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摆摆架子了。”云翰林得意的背起手。

韩厚朴、何方洲又是笑,又是点头,“好吧,你摆摆架子。什么摆够了,再答应燕王好了。不过也别太久,好么?莫让阿晟这孩子等急了。”

“不会太久,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云翰林挥挥手道。

他喝的也有点儿多了。

韩厚朴、何方洲笑不可抑。

陆晟早就公开追求云倾了,这件事在京城广为人知。但因为燕王府和云家门第相差太远,关于这一对金童玉女最后的结果如何,坊间却是议论不一。有人认为有情人终成眷属,陆晟会迎娶云倾;却有更多的人认为陆晟对云倾就算是真心的,也抵不过门第之见,最终会迎娶高门贵女为妻,云倾大概要屈居人下了;还有的人根本不看好他们,认为燕王府和云翰林家根本不搭,这两家人做不成亲家,陆晟和云倾最后会劳燕分飞。

说起来倒是不看好陆晟、云倾这一对的人更多。诚然陆晟对云倾是有几分真情的,可男人的真情才值几个钱啊?最后还不是要屈从于权势,屈从于现实。

因为大家对这一对年轻人都很关心,所以燕王的这趟石桥大街之行备受瞩目。燕王从云家出来之后,各行各业、形形□□的人等都在热烈议论,“成了没有啊?四王子会娶云姑娘么?”

连皇帝、太后等人对这件事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想要知道结果。

当天便有云翰林几个同僚到云宅闲坐,其实是来打听消息的。云翰林已经有了酒意,韩厚朴和何方洲没喝多,隐隐约约把席间的言语略透露了,“…燕王当面提亲,云家爱女情深,还要考虑一二。”

那几个来打听消息的同僚得到答复,满意的走了。

“燕王提亲了,云翰林还要再考虑考虑啊。”这个消息不径而走。

皇帝、太后等人闻知之后,俱上感慨,“燕王居然有今天。”燕王在宫里都是横着走的,到云家居然没占到上风啊。

士庶百姓更是街谈巷议,对云翰林、何氏夫妇羡慕之极,“太会养女儿了。本以为这桩婚事是云家求之不得,谁知燕王府更为着急。这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云家这位姑娘必定太出色了,所以四王子才会这般钟情,燕王爷才会当面提亲。”

却也有不肯相信的,“这是从云家传出来的消息,别是云家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吧?燕王爷何许人也,一向横蛮霸道惯了的,他能向云家提亲就不错了,还容得云家拒绝?”

仿佛是为了平息这些流言似的,燕王第二天又到云家去了。这回云家请的陪客却是卫王、卫王妃、会宁侯夫妇、毛将军夫妇、孟谏院夫妇及几位素来相厚的同僚及其家眷。这天和昨天没啥大区别,燕王也是乐乐呵呵的,当着众人的面把云倾夸得天花乱坠,最后旧话重提,“云翰林,你这闺女本王相中了,给本王的小四做媳妇吧。”

“兹事体大,容下官考虑考虑。”今天的来客不像韩厚朴、何方洲那般亲近,云翰林也就客套多了,虽然推辞,也推辞得温文尔雅。

燕王拍桌子,大声说道:“你如果不肯答应,本王便把小四留下来!他什么时候能让你答应亲事了,再回燕地吧!”

他说话嗓门儿大,席间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卫王嘴角抽了抽。好嘛,燕王为了他的小四可真舍本,当面提亲,云翰林没答应燕王也不恼怒,还要把陆晟留下来,什么时候答应了什么时候回燕地,燕王这个儿媳妇娶得可真是…不容易啊…

会宁侯、毛将军等人因为冯慧中、冯莹中、毛莨常和云倾一起玩,对云倾是极有好感的,这时都为云倾高兴,纷纷向燕王和云翰林敬酒,“尽快让我们听到喜信啊。”

孟谏院和他的夫人却有些暗自伤怀。他们的儿子孟川柏曾向父母透露过喜欢云倾,可孟谏院和他夫人正在考虑这桩婚事的时候,陆晟便出现了。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便是想向云倾求婚也没法开口了。

