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一眼瞪过去:“别和我嘻皮笑脸的,我问你,你阿玛的事情你可知道?”

“阿玛?”佳珲愣住:“阿玛什么事?”

晓得婉莹寻他过来并不是他的事发,而是彦珠出了事,佳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吊了起来,莫不是他家阿玛出了事?难道受伤了?

“你阿玛,哼!”婉莹冷笑一声:“你马上就要多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弟弟了,连这个都不明白,你心眼全用哪去了?”

什么?弟弟?

佳珲完全蒙了:“额娘,额娘,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府里哪个姨娘有了身孕。”

“要是府里的就好了。”婉莹笑的冷冽:“你阿玛这没主意的,我在府里给他放了多少小妾通房,哪个长的差了,肥环燕瘦各有特色,偏他还不满足,竟收了一个扬州瘦马置了宅院藏起来,如今,那外室生了个儿子,抱着儿子奸门了,佳珲,你说,额娘这脸往哪儿放?额娘要是不贤惠的,不让你阿玛纳妾也就是了,他在外边寻也说得过去,额娘若是没生儿子,让他绝了后,他不说在外边生儿子,他就是到天上生额娘也不管他,可是······佳珲啊,你的儿子都会走了呀,他还···…”

婉莹越说越气,越说这心底越冷。

她从来没有对古代男人抱有幻想,嫁人也只是履行职责对彦珠更是一点情爱都没有,完全在尽一个正室该尽的一切,照顾彦珠,给他生儿育女,给他管理后院,婉莹自认为做的都是合格的,可彦珠竟然还不满足,弄出这样大的事情来,丢尽了她和佳珲的脸。

佳珲听的也出奇的愤怒和不信:“额娘不会吧,阿玛他·…是不是那个女的胡说。”

“她要是胡说就好了,你阿玛都承认了。”婉莹心就跟放在冰上一样,凉透了,她觉得她穿的这两世人生都极其失败,上一世,她不争不抢,安份守已结果得了什么,额娘惨死,她被草草嫁出去在夫家没有立足之地,也落个早死的下场。

这一世,她想争想抢,也用心了去争去抢,可结果落了什么,儿子不亲近,丈夫也离心,她真不知道她做了哪辈子的孽,两世都还不清这笔帐。

“那,额娘咱们可不能这么着啊,儿子还想出门呢。”佳珲也晓得府里出了私生子的事情对他很不利,不只名声不利还有前程呢,他辛辛苦苦的找人炼金子,这金子弄回来了,要是彦珠真认了那个小子,说不定,以后这家产还要分人家一点呢。

拍了拍佳珲的手,婉莹脸上和缓了一些:“你心里清楚就好了,你出去好好打听打听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我总觉得是不是有人在算计咱们家,说不定…”

她伸手往东一指:“是那位呢。”

东边可不就是公主府那里住的可是敬安公主,这位和自家额娘一直不睦说不定…

佳珲也这么想着,对婉莹拱了拱手:“额娘且等着,儿子这就去查。”

转身出了门,佳珲挥拳,真想用力的打上几拳出出心里这口恶气,一边走一边想着,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坑害他,要是让他寻出来,必然不能让这人好过。

才慢慢的走出自家大门,要出去探查,却不想佟家又找上门来,佟家太太亲自带人过来,佳珲不想和佟家的人打照面,赶紧躲在暗处瞧着。

见佟二太太下了车子,自家额娘迎出来,佳珲瞧着门口清静了这才出来,他心说外祖母过来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摇摇头,佳珲也不再多想,只急着去探查敬安公主府的事情。

单说佟二太太进了果毅公府,受了婉莹的礼,母女俩落座,婉莹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这才笑道:“额娘过来是有什么事?便是有什么要紧事,唤个人叫女儿过去也就是了,何劳额娘走这一遭。”

