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一种舒爽到了极致的感觉,像是藤萝一般,蔓延到了全身的每一处,若凝低低的呻吟出声。

像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一般落在了福临耳中,他觉得身下的肿胀感,愈发难忍起来。

伸出手扶住若凝纤细的腰肢,他径自律动起来。

晶莹的汗滴,顺着若凝起落的脸颊,落在福临的胸膛上,沁入他的汗滴,流到了床榻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情欲味道。

福临的动作愈发猛烈起来,若凝只觉得,体内似是有一股清冷的激流,要冲破身躯一般,让她难受中又带着一丝美妙的快感。

“福临…”

含住了福临的唇瓣,若凝急促的娇喘着,跟着他一起耸动着,而身下,福临的动作,已愈发猛烈起来,低吼了一声,福临狠狠的抽搐了起来。

不一会儿,若凝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了同样无力的福临怀中。

深深的呼吸着,直到彼此的气息平顺了,若凝才突然发现,自己还俯身趴在福临身上,一瞬间,还未褪去情欲的粉脸上,愈发火热起来。

强忍着身上的酸痛,若凝从他身上滑落下来,背对着他,躺在了锦被中。

耳边传来一声极其惬意的长叹,若凝还来不及将脸藏入锦被,便落入了那个滚烫的怀抱。

“凝儿,我的凝儿…”

满足的念叨着,福临的语气中,掩盖不住的欣喜。

环抱在一起,闭上眼假寐了片刻,若凝仰头柔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娇嗔的语气中,说不出的柔媚。

轻柔的抚摸着她渐渐褪去情欲的艳丽面容,福临低下头在她唇角边深深一吻,旋即躺平在床榻上,又将若凝拢在怀里,方才轻声说起了原委。

侍寝那夜,佟佳紫玉由宫里的嬷嬷服侍着,在乾清宫暖阁的偏殿里沐浴净身后,赤luo裸的躺在了龙榻上,静候福临的临幸。

可是,当福临迈着踌躇的脚步思量着要如何度过这一夜的时候,暖阁里,他看到了径自穿戴整齐跪在龙榻边的那个气质淡然的绝色女子。

佟佳紫玉说,如果她的人生可以自主选择,她绝对不会选择入宫,去一个心里没有她也绝不会有她一席之位的男人面前,为自己争得什么。

可是,她必须入宫,这就是她的命。

佟佳紫玉说,入宫前她便知晓,后gong之中,皇贵妃董鄂若凝一人独宠,而福临和皇贵妃之间的事,早已传遍街头巷尾。

羡慕之余,她知道,自己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任何一丝机会。

但是,佟佳紫玉却知晓,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能让她和福临商讨的筹码。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眼中闪出一抹淡淡的欣赏,福临看了一眼听得仔细的若凝,轻声说道:“她说她可以安分守己的在这后gong中,如任何一个普通的嫔妃一般,过自己的小日子,她说她知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但是她绝对自信这宫里绝不会有人比她更知进退,所以让朕对她安心,也让她身后的佟佳一族…放心。”

“不侍寝?”

听懂了佟佳紫玉话语中的意思,若凝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点了点头,福临继续说道:“她说她不要求侍寝,但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朕要如何待她,全凭朕的本意,侍寝的那晚,她会好好的呆在该呆的地方,绝不会自找麻烦的来招惹朕。”

“招惹?她用的是招惹哦,这个女子,倒真是有点意思。”

眼睛出露出了一丝笑意,若凝赞叹的说道。

“那她要什么?”

旋即,若凝开口问道。

无奈的笑了笑,福临沉声说道:“她说,眼前摆着最好的例子,便是她那看似荣宠实则终生孤苦的表姐,所以,争,便不会有好下场。若是不争,说不定朕会对她有所怜惜,也许这反而会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朕只要在该给她什么的时候给她便是了。最后…”

卖关子一般的顿了一下,福临轻声说道:“最后,她说,能静静的守着心里的美好回忆和惦念过一生,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啊?”

