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太妃这是不惜往云仪身上泼脏水,也要对得起于家了。

有一个肯牺牲的人就好办,涂府尹和幕僚细细商议过后,呈报皇帝,“陛下,这桩案子因为在场的人全部死了,故此极难破案。依现有的种种迹像来看,应该是宣王小妾云仪不守妇道,在许明寺修行期间私自外出,路遇匪人,胡不竭和定国公府的护卫恰巧遇上,拨刀相助,最后全部遭到匪徒的毒手。”

涂府尹这说法算是给胡家、定国公府都留了体面,但有一点却是说不通的,就是胡不竭为什么会有那样奇特的刀伤。关于这一点,涂府尹也早和于家、武师高泰暗通了声气,这样解释,“案发之时,于家武师高泰正在七星村访友,根本不可能□□作案,所以这件案子确实和他无关。他之前推说没进山,也只是不想惹上麻烦罢了,并非心虚隐瞒。或许这群匪徒中有擅长使飞刀之人,也未可知。”

这桩案子越闹越大,牵连的人越来越多,皇帝也不愿看到这种局面,涂府尹这息事宁人的说法皇帝很满意,叹息道:“一个任性无知的女子,连累了这许多人惨死,甚为可惜。”认可了涂府尹的说法,口头褒奖了胡不竭及定国公府,同时下旨派兵在山中搜捕缉拿盗贼,务必要将匪徒捉拿归案。

涂府尹觉得自己把这案子算是交待过去了,暗地抹了把冷汗。

宣王府、于家、定国公府都满意了,胡家死了人,无论如何都是不甘心的,但胡不竭好歹落了个见义勇为的身后名,也算一点小小的安慰。最惨的是云仪,死都死了,还落了个任性无知不听教训害了许多人命的评语,蒙上污名。

杜氏不甘心这样的结果,四处为云仪奔走,但于家、定国公府都恨她多事,早就交待下去了,哪有人理会她?杜大人和武氏也不肯陪着她胡闹。府衙她进不去了,其余的衙门也不管她,杜氏哭诉无门,气恨交加,病倒在床。

杜氏以前也生过病,但这次最为凄惨。她常常在梦中醒来,惊呼云仪的名字,“仪儿,仪儿!”但见月光洒地,寂静无人,冷冷清清,她那温柔体贴的仪儿却再也不会答应她了。

“仪儿,仪儿。”杜氏失声痛哭。

杜氏的惨状,李氏到石桥大街做客的时候也提到过,言下之意很是同情。

云倾在旁听着,没什么表情,没什么表示。

李氏奇怪,“倾儿,你不可怜你大伯母么?”

云倾缓缓起身,淡淡的道:“对不住,我有些事要办,失陪。”

云倾出了屋,信步走在庭院之中,思绪飞扬。杜氏现在是可怜,但云倾是不会同情她的,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怨得了谁呢?云倾前世被杜氏害得那般凄惨,又有谁可怜过她?云倾后来是遇到了陆晟,便在锦绣里时云倾若不自救,早被杜氏害死了。这一世云倾最多做到不出手害杜氏,要云倾同情可怜她甚至帮她的忙,绝无可能。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身边多了一个人。

云倾本是怅然若失,觉察到身边多了个人之后,喜悦暗生,眼波明利,嘴角噙笑。

这个人的感觉她很熟悉,是他,一定是他

请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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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片白底绣云龙纹的袍角出现在花丛旁,云倾听到一个关怀的声音,“你脸色不大好,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

云倾抬头,迎上陆晟深邃又温柔的目光。

“本来是有些不开心的,不过不是什么大事,见到你便好多了。”她调皮的说道。

陆晟那张如玉雕般的俊脸多了些颜色,如朝霞初升,明亮澄彻,微笑看着云倾,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哎,你怎么这样。”云倾不依了,秀眉微扬,“不是你说的么,让我有好话当面告诉你,你爱听。”

“嗯,我爱听。”陆晟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云倾撅起嘴,“那为什么我跟你说了好话,你都没有反应啊?”

她娇嗔起来格外动人,陆晟心跳加快,伸手指指自己的胸膛,“我有反应,反应很强烈。不信你过来听听。”

云倾道:“这有什么好听的?”见他一脸期待,而且她还真是没有听过他的心跳,颇为好奇,低下头仔细看了几眼。

“让你听,不是让你看啊。”陆晟声音低沉中略带暗哑,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抱怨和无奈,“你这么看,我哪里…”哪里受得了?