“唉,没缘份啊。”孟谏院和他的夫人看看风神俊秀的陆晟,一声叹息。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身份,又是这样的年轻有为,岂是还在国子监读书的孟川柏能比的?别再想了,没可能的。

今天这顿酒喝的比昨天要克制了许多,但还是欢天喜地的。

这天过后,从卫王、会宁侯、毛家、孟家等传出来的消息可就没人质疑,“昨天还以为是云家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但卫王、会宁侯、毛将军、孟谏院是什么样的身份啊,这些大人物都承认了,那定是真真的,再也不会有半句假话了。可信,可信,非常可信。”

一时之间,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也罢,小家碧玉也罢,都羡慕起云倾之位翰林之女。陆晟公开护花已是令人艳羡,燕王亲自求婚更是少有的殊荣,这位不起眼儿的、翰林家的姑娘多有福气啊。

第三天,燕王又到云家去了。

这回云翰林没请客人相陪,也不让家人相陪,自己和燕王独自坐了一席,和燕王低声说了许多话。燕王一向是个大嗓门,难为他竟然和云翰林一样声音低低的,以至于陆晟支着耳朵听,都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您和云伯伯说什么了?”出了云家,陆晟扶燕王在车里坐好,便问他道。

燕王感慨的拍拍陆晟的肩,“说了你也不懂。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燕王这时现出少有的慈爱之意,陆晟心里忽然一酸,转过了头。

他知道燕王是爱他的。前世他一怒之下把燕王妃、陆普、陆复等人杀了,血溅宫庭,燕王气得几乎发狂却也没将他怎样,那时候他便知道,父亲是爱他的。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敢对燕王下猛药,在燕王面前有恃无恐。

“爹,我以后要好好孝顺您了。”陆晟声音异常低沉。

燕王又是感动,又是生气,“老子同意你娶媳妇了,你就想到孝顺老子了啊。臭小子,没良心。”

陆晟不多话,拿起靠背,放在燕王身后,让他靠舒服了。

燕王眼里有了水气,“好吧,你这么喜欢阿稚,老子成全你。”

云倾还在桂园读书,燕王带了他的三十六名侍卫去接云倾下学。燕王和他的三十六名侍卫气势如虹,太过引人注目,这一队人来接云倾放学的时候,毛莨、冯慧中、冯莹中、赵可宁、韩菘蓝、何青未等人顿足叹息,“我们顶多是哥哥、表哥接下学,或许是父母接下学,阿稚你这是未来公公来接,而且带了这么威风的侍卫啊!”

燕王的三十六名侍卫八刀八剑,十杖十枪,个个是高手,看上去真是气势凛然,虎虎生威。

云倾从没经过这个阵仗,感动之极。

不光云倾感动,云翰林也叹息道:“王爷这是把阿稚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了啊。把阿稚嫁到燕王府,我放心。”

云翰林终于答应了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第104章偷偷摸摸

陆晟欣喜若狂。

燕王和云翰林都点了头,他和他前世今生唯一深爱的姑娘终于可以结为夫妻了!

前世云倾是孤女,他做了无数努力,燕王才答应他攻占婆留之后便同意迎娶云倾。可他凯旋归来之时,云倾悄然离去,他最终也没能为她披上嫁衣。今生和前世不同,燕王同意,云翰林也同意,他和她名正言顺了,光明正大了,幸福美满了。

云倾也快乐至极。

她和陆晟前世也是在一起的,可两人再相爱,没有夫妻的身份,云倾便对陆晟没有足够的信心。这一世完全不同,云倾有父母哥哥,有亲人守护,云家和陆家又如愿订下婚约,这一切美好得如同梦境。

陆晟迫切想见到云倾,云倾也正思念着陆晟,两人通过书房里的暗格通了讯息,云倾不带舒绿和自喜,一个人悄悄到了花园里。

陆晟已等候在那里了。见了面,两个喜气洋洋的年轻人害羞得相视许久,紧紧拥抱在一起。

软玉温香抱了满怀,柔情蜜意亦是满怀。

云倾低语喃喃,声音软糯中带着甜腻朦胧,“像在做梦一样,太完美了,太圆满了,一点不如意也没有了…”

