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心情愉悦,他眼底也晕染出了喜悦,却还是不得不在这时提醒她另外一件事。

“对了,你记得小心萧然生。”

她收住嘴角的笑:“你认得他?”

“不认得,但与他交过手。”秦之轩回道。

“他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孟灵曦不禁想,是否可以从武功套路上查出萧然生的身份?

“是,他的武功绝对算得上一流。上次我就是因为和他交手,才受了伤,没能去救你,而派了悦心去。”秦之轩面色阴沉,显然对萧然生,他也拿捏不准。

“他的武功比你厉害很多?”孟灵曦对功夫高低之分本就不了解,再加上她也不知道秦之轩的武功有多厉害,问起这样的问题时,便显得有些懵懂。

“武功倒不一定比我高,但是,他会破解我秦家的独门武功。”秦之轩神色又是一沉,这是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他为了这事,特意派人传书给父亲,问他知不知道原因。

而父亲的答案是,做好自己的事,其他事勿管,若是遇上此人,离远些便是。

他敢肯定,萧然生一定与凤凰岛有关。但父亲不肯说,定是有难言之隐。

他虽然没有再问,却也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开始暗中调查萧然生。

“他到底是什么人?”孟灵曦疑惑地呢喃。

“这事你就不用多想了。我会派人再调查,你只要记得离他远些便好。”秦之轩站起身,“我先回去了,要不然被萧王爷知道我在你这里逗留太久,他再迁怒于你。”

孟灵曦尴尬地笑笑,看来萧白逸暴戾的脾气尽人皆知。

送秦之轩离开后,她便坐在大厅里,等着萧白逸的驾临。不想,出乎她的意料,他并没有来。她不禁有些失落,看来,他真的没有那么在乎她。

再见到他,是在夜宴上。

为了宽敞,方便歌舞表演,宴会设在花园中,还特意搭了台子。

她到的时候,萧白逸坐在主位,身边还留了一个位置。

秦之轩、杨辰风坐在副位,萧然生则站在一旁随时候命。

她走到萧白逸身边的空位坐下,却不看他。

他目不斜视,却霸道地握住她的手。

“人都到齐了,开筵吧。”

他的话音刚落,还不待萧然生领命,花园里就响起了幕秋水的声音。

“师兄,谁说到齐了,我这不是才来吗?”

幕秋水领着银铃儿,一身光鲜亮丽,趾高气扬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萧白逸松开孟灵曦的手:“本王还以为水儿不喜欢参加这种无趣的宴会呢!”

手上的温度骤然离去,她的心一空,只觉讽刺可笑。他萧白逸也有这么怕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说太在意?

“本来水儿是不想来的,但水儿实在是想快点将一个好消息告诉师兄。”幕秋水一脸娇笑,褪去了往日的泼辣,多了一丝娇羞。

萧白逸脸色微沉,没有接话,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师兄,我有孕了,你就快做父王了。”幕秋水好像看不到他难看的脸色,兴奋地道。

她的话,几乎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所有视线都聚集在萧白逸的脸上,却不见他有半点喜悦之情。

不过,虽没有喜悦之情,也没有别人的震惊,好似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料中。

孟灵曦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幕秋水也有孕了,那她的孩子怎么办?以幕秋水跋扈的性情,定然不会让她的孩子有好日子过吧!若是以前,她还可以指望萧白逸,可如今,他显然是不分是非曲直地偏袒幕秋水。

幕秋水缓步来到孟灵曦身边,笑得好不灿烂:“姐姐这位置看歌舞方位比较正,可否让给妹妹?也省得妹妹的身子转来转去,伤了腹中的小世子。”

孟灵曦脸色一沉,就听一旁的萧白逸沉声吩咐道:“来人,去给幕侧妃搬把椅子,放在本王旁边。”

“不用了,我这把椅子给幕侧妃坐。反正我也累了。”让她留下来看两人你侬我侬,倒不如早些回去歇息。至于正妃的威严,在幕秋水的嚣张、萧白逸的袒护下,她想保留也难。

萧白逸没有出声,只是目送她离开。待幕秋水大摇大摆地坐下后,他转首看向在座的魂媚儿。

“媚儿,你来帮水儿诊下脉。”

魂媚儿闻声起身,走到幕秋水近前。

“有劳师姐了。”幕秋水大方地伸出手臂。

魂媚儿见她这副表情,已经猜到了结果。

她把手指落在她的手腕上,微微一惊,才道:“恭喜王爷。”

“嗯。”萧白逸轻描淡写地应了声,挥退魂媚儿。

“师兄,开心吗?”幕秋水娇媚一笑,问道。

“你说呢?”萧白逸沉声反问。

“师兄,水儿知道,你怪水儿前阵子对姐姐不好,水儿知错了。”幕秋水的声音弱弱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萧白逸只是冷冷地盯着她,似要将她的灵魂看破一般。

