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的小浴室里才准备好,皇贵妃站起身,还没有走上几步,就又感觉身体虚弱之极,似乎气都喘不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贵妃自认为并不是那么胆小的,当初博果尔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怎么样,事隔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做起噩梦来?

她又一次怀疑这是有人在捣鬼,这宫里恨她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想要她死的也多了去,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明白是哪个人下的黑手。

不过,皇贵妃确是明白的,要是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也不见得能活多长了。

这段时间,她的身体明显差了许多,先前因为生四阿哥而落下的一些小毛病这会儿也都显现出来,动不动就让她这疼那痒的。就是让太医们瞧,也都说只能养着,并没有法子根治。

养着?她想冷笑,不知道多少人想让她死呢。她能安生养病。

她现在死抓着宫权不放手,就是怕放了宫权,有人对她下黑手,到底,太后和皇后都看她不顺眼,她要是没了什么权势,这承乾宫,还不定被别人安插进多少钉子呢,到时候,她恐怕是真睡不安稳了。

进了小浴室,看着大大的木桶里蒸腾出来的热气,皇贵妃脱了外边的大衣裳,又被人伺侯着把里衣也脱掉,慢慢踏进木桶。

被热水一泡,身上舒服了许多,她叹了口气,身子又往下退了几分,想要尽量的多泡些热水。

这时候,却听门外有说话的声音传来:“皇贵妃,奴婢有要事禀报。”

这是她派出去探查的人,皇贵妃记得这声音,微微抬了抬手:“进来吧!”

很快,一个长相普通的老嬷嬷进门,她一进来,就跪了下去,眼睛一直看着地面,头都没敢抬起一分。

“娘娘,之前让奴婢查查是哪个黑心大胆的要害娘娘,奴婢查的差不多了,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也能肯定是哪个做的。”

那个老嬷嬷话才说完,皇贵妃就差点激动的站起来,也幸好她涵养功夫不错,倒也没有失态:“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老嬷嬷头又低垂了几分:“娘娘,是懿靖贵太妃。”

一句话,只一句话,就让皇贵妃变了脸,她本来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红色,牙齿咬的咯嘣直响,拳头也击在水上,击出好些水花。

“果然是她,她就恨不得我死了才好呢,我说呢,怎么偏梦到博果尔,原来是她弄出来的事情,她这是想让我给博果尔陪葬呢。”

皇贵妃的话带着几分狠意,听的老嬷嬷更想隐住身形做透明状。

恨恨的说了几句,皇贵妃看向地上:“你起来吧,说说,贵太妃是如何害本宫的。”

老嬷嬷悄悄站起来,又压低了声音:“娘娘屋里的熏香有问题,虽然味道闻着没什么,可那里边掺了东西,让人胡思乱想,更让人身体虚弱,以至于慢慢的过去。”

这话说的很直白,皇贵妃听了,更添几分恨意。

都说婆媳矛盾天生不可调和,婆媳更是天生的仇人,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皇贵妃就在想,她是不是天生的和婆婆相克的命。不然,为什么之前嫁给博果尔,就一直和贵太妃不对付,贵太妃想方设法的磨折她,后来嫁给皇上,又和太后不对付,太后对谁都能端着一张笑脸。偏偏对她刻薄的很。

不过,相较于太后,皇贵妃心里更恨贵太妃。

太后再怎么样。到底身份在那里,架子总是要端着的,就是对她不好,也不过是稍微为难她一下,就比如说,指使她做些活计,或者用酸话刺刺她。倒并没有再厉害的手段。

可贵太妃就不一样了,这个女人有点变态,可以说,她把博果尔看的很严,皇贵妃当时嫁过去,就被贵太妃不住刁难,不是阻止博果尔看她,就是罚她这个那个,甚至有时候博果尔不在,贵太妃还会撕破了脸打她。不过是打的地方很隐蔽,常人看不出来罢了。

她那时候是怎样的?