“怎会一点不如意也没有。”陆晟低笑,“阿稚,我现在还只能偷偷的抱着你啊。”

现在双方家长只是同意许婚,以后两人还在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燕王四王子的婚事一定郑重之极,三书六礼必不可少,一道一道程序走完之后至少是一年之后的事了。顺利的话,明年这时候他才能够把云倾娶回家,不用再偷偷摸摸的私会了。

“偷偷抱着也没什么不好的。”云倾心满意足,声音格外娇柔动听,“光明正大有光明正大的好,偷偷摸摸有偷偷摸摸的好嘛。”

“偷偷摸摸有偷偷摸摸的好”,陆晟听了这句话,心湖荡起阵阵涟漪,语气不知不觉便暧昧了,“偷偷摸摸有什么好?阿稚,我不懂这个,你教给我。”

“呸,你不是好人!”云倾娇羞不胜,推开他跑了。

“我真的不懂啊。”陆晟笑着追了过去。

陆晟追着云倾跑到紫藤花架下,两人忽然很有默契的四下里偷偷瞅了瞅,那样子就跟做贼做的。见四周围静悄悄的,根本没人,云倾小脸微仰,陆晟俯头,吻上她的樱唇。

唇舌柔软,灵动甘甜,这一刻两人意乱情迷,备觉**。

世间万物仿佛都已不存在了,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云翰林、何氏匆匆过来,远远看到亲密拥吻的两人,云翰林也不知是气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脸通红,“娘子,你跟咱们小阿稚说,成亲之前不许太…不许太那个啥了”…

何氏点头,“你是不是要跟阿晟说说?你言词委婉些,莫把阿晟说羞了啊。”

云翰林生气,“跟阿晟这臭小子说说有用么?他还不是阳奉阴违!”仔细想了想,道:“娘子,你忍痛割爱,送两个忠心的丫头给阿稚吧,让舒绿和自喜,再加上两个丫头,从早到晚陪着阿稚,不许擅离。”

“也谈不上什么割爱不割爱的,我给阿稚两个丫头便是。”何氏柔声道。

云翰林又往紫藤花架下看了看,脸上怒气隐现。何氏道:“要不然你清清嗓子?两个孩子听到了,自然便分开了。”云翰林闷闷不乐,“会羞到咱们闺女的。”虽然极为看不惯,考虑到云倾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打小娇生惯养,父母连重话也没说过她一句,到底不舍得清清嗓子,或大声说话,来叫醒这对暗中私会的小情侣。

虽然不叫醒,却也不放心离开,云翰林拉何氏躲在一株高大的槐树后张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晟和云倾总算分开了,两人依依不舍的你看我,我看你,眼里有星光闪烁。

眼波流动,唇光莹然,云倾的小脸蛋这时是会发光的。

陆晟本就俊美无俦,这时神情温柔许多,愈觉皎然,面目生辉。

“阿稚和阿晟真配啊。”何氏看在眼里,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这臭小子总算没有太过份。”云翰林咬牙。

“姑娘,姑娘!”舒绿和自喜叫着云倾,从小径上跑过来了。

陆晟和云倾如梦方醒,云倾道:“你快走啊。”

陆晟耍赖,挑眉看着她,眼里全是笑,“你叫我一声好听的,我才肯走。”

云倾嗔怪,“你真坏!”耳中听得舒绿和自喜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没有办法,只得低低叫了声,“陆哥哥!”