佟二太太冷着脸:“我哪里敢使唤果毅公夫人,您如今可比我们有脸面的多着呢,早忘了您是在谁家生的,吃谁家饭长大的了······”

这么没脸的话甩出来,婉莹立时羞红了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额娘这叫什么话,成心咒女儿不得好死呢,女儿什么样的人额娘还不明白吗,女儿要是有那想法,便让天诛地灭······”

她这话说的佟二太太也有些心软,见她都是有孙子的人了却还跪在地上红着脸流着泪可怜巴巴的辩解,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久之后才叹了口气:“你起来吧,也怨不得我和你阿玛生气,你这实在是…你是没看着你三弟那个样子,成天就跟疯了似的,茶不思饭不想的,只叫着李四儿…”

婉莹起身,凑到佟二太太面前:“额娘,实在不是女儿心狠,那李儿留不得的,额娘想想咱们是什么人家?那是皇上的母家阿玛又是皇上的亲舅舅,咱们家没脸,皇上能有脸不成?那李四儿成天穿着正室才穿的大红出去招摇,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恨的咬牙,三弟宠妾灭妻的名声早传出去了,这不单对三弟前程有碍,说出来,皇上脸上也不好看啊,为了三弟,为了咱们佟家,这李四儿是非除不可的。”

一番话,听的佟二太太暗自心惊:“何至于此,不过是个玩艺…”

婉莹可不这么认为,当时打断佟二太太的话小心回着:“额娘觉得不过是个玩艺,可您出去打探打探,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哪个不知道咱们府上的李四儿?那个东西也不知道仗着咱们府上的名头得罪了多少人,人家也不乐意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计较,这帐可都记在三弟,记在咱们家头上呢,咱们家这么些个年,哪里能没有把柄,说不得哪一日被人抓住了落井下石一番,可就真坏事了。”

说到这里,婉莹眼中泪流不止:“女儿也是没法子的,女儿虽然是果毅公夫人,可果毅公心里向来没有女儿,女儿一个深宅妇人能办得了什么事,只得用尽了心思勾着李四儿冲撞了纯宁公主,想着借公主的手把李四儿除了,也算给咱们家除了一害,虽则三弟当时心里难过,可时间久了,额娘再给他多寻些长的漂亮又善解人意的通房,他也就把这李四儿忘了,岂不两便。”

婉莹向来是个能说会道的,这话一套套的哄着佟二太太直点头:“我的儿,倒是额娘冤了你,你有这份心,额娘竟然还······说起来,实在是额娘的不是了,你也莫担心,额娘回去好好和隆科多说说,让他别怨你。”

叹了口气,婉莹眼圈红红的抹着泪:“额娘这话重了,女儿受不起,隆科多是女儿一手带大的,女儿疼他,就是他怨女儿,女儿也没话可说。”

看婉莹实在不易,说的话也句句都替佟家着想,佟二太太一颗心早软了,拉着婉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伸手摩挲着她的头发:“你向来是个好的,额娘心里都明白,自你妹妹去后,额娘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一心记挂的也唯有你了,你好了,额娘心里就好,你不好,额娘也难过。”

“让额娘操心了。”婉莹像小时候一样窝在佟二太太怀里,两个人亲亲热热说着话。

“果毅公是怎么回子事?”佟二太太问起那个外室的事情,也是一脸的愤恨:“他也实在过了,你这么些年替他操持家务,又主持着替他纳了不知道多少美妾,他竟还不知足。”

“额娘!”婉莹笑笑:“女儿不苦,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女儿想着那个外室定是有手段的,若是可以,还是不让她进府的好,女儿就怕这又是一个李四儿。”

说的佟二太太也暗暗心惊:“你放心,额娘回去就让人帮着你,老三指望不上了,可还有你大伯家的鄂伦岱,还有你大哥在呢,怎么都不会让你吃亏。“

婉莹点头,和佟二太太又说了一程话,这才亲自把佟二太太送出门去。

只说佳珲查了好几天都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想着指不定这敬安公主把所有痕迹都抹平了呢,敬安公主也是有手段的,他怕是万万查不出来。