云倾嫣然,笑靥如花,“好,那我就听听。我现在就好比大夫一样,你把我当成韩伯伯好了,我听听你的心跳有什么特殊的…”

她话音未落,便落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整个人便有些发蒙。

这是在石桥大街,在她的家,陆晟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抱她了…这一世的陆晟斯文守礼,她哪能料得到他会忽然这样,蒙了,完全蒙了…

云倾想挣开,可鼻间隐隐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男子气息,又想偷偷懒,“算了,不挣扎了,被他抱着蛮舒服的…”浑身暖洋洋的,舒畅甜美,头一歪,靠在他怀里。

“阿稚,你听。”陆晟柔声道。

“听什么呀。”云倾软软糯糯的问。

“听我的心跳。”陆晟道:“我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来了,你听出来没有?”

“为什么快要跳出来了呀。”云倾小脸蛋粉嘟嘟的,可爱极了。

“这颗心太高兴见到你,跳得越来越快,胸膛盛不下。”陆晟温柔似水。

“这样呀。”云倾陶醉快乐,如饮美酒,人便有些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了。

陆晟这么厉害啊,能把情话说得这么动听…

陆晟怀里抱着云倾娇软的身子,心情愈加激动,低沉的道:“这颗心还想飞出胸膛让你看上一眼,这样你便明白我的情意了。”

“让我看看你的心么?”云倾身子更轻,想要陆晟拉住她,要不然她真的会飞走了,她现在浑身没有二两重…

两人眼神都有些迷朦,却在这一刻同时看到了天长地久。

他们天生就是应该在一起的,不论前世、今生、来世,注定不可分离。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晚上要不要再写一章,我有点犹豫…

第89章一时

他俩依偎在一起,倾听彼此的心跳声。

很美,比世上任何乐曲都要动听。

花瓣纷纷扬扬飘落,落在他俩发梢、肩上,美丽如画。

云翰林脚步匆匆走来,远远的看到这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扬起了眉毛。

他回家后听说陆晟来了,便觉察到不对,赶紧追过来。没想到陆晟胆子这么大,竟敢在这里轻薄起他的宝贝女儿来了!云翰林很生气,但他不顾忌陆晟的面子也要考虑到云倾啊,按捺下怒气,略想了想,悄悄向后退去。

到了看不到陆晟和云倾的小路口,云翰林清了清嗓子,大声道:“阿稚,阿稚你在哪儿?”

云翰林的声音惊醒了恍若梦中的陆晟和云倾,云倾一个激灵,忙从陆晟怀里挣开,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爹爹,我在这里,我什么事也没有,摘花呢。”

陆晟怀中还留着云倾的体温和体香,满心不舍,他本可以跑开让云翰林看不见的,这时竟没有力气了,也不想跑开,亦步亦趋的跟在云倾身后。

“爹爹,我摘花呢,没干别的。”云倾见到父亲,一脸谄媚笑容。

云翰林就是心里有气也不忍心冲着自己女儿撒,见云倾笑成这样,便知道她这是心虚不好意思,方才的怒意立即转为心疼,温声道:“阿稚以后若摘花,带个丫头过来,好么?你一个人来花园不好,爹爹会担心的。”

“是,带个丫头,带个丫头。”云倾忙不迭的答应。

陆晟跟在云倾身后走过来了…不,应该说他是飘过来了,脚步轻飘飘的,神情也飘渺茫然,好似做梦没做醒。

云翰林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便没好气,不快的瞪了他一眼,“四王子在这里做什么?”

云倾本以为自己冲父亲跑过来了,陆晟便会趁机逃走,没想到他竟然傻呼呼的跟过来了,不由的呆了呆,想道:“他怎地这般反常?爹爹好像生气了,我得保护他才行啊。”

“爹爹,四王子是来找我看病的。”云倾抢在陆晟前面说道。

“看病?”云翰林皱起眉头,不快的问道:“四王子,我女儿又不是大夫,你找她看什么病?”