她曾向博果尔哭诉过,不过,博果尔是个愚孝的,从来不敢驳贵太妃一句,只会让她忍耐再忍耐。

也因为这个,她慢慢冷了心肠。

后来,碰到懂她心事的皇上,她一颗心才会慢慢靠过去。

她本来以为。嫁给皇上这么长时间,贵太妃应该不会再如何了,没想到,贵太妃当真能忍。直忍到现在才向她出手。

好,真好,贵太妃既然不想让她活,她当然连最后一点愧疚也抛掉,就是死,也要拉着贵太妃陪葬。

哼,她心里不好受,别人也甭想好过,她要让贵太妃日日夜夜受尽煎熬,天天不得安生,要让她受尽心灵折磨而死。

下定了决心,皇贵妃从浴桶里站起身,旁边的宫女乖巧的给她披上毯子。

把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皇贵妃挑了一件淡紫的肚兜,又着了底裤,穿上浅粉带花边的中衣,最后是粉色镶白狐毛边的珠绣旗袍。

慢慢把一头长发擦干,松松的挽在头上,只用一根碧玉簪子固定住。

她打扮好了,对镜而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打扮更显的她身形苗条,温柔多情,恐怕皇上见了,也会更喜欢几分吧。

“把小厨房熬的燕窝粥端上,本宫要去乾清宫。”皇贵妃轻轻说了一句,披了大毛衣裳就往外走。

几个宫女慢慢跟了过去,一行人很快到了乾清宫。

这宫里谁不知道皇贵妃得宠,就是顺治身边的大太监吴良辅也不敢拦着皇贵妃,让皇贵妃很顺利的进了屋子。

可巧顺治正在批奏折,皇贵妃悄悄过去,站在一旁好一会儿,等顺治放下笔,这才伸手替他揉起肩膀来。

顺治一惊,随即知道是皇贵妃过来了,就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笑道:“还是乌云珠惦记着朕。”

皇贵妃柔柔一笑:“不是奴婢惦记着皇上,是皇上待奴婢太好了,奴婢要不有一时不想皇上,都感觉这心里过意不去,其实,太后和皇后也惦记着皇上呢。”

说到太后和皇后,顺治顿时冷了脸:“说这个做什么。”

皇贵妃不以为意,在顺治跟前坐下:“奴婢特意熬了燕窝粥,皇上尝尝味道怎么样。”

很快,吴良辅把燕窝粥端过来,顺治接过尝了一口,满意点头:“不错,乌云珠的手艺又长进了。”

皇贵妃笑着看顺治把燕窝粥喝完,接过碗放好,叹了口气:“皇上,按理说,奴婢不该来烦皇上的,可是…”

说着话,她脸上笑容消失,低头垂泪,美人轻愁的样子,倒让顺治一颗心也跟着拧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刚还好好的?你说,是哪个欺负你了?”

皇贵妃拿帕子拭了拭泪:“不是,并没有谁欺负奴婢,只是,皇上既然把后宫交到奴婢手上,奴婢就要负起责来,前些日子,奴婢巡查宫务,发现…发现贵太妃屋里的东西少了许多,就让内务府给补上去了,后来…”

第五十七章 殃及池鱼

“孝顺长辈是咱们该当的。”顺治放软了声音哄着皇贵妃:“贵太妃怎么说都是长辈,她用的东西也没什么,朕知道你是个俭省的,可对长辈,咱们该才才孝敬着。”

“奴婢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皇贵妃一脸愁容:“奴婢也没有说什么,就让内务府给补上了,可听内务府的人说,贵太妃那里用东西太耗了解些,奴婢就想瞧瞧是怎么回事,让人一查,皇上猜怎么的?”