和婉莹汇报了之后,佳珲想着和谢公子约的时间到了,兴冲冲的找到谢宅要拉那些黄金,可是,到了谢宅之后佳珲就完全傻眼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富贵乡一般的谢宅,简直就像是荒宅啊。

院子里一个坑一个坑的,原先铺的什么大理石,还有那水池子里养的鱼全没了,花木也好像被人挖过一样,名贵的全没了影,再进屋去瞧,屋内空荡荡一片,就跟鬼屋差不离。

寻着印象中的方向找到那个花瓶,走到密室,佳珲差点没跌倒,这里更是空荡荡全没留下一点东西,那口锅早没了,密室中摆的那么多口大箱子也一个都看不着,还有,原先那样的灯火辉煌,这会儿子却是黑漆漆一片,要不是他掌着灯笼,怕什么都瞧不见。

看着眼前这一切,佳珲脸上全无血色,心跟刀剜了一样痛的流血。

他这时侯已经明白了,那个谢公子就是个骗子,做好了套让他钻的,可怜他傻兮兮的弄了这么多银子给人家,还一心想炼成金子,屁的金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就在佳珲在谢宅查看的时候,果毅公府彻底乱套了,原来,彦珠让人去库房取东西,却发现库房失了好多银子,另外一些名贵的古玩摆件也没了踪影,而婉莹检查她的私房时,也发现少了不少银票。

第二百四十六章 暴露

“去把佳珲给我找来。”

婉莹和彦珠都询问了家中下人,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佳珲很有些奇怪之处,两个人全里都是一惊,之后就猜到事情怕是佳珲做下的。

早有警醒的丫头跑到佳珲的媳妇富察氏那里报信,富察氏也想到前些日子佳珲寻她要钱的事情,顿时也是脸上一白。

过了许多时候,下人都还没有寻到佳珲,佳珲自己倒是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是脸色苍白,浑身冷汗,就像大病了一场似的回来的。

“额娘······”佳珲也没有混过了事的念头,只觉得对不住自己额娘,先就跑过去给婉莹请罪:“额娘,儿子不孝,儿子该死。”

佳珲跪在地上自掌耳光,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他脸上,心疼的富察氏眼里含了泪水,婉莹也是心疼不已,不过想到佳珲竟然这么大胆,不和别人商量就把家里的银子偷出去,也就狠下心别过脸去不看佳珲。

倒是彦珠先心软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打坏了可怎生后悔?

“好了!”彦珠怒视佳珲:“就是把你打死了,家里银子难道就回来了么,你怎么偷的银子?都做了何用?怎么花完的,给我老实交待。”

佳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阿玛,都是儿子的错,儿子错信了别人的话…呜…”

他一五一十把如何认识谢公子,如何跟人家回家·怎么发现谢公子的不同之处,怎么套话,怎么请谢公子给他炼制金子,全都讲了出来,到最后:“实在是儿子财迷心窍,就想着替家里多赚些银两,哪知道,哪知道那人竟是个骗子。”

他又看向婉莹,哭的好不难受:“额娘·您先前给儿子讲的那些骗术儿子都记着,可儿子实在没听过这种骗术,再说,儿子亲眼瞅着那人当着儿子的面把银子变成金子,千真万确错不了的,儿子这才信了,哪知道他连银子带人都不见了。”

说到这里,婉莹也不再责怪佳珲,财帛动人心自古皆是,佳珲也不例外·那个谢公子实打实的把银子变成金子,又替佳珲变了那么多的金子,佳珲自然信了,谁知道谢公子会用这样的惊天大骗局,设套的时候也实在舍得下功夫啊。

还有,银子变金子?

金子?

大锅里煮金子?

