味。

陈氏睡不着了,很失落。

陈丞相也睡不着,想着心事。

夫妻两心事各怀,沙漏在寂静的夜无声地计算着时光的流逝。

☆、第733章 哄骗我妹子

翌日,陈思瑶又说去沈家,却是跑去了济仁堂。

“赵寅成,陆小宁还没有消息吗?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陈思瑶问道。

赵寅成当然是有消息,但那消息现在还不能说。

便道:“想来应该快了吧,她走的时候说过三月之内必回,现在都两个多月了。”

“哎,说起来我挺羡慕小宁的。”陈思瑶叹气道。

“你羡慕她什么?”赵寅成失笑。

多少人还羡慕她来着。

“你看她跟我差不多年纪,却能独挡一面了,而且还有机会到处走走,我呢,最远也就去过扬州外祖母家。”陈思瑶怏怏道。

她也想像小宁一样,出去一趟既是办差事又能见见世面长长见识。

像她们这样的千金小姐想要走出这座城都不容易。

赵寅成心思一动,说:“你想出去见世面,将来我带你去啊,我打算在大周各地都开办济仁堂分号,而且我还打算做点别的生意,以后出去的机会多着呢。”

陈思瑶嗔了他一眼,想说:我以什么名义跟你出去啊?

可这话她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只好悻悻地绞着帕子。

赵寅成见她不说话,心里不免又有些忐忑,但又觉得这是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他都听紫烟说了,这个年,有好几家上陈家去提亲了,有几家陈夫人觉得不错。

他要是再憋着不说,只怕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便叫人取来笔和纸,画了一幅地图:“你看,这是咱们大周的疆域图,北至中都,南至南海,西至蜀地,东临大海,地广物博,东南西北风景各异,风情各异,塞外风雪,江南烟雨,蜀地崇山峻岭,东边平原广袤,出了东海,大海烟波浩渺,听那些跑船的说,海上还有仙山,海外还有各种肤色的人,跟咱们完全不一样。”

“真的吗?还有不同肤色的人?什么肤色?红的?黑的?”陈思瑶的兴趣一下被勾了起来。

“红的肤色倒是没听说,红头发是有的,还有银色的头发,金色的头发,白皮肤的,黑皮肤的都有。”

“天呐,那岂不是像怪物?”陈思瑶无法想象一个人长着一头红色,金色的头发是什么样子,还有黑皮肤,黑的像碳一样吗?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赵寅成笑呵呵道:“说不定他们见了咱们也觉得咱们是怪物呢。”

“所以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总想着有机会定要出去好好见识见识。”

陈思瑶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里蕴满了好奇与希冀,她也好像见识见识。

“所以,只要你愿意,以后我带你去呀,看看延绵数千里的沙沙漠,去看看一望无际的草原,领略什么叫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去看看雄伟巍峨连苍鹰都飞不过的雪山,再坐船出海,去到世界的另一端…”赵寅成热切地说道。

“赵寅成,这么多地方你看得过来吗?你这是想把我妹子拐哪去?”一道清朗略显严肃地声音响起。

陈思瑶忽的一跳,忙起身,局促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赵寅成也忙起身行礼:“彦禹兄,快请坐。”

陈彦禹暂不理会赵寅成,对自家妹子说:“心蕊上咱们家来了,你还不快回去?”

陈思瑶脸红了起来,她出来的时候就是以去找沈姐姐为借口的,没想到沈姐姐到家里来了,这下谎言被戳穿了。

“哦,那我回去了,大哥,你不走吗?”陈思瑶见大哥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坐一会儿的。”说着陈彦禹看向赵寅成。

赵寅成机灵道:“就是就是,彦禹兄难得来一趟,我命人汤壶好酒,弄两个小菜。”

陈彦禹看妹子还杵着不走,道:“还不走?”

陈思瑶不放心地看了眼大哥,红着脸出去了。

赵寅成道:“彦禹兄,您稍坐,我这就去安排。”

“回来,不用了,沏壶茶即可。”陈彦禹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用一股撞见了别人家的小子勾引自己妹子,兴师问罪的架势。

赵寅成暗暗抹了把汗,心中甚是忐忑,陈彦禹该不会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想要警告他别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吧。

赵寅成老老实实去沏了一壶茶来,小心翼翼地给陈彦禹斟上。

“坐。”陈彦禹道。

“唉!”赵寅成听话地坐下,坐的直挺挺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地恭谦模样。

陈彦禹不紧不慢地撩着茶盖,慢悠悠地呷了一口,问道:“你喜欢思瑶?”

赵寅成:“呃…”

陈彦禹这也太直接了吧,开门见山,好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