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妍本就心虚,自然也不会昧着良心说谎话。

“公主也是同意的?”

明尚再度追问。

欣妍僵硬的点头。

“公主心里明白,我郭罗络明尚说话算话,只要是我的承诺,我便是舍了性命也会做到,我既然说出要和公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那么,公主如此做…一再的使用这劳什子药,就是要让我郭罗络明尚此生此世再无子嗣,公主到底为什么这般做?我自问从无做过对不住公主的事,公主又何至于如此心狠,断我郭罗络一脉的传承?”

明尚又恨又怒又是不解,满心纷乱的想法,更让他觉得疲惫非常。

“我出征一年多,今日才回来,公主便问出那些辱没人的问题,如今又告诉我,不会和我生下孩子,公主,我便这么惹你讨厌?还是说,公主心里另有喜欢的人?公主要是另有心爱之人,大可以和我说个清楚明白,我明尚也不至于那么没担当,我也不拦着公主,自请和公主和离,让公主另嫁他人…”

明尚硬撑着把心里的话问完,就跌坐在椅子上,垂头不语,只等欣妍的回答。

欣妍心里也不平静,她明白她把明尚伤的狠了,明尚和她成亲之后,对她确实很好,并不像这个时代的男人,只是把女人当成生育孩子管理后宅的工具,也不像别家额驸,把公主当成供着的佛像。

明尚对她爱重,也很体谅她,几乎是把她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对待,两个人的关系,倒是和现代的夫妻很是相像。

在清朝这样大男子主义已经盛行到极致的年代,要找到明尚这样一个老公。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说清朝,就是现代,谁又能保证自家老公在成亲之后不会出轨呢?

明尚是个重承诺重信义的人,这点欣妍早看的清清楚楚。她也知道,明尚和她讲出不会纳妾的话,就绝对会做到,哪怕拼着性命也要做到。

不知道为什么,欣妍就是如此了解明尚。

可不管怎么说,明尚都是一个古代的男人,是个男人。都是对子嗣有着难解的心结,若是没有子嗣,绝对会一生不安,一世不宁的。

要是欣妍身体有问题,天生的生不出孩子来,明尚也会体谅,也不会强迫欣妍,更不会纳妾什么的。他或者会想法子过继一个儿子。

可现在摆在明尚面前的,已经明明白白的显示着,欣妍身体很好。甚至好的不能再好,可她偏偏就是不要孩子,拼着伤了身体,也不要生下他的儿子,这让明尚怎么想?

大约,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想欣妍心里另有所属吧。

欣妍满心的无奈,她要怎么说,难道说她要谋反,所以不能有孩子,怕孩子是累赘?

选择吧!

在她的人生理想和明尚中选一个吧。

欣妍很确定。她绝对会舍弃明尚!

“我…”叹了口气,欣妍想,从今天起,她怕要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公主府里,和大清朝的其他公主一样,一辈子都见不了额驸几面。一世的孤若冷清吧。

“我并没有其他人。”这点,欣妍是要讲清楚的:“我要是喜欢别人,早让皇上赐婚了,哪里能等得到…”

那意思是,我是公主,又向来得皇宠,要真是喜欢什么人,早就让太后压着皇上赐了婚,哪里能等得到你明尚来比武。

明尚一阵心喜,猛的抬头看向欣妍,眼中散发着无限的光彩。

欣妍不忍心看她这惊喜的样子,狠狠把头扭了过去:“我只是,我只是不喜欢孩子,看到小孩子就讨厌,小孩子是世上最麻烦的东西,那么小小的,又丑又累人,从小到大的养着,养大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要是好的还行,要是不好了,做父母的一辈子都要受气。”

越说,欣妍越觉得她说的有理,声音也大了几分:“我是大清的公主,有朝庭奉养,就是没有孩子,我老了也会有人养着,与其费心费力,又劳神伤财的养孩子,倒不如不要来的清静。”