陆晟心神俱醉,低笑道:“这回暂且放过你,下回只叫我陆哥哥便不行了,知道么?要再亲热些才可以。”

云倾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了,陆晟依稀看到两个丫头的身影,不便再耽搁,眷恋的看看心上人,“我走啦。”绕过花丛向墙边疾奔,没多大会儿便见他身影一晃,越过了院墙。

“家里的墙太低了!”云翰林在石桌旁坐下来,恨恨的拍桌子。

何氏背过身去,笑得已经不行了。

“姑娘,奴婢一个不小心,你怎地便没有人影了啊?”自喜大声抱怨。

“是啊,姑娘,你到花园来玩,怎会不让我们陪着啊?”舒绿也柔声道。

云倾讪讪的笑,“那个,那个,我一时兴起,就想来花园走几步散散心。我就在这里走了走啊,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啊。”自喜点点头,表示理解,却又奇怪的问道:“可是姑娘,你脸为什么那么红?像一团火似的。”

“会不会说话啊?像朝霞。”舒绿笑着纠正自喜,“朝霞多美啊。”

“火也挺好看的。”自喜不服气。

舒绿和自喜陪着云倾,三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回去了。

云翰林坐在石桌旁生了好一会儿气,才由何氏陪着走了。

过后云翰林还真的想加高院墙,何氏笑着把他劝住了,“咱们这阵子要忙活阿稚定亲的事,然后便要替阿稚备办嫁妆,没有心思弄这个呢。况且能翻墙而入的高手,你便是把墙加高,也是拦不住。”

“办什么嫁妆。”云翰林不快,“阿稚上面还有阿仰呢,等阿仰娶了媳妇儿,才许阿稚出嫁。”

“你是成心把阿晟急死么?”何氏嫣然。

卫王、卫王妃因为赵可宁的关系,对云倾是很喜欢的,欣然同意给燕王做了媒人,“我们虽是男家的媒人,却也见证了阿稚的喜事,甚好。”毛莨是桂园七姐妹的大姐,毛将军夫妇道:“小妹要定亲,大姐得帮忙,责无旁贷。”做了女家的媒人。

两家交换了庚贴。

眼瞅着陆晟和云倾的这桩婚事就要定下来了,瞧热闹的各色人等态度不一。

宣王太妃向来看不上云倾,闻言撇撇嘴,“别得意得太早。莫说这只是换庚贴,亲事可能还有变故,就算云家丫头真嫁到燕王府去了,她一个小小翰林家的闺女,在燕王府能不能立足还两说呢。燕王妃岂是好相与的?四王子并非燕王妃亲生,燕王妃能待云家这丫头好,才是怪了。”

宣王心里这个难受,就别提了,“她终究还是属于了别人。我待她是一片真心,她若嫁了给我,便是位份上略差了些,可我给她的宠爱总会是最多的啊。她相貌生的美,想头也高,侧妃之位满足不了她,定要做王侯正妻…”

宣王眼神暗淡,无精打采,宣王太妃只管高谈阔论,他只管一言不发。

宣王妃把他的神态表情看在眼里,又是生气,又是委屈,把玩着手上的指甲套,含笑说道:“母妃高见。这小小翰林家的闺女就算真嫁到了燕王府,各样事务她也未必支应得来。这位云姑娘往后到底会过什么日子,很是难说呢。”

宣王太妃矜持的一笑。

她对宣王妃这个儿媳妇虽有种种不满,但宣王毫无反应,宣王妃却顺着她说话,这一点还是让她颇觉欣慰。

宣王妃笑盈盈的请示,“母妃,将来燕王府和云家联姻,咱们是不是两处都送贺礼?燕王那边是必定要有重礼的,云家和宣王府有些干联,这份礼也不可少呢。”说着话,她目光有意无意的宣王脸上掠过。

宣王太妃皱眉,“是说云仪那个女人么?”

宣王妃陪笑,“是,母妃。云仪是以夫人之礼下葬的,虽然云家不配做宣王府的亲戚,到底也有些干联了。”

“一个小小的夫人,算什么亲戚。”宣王太妃带着怒气哼了一声,“云仪这个女人,活着便不安份,死了给宣王府带来多大的麻烦!这种女人的亲戚谁爱理会了?”

宣王妃见太妃发怒,心中窃喜,忙恭顺的道:“是,母妃说的对。母妃,我想赐份贺礼给云仪的母亲杜氏,您看如何?这份贺礼赐下去,杜氏给不给云姑娘,是云家内部的事。”

宣王太妃眼睛亮了,“甚好,便是这么说定了!”

赏赐一份贺礼给杜氏,杜氏再送到石桥大街,这不是打云倾的脸么?痛快,痛快极了!