脸上的惊诧那么显而易见,若凝不禁感叹起那个女子的大胆来。

第一百八十章 各得其所

更新时间2012-3-19 18:56:53 字数:3078

第二日,若凝直睡到了辰时三刻,才有些迷离的睁开眼睛。

待到看到窗外已大亮的天色,若凝的心内,倒是略略的惊诧了一下,随即,她有些庆幸的暗舒了口气:幸好不是从前,否则要是晚了去坤宁宫请安的时辰,指不定宫里又能编排出什么话来。

“晚晴,什么时辰了?”

懒洋洋的唤了一声,若凝一边自行穿上寝衣,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主子,快巳时了。”

走到内殿,拿过早已备好的衣裙,晚晴一边应道。

服侍着若凝梳洗完毕,待她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妆扮,晚晴轻声说道:“丽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奴婢见您睡得沉,便擅做主张没叫您起身,奉了茶,让丽妃娘娘在正殿候着呢。”

心内一顿,若凝抬眼去看晚晴,却见她一脸理该如此的表情。

“她来了多久了?”

若凝轻声问道。

“大约半个多时辰的样子。”

见若凝一脸不赞同的表情,晚晴惴惴不安的低声答道。

无奈的摇了摇头,若凝柔声说道:“应该是从坤宁宫过来的。罢了,总归我也晚了,她呢,也已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就这么着吧,下不为例。”

斜了晚晴一眼,若凝悄声的,将丽妃侍寝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晚晴,待看到她有些不自在的神色,若凝不禁哑然失笑。

“丽妃娘娘如此,倒也着实光明磊落,这样以后她和皇上相处时,便多了一份坦然,而且皇上心里对她说不定还会多一分的敬重或是怜惜,这样一来,她果然是稳赚不赔呢。”

给若凝梳了个高贵华丽的贵妃髻,仔细的检查了并无不妥,晚晴跟在她身后走出了内殿。

正殿里,丽妃态度不卑不亢的坐在下首处的锦桌旁,听到珠玉叮咚作响,从内殿中传出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扭头看了一眼,恭敬的站起了身。

在上首处的锦椅中坐正,若凝看着面前打扮的清丽秀雅的丽妃,轻声说道:“让丽妃妹妹久等了,倒是本宫的不是,不过本宫着实没料到你会前来,否则,定会叮嘱了身边的奴婢们小心侍候着。如今,倒是显得本宫有意怠慢妹妹了,还望妹妹见谅。”

若凝的话,说的直爽,丽妃的脸上,一抹诧异一闪而过。

丽妃尚未开口,一旁,晚晴满脸不好意思的走到丽妃面前,歉意的一福,朗声说道:“今儿的事,错都在奴婢,主子并不知晓丽妃娘娘来了,是奴婢见主子睡得沉,有意怠慢娘娘,所以才自作主张的让娘娘侯在这里,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请丽妃娘娘责罚。”

慌忙扶起晚晴,丽妃朗声说道:“你一心为主,自当该赏,何来的责罚?”

说罢,丽妃看着若凝,轻声说道:“未入宫前,收到玫嫔姐姐的书信,说了什么,皇贵妃娘娘定然也能猜到,可臣妾不信,臣妾觉得,这世间最该相信的,便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自进了紫禁城,这宫里的事,臣妾也听了不少,宫里的奴才,没一个不说皇贵妃娘娘良善的,甚至还有好些,羡慕在承乾宫里当差的奴才,说他们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今世才能在皇贵妃娘娘面前效力。若只是一两个人如是说,臣妾说不定还会以为娘娘手段了得,懂得收买人心,可这些日子下来,宫里的大多数奴才竟都是如此说,可见传言都是真的。所以,臣妾选择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儿又亲眼见了娘娘身边调教的这些人的气量,臣妾便想,自己当初没相信玫嫔姐姐,是对的。”

开诚布公的说了这一通话,丽妃一脸坦诚笑容的看向若凝,盈盈下拜的说道:“臣妾启祥宫佟佳紫玉,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说罢,丽妃礼数周到的行够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方才径自站起身。

新晋秀女入宫,按着规矩,侍寝后第二日是要拜见中宫皇后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得了皇后的认可,才算彻底成为这**中的一人。

如今,选进宫的六个秀女,只有佟佳紫玉一人侍寝,而她不仅去拜见了皇后,还来礼数周全的拜见了皇贵妃,可见,她选择站在了这个阵营。

若是知晓了她如此作为,玫嫔怕是心里又气极怒极了吧?