她瞧着明尚,突然间觉得很委屈,忍不住撅了撅嘴:“我就是不要孩子,你要是真喜欢孩子,我也不会拦着你,你自可以纳妾,我会和皇上讲清楚的,是我同意你纳妾,不然,我也可以出面给你挑个出身好又懂诗书的做侧室,你以后自然也可以和她夫妻和顺,也不必来公主府里受我的窝囊气。”

说完这些,欣妍觉得很累,折腾了这么半夜,她也有些挺不住,便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身子靠着椅背静静发呆。

明尚伸手指指欣妍,想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忍着满心的酸意猛的站起来:“夜深了,我先走了,公主早些休息,明儿…我会让人再送一张床来…”

欣妍呆呆看着明尚走出房门,再也坐不住了,身子软软的滑下椅子,坐在地上捂着脸默默流泪。

欣妍再坚强,再狠心都只是一个女人,大约每个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都是撑不住的吧,女人天生都是感性的,都是极重感情的,欣妍自然也不例外。

她只是知道自己的弱点,狠心的舍弃感情,不管是和安亲王夫妻还有太后的父女母女之情,还是和康熙的兄妹之情,她都狠心的割舍掉,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维护他们,更能尽力在他们面前演戏,可每一次都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是作戏,万不可把自己的心赔进去。

每一次告诫之后,她也会伤心难过,心里就像是有一根刺,慢慢的发疼,渐渐的把心刺穿,时间久了,也就觉不出疼来。

可今天明尚的事情,让她本就麻木的心又狠命的疼了一次。

欣妍一边哭一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了,疼过这一次之后就再不会伤心失落,她又是那个为了谋取这大清天下,不惜任何代价,可以和所有人演戏的没有心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护短的安亲王

“公主,公主!”

姚黄在门外焦急的喊着:“公主,奴婢能进来吗,奴婢实在担心的很。”

欣妍擦掉脸上的泪水,起身开了门:“进来吧。”

姚黄端着一盆水进来,看看乱成一团的屋子,放下水盆什么都不说就忙碌的收拾起来。

欣妍就着水盆洗了脸,弯腰拿起毛巾一边擦脸一边道:“你别收拾了,明儿找几个人进来好好的拾掇拾掇屋子,把这屋里的东西都搬出去,再换上新的。”

姚黄应了一声,直起身先把水盆端出去,回屋关好了门:“公主,今儿晚上您要睡在哪里?不然奴婢把外间的软榻搬过来,公主先凑和一宿,明儿收拾好了公主好好的睡一觉。”

欣妍也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便点头应下:“成,不过你那点子力气哪里搬得动,少不得还得我动手。”

说话间,欣妍已经转身去了外间,一会儿的功夫,一只手把那又长又宽的软榻拎了进来,那几百斤的软榻提在她手里,看起来丝毫不费力,似乎提的也不过是根羽毛一样。

姚黄对于这些也看惯了,并不多言,只是帮着欣妍把软榻放好,又从一边搬过一个红木宽板梯子靠在房子那么高的大柜子上,姚黄慢慢爬到柜顶,从里边拿出几个红绸绣花棉被,又有一整张的白熊皮。

下来,姚黄先把白熊皮铺在软榻上,又把被子整理好笑笑:“公主且先睡吧,奴婢在旁给您值夜。”

欣妍打个呵欠,心说先睡觉要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便倒身软榻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姚黄拿着地上那好几床的被子铺在靠墙的地方,她坐在被子上背靠着墙,又拽过一张杏黄绫被盖在身上。听着欣妍屋里闹了这么半宿,姚黄满心的担忧,这时候哪里还睡得着。

她呆呆的想着,公主和额驸吵的这么凶狠。这两个人又都是脾气倔强轻易不服软的,这万一以后两个人都硬撑着谁也不肯给谁道谦,以后可怎么办是好。

额驸倒也罢了,到底是个男人,就算是不见公主也没什么,人家郭罗络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家里美貌的丫头多的是。额驸又是个英武有本事的,怎么都不会缺了女人。