云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翰林之女,敢拒绝她的宝贝儿子,敢给宣王没脸,还敢在明知宣王爱慕她的情形下另投陆晟的怀抱,宣王太妃这护短之人如何能不耿耿于怀?现在宣王妃给出了这么个主意,正中宣王太妃下怀,宣王太妃不由的激动了。

云倾你得意什么?你堂姐云仪不过是宣王的妾罢了!云仪卑微,你也高贵不起来!

宣王太妃和宣王妃这婆媳二人很是得意,宣王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怒骂宣王妃道:“够了!因为你在宫里一次失言,我被陆晟逼到了什么了地步!你之前闯下的祸还没善后,现在又想为本王树敌、给本王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扰了,是也不是?”

“不,不是…”宣王一向好脾气,宣王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怒弄蒙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

“不是你便老实些,莫搞花样!”宣王怒气未息,神色俱厉,“你敢再闯祸,本王绝不容你!”

宣王妃含泪答应,无限委屈。

连宣王太妃都有些没意思了。

她们哪里知道宣王的苦呢?宣王是没好意思跟她俩说,自从宣王答应过陆晟、云翰林要交待云仪的死因,便陷入烦恼之中了。云仪的案子是桩无头公案,事情过去越久越没法查,又有于家、定国公府、胡家牵涉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哪那么容易查清楚?宣王现在躲着陆晟走了,宣王妃又要惹事,他焉能不急?

宣王妃低头认错,又有太妃在,宣王也不便多加斥责,忍气吩咐道:“你让人给杜氏送份礼,倒也是合适的。不过,只说是贺喜罢了,什么赐份贺礼这样的话,不可提起。石桥大街那里更要送份厚礼,只说恭喜吉利话,半句狂妄自大之语也不可有。”

宣王太妃板起脸。

狂妄自大,她觉得宣王这话不只是在说宣王妃,也是在说她,有些恼怒了。

好在宣王并没接着往下说,吩咐过宣王妃,心烦意乱的告辞离去,和宣王太妃总算没起争执。

宣王妃忍着一口气,依着宣王的吩咐,送了份贺礼到锦绣里,“给贵府贺喜的。”

杜氏收到这份贺礼,便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晚上继续。

第105章妨碍

这是杜氏第一次收到宣王府的贺礼。

因为云倾。

云倾有喜事,所以她生平头一回收到了宣王妃命人送来的贺礼。

“这可真是拜高踩低啊。”杜氏呆了许久,不禁冷笑,“我把女儿嫁到宣王府,我女儿嫁到宣王府没多久就送了命,也没见宣王府慰问过我、对我嘘寒问暖过。现在云倾那个丫头要许配给燕王的四王子了,宣王府就想起来还有我这门子亲戚了啊。”

宣王府送来的东西还真是不错,尤其是今年京里最时兴的宋锦,色泽华丽,图案精致,质地坚柔,号为锦绣之冠。尤其有三匹织金宋锦最为难得:青织金仙鹤、青织金穿花凤、青织金麒麟。

“我女儿活着的时候没有这些,我女儿死了也没有这些,云倾那个丫头要嫁人了,就有这些!”杜氏看着这些精致华美的锦缎,怒火中烧,猛然取过剪刀,就要恶狠狠的剪过去!

“太太,不要啊,很珍贵的。”侍女大惊。

“别,别剪。”杜氏的儿子云儒从外头进来了,见杜氏要剪那些闪亮柔软的锦缎,忙冲过来拦住她,“娘,您如果不要,便赏给儿子吧!这些个东西,儿子以后若要娶妻下聘礼,是用得着的。”

云儒把杜氏手中的剪刀哄下,也不管杜氏正生着气,目光贪婪的盯着那些绫罗绸缎,“这般精致,一看就是好东西啊,为什么要剪了?”