这下子,顺治倒是好奇了:“怎么的?莫不是贵太妃脾气不好,把东西都摔了。”

“摔了倒好。”皇贵妃变了脸,变的很是愤怒:“摔了奴婢也不说才能,可贵太妃却偷偷的把这些东西给察哈尔亲王送去,皇上也知道,亲王对朝廷不满,一直不朝见,说起来,贵太妃可是他的亲生额娘,他就算是对皇上,对先皇有情绪,也不该连亲娘都不看一眼啊,亏了贵太妃还这么记挂他,奴婢都觉得不值。”

她一边说话,一边悄悄低了头:“奴婢以前也曾听贵太妃说起过察哈尔亲王,每次一提起都哭上半天,奴婢想着,做额娘的都拿着东西放下身段巴结儿子,这儿子也太…皇上,贵太妃也着实可怜,皇上不如叫察哈尔亲王上京,让母子俩见上一面吧。”

皇贵妃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是个心善的女人,在顺治面前要大度善良,绝对不能随意诋毁别人,可她一通好话说下去,却是比诋毁贵太妃还要厉害。

在宫里这么长时间,皇贵妃把宫中女人们不动声色上眼药的本事学个十成十。这不,说是替贵太妃不值,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足以把人家母子置于死地。

她悄悄观察顺治的眼色。

果然,顺治一听顿时大怒:“阿布奈…他可是一直记得他家祖上的荣耀,一直对大清不满呢,从继承王位之后。就从来没有朝见过。朕瞧着,他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皇上!”皇贵妃泪眼盈盈:“皇上,都是奴婢的不是,皇上还请息怒。千万莫置罪于察哈尔亲王,要是…贵太妃不定多伤心呢,奴婢可着实对不住她了。”

“乌云珠!”顺治心里火气更大。强压下怒火来,一把抓住皇贵妃的手:“乌云珠,幸好有你在朕身边。不然,朕这皇帝当的着实没劲,他们都看着朕的龙椅,想从朕身上得到荣华富贵,就连皇额娘都不例外,也只有你,只当朕是福临。是个平常的人。”

“皇上!”皇贵妃一脸感动的样子,泪水掉的更欢。一串珍珠般的落下:“有皇上这句话,奴婢死而无憾。”

顺治一把抱住皇贵妃,紧紧搂在怀里,眼里也有湿意:“乌云珠,朕会和你一直在一起的,你放心,朕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放开朕的。”

两个人说着话,觉得两颗心靠的更近了。

过了好一会儿,皇贵妃擦擦眼泪,轻轻一笑,如春花绽放,看的顺治迷了眼:“皇上朝政繁忙,奴婢也帮不上忙,奴婢先靠退了,皇上记得多歇息,莫劳累坏了身子。”

她轻声叮咛,顺治只觉得神迷心醉,不由点头:“朕晓得了,你先回去吧,朕忙完了看你。”

皇贵妃笑着出门,一出乾清宫,顿时一阵冷笑,懿靖贵太妃那么一个要强的人,只是不知道,她要是晓得她唯一的儿子阿布奈要生不如死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哭呢。

那个尖酸刻薄又容不得人的,她可不想让人看笑话,或者不会哭呢,不过,她心里必定不好受。

皇贵妃决定,有生之年一定不能让贵太妃见到她的儿子。

一边往承乾宫走去,皇贵妃一边思量着,要不要再加一把火,光是阿布奈一个人倒霉还不够,她要让贵太妃每天都活在煎熬里,每天都想着阿布奈,只要一想到阿布奈,这心里就跟针扎似的。

“听说,马喀嗒公主才生了个小女儿?”

皇贵妃缓缓的问着,她身后的老嬷嬷立马回答:“是,公主现在身子骨不好,病病歪歪的,恐怕,小格格也照顾不来吧。”

皇贵妃笑了:“可不是怎的,咱们皇上是个心软又对兄弟姐妹和善的,你说说,皇上会不会把公主接到京里来,公主来了,可就没人照顾小格格了,恐怕也得跟着来吧,皇上是她舅舅,肯定要好好的招待着呢。”

老嬷嬷也跟着笑:“皇贵妃娘娘也是心善的,奴婢瞧着,再没人比得上了。”

“等会儿皇上来了,你们可得记得提点一下。”皇贵妃笑笑,说话间进了承乾宫,她瞧着那么大的院子,还有那大大的有些空荡的房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寒冷。