心内想着,若凝态度亲和的唤起了丽妃,让她坐回了原位。

一旁,晚晴和岚烟已态度端正的捧了香茶进来,而岚烟,临出门前还大胆的回头看了丽妃一眼,惹得若凝又移目轻瞪了她一眼。

“皇贵妃娘娘可怀疑臣妾的诚意?”

似是确定福临会把那夜发生过的事情告诉若凝一般,丽妃看着若凝,轻声问道。

摇了摇头,若凝轻笑着说道:“你的诚意,终归只是针对皇上和丽妃妹妹你自己而言,与本宫并无关系,所以从本宫这里来说,并无怀疑一说,丽妃妹妹觉得呢?”

面色一怔,丽妃失笑的说道:“倒是臣妾想偏了。不过,臣妾却想知道,皇贵妃娘娘难道就不怀疑臣妾此番是别有用心?若这只是臣妾欲迎还拒的手段呢,皇贵妃娘娘就不担心?”

见丽妃一脸郑重其事的发问,若凝正色说道:“本宫却信,日久见人心。”

说罢,见丽妃的脸色慢慢的轻柔起来,若凝又俏皮的问道:“那丽妃又何曾相信本宫是真的信你?信与不信,都只在自个儿的心里,说出来,完全没有可信度,不是嘛?”

肯定的点了点头,丽妃沉声说道:“臣妾所凭的,只四个字,以己度人。臣妾信皇贵妃娘娘相信臣妾,所以臣妾也认为皇贵妃娘娘定然会选择相信臣妾的诚意。”

莞尔一笑,若凝朗声说道:“这宫里,所有人都像是带着面具一般,活的辛苦,像丽妃妹妹这般心直口快的,倒真是不多见,本宫竟觉得和丽妃妹妹十分投缘呢。”

目光清澈的看着若凝,丽妃轻声说道:“这宫里的人活的辛苦,大都因为看不透,或者是因为要求太多,而臣妾,看透了,如今仅剩的,便是心中那些还残留着的美好回忆,所以,能守着这些美好过一辈子,大抵也是幸福的吧。”

犹豫了片刻,若凝开口问道:“你是个极有想法的女子,本宫很庆幸你是友非敌,但是,就这样一辈子,你会甘心嘛?”

微垂着头沉思了片刻,丽妃抬起头,一双美目炯炯有神的看着若凝,沉声说道:“人都会变,尤其是身处在后gong争宠这个硝烟滚滚的战场之上,所以臣妾不敢保证说自己一定会如初进宫时那般坚定执着,但臣妾所能做的,就是把握住自己的心,至于将来,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话锋一转,丽妃温和的笑着说道:“倘若皇上和皇贵妃娘娘始终这样情比金坚,臣妾看在眼里,自知此生无望,自会如现在一般坚定的守好自己的心,若他日…”

丽妃口中一顿,不再往下说了。

展颜一笑,若凝接着她的话头说道:“若他日本宫失宠了,抑或是皇上心里不再有本宫了,你便会拼力争取?”

点了点头,丽妃幽幽的说道:“但愿,臣妾能守住这颗心,即便不为了皇贵妃和皇上,哪怕是为了自己,也不要有那日。”

丽妃的话说的隐隐绰绰,可若凝却大概明白,她心里,或许是藏着一个人的,只不过,事关紧要,她也不好随便问出口。

留着丽妃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估摸着福临要来,丽妃便极有眼色的告退了。

看着丽妃的背影,若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的说道:“曾经的佟佳皇贵妃,怕是也如今日的丽妃一般,如此的耀眼美好吧?”