婉莹总觉得这里边似乎有些事情不对,有一种违和感,可又实在想不出哪里不对来。

“你说那个谢公子当着你的面把银子变成金子?”婉莹询问。

佳珲赶紧重生点头:“是,儿子亲见的。”

婉莹侧头细想,这种骗术当真是没有听说过·最起码,清朝怕是没有的,不过·似乎好像····…现代的时候确实有这样惊天的骗局,只不是银子变金子之类的,虽然内容不一样,可性质却是差不多的。

而且,当着佳珲的面弄这些,那这个行骗的人绝对是化学极好的人,起码,对于一些化工业很了解·这个人是······

婉莹首先想到的是如云·她心里明白的很,如云和她同时穿越女·只是两个人的目的不同,所以·也几乎不曾有过什么交集。

要是如云设计的这场骗局的话,那如云隐的也太深了些,瞧着是个没什么心计的,怎的这样…

不对!

婉莹否决了这个想法,绝对不是如云,如云是那种只在艺术上下功夫的女子,琴棋书画皆通,又会唱歌能舞蹈,在化工方面,绝没有这样的造诣。

那这又是谁?难道,除了她和如云这世上还有第三个穿越女?

一瞬间,婉莹恐惧非常,要真是这样的话,她想想她这些年做的事情,还有如云的事,如云太出挑了,那个人绝对一眼就瞧出她是穿越女,她虽然皆尽所能的隐藏,不过,肯定也露出过不同之处来,那个人怕也瞧出她来了,果然如此,她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想想就心惊啊。

“爷······”婉莹一把抓住彦珠的手,露出最柔情的表情:“这事情也不全怨佳珲,人家摆明了是要坑咱们的,再躲也是躲不过去的,只是,爷,咱们很该查查到底是谁设的这个局,到底,咱们家自来与别家不同,若是没有身份底子的人家,断断不敢和咱们做对的,就是以行骗为生的老油子,也是不敢骗到咱们府上来的。”

彦珠一听确实是这么一回子事,果毅公府是什么人家,四九城里的小混子老油子哪个敢和果毅公府做对,这件事情恐怕真有幕后主使,他一定要好好的查上一查。

一拍桌子,彦珠站了起来:“夫人放心,为夫这就去查,我倒要看看谁敢欺咱们家头上。”

说话间,彦珠已经大步出去。

婉莹朝佳珲使个眼色,佳珲会意过去,婉莹轻声道:“趁着你阿玛查这件事情无暇分身之时,你赶紧寻个时间把那个外室的事情解决了,别让你阿玛发现。”

佳珲点头:“额娘放心,儿子省的。”

他一捏拳头,外室什么的绝对要解决,留着那个小贱种不但要分他的家财,还要败坏他的名声,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把佳珲打发走之后,婉莹挥手让富察氏回去,到得自己屋内,把桃夭叫过来:“桃夭,你说说,咱们满京城算起来,哪户人家最最与众不同,谁家和别家过的最不一样。”

桃夭听了忍不住一笑:“夫人真奴婢说,奴婢得好好想想。”

过了一会儿,桃夭笑言:“说起来,自然是敬安公主府和别处不同,公主额驸整日吵吵闹闹的,敬安公主都是有儿媳妇的人了,不但不知道稳当,还成天家红花绿柳的装扮,行为举止和做姑娘时一个样子,更是每日里唱歌跳舞,不然就是弹琴画画,家里万事不理,当真是咱们京城一景。”

“这个我晓得。”婉莹也笑了:“她自来与别处不同,满京城谁不知道。”

桃夭抿嘴:“这再一个与众不同的就是纯宁公主府了。”

“哦?”婉莹这倒奇怪了:“你说说纯宁公主府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桃夭低头:“满京城算起来,这纯宁公主府最最华丽,最是耗钱不过的,公主府花园的那些景致最是吃钱的玩艺,也就是公主嫁妆丰厚,当初出嫁的时候差点没把国库都搬了,这才支撑得起来,还有,纯宁公主最没心眼,与人交际的时候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她家那六个公子也是那样的人,素来是直性子的,就是瑾萱格格也是极张扬的。”