欣妍自从见了佟大格格之后,就时刻关注着这位大格格的消息。

一转眼,在家里也住了好些时日,每日不是和安亲王福晋说话,就是逗弄弟弟玩。

可惜,玛尔浑还太小,每天睡的多醒的少,欣妍逗了几次之后,也觉得没意思,就开始转移目标,和安亲王耗上了。

她来顺治年间快两年时间了,说实话,还没有逛过这个时候的北京城呢。

原来穿越,欣妍可并没有穿到北京,她穿来的地方离着北京还远着呢,所以,欣妍对老北京风情还是心生向往的。

这日,她好说歹说磨着安亲王带她出去玩耍,正好安亲王没有公务,又感觉亏欠妻女颇多,就答应下来。

一大早起来,欣妍挑了身不显眼的确衣裳,头发只梳了两个小辫子,用红头绳缠了起来,什么珍珠美玉的一概不带。

穿戴好了,就带着人去正房给安亲王夫妻请安。

一进屋,还没有行礼呢,就被安亲王抱起:“阿玛的小心肝又重了。”

“天冷,穿的多。自然就重呗!”欣妍可不认为她胖了,赶紧辩解起来。

安亲王哈哈一笑,对福晋摆摆手:“我们爷俩不吃饭了,出去带欣妍好好的尝尝这四九城的小吃,什么豆汁、油条、混沌、火烧、豆腐脑,可比家里这些有滋味。”

欣妍听的都想流口水了。不管是王府还是宫里。那是食不厌精烩不厌细,整天吃那些东西,吃的她烦腻的不行,还真想尝尝这地道的风味小吃。

“阿玛。赶紧去吃!”拽着安亲王的手,欣妍就想往外跑。

安亲王福晋嗔道:“你们爷俩一个脾气,先收拾好了再出去。”

她亲自过去给安亲王净了脸。又给安亲王整了整衣裳:“爷,外边天冷,出去溜溜早点回来。还有,咱们女儿可是个娇贵的,要吃饭也找干净的地儿吃去,免的吃坏了肚肠。”

安亲王笑着答应了一番,冲着欣妍挤挤眼,欣妍笑笑:“额娘,我肚子都饿了。您别念了,我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您带好吃的。”

“你以为额娘跟你一样。净知道吃啊!”安亲王福晋啐了一口,也撑不住笑了起来:“得,我也不招人嫌了,你们还是赶紧去吧。”

安亲王这才带着欣妍出了府,这父女俩都是一样的低调,穿着平常百姓的衣裳,安亲王抱着欣妍,一边走一边给欣妍介绍这京城的风物景色。

甭看人家父女俩瞧起来人少势孤,可亲王出门,决对不会这么简单,欣妍可都能感觉出来了,周围不知道有几个侍卫暗中跟随保护呢。

两个人走了一程,欣妍突然闻天一股子香香的味道,馋的她立马拍着安亲王大声道:“阿玛,阿玛,吃饭。”

安亲王当然也闻到味儿了,顺着味儿看过去,就见不远处有一家铺子已经开了门,早有好几个食客进去吃早饭了。

带着欣妍走近了,见这是一座二楼小楼,上面挂着匾额,写着平安居三个大字,再闻闻,那香味更馋人了。

安亲王往里边瞧了一眼,收拾的倒也挺整洁干净,就把欣妍放到地上,拉着她的手进门。

一进去,父女俩找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欣妍转着脑袋四处瞧,看周围的食客或吃豆腐脑,或吃馄饨的,她赶紧大声道:“小二,来两碗馄饨,一碗放香菜,一碗不放。”

欣妍可是知道安亲王的习惯,这位爷吃饭从来不放香菜,说是闻不了那个味,不过,欣妍倒是爱的紧。

她一说完,安亲王偷笑半晌,伸手摸摸欣妍的脑袋:“小心肝还知道关心阿玛了。”

才刚说着话,就见外边街面上一队骑兵经过,再看过去,又是一队衙役,再往后,就是一辆大大的马车。

欣妍满眼问号:“这是谁进京了,这么大的排场。”

自然是进京的,要是京城里边的,那马车绝对不会那么坚固朴素。

安亲王眼一亮,赞赏的看了欣妍一眼:“好,不错,在宫里倒是长了些见识。”

说完话,他又朝外边看了好几眼,摇了摇头,暗暗叹了口气,脸上有些不赞同:“是那位主进京了,皇上也是,这样赶做什么,这不是要人命么。”

“是哪位?”