“关于心跳的。”云倾清脆的道:“爹爹,他心跳好像有点快,我替他听了听。”

云倾一脸的天真烂漫,云翰林气冲冲瞪陆晟,心中责怪,“都是这臭小子把我家小阿稚给带坏了。”陆晟却是柔肠百转,“她能替我看什么病?当然是相思病了。这病只有她一个人能治,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个人能治…”

“我常常跟韩伯伯请教医术的。爹爹,我没有白白劳烦韩伯伯啊,还真学了点儿,真派上用场了。”云倾挽着父亲的胳膊,兴滴滴的说道。

云翰林积了满满一肚子气,当着女儿的面一句不好听的话也不忍心说,道:“阿稚真能干,小小年纪,这都学会给人瞧病了呢,你韩伯伯知道了一定很欣慰。以后爹和娘,还有你哥哥,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了,也让阿稚给瞧瞧,好么?”

“不好。”云倾笑得俏皮,“爹和娘还有哥哥,你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不许生病。”

“好孩子,懂事孝顺的好孩子。”云翰林大为感动。

陆晟一直沉默不语,心中却想道:“嗯,她只为我一个人瞧病就好了,别人她可看不了。”

云翰林想把云倾支开,道:“阿稚,你娘亲找你有事,你现在便过去吧。”

云倾嘻嘻笑,“好,我摘朵花送给娘,娘一准儿喜欢。爹爹,我把我的病人也带走了啊。”冲陆晟招手,要陆晟和她一起离开。

云翰林却道:“爹爹也略通医术,阿稚若不嫌弃,爹爹为他复诊一次,如何?”

“复诊啊。”云倾看看父亲,看看陆晟,眼珠灵活的转来转去,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陆晟忙道:“云伯伯能为我复诊,求之不得。阿稚,你给伯母送花去吧,我要麻烦云伯伯了。”

云倾听他这么说,只得答应了,“好啊。”却笑嘻嘻的对云翰林道:“我要交待我的病人几句话。”把陆晟叫到一边,小声的道:“我走了,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小心啊。”

陆晟心里暖融融的,微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云倾冲他扮了个鬼脸。有分寸,四王子你有什么分寸啊,方才你从神态到言语全部不对劲,步子都迈得不对,知道么?

“阿稚,你要保护我么?”陆晟柔声问。

云倾自然而然的点头,“你是在我家,在我的地盘,当然应该我保护你了啊。”

陆晟如沐春风,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云翰林咳嗽了一声,“阿稚,你娘亲在等着了。”

云倾不敢再耽搁,和云翰林、陆晟告别走了。

陆晟恋恋不舍的目送她离去,满腹柔情,“不管在哪里都应该是我保护她啊,可爱的小丫头。”

云翰林见陆晟一直盯着云倾的背影,又不满的咳嗽了一声,陆晟惊觉,道:“云伯伯,方才我和阿稚…”知道云倾的话骗不了云翰林,想解释些什么。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云翰林不快的道:“我方才已经看到了,之所以不说破,无非是为我女儿的面子着想。阿稚是小姑娘,我和内人从小便格外注意,便是她做错什么事也会委婉教导,不会让她难堪的。”

“是,伯伯。”陆晟低声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玉石般的俊美面容上现出红晕。

他如果处处老到干练,云翰林或许会更生气,但他羞涩得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云翰林的心倒软了,语气也缓和不少,“你的心事,我也略知一二,现在我要问问你,你父王对你的婚事有什么打算?”

“我会说服我父王的。”陆晟沉声道。

燕王只和名将贵戚家结亲,对文官不屑一顾,但陆晟不会任由燕王摆布,他的婚事,必须自己作主。

云翰林板起脸道:“我不管你如何说服燕王。总之燕王府若遣使求婚,我乐见其成。但燕王府没有向我云家求婚之前,你却不可再和我女儿过于接近了,知道么?”

“是,伯伯。”陆晟深深一揖。

云翰林的要求非常合理,甚至可以说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这样的要求若是陆晟不答应,那是不讲理了。

云翰林叹了口气,语气柔和的道:“你小时候我便认识你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眼下的形势我不是不清楚,觊觎阿稚容色的登徒子地位尊贵,不好打发,若不是有你在前头挡着,我家会有不小的麻烦。阿晟,伯伯还是很感谢你的,但阿稚是我和你伯母的命根子,我们不容她有丝毫闪失,你明白么?”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云翰林这做父亲的也是操碎了心,着实不容易。

陆晟恭敬的道:“伯伯的一片苦心,阿晟全明白。伯伯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云翰林露出微微笑意。