说到这里,桃夭停了一下,思索道:“说起来,谁都羡慕纯宁公主的六个儿媳妇能嫁到那样的人家去,一进家门便分了家产,自己当家做主不说,婆婆又是最没心眼子的,就是媳妇们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她也听不出,又有那么多的家财,可着劲的花,怕是几辈子也花不完的,比之别家自然就…”

桃夭的话没说完,婉莹就惊的站了起来。

纯宁公主?

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人。

这可是她身边最熟悉不过的,她竟然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她才一来就晓得纯宁公主的事情,安亲王府的嫡女,又是皇后的养女,在宫里虽然不得顺治的喜欢,不过,日子还过得去。

后来又听人闲谈时侯说起,这个纯宁公主很不晓事,自来粗俗,三阿哥亲自教她读书她都不读,还说什么读书无用,听到书上那些东西就头疼的话来。

她才一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的时候笑的肚子疼,三阿哥那可是以后的康熙大帝,这个纯宁公主不赶紧巴着些,反倒往远处推,真是傻子不

后来又一想,纯宁公主又不是穿来的,怎么可能会知道三阿哥以后是皇帝,也就没再注意,私心底已经把纯宁公主当成了真正的古人。

等到见过纯宁公主,就真把她归结于古人这一类上,这姑娘没有一点的灵性,说话做事也从来都是孩子样,要是穿来的,眼底里总透着那么一股子沉稳,可这姑娘却有一种孩子气的跳脱和不羁,让人好笑的同时,对她又是喜欢,成人身上总是缺那种跳脱和不羁的。

从那之后,就是纯宁公主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来,婉莹都只把她当成一个与众不同的古人,从来没往穿越女方面想。

这可能也有她不认为世上会有第三个穿越女出现的缘故,总之,婉莹现在发现她错了,错的离谱,有一有二自然也有三四,她能穿来,别人为何就不能?

她素来以沉稳、低调为保护色,别人怎么不能以跳脱和嚣张为面具?

倒吸一口冷气,婉莹面无人色:“你先下去吧,我好好想想。”

桃夭点头,道了乏退出去,婉莹长长的指甲划进手心,嘴里轻声咬着:“纯宁公主,纯宁公主,你竟然藏的这么深,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我竟是不往那方面想。”

过了好久,婉莹才重整心气,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对着外面高叫:“拿我的贴子递到纯宁公主府去,就说我要登门拜访。”

听到大丫头高声加是,婉莹又道:“桃夭,进来给我梳妆。”-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谈判

“主子,果毅公夫人递了贴子来。

欣妍午休才起,秦嬷嬷就进来回话。

“让她来吧。”欣妍一笑,果然,这个婉莹真是聪明,稍一猜就猜到了她的来历,还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来访的决定,那她就得好好会会了,瞧瞧婉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起身,欣妍换了衣裳,又把头发重新梳了,焕然一新的移步前厅,而这个时候,婉莹也已经到了。

“夫人请坐。”

欣妍笑着伸手一指旁边设了香色靠枕的红木椅子。

婉莹道了谢正襟危坐:“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在公主面前何敢当此称呼,公主只管唤奴婢的名字就可。”

“你又自称奴婢,让我怎么去唤?”欣妍饮茶,余光打量婉莹,看她收拾的很妥贴,神色也很安然,丝毫不见一丝慌乱,不由对她印象更好了几分。

婉莹挺直的脊背有些微弯下来,整个身形也放松不少:“既然如此,我便放肆一回,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公主想必也是那么个来历吧?”

果然猜到了,欣妍放下茶杯来以指扣桌:“你即是猜到了,我也不瞒你,我以前确实不是这里的人,只是我的经历有些奇特罢了,不知婉莹表妹是个什么来处?”