欣妍追问,脸上问号又添几个。

安亲王压低了声音:“你小心记着,等回了宫一定要精心着些,千万别招惹了人,恐怕这京里又是多事之秋了。”

欣妍重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是固伦温庄长公主。”安亲王说了一个名字,欣妍就明白是哪位了。

说起来,这位公主也是个苦命的人呢,听说她正病的厉害,怎么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和太后会招她进宫呢,想想这位的身份,欣妍有些明白了,温庄长公主这是遭了池鱼之殃。

第五十八章 捉弄

固伦温庄长公主,名马喀嗒,是孝端文皇后的女儿,也是皇太极的二女。

当年,林丹汗去世,八大福晋归降,皇太极为了拉拢察哈尔部,把年仅十岁的公主嫁给林丹汗的儿子额哲,额哲去世,那时候公主也才年仅二十岁,正是双十年华,大好的青春,按照蒙古草原上故老相传的规矩,又嫁给林丹汗的次子阿布奈。

阿布奈也就是贵太妃的儿子,他那时候也才十岁,屁事不懂的小孩子,公主嫁给他,这心里恐怕也是委屈的。

这也就算了,公主嫁过去生了两个儿子,又生了一个女儿,倒也是不错,却不想,阿布奈老念着前事,对大清有很大的怨言,从来都不朝贺,以至于让顺治皇帝也生起气来,不止一次下旨呵斥过他,后来在他长子懂事后,干脆让他的长子袭了爵,阿布奈也就是个废物点心了。

欣妍脑海里出现长公主的资料,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

“少年不知愁滋味。”安亲王笑着喝了口水:“皇上前些时候下旨,把阿布奈圈到了盛京,又让公主回家京,恐怕,这事情还没完呢。”

“什么有完没完,反正是和亲的固伦公主,谁还能吃了她。”欣妍撅了撅嘴:“女儿连个封号都没有,见了如云都要见礼,谁都能欺负。”

这下子,安亲王心疼上了。

欣妍可是正经的皇家出身,努尔哈赤的血脉,怎么能被人看轻。

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很埋怨顺治呢,心说皇上越发拎不清了。让一个皇家格格给一个大臣的女儿行礼,他还能再混些吗。

后来一想,安亲王通透了。

什么皇家,这些年看的还不够明白吗。

皇家的人死的更早些,倒霉起来也比别人更透彻,从太祖时候起。主位上的那个狠起来。杀兄弟弑亲儿的这样的事情干的还少吗。

说起来,这宫里,皇上的恩宠和名份决定一切,欣妍是皇家格格又怎么了。皇上不待见皇后,她还不得照样被皇贵妃的义女压一头吗,这也是没办法的。倒是难为孩子了。

“你也别往心里去,阿玛心里什么都明白。”安亲王安抚的一笑。

这时候,正好小二端上馄饨来。欣妍也不过是白抱怨一句,并没有想要怎么样,现在饿的狠了,先拿起勺子就开吃。

安亲王一直微笑看着欣妍,时不时的叮嘱一句,比如说太烫了,还有吃慢些之类的。

欣妍享受完半馄饨。微笑着眯了眯眼睛,等到安亲王吃完了。拽着他出去又是一通闲逛,直到晌午时候才回府。

安亲王把欣妍送进正门,因为衙门里有事情来催,就匆匆忙忙走了。

欣妍拍拍吃的溜圆的小肚子,抬脚进了二门,拎着一兜子的点心,才想要去给安亲王福晋请安,顺带把买的这些新鲜点心给安亲王福晋尝尝,就看到庶福晋周氏顶着圆滚滚的肚子,身后带着两个贴身侍女,站在二门处正巴望呢。