可公主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这自古以来女人嫁了人,可有几个能和离的,普通人尚且如此,更甭说皇家公主了,就算是额驸和公主貌合神离,两个人谁也不见谁。公主也是不能和离的,这关乎皇家颜面,就算是公主一辈子见不着额驸。也不能提和离这俩字。

公主也是性子倔,做女人的和自家男人服个软,赔个不是撒个娇这事不就过去了,偏公主硬撑着不肯哄着额驸,这下子倒好,彻底闹崩了。

姚黄这么想着,不禁有些埋怨欣妍,一个女人,就算是公主,在自己的相公面前也不该这么强硬。

只是姚黄身来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些话是不敢说出来的。

欣妍睡了半宿觉。第二日醒来打起精神洗漱,又好好打扮了一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是没和明尚争吵一样。

她先在暖亭里坐了一会儿,透过玻璃看了好一会儿人工湖里已经半开的莲花,又瞧了瞧已经掉光叶子。显的很萧瑟的树木。

“小方子!”

欣妍如今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光秃秃的树木花草,这些枯枝燥干一再提醒她昨天晚上的事情,忍不住,欣妍叫过她才提上来的小太监方平:“我瞧着这湖里的花开的好,只边上这些树木没个叶子没个色儿的,瞧着实在扫兴,你尽快的找些匠人,照着真花真叶的样子做了,给我把湖周围的树木全扎上,记得,钱花多花少没关系,最要紧的是给本公主弄漂亮一些。”

“是!”小方子很不明白公主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想一套是一套的。

还有,他这心里是惊异之极的,用布料绸缎做仿真的花叶可是一项大工程呢,那纯粹就是糟钱的,公主就图个一时高兴,图一时半会儿瞧着好看,竟让人把这些树上都扎上花叶,小方子想抚额,额滴个天呐,这纯粹的败家女啊。

欣妍的吩咐小方子不敢不听,躬身应着离开,满心思索着上哪里找那手脚灵巧的匠人,在最短的时间把公主交代下来的任务布置好。

不说欣妍在公主府如何折腾,只说明尚这次打了大胜仗,康熙是一定要奖赏他的。

要知道,明尚查算是清庭打的最大的一次胜仗了,一举收复了湖广之地,这可是江南税收重地呢,俗话还说了湖广熟天下足呢,十三年的时候因为湖广打仗,让南边收获的稻子之类的运不到京城,以至京城粮价飞涨,很是让康熙头疼,为此,尽力的削减宫中用度,勒紧了裤腰带过了一年。

总算盼的收复了湖广失地,康熙自然是高兴的,这一高兴,便想着要重重的奖赏明尚。

康熙琢磨了好久,在今日早朝的时候明发旨意,嘉奖明尚英雄做战,赐封忠勇侯。

这旨意一发,明尚倒是没什么,三官保夫妻是乐坏了,侯爷啊,他们家总算是封侯了,也算是进入了京城勋爵世家的行列。

要知道,这有爵位和没爵位可是不一样的,有爵位的人家在人际交往的时候,往往都是高人一头的,虽然三官保的官职不低,明尚又是个上进的潜力股,可以前郭罗络夫人出去总觉得矮人一等,到后来娶了公主才算好一点。

可也有人眼热的说酸话,说他们家是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这可是让郭罗络夫人气了好久。

现如今可好,明尚凭着自己能力为他们郭罗络家挣了一个侯爵,以后再没人敢说他们家是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了,要说也成,你去收复一个湖广来瞧瞧。

明尚成了忠勇侯,还有一个人也是非常高兴的,就是明尚的岳父安亲王岳乐。

岳乐一直看好明尚,打仗的时候也尽量的提点帮助明尚,虽然说吧。明尚在战场上的应变能力比明尚只强不弱,可他这份心是好的啊。

看明尚英勇善战,总算是凭着本事得了重用,安亲王这心里比喝了蜜水都要甜。等下了朝,安亲王过去拍拍明尚的肩膀:“皇上厚恩,可要记得忠心回报皇上,这次你赐封忠勇侯,想必有不少人要去登门拜访,并送贺礼祝贺,虽然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能张扬。可也不能闭门不见,这等喜事,还是要安排好才是,若是不见访客,倒显的过于清高,以后不管是为将为官都是大忌啊。”

明尚听的点头:“岳父教训的是,明尚记得了。”

安亲王笑笑:“你回去和妍儿讲一声,只说我这心里高兴。福晋必也是高兴的,过几日有空闲的时候,你和妍儿过来。我和福晋单独替你庆功。”

“这…”明尚一脸为难:“岳父大人,这不好吧!”