虽然陆晟答应得好好的,云翰林却还是不放心,之后又交待何氏,“娘子,你跟咱们小阿稚说说,燕王府若不来求婚,便不许她和阿晟太过亲近。”何氏自然点头答应,云翰林又不放心的补充,“话说得和缓些,莫把咱们小阿稚羞着了。”

何氏嗔怪,“我是她亲娘,这个还用你交待么?”见云翰林神色怔忡,不禁问道:“难道阿稚她和陆晟有什么不该有的行为,被你看到了么?”云翰林下意识的摇头,“没有!咱们小阿稚可不是糊涂孩子!”何氏也便放下心,“那是自然。”

夫妻二人说了几句家常,云翰林又满怀心事的道:“一定要提醒阿稚啊。”何氏起了促狭之心,故意问道:“燕王府没提亲之前,自然是不许有任何接触的,对么?那燕王府若提了亲,两个孩子定下来了,又该怎样?”

何氏纯粹是和云翰林开玩笑,他却认真的想了许久,方才说道:“若定了亲,或许可以偶尔拉拉手。”何氏本是板着脸装一本正经的,听了他这话,登时破了功,抚掌大笑。

“笑什么,娘子你笑什么?”云翰林和她不依。

何氏笑得肚子都疼了,点头道:“放心,你的话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告诉阿稚,不会漏掉一个字的。”

云翰林抱怨,“这样很好,可是你到底笑什么呢?”

何氏越发乐不可支。

云翰林问了几遍何氏也不告诉他,他索性不问了,板起脸道:“娘子你开心就好。”

这时的云翰林有几分孩子气,何氏看在眼里,格外喜欢。

何氏既答应了云翰林,自然是要把这些话一五一十交待给云倾的。云倾小脸蛋粉扑扑的,“嗯,知道了知道了,记住了记住了,放心放心。”答应得特别好,特别爽快。

何氏蹙起眉头,“你爹爹还说了句蛮奇怪的话,说你医术尚浅,以后不要随意替人瞧病。我听不懂,再三问他什么意思,他只是不说。阿稚,你爹爹是什么意思啊?”

云倾面颊上朝霞灿烂,“那个,我不是常常看医书,还经常向韩伯伯请教么?我自以为医术不错,想替人把脉瞧病,爹爹怕我庸医误人,庸医误人。”

“这样啊。”何氏见云倾已经脸红了,不好意思了,便没深问。

云倾却回想起自己替陆晟“瞧病”“听心跳”的情形,芳心可可,如梦如醉。

“我答应过我爹娘了,以后不替你瞧病了啊。”她写了封信给陆晟。

陆晟的回信道:“我一生一世都是你的病人,我的病只有你能治。将来你再替我医治便是,不必急于一时。”

陆晟书法极佳,奇丽秀逸,墨彩艳发,云倾看着他遒媚劲健的字迹,看着“不必急于一时”等温馨深情之语,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美之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先到这儿,明天继续。

第90章疑问

云倾又写了封信,“那件事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啊?”

陆晟这次却没写回信,到石桥大街来了,当面告诉她,“不,还有后续。”

表面上看暂时告一段落,但暗流汹涌,以后定有风波。

胡不竭的父亲福建总督胡勇刚强骁勇,他的儿子哪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胡总督一定会暗中继续调查,然后他会发现,杀死胡不竭的飞刀绝技是于家武师高泰所独有,当世并无第二人。胡总督是不会放过高泰的。

高泰不是于家普通的武师,他曾经两次救过于太尉的命,在于家地位超然。而且高泰和凉州镇都大将高远是同族兄弟,这二人出身贫苦,历尽千辛万苦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守望相助,情意不浅。高泰如果遭到胡勇的毒手,于家和高远都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过去,以后会风波迭起。

云倾听到凉州镇都大将高远的名字便觉得一阵恶寒。这不就是云佩前世嫁的那个人么?杀妻恶魔,娶过多任妻子,妻子的出身都不高,每一任妻子在他府里都活不过一年,每一任妻子的娘家都得到丰厚回报,没有哪家追究他的罪行。前世高远是被陆晟在战场生擒活捉的,后来高远被陆晟那性情残暴的二哥陆复强要了去,听说被折磨得很惨,死得很惨。这也是他应有的下场了。