“师兄,你别这样看着水儿。水儿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姐姐了。”幕秋水会这般委曲求全,全然是因为她不想再跟他剑拔弩张。

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以后多点疼爱,她也得妥协。毕竟威胁的手段,她不能用一辈子。

“你最好能做到。”萧白逸冷硬地警告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幕秋水看着他冷硬的面孔,恨得咬牙切齿。

没多久,在秦之轩的主动离开下,宴会早早地散了场。

“师兄,去水儿那里坐会儿吧。”幕秋水见萧白逸起身欲走,连忙邀请道。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和风商量,你早些回去休息。”萧白逸果决地回拒。

幕秋水眸中闪过一丝怒色,虽然心下不满,却还是没有当场撕破脸。

“既然师兄有事,水儿就不打扰了。”她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故作大方地道。

“嗯。”萧白逸应了声,抬步离开,杨辰风随后跟上。

倒是魂媚儿,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幕秋水一眼,才跟了上去。

幕秋水看着离开的一行三人,冷冷一笑。这三个人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秘密,而她,从来未曾融入他们。

萧白逸在书房一落座,视线旋即扫向魂媚儿。

魂媚儿当即会意,不用他问,便道:“秋水已有两个月身孕。”

杨辰风神色一变,看向萧白逸。

“你别冤枉本王。”萧白逸一脸正色,“你们都知道,本王娶水儿只是权宜之计。我早就答应过师父,断然不会毁了水儿的清白。”

他和幕秋水虽然早就有婚约在先,但他的心不在幕秋水身上。那时,他还一心一意想给何冰柔正妻的名分,完成大事后,与她远走天涯。谁曾想,后来杀出了一个孟灵曦,彻底打乱了他的安排。

那时,秋水又执意要嫁给他。

末了,师父才提议先让秋水嫁入王府。若两人不能相处,他绝不勉强。

有了这样的前提,萧白逸自是不会碰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水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逸的。”杨辰风肯定地道。

不管幕秋水做过什么,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看她沦落至今,他又怎么会毫无感觉?

“怎么会这样?”魂媚儿难以置信地反问。

幕秋水不是很爱萧白逸吗?为何会与别人做出苟且之事?

“本王当初若是不娶她,她现在还快乐地生活在天灵宫,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萧白逸长叹,鹰眸中渗出哀痛。

“等等。你们俩谁能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魂媚儿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一定是大事。

“水儿的孩子是萧府一个侍卫的。”杨辰风向来没有瞒着魂媚儿的习惯。

就算很多时候,不会主动说起,但是她问了,他一定会如实相告。

这次幕秋水的事情,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提起。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显然很多事情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

“秋水怎可以这般糟蹋自己?”魂媚儿恨铁不成钢地道。

“水儿并不知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她。”杨辰风叹道。

这事绝不能闹开,一旦闹开,王府和天灵宫丢人事小,幕秋水的性命事大。她怎么承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怎么会不知道?”这下魂媚儿是真的迷糊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就不能一次告诉我?”

魂媚儿并非好奇,而是真的关心幕秋水,到底是她的小师妹。

“她那夜喝多了,便出来找逸,谁知道一出门,就遇见了那个侍卫,结果便把那人当成逸,硬是将他拉进院子里…”杨辰风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事关一个女子的清白。

“这侍卫也太大胆了。秋水喝多了,他又没有喝多。”魂媚儿气得暴跳如雷,那侍卫若是现在出现在她眼前,她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劈死他。

“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杨辰风眼中寒光乍现。

看他这般神色,魂媚儿肯定地道:“你们已经将人杀了?”

两个男人未答,等同默认。她点点头:“他也确实该死。只是,水儿以后要怎么办?”

“先让她好好安胎。”

“她若能好好安胎倒好。”杨辰风面色沉重,“曦儿有孕的事,现在还可以瞒一瞒,等到肚子大起来了,水儿一定会知道。”

“以水儿的性格,加上她自己有孕,她定然不会让曦儿生下这个孩子。”萧白逸眼露凶光,像只守护猎物的猛虎。

“逸,你打算怎么办?再送走曦儿?”魂媚儿问。

“突然送曦儿离开,水儿一定会生疑。”萧白逸摇摇头,沉吟道。

魂媚儿急得在屋子里踱步,建议道:“要不然这样,你去求求她,也许她会把最后半颗归魂丹给你。”

“她不会给的,那是她要挟逸的最后筹码,除非逸有更好的筹码和她换。”杨辰风并不认为只要求一求,幕秋水就会心软。

“你们先回去吧,让本王再想想。”萧白逸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下了逐客令。

两人刚起步,就听萧白逸又道:“这事一定不能告诉曦儿。”

“其实我觉得这些事,你应该告诉曦儿,”魂媚儿轻叹,“如若不然,你们之间的误会怕是会越来越深。”

“就算她不再爱本王,本王也希望她可以活下去。”他担心一旦被她知道真相,她会不受幕秋水的要挟。

听他如此说,魂媚儿也不好再多说,只得点点头。

她细想一下,如果这事换到她和杨辰风身上,她也会拼了命地想要杨辰风活下去。

出了书房,她还是不免替两人担忧。

“风,你说,我们该帮忙做点什么?”