安亲王一摆手:“有什么好不好的,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是姻亲,通家之好,互相走动又有什么。”

说的明尚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只为难的站在一旁。

安亲王这时候也瞧出些不对劲来,皱起眉头来:“怎么?你和妍儿吵架了?”

“这…”明尚回答是也不对,回答不是也不对,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承认:“奴才和公主拌了两句嘴。”

“哈哈…”安亲王听的大笑起来。重重一拍明尚的肩膀:“这有什么,年轻的小夫妻哪能不红个脸的,想必你出去的时间久了,也没个音信传回京来,妍儿生你的气了,没事。回去和她道个歉,赔个礼,好好的哄哄,我的闺女我知道,妍儿不是小气的,你说两句好听的,她自然不生你的气,成了,回去好好说道说道,夫妻嘛,哪能拌两句嘴就这么僵着的,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让着自家老婆…”

安亲王一番的说教,字字句句都是向着欣妍的,听的明尚满头的汗,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他心道,都说安亲王一系极护短,原还不相信,如今瞧来,别人说的还不及他做的一二呢,他和欣妍吵架,安亲王也不问为什么就先判了他的不对,根本不说欣妍一句不是,还让他赔礼道歉,字字句句都是欣妍大度,如果他服了软,欣妍是绝对不计较的。

那么,这话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若是欣妍不原谅他,就是他罪大恶极了。

这么一想,明尚顿时极无语,真的对这一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岳父!”明尚擦了一把汗,还是决定先回家再说:“奴才先告退了。”

安亲王不在意的摆手:“行,你先回吧!”

等明尚走远了,安亲王才慢慢的朝宫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回去了一定要和福晋好好的商量商量,这明尚出征回来,按理说小两口这么长时间没见,该当亲亲热热的,怎的就吵架了?难道说明尚有了外心,在外边有人了?

这也不对啊,明尚是什么人他还是了解的,这是为人极持正的,别人养外室养小老婆什么的,明尚可是绝对不会养的。

安亲王一边想一边摇头,决定一定要去搞搞清楚,不然这心里总记挂着,做什么都不得劲。

等回了家,安亲王还没找福晋说呢,倒先让安亲王福晋给叫了过去,就见安亲王福晋一脸的急色道:“王爷,你可要替咱们闺女做主啊,你说说,咱们家女儿金枝玉叶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下嫁到郭罗络家,这两年明尚出征在外,咱们妍儿没有一句怨言,里里外外替他操持家务,外边的应酬事宜弄的妥妥当当,家里又伺侯公婆,说出去,谁不夸咱们妍儿一句孝顺知礼,可这个明尚没良心,一回来就和咱们妍儿吵架,昨天半夜还把床给拆了,他倒好,自己回家倒头就睡,让咱们家闺女睡了半夜冷地板。”

安亲王福晋这一番话彻底把安亲王的火给挑上来了。

这丫一家子护短的,安亲王继承了他阿玛的优良传统,别的事情上或者还会优柔寡断,可对于自家孩子的事情绝对是强硬的。

他啪的重生一拍桌子:“反了天了,本王绝对饶不了他。”

第一百六十八章 谈话

“阿玛,额娘…”

安亲王才要发脾气,结果,门帘一挑,一个穿着淡蓝旗装,头发梳的有些松散,顶着一双通红眼睛的少妇扶着丫头的手进了门。

“这是怎么的?”