身后,晚晴不解的问道:“丽妃娘娘家族显赫,自身条件又这么好,若是尽力一争,未必不会如那位皇贵妃一般,可她却选择如今这样的方式,以她的年纪来说,当真是难得呢,奴婢到这会儿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后背,若凝轻声说道:“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她看透了。若是拼力一争,以后会如何,没有人能预见的到。可如今呢?她很明智的选择与皇上坦诚以待,这样一来,各取所需,各得其所,她借着家族的深厚背景,以贵人入宫,可侍寝的第二日,就连越三级成为正三品的丽妃。如今,万岁爷对她满意,佟佳一族,怕是也没料到会有这天大的恩宠,对她定是极为赞赏的,而她自己,更是名利双收。如此一举三得的事,也只有她这样的妙人儿才做得出啊。”

见若凝对那丽妃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晚晴撇了撇嘴,低声说道:“就这么会儿功夫,主子倒真和人家惺惺相惜起来了,人都是会变的,您就不怕,有朝一日她换了心思,成为您的敌人?”

看着晚晴傻呵呵的笑了几声,若凝叹了口气,无所谓的说道:“将来的事,谁又说得清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就像她说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母子连心

更新时间2012-3-20 18:52:11 字数:3041

丽妃的崛起,让一众原本以为福临不会移情的嫔妃,一瞬间从原本的心如死灰,变成了心内窃喜的持续观望。

而丽妃也不负众望,接连几日,福临不是下朝之后召她伴君,便是亲至启祥宫陪她用晚膳,虽再未宣她侍寝,可一众人仍旧觉得,这后gong的风向,要变了。

于是,一时间,启祥宫又门庭热络起来了,当然,去的人,都是冲着丽妃,而不是快要被人遗忘的玫嫔。

从正殿迁至东配殿,玫嫔虽满心的怨气,却不敢表现在明面上,等到丽妃入住,玫嫔的怒火,却是愈发的厉害了。

从前在家中,她是受万千宠爱的正门嫡女,入宫以后,不得福临的宠爱,并不是她的过错,如今,一个佟佳一族旁支的女孩儿,一进宫便得了福临的心不说,反而还压了自己一头,这让自己的阿玛额娘,在佟佳一族中,岂不是失尽了颜面?

若是从前,世人皆知当今圣上独宠皇贵妃董鄂若凝,可如今呢,又有什么话可说?

站在东配殿的窗前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正殿,玫嫔的心里,却是愈发的苦涩起来。

如今佟佳紫玉贵为丽妃,已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人,若是景仁宫的佟佳皇贵妃在,说不定还会一挫丽妃的嚣张气焰,可此刻,她却着实是无计可施,哎,怪只怪自己时运不济吧,想到此,玫嫔连声无奈的叹起气来。

九月初一一大早,若凝起身梳洗好,去坤宁宫给皇后请了安,又带着一众浩浩荡荡的妃嫔,跟在皇后身后,朝慈宁宫去了。

给太后请了安出来,若凝跟在皇后身后,默默的朝坤宁宫去了。

陪着宛玉玩了一会儿,看着小家伙叫嚷着口渴,思冉便带着她去偏殿喝茶吃点心了。

而殿内,若凝看着皇后轻声问道:“皇后娘娘可瞧见了嘛,太后娘娘的精神不大好呢,前儿去的时候,妾身瞧着还挺好的,这才一日的功夫,怎么就…”

摇着头叹了口气,皇后沉声说道:“可不是嘛,本宫也甚是担心,遣了霓裳私底下去问了苏嬷嬷,说是因着三阿哥的缘故。”

这些日子,太后的身体虽大好了,可因着参佛喜静的缘故,只许了后gong妃嫔每月初一十五的请安,其它时候,除了皇后和若凝几人会时常去陪太后说会儿话,其它人,都不敢擅自去扰了她的清静。