“媚儿,这事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杨辰风旋即制止她的想法。

“为何?你不希望他们俩快点解除误会吗?”魂媚儿不解。

“我是希望他们俩尽快和好,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插手,免得越帮越乱。”这事本就错综复杂,插手的人越多,只会越乱。

“风,你说秋水会把药藏在哪里?我们要不要再派人去找找?”如果现在能找到剩下的半颗归魂丹,那么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和逸已经派人找了很多次,就差没把王府掀过来了,根本找不到。”如果这事能这么顺利地解决,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了。

“如果药不在王府中,会在哪儿?”魂媚儿微沉吟,猜测道,“会不会在天灵宫?”

“我很清楚地记得,天灵宫早就没有归魂丹了。”杨辰风摇摇头。

“可是,我明明记得师伯当年有一颗归魂丹。”魂媚儿回忆着说道。

“那颗归魂丹早就随着师母一起沉湖,融化到湖中了,怎么可能还有。”杨辰风明明记得,当年师父找到归魂丹的时候,师母已经咽气,他伤心之下,便在师母的水晶棺沉入湖底的时候,将归魂丹扔入了湖里。

而剩下的几颗便分给了他们,自己并未留下。

他还清楚地记得,师父那时候说:“都拿去吧!既然归魂丹已经不能让陌儿再活过来,我留着也无用。”

他不认为主动将归魂丹分给他们的师父会说谎,给自己留下一颗。

“这就怪了,幕秋水是从哪里找来的归魂丹呢?”魂媚儿见他这么笃定,便也不再怀疑。

他敬重的人,她也一样敬重。

“她从哪里得来的并不重要,我们只要记得,没有得到那半颗归魂丹之前,千万不要惹怒她。”杨辰风深知若是惹毛了她,她是一定不会给孟灵曦活路的。

“秋水也是爱得太深,才会恨到极致。”魂媚儿深深地叹息,只觉得幕秋水又可怜,又可恨。

“她以为只要离间了丫头和逸,她便能在逸心里争一块地方。”杨辰风早就洞悉了幕秋水心中所想。

“一共就巴掌大的地方,又怎么容得下那么多人。”魂媚儿涩然一笑,却不知是在替幕秋水伤感,还是想到了自己。

杨辰风转头凝视她一眼,抬步向前走去。

他懂她,却不能给她想要的。

幕秋水从花园的宴会回到住处后,脸色始终阴郁。

银铃儿挥退屋里的其他下人,小声道:“小姐,你说王爷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只要他认下这个孩子就行。”幕秋水深远的眼神中有恨涌动。

“唉…”银铃儿长长一叹,“就怕王爷只是为了归魂丹。”

“不会。我了解师兄,只要以后我肯向他示好,他定然不会伤害我们母子。”幕秋水的语气并不确定,“更何况,他就算是不顾及我,也要顾及王府和天灵宫的颜面。”

银铃儿认同地点点头,心底的担忧却还是挥之不去。

“小姐早些歇着吧。”她不敢表露自己的情绪,怕影响了主子。麻利地伺候了主子歇息,便退了下去。

幕秋水躺在床上,轻轻地抚上平坦的小腹。

“孩子,娘亲一定会好好地爱护你。”她轻声呢喃,唇畔绽出幸福的微笑。

刚得知有这个孩子的时候,她也曾恨过、怕过。但当夜深人静之时,她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床上,想起有他做伴,她忽然觉得不再孤单了。

是以,她愿意为了这个孩子向萧白逸服软。

“呵…”一声冷笑,冷不丁地在帐外响起。

“什么人?”幕秋水噌地从床上坐起,一把扯开幔帐,便见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屋里。

黑衣人身影纤细,戴着面具。

“你不用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让你清醒的人。”面具人的声音冷厉、诡异,辨不出男女,显然是刻意变了声。

幕秋水又上下打量黑衣人一番,迈下床:“你什么意思?”

黑衣人将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嘲讽地勾唇一笑:“你还真以为萧白逸会善待你的孩子?他不过是想暂时稳住你,好救孟灵曦的孩子而已。”

幕秋水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孟灵曦有孕了?”随即木然地摇摇头,呢喃道,“纵使孟灵曦有孕,师兄也不会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