安亲王福晋一瞧赶紧过来扶住那少妇安慰:“怎么好好的哭成这样,快别哭了,跟额娘好好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放心,阿玛和额娘给你做主。”

这少妇自然就是安亲王的嫡长女欣怡公主了。

说起来,安亲王福晋对欣怡也是真的关心,她嫁来的时候欣怡年纪小,还不知事,安亲王福晋当时也没有个孩子,自然就关照欣怡一点,到后来,母女俩处的感情还不错。

后来,欣妍不愿意嫁给耿聚忠,康熙便让欣怡嫁了过去,等到三藩之乱起了之后,虽然耿聚忠没有受到牵连,也能安安稳稳的来了京城,可说到底还是父兄还是罪臣,耿聚忠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倒连累的欣怡在一众的公主里边也不敢露头。

安亲王福晋自然也对欣怡多了许多怜惜,平常也关照她一些。

“呜!”听安亲王福晋问起,欣怡捂着脸先哭了半晌,这才抬头:“阿玛额娘可要给女儿做主啊。”

她抽抽噎噎的不知道怎么说,倒是跟她来的心腹大丫头名唤叠翠的气不过,干干脆脆的往地上一跪讲了出来:“王爷,福晋,您二位可要给我们家主子做主,并不是我们主子的错处,是额驸太欺负人了。”

叠翠从小和欣怡一处长大,最是忠心不二的,心里很为自家主子不值,说出来的话里也带了几分怒气:“主子自嫁过去之后整日的担惊受怕,后来皇上撤藩,公主过的就更苦了。好在额驸大事上不糊涂,倒没跟着胡闹,这才保全了性命,可额驸大事上不糊涂。这后宅之事上是真真的…”

她不好说主子糊涂,只得停了下来,低头道:“主子这么些年没有所出,额驸心里着急是正常的,额驸平日里宠着一个小玉儿的丫头,倒把那丫头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前些日子那丫头诊出有孕。额驸喜的什么似的,对着那丫头是千依百顺,还特特的嘱咐了主子关照玉儿一些,主子自来是个心善和顺的,也就应承了,平日里很关照玉儿,哪知道,前儿主子去后花园赏景碰到玉儿。那玉儿话里话外的带着刺尖,主子气不过说了她几句,正好额驸过来。玉儿便装着被主子推倒在地的样子,直搂着肚子喊疼。”

叠翠一股脑的把话全讲了出来,无非就是后宅争宠的戏码,那个玉儿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连肚子里的孩子都给利用了,让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还一逼委屈的样子说不怨公主,是她自己不好,让耿聚忠不要怨恨公主。

结果,她越是这样。耿聚忠越是生气,耿聚忠和欣怡本是少年夫妻,两个人都有些孩子心性,为了玉儿就争吵上了,耿聚忠不分青红皂白的说了欣怡几句,便再不去欣怡屋里。

欣怡是皇家的女儿。金枝玉叶长大,自然也不能弱了身份,就强拿着不见耿聚忠,夫妻俩也就生疏了。

可那玉儿似乎还认为不够,在耿聚忠面前上眼药,说欣怡容不下她,以前给她的东西都是避孕的之类的话。

这说起来也不怨欣怡,不说欣怡是公主,就是平常大户人家,嫡子没有出世,哪里能容得了庶子出生,长子非嫡向来是大忌的。

可这耿聚忠被气糊涂了,也不多想,不管不顾的又跑去和欣怡吵了起来,欣怡气极了,骂了他几句,他竟然出手打了欣怡。

叠翠跪在地上说,欣怡坐在那里哭,直听的安亲王夫妻都憋了一肚子的火。

这两个人正在为欣妍和明尚的事情头疼,哪知道,欣怡和耿聚忠也来了这么一出,当真是儿女都是债啊。

安亲王福晋倒好一些,正思量着这事要怎么解决,安亲王那脾气彻底上来了,比刚才还要暴烈一些,他这次不拍桌子了,手上一个宋代汝窑的白瓷茶盏子就这么狠狠的扔在地上,看的旁人一阵的心疼。

“太不像话了,真当本王的女儿都是好欺负的,当我安亲王府没人了,欣怡丫头,你别哭了,这事有阿玛在呢,保准不能让你吃了亏,不就是个小丫头吗,连妾室都算不上的通房,也敢和本王的女儿叫真了,哼,本王就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皇家气度,什么叫规矩礼仪,什么叫主子奴才。”