自年初万寿宴的时候佟佳皇贵妃被勒令幽静在景仁宫,三阿哥平日里除了正常的作息和上课,闲暇时,大多都是在太后这里。

刚开始佟佳皇贵妃被幽禁起来的时候,三阿哥着实哭闹了些日子,后来看没人在逼着自己读书习字,反而是能多玩耍些的时候,小孩儿的心性,便把一切都抛诸脑后了。

于是,每日里,三阿哥晨起了便跟着上书房的师傅们学习两个时辰,然后去马场骑半个时辰的马,等用了午膳歇了午觉,他便随着来接他的孙玉海,到慈宁宫陪他的皇玛嬷。

午后的这阵子,是三阿哥最喜欢的,他可以吃着糕点,听皇玛嬷给他讲史书上的故事,闷了的时候,便可以大摇大摆的去荷池旁钓鱼,当然,是在皇玛嬷允许的情况下。虽然身后跟了一大群奴才,可比之从前母妃不许这不许那的时候,已不知好了多少倍。

可这些日子,三阿哥总是闷闷不乐的,巴掌大的小脸,每每只有在踏进慈宁宫的那一会儿,会欢笑着扑进太后的怀里,之后,便是皱着一张小脸一整个下午。

心疼孙子的孝庄问了三阿哥好几次,回答她的,都是拨浪鼓一样摇晃着的小脑袋瓜,问了他身边伺候的太监和嬷嬷,也都说没有什么异常,一时间,孝庄的心里,也有些捉摸不清了,吩咐孙玉海派了个小太监全天候的跟着三阿哥,最终才发现,接连几日的下午,三阿哥借着出去玩的空儿,一个人偷溜到景仁宫宫门外,一坐便是小半个时辰。

得知这个消息,孝庄的心里一沉,脸色也变了。

“去查查,是谁长舌的在三阿哥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这大半年的都没事,偏这时候起了浪,哀家倒要看看,是谁在哀家的孙子身上打起了主意。”

沉声吩咐完,孝庄的目光,愈发肃穆起来。

景仁宫里,佟佳皇贵妃一身正装的坐在窗前的案桌旁,满目寂寥的看着院中高高的朱红色宫墙,许久,趴在宫门门缝处的小太监疾步跑回来,朗声回道:“主子,三阿哥走了。”

听到小太监的回话,佟佳皇贵妃的脸上,默然的现出一抹萧索来。

那日,院子里有人扔石子进来,小太监没敢打开宫门,顺着门缝望过去,竟看见了三阿哥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前的花丛里,就那么呆呆的望着景仁宫的宫门。

小太监跑去告诉自家主子的时候,佟佳皇贵妃当即就变了脸色,拔腿朝外走了几步,却在临近宫门时停住了脚步,返身回去了,可是,第二日起来,红肿的双眼和乌黑的眼圈,却揭露了她的心思。

当额娘的,哪有不思念自己的亲生骨肉的?

接连几日,每到那个时辰,三阿哥都会来宫门口站一会儿,最后,总是失望的红着眼圈咬着牙转身走了,几日下来,佟佳皇贵妃的脸色,明显变差了好多。

从前虽说想念三阿哥,可还能宽慰自己,可眼下儿子就在门前却不得相见,心底的那份煎熬,让她愈发的觉得日子难熬。

没几日,佟佳皇贵妃便病倒了。

虽福临下旨景仁宫一等主奴不得私下传递消息,可连日来端进去的膳食都丝毫未动的端了出来,皇后和若凝还是觉察出了一丝不对,遣了太医去瞧,却说忧虑过重,导致脾胃不当,若是好好调理,不出月便能康复,但若是就此耽误下去,得了厌食的病症,以后就愈发不好治了。

联系从慈宁宫太后娘娘那儿听闻的消息,皇后和若凝顿时明白症结所在了,可当日福临亲言不许佟佳皇贵妃母子相见,此刻她们也不好擅做主张,于是,一众人又禀回了太后。

终于,福临还是松了口,允许三阿哥每旬去景仁宫一次,每次半个时辰,以慰她母子之情。

见了三阿哥一次后,佟佳皇贵妃的病,渐渐恢复了,而后gong中,却起了新的传闻,说如今三阿哥在太后娘娘膝下颇得照拂,母凭子贵,皇上不会忍心将佟佳皇贵妃幽禁在景仁宫一辈子,迟早会借着名头将她解禁。