“格格安!”见到欣妍,周氏微微弯了下身子,看样子,很笨拙难受。

“庶福晋!”欣妍也回了一礼,皱皱眉头:“天儿这么冷,您身子不方便,不在屋里歇着出来做什么。”

听欣妍问起,周氏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不过好几天没见王爷了,想着王爷这会儿也该回府了,就过来看看。”

她原想着,欣妍一个小娃娃听不明白她的话,就算是听明白了也没什么,反正她现在金贵着呢,就是告诉福晋,福晋也只能在心里生气,又不能怎么着她。

欣妍暗笑,敢情这是要劫人呢,还眼巴巴在这里等着,真当她额娘就是摆设吗。

“阿玛去衙门了,庶福晋也别等着了,赶紧回去吧。”欣妍摆了摆手,就要往里走。

周氏一听,大失所望,看了看欣妍,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她紧走几步拦住欣妍:“格格,格格怎么一个人回来,那起子奴才越发的不像话了,我看啊,还是得禀明福晋,要不然,恐怕都压到格格头上了。”

欣妍并不想和周氏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没说话又想走。

不过,周氏却不想让她如愿,周氏端着一张慈悲面孔:“格格自小没在福晋跟前承欢,福晋还常念着,这会儿有了小阿哥,福晋精力不断,对格格也有些照顾不周了,我看着,格格这衣裳…正巧,前些时候我得了些好布料,才做了些小孩衣裳,格格跟我去瞧瞧,要是觉得好,我再给格格做几身,我那里还有才做的精巧点心和各类干果。”

她说着话就想拉欣妍的手。

欣妍哪会让她拉得着,往旁边一闪闪了过去,心里却憋了一股气。

这个周氏真不知所谓,见她年幼不懂事,就想要挑拨她和额娘还有弟弟的关系,也幸好她是个成人的灵魂,要真是小孩子,还不得给她做成了事,从此之后,小小心灵上扎一根刺啊。

这时候,欣妍对周氏就没有啥好观感了,看她拉过来的手,有些厌恶。

可是,周氏到底是王府里的庶福晋,又怀着孩子,她也不能怎么着啊。

“真的吗?”欣妍一脸的惊喜:“我一直想要一件杏红的衣裳,再绣了玉兰花,可惜我身边的人都做不好,庶福晋的针线怎么样?”

说着话,欣妍还做出一副小心的样子看看周氏的肚子:“庶福晋不能劳累,我怎么能让你帮我做衣服呢,不成的。”

周氏眼看着奸计得逞,笑的更欢了:“这有什么,我身边的丫头手艺都不错,再说了,做针线也累不到哪里,帮格格做是应该的。”

欣妍也跟着笑:“庶福晋人真好。”

她一边笑一边低头:“可是…”

抬头的时候,欣妍一脸的忧愁:“不知道庶福晋屋里的桌椅结不结实。茶杯什么的都是铁的还是瓷的,我力气太大了,要是不结实,我怕给您弄坏了。”

“一些玩意,坏就坏了。”周氏没把欣妍的话放在心里:“我那屋里东西也不精贵,格格要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

欣妍一听乐了:“真的啊。那我跟你去看看。”

两人一边说话。往里走进了东跨院,又拐进一座小院,这正是周氏的住处。

欣妍跟周氏进了门,往里边一瞧。周氏屋里的东西还真不赖呢。

卧室里一个大炕,炕上铺了香色的褥子,又有各色绸缎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炕上一溜几个酸枝木的椅子,上边一水碧绿的靠垫,椅子尽头处一个多宝阁上陈列着各色的金器玉器。靠北墙处一个条案,上面大大方方摆了个镶金叠翠的自鸣钟。

看这样子,周氏倒是个得宠的,可惜今天碰到了她这个小霸王,小魔女,也活该周氏倒霉。

欣妍存了教训周氏的念头,一进屋就直奔目的地:“庶福晋。你屋里好香啊,这是什么香。真好闻,这椅子做的也好看。”

她撒了欢的折腾,周氏看了,心里冷笑,屁事不懂的小孩子,她就不信捏不到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