杜氏心酸落泪,“这些是宣王府送来的!因为云倾那个丫头要嫁给陆晟了,所以才送来这些,说是什么贺礼!呸,我稀罕这些所谓的贺礼了,我一个娇滴滴活生生的闺女嫁到他家,硬是把命给送了啊。”

杜氏在为云仪伤心,云儒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听了杜氏的话便大声道:“对,云倾要嫁给四王子,这个我也听说了。娘,三叔和咱家是至亲,他嫁闺女为什么不请咱家呢?尚宝司的同僚们都问我呢,问我有没有去过石桥大街,有没有在石桥大街见过四王子,我都没话可说。”

“云潜他便是请了我,我也不去!”杜氏恨恨,“不是因为云潜没良心,你爹爹也不会无辜送命。我想起石桥大街这家人便没好气,他家有喜事我也不会去贺喜的,休想请到我!”

“娘,您这又何必?”云儒不解,也很不满,“我如果到石桥大街跟着一起招待四王子,回尚宝司跟同僚们吹吹牛也是好的啊。”

“人家不给你送贴子,你能怎样?”杜氏既恨云翰林、何氏无情,又恨云儒不争气,恨恨的伸出手指点他额头。

云儒不服气的嚷嚷道:“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他不送贴子,我便没有办法了么?娘,您是妇道人家,到底见识不行,我不跟您说了,我找四叔去。”拉下脸,出门找云湍去了。

“我是妇道人家,我见识不行。”杜氏被云儒气得身子发抖。

她虽然被云儒气着了,但剪刀都扔到一旁了,侍女看着倒是松了口气。这些宋锦宝贵着呢,可千万不能剪啊,这要是一个劝不住杜氏真剪了,以后回想起来定是心疼肚疼,不把气撒到她们身上才怪呢。

云儒到了云湍的书房,恰巧云湍没出门,正搂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丫头调笑。云儒直愣愣的便往里闯,“四叔,四叔!”云湍忙把怀里那个丫头放开了,丫头脸红红的起身为云湍、云儒沏茶,云湍自她温软滑腻的小手中接过茶盏,还没忘了在她小手上摸了摸,丫头脸更红了。

云儒全然没注意到这些,问着云湍,“四叔,三叔要嫁女儿的事你听说了么?有没有通知你,有没有请你过去啊。”

云湍一脸茫然,“三哥要嫁女儿了么?”

他原本是风流公子哥儿,成了残疾人之后自暴自弃,极少出门会友,亲戚也少来往,和云翰林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云倾和陆晟的婚事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他竟然还不知道。其实程氏、云攸、云佼等人是早就听说了的,可心里都憋着气,不愿提起来,也就没人告诉云湍了。

“四叔您还不知道呢?”云儒跺脚,“多出名的事啊,在京城简直是从达官贵人到黎民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云儒添油加醋语气夸张的把燕王亲自向云翰林提亲、云翰林再三不允、燕王再三央求、亲自接云倾下学等事都说了说,“…三叔本来是不大乐意的,可燕王爷实在太有诚意,推辞不过,只好同意联姻。”

云湍听得一脸迷惘,“这么说,三哥要和燕王府结亲了?这可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咱家和燕王府一向没有来往,你祖父在京城做着尚书的时候,也没和燕王府打过什么交道啊。”

“四王子早就看上六妹妹了,你不知道?”云儒惊讶。

云湍脸红了红,“我还真是不知道。”

他被罢了官之后消沉了一阵子,后来因为有他岳父定国公做靠山,以为总有起复的一天,又鼓起了希望。但腿残了之后,他是休想再重新做官了,仕途完蛋,形象大损,连程氏待他都不如从前恩爱了。他心灰意冷,除了在温柔乡里还能得到些安慰,其余的事都是漠不关心了。

小方氏那个孩子确实是他的,他都懒得去管,云翰林一家遇着了什么,他又如何会关心呢?

云儒把椅子往云湍跟前拉了拉,亲热的说道:“四叔,我觉得咱们应该过去向三叔道喜,您说呢?”

云湍道:“那是自然。”

云儒没回老家之前,虽然和云翰林同住在锦绣里,但和这个堂叔并不亲近。回老家之后有六年不在京城,越发生疏。现在听到云湍这么说,大喜道:“四叔,那咱们明日便一起过去吧,如何?”

“把你五叔也叫上。”云湍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