发了好一阵牢骚,安亲王又看看还在地上跪着的叠翠:“叠翠,你是个好的,以后尽心伺侯主子,短不了你的好处。”

叠翠嗑了头站起来,很本分的站在欣怡身后。

安亲王看看哭的两眼通红和兔子极相似的女儿,一阵阵的心疼,不由道:“你是个好的,受了委屈还知道回家哭诉哭诉,知道寻靠山,可怜你那妹妹是个傻的,被明尚那小子欺负成那个样子,都一声不吭的,真是让人生气。”

欣怡一惊,不由看向安亲王福晋:“额娘,欣妍妹妹是怎么回事?难道也和额驸吵架了。”

安亲王福晋叹了口气:“唉,欣妍那个额驸比耿聚忠还要凶狠,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竟把床都拆了,可怜的妍儿,当初我就说她武艺高强,寻额驸寻个平常的也就算了,起码夫妻吵架的时候不会吃亏,可这丫头铁了心的要寻那武艺比她好,力气比她大的,这下可好,吃亏了吧。”

对于安亲王福晋这话欣怡倒也没往心里去,只暗道她们姐妹怎的一样命苦,找的额驸都这么不省心,以前看着明尚还是好的,哪知道,也不过那个样子罢了。

安亲王府的几个主子气恨非常,正琢磨着怎么教训耿聚忠和明尚,而郭罗络府上,三官保夫妻可早吓坏了。

自听到自家儿子和公主吵架的事情,三官保真是傻眼了,儿子向来省心。怎么才出征回来就和公主吵上了。

他看向自家夫人,却发现郭罗络夫人比他还要不像,早吓的身上都软了。

“老爷!”郭罗络夫人紧抓着三官保的手:“老爷,这可怎么是好?公主向来是个受宠的。要是,要是让宫里知道她受了委屈,咱们儿子…那才到手的忠勇侯的爵位啊…”

敢情郭罗络夫人是怕才到手的侯爷爵位给飞了啊。

“怎么是好?”三官保冷哼一声:“都是你教的好儿子,当初给他相了那么多的名门闺秀他不要,死活要娶公主,现在可好,娶了个活祖宗回家吧。不管他多有本事,人家都要说靠了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还要提心吊胆的伺侯着公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连累家族。”

“老爷。”这话郭罗络夫人不爱听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公主哪点不好了,对你不够尊敬,还是对我打骂了,平常不管对咱们还是对明月都好的很呢。当初娶公主的时候谁说好来着,谁说有公主做靠山,咱们宫里的女儿就能少受些气了…”

郭罗络夫人这些话倒驳的三官保说不出什么来。只得气哼哼道:“还是叫过明尚来问问清楚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趁早打听清楚了,早早的和公主赔礼道歉,不然,这位主子要是跑到宫里去靠咱们一状,太后那里可不是好过关的。”

郭罗络夫人赶紧站起来:“老爷,你问问咱们儿子,好好的说道说道,妾身这就去公主府赔礼去。先得稳住公主,不能让她进宫,也不能让她去安亲王府哭诉啊。”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三官保点头:“辛苦夫人了。”

郭罗络夫人也顾不上打点行头,就穿着身上这身衣裳,头上也只戴了几根金簪子便去了公主府。

欣妍这里兴致冲冲的看着人用真花妆点树木。被丫头告之郭罗络夫人拜访,欣妍赶紧整了整衣服迎出门去。

正巧郭罗络夫人下了轿子,欣妍上前去扶:“我这几日正看人收拾家里,倒没过去给额娘请安,还要带累额娘亲自过来,是我的不是了。”