得了这一消息,有人喜,有人忧。

这一日,到慈宁宫给太后读了会儿经,眼见太后一脸困倦,若凝正要告退,却见她转头看了一眼苏茉儿,苏茉儿便借着要去换茶的功夫,带走了殿内一众侍候的奴婢,一时间,内殿里,就剩下了孝庄和若凝二人。

一扫方才的疲惫,孝庄径自坐起身,思忖了许久,才沉声说道:“昨儿皇帝来给哀家请安,提出要把三阿哥放到你膝下教养,你意下如何?”

猛的一惊,若凝满眼诧异的看向孝庄,却见她也一脸严肃的看向自己。

深呼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若凝朗声说道:“臣妾以为此举万万不妥,还请太后娘娘明鉴,请万岁爷再三斟酌。”

见太后沉默不语,若凝继续说道:“莫说如今佟佳皇贵妃还在,便是他日去了,三阿哥也只能归在皇后娘娘膝下,否则,佟佳一族积怨太深,对皇上心存怨念,可实在是不妥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太后柔声问道:“哀家也好,皇帝和佟佳氏一族也罢,若抛开这一切,你可愿意?”

坚定了摇了摇头,若凝沉着的看着太后,朗声说道:“臣妾不愿意。”

说着,若凝的神色,却是渐渐的低迷了下去,微垂下头掩住脸上的哀伤,她轻声说道:“三阿哥并非臣妾十月怀胎所生,臣妾不曾喂养过他,不曾教得他诵诗习字,他的成长,臣妾不曾参与过,所以,即便三阿哥愿意,臣妾也不愿意。这骨肉血脉,是掺不得一点假的,臣妾不想让自己的心为难。”

话音落毕,若凝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炯炯的看着太后,朗声说道:“纵使佟佳皇贵妃千错万错,可稚子无罪,不该牵扯到三阿哥,皇上此举,虽一心为臣妾打算,却着实有欠考虑。但之前皇上并未在臣妾面前提及,所以此事臣妾真不知晓,太后娘娘明鉴。”

安慰的点了点头,孝庄轻声说道:“哀家知晓,所以,这件事,便交由你和皇帝去说吧,也许你说,他还能听得进去。”

点头应下,若凝伺候着孝庄躺下,才径自出去了。

一连几日,福临忙着秋闱的事,于后gong之中,来的甚少,便是若凝的承乾宫,每每来了也只是用了膳便匆匆离去了,是故若凝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时机与他分说此事。

可九月底,景仁宫里,却突然传出,佟佳皇贵妃,有些不大好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百感交集

更新时间2012-3-21 18:59:01 字数:3081

听闻消息的时候,若凝正手把手的教着宛玉描红,皱了皱眉,若凝看了一眼晚晴,晚晴便极有眼色的过来哄了宛玉去偏殿净手了。

“怎么回事?”

看着垂首站在面前的小桂子,若凝沉声问道。

又朝前走了几步,小桂子朗声回道:“自打上次三阿哥到景仁宫停留了半个时辰以后,佟佳皇贵妃娘娘的病瞧着好起来了,可这几日,哮喘的旧症却慢慢的严重起来了,起先奴才们以为是天气转凉的缘故,便按着从前太医开过的方子抓了药,可不成想,症状却是愈发厉害了,昨儿,听说佟佳皇贵妃娘娘喘不上气来,险些昏厥过去。”

“太医怎么说?”

眼光仍旧盯着方才宛玉涂鸦时画出来的辨识不清的黑字团,若凝轻声问道。

“昨儿去的,还是从前给佟佳皇贵妃娘娘瞧哮喘旧症的那位太医,他看了方子,确认是自己从前开过的无误,不过,药渣里,却发现了并不该有的药材。不过太医没敢明说,只说或许是因为药方是从前的旧方子,与佟佳皇贵妃娘娘如今的症状不太符合的缘故,重新开了方子,让景仁宫的小太监亲去抓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