反正这些全不是好人,他们明争暗斗没有坏处,云倾也便不多问了。

“其实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云倾笑咪咪。

“我却是特地过来告诉你的。”陆晟柔声道。

舒绿和自喜站在不远处,舒绿低眉敛目,规规矩矩,自喜却是睁大眼睛盯着他们呢,见陆晟流露出温柔的神色,一个箭步便蹿过来了,“四王子,姑娘,老爷太太吩咐过,你俩不能离得太近了。”伸出胳膊,一脸认真的在陆晟和云倾之间量了量,“四王子,你离得略近了一分,超线了啊,请你向后退一退。”

陆晟颇有些哭笑不得。

以他的身份、气度,就算进了皇宫,太后和皇帝身边的宫女对着他都是毕恭毕敬的。也就只有云倾身边这个憨呼呼的丫头,敢挑他的毛病,敢指挥他了。

云倾掩口偷笑。

没办法呀,自喜她就是这样憨憨的,愣愣的,只要主人吩咐的事她便尽心尽力去做,可不管对方是谁。老爷太太吩咐她保护姑娘,她便要把姑娘看得紧紧的,对方身份高贵没有用,有权有势没有用,俊美无俦也没有用…

看到陆晟真的被自喜指挥着往后退了一步,云倾笑意愈浓。

自喜又仔细量了量,觉得已经尽到了她自己的职责,满意的笑了笑,曲膝行礼退回原处,和舒绿并肩垂手站立,面有得色。

陆晟凝神深思,云倾笑嘻嘻的问:“你在想什么呀?”

陆晟道:“我在想,我的贴身侍卫之中有谁年轻英俊,尚未娶妻。”

“想这个做什么?”云倾呆了呆。

陆晟微笑,“让他把你这个丫头娶了去。”

哼,把这丫头娶走了,看还有没有人这般不识趣,要在你我之间量量距离了?

云倾看着陆晟又气又恨的神色,听着他幼稚赌气的话语,笑不可抑,“可是自喜走了,又会有别的丫头啊。别人就不说了,舒绿也在那儿站着呢。”

“别的丫头不会这么愣。”陆晟恨恨的道。

云倾笑弯了腰。

陆晟和云倾虽不得亲近,但有情人见了面,便是心中欢喜。最得意的反倒是自喜了,陆晟走后她向何氏禀报了前后经过,何氏夸奖她几句,赏了她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自喜很高兴,当即便笑容可掬的把新荷包换上了,在云府的丫环之间炫耀了一番。

云佩是在石桥大街出嫁的,回门也是回的这里。本来她和王亮还打算回锦绣里看看的,但云仪的事出来之后杜氏和程氏公然闹翻,锦绣里乱得不像样子了,云佩还是新婚时节,哪愿意面对那些撕打谩骂的场面呢?便不愿回去了。

“婶婶,我真的很担心。”云佩回娘家的时候,向何氏倾诉心事,“我婆婆从来不提锦绣里的事,相公也不提,可我总觉得他们会因此看不起我的。”

何氏细心的问着她,“你婆婆有没有什么异常,女婿言语举止如何?”

云佩翠眉微颦,“都没有什么。可锦绣里闹的那么厉害,婶婶你说,他们会听若无闻么?”

何氏温和的道:“佩儿,你的心情我明白,可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明白么?你婆婆我虽然认识的时日短,交情不算深,但她这个人看着冷漠,其实大气豁达,不是那种会和儿媳妇斤斤计较的人,也不是爱挑儿媳妇毛病的人。她性子直,既然她不说,便是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太当回事了,白白苦了自己。”

“那,还有相公呢?”云佩惴惴不安。

何氏不由的笑了,“佩儿,夫妻之间当然不是所有的话都能说,但彼此坦诚相见还是很重要的啊。你有什么顾虑,为什么不跟女婿说出来呢?枕边人藏着掖着,吞吞吐吐,可该让人多气闷。”

何氏招手叫过云佩,小声跟她说了几个法子,“…该撒娇的时候你就撒娇,该示弱的时候你就示弱,莫总是端着架子,让他觉得不好亲近。”

云佩脸微红,低头摆弄衣带,“我娘说,正妻一定要端庄…”

“夫妻之间也要情趣的啊。”何氏微笑道。

云佩若有所悟,温柔点头道:“婶婶都是为了我好,我听婶婶的话。”

云佩又不傻,她母亲李氏守寡多年,何氏和云翰林却是二十年的恩爱夫妻。这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她是听李氏的,还是听何氏的?这还用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