郭罗络夫人看欣妍脸上带着真诚笑容,是真心实意尊敬她,倒并没有一点和明尚吵过架的不忿,顿时对她高看一眼。

心说这公主当真是不得了,这心地这涵养可不是谁都有了,甭管和自家儿子怎么着,对自己都是和以前一样,没生出一点子怨言,就凭着这一点,自己也绝不可能让公主吃亏,回家一定要好好训训明尚那臭小子,这样好的媳妇,论出身论相貌,论能力论心性,哪一点配不上他,竟然给公主那样的没脸。

“瞧公主说的,你有事忙便忙着,我也不是七老八十的,家里丫头婆子一大堆,哪里能让你整天过去请安。”郭罗络夫人笑的一朵花似的,和欣妍挽着手进了公主府。

等下人上了茶,郭罗络夫人和欣妍使个眼色,把人都打发出去了,郭罗络夫人这才正正衣襟站了起来:“妾身是来给公主赔不是的,都是明尚那小子不识抬举惹了公主,还望公主大人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

欣妍一看这事也赶紧站起来扶住郭罗络夫人:“额娘您言重了,我是小辈,哪里当得您如此呢,再者说,夫妻俩哪有不拌嘴吵架的,就是我和额驸吵上两句也是常事,哪里就敢劳动额娘过来赔不是,说起来,这事还是我的不是了,是我该过去给额娘说清楚的,反倒…”

欣妍这态度真是让郭罗络夫人打心眼里喜欢,当时欢欢喜喜道:“是公主大量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明尚那臭小子,让他过来给公主赔礼道歉,公主这般好的人他都敢欺负,看我不叫老爷打断他的腿。”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征和对策

郭罗络夫人急匆匆回了府,一见三官保便绽出一个笑容来:“老爷,咱们命好,得了这么个善解人意又大度的媳妇。”

冷不丁的一句话搞的三官保摸不着头脑。

郭罗络夫人兴匆匆的把欣妍的态度和说的话全讲了一遍:“都说皇家的女儿娇惯任性,妾身瞧着可不是这个样子,到底是太后教养出来的,就是和平常人家的女儿不一样啊。”

三官保也跟着感慨了一番,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有了公主这态度,想必吵架的事情对他们家影响不会很大的。

“老爷,咱们还是把明尚叫过来教训一顿,再让他给公主赔礼,公主大度,咱们也不能不识抬举。”郭罗络夫人并不是傻子,很能明白些事,当场建议起来。

三官保点头:“来人,叫少爷过来。”

可是,他话才吩咐下去没多久,便见管家匆匆进来:“老爷,皇上下旨让少爷驰援蜀地,旨意下的急,少爷匆匆带了些东西就走了。”

一句话,三官保的手指都哆嗦起来,这,这,莫不是皇上因为公主的事情要为难明尚?

郭罗络夫人想的更多些,拽着三官保急道:“老爷,这可怎么是好?咱们儿子可是才回来,怎么又走了,是不是皇上生气了…”

“胡说!”三官保沉下脸来:“皇上一代圣君,让明尚出征那是看得起明尚,明尚做为臣子自该为君分忧,夫人这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郭罗络夫人醒过神来不敢再说什么,不过,眼里还是带了泪花:“明尚走的这么急,路上会不会有危险,老爷…”

三官保也担心,可他是个男人,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就是心里存着事也不能说出来,只得安抚郭罗络夫人,好容易哄的郭罗络夫人不哭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两口子并不知道。康熙并没有想让明尚再度出征的意思,那旨意是明尚自己求来的。

欣妍实在伤明尚太深了,让他心情很是不好,一点都不想再见欣妍,可在京城若是他不去公主府,不说家里三官保夫妻怎么想,便是别人的闲言碎语也得整的他受不住。没办法,明尚只得和康熙求旨,要去驰援成都,想用激烈的战事来缓和自己的心情。

三官保夫妻担心明尚,欣妍性子倔,也不想温言软语去求明尚,自己在公主府自得其乐。

而欣怡也不想回去,便在安亲王府住下。安亲王即要担心大女儿,又要想法子关心二女儿,想要找明尚说上几句出出气。哪知道明尚溜的太快,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已经跑四川去了。

没办法啊,安亲王憋了一肚子的火,只得找大女婿耿聚忠发散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