婉莹笑了,双眼闪闪发亮:“我没猜错,表姐确实是个痛快人,既然这样,我也说实话…”

谈话间,婉莹把她的来历讲了一遍·原来,她也是历经三世的人,第一世是个二十一世纪的小白领,第二世重生在康熙年间,是佟家嫡女,也是隆科多和赫舍里的女儿,当时,隆科多宠信李四儿,逼的赫舍里母女没有一丝儿的位置·而她这个佟家嫡女也受尽了苛待,一世悲惨,赫舍里更是被隆科多和李四儿联手害死,为了救她,赫舍里死的很惨,形容间极像刘邦的戚夫人,还有李治的王皇后。

婉莹心里一直怀着对隆科多和李四儿的恨意,在死后灵魂不散,竟然又重生到了康熙年间,这次成了隆科多的庶姐·她从重生起就开始打算,一步步的走过来,就是想要护住赫舍里氏,不让前世的悲剧再演,另外,她也知道以后是四阿哥继位,打算利用她的身份拉拢四阿哥,以后好给自己前世的哥哥寻个出路,还有,就算是她杀了隆科多和李四儿·只要她和四阿哥关系好,就是有人翻出来,只要她能熬到四阿哥继位·恐也是有活路的。

她算计的很好,走一步看三步,结果,天不从人愿,隆科多竟是比前世更加喜爱李四儿,到了一种入魔的程度,就算李四儿没有儿子,而赫舍里有儿有女·隆科多的眼光也从来不停驻在赫舍里身上·而她这个这一世养大隆科多的姐姐都被隆科多抛到脑后。

婉莹想到前世赫舍里的惨状,再也忍不住了·便出手利用李四儿性格特征,给她下了些重药·又让人在李四儿身边鼓动,结果,李四儿冲撞了欣妍,落了个身首异处,而隆科多也因为受不住打击,发起疯来。

欣妍静坐,听婉莹讲完,目光如炬死死看着婉莹:“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添加一句谎言?”

婉莹点头:“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说什么?我算的都很好,唯一错算的就只有你了,原还以为最好拿捏的,没想到却是藏的最演的,这次,我真是踢到铁板了。”

说话间,婉莹神情有些沮丧,脸上灰败:“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要如何处置我?”

到了这时候,婉莹也知道,她和欣妍怕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什么同时穿越女大家该互相帮助相亲相爱,这种小言文里的话她才不信呢,骗鬼去吧,谁会留一个明白自己身份来历,能掌握自己弱点的人在身边?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她和欣妍都不是那种心善的人,谁也不会留对方安然于世的。

婉莹等待最后的判决,她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一滴晶莹泪珠从眼角掉落下来:“公主,我想求你一件事情,你如何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只求你,求你以后多照顾一些赫舍里氏和她的儿女,还有,四阿哥是个好孩子,最是面冷心热的,公主能帮的,还请帮上一把。”

这话倒是让欣妍惊奇:“难道,你就不想让我帮帮你的丈夫和儿子?”

她是真的好奇,按理说,一个女人一世最挂心的就是丈夫孩子,可婉莹呢,只求照顾赫舍里氏,也对,这是她前世的额娘,也说得过去,可四阿哥是怎么一回子事,她和四阿哥无亲无故的,怎么就?

婉莹猛的睁眼,冷笑出声:“丈夫?儿子?哈哈,谁的丈夫,彦珠他一屋子的女人,今儿宠这个,明儿爱那个,要不是我尽力筹谋,说不得我也得落个赫舍里氏的下场,我自嫁给他就从没有安生过,要管理后院,还要每日担惊受怕,就怕他再宠出一个李四儿来,你说说,要这样的丈夫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婉莹声色俱厉,欣妍只得暗自叹息,这个人前世受尽了磨难,已经很难相信男人的真心了。

“彦珠也就算了,佳珲总是你儿子吧,他呢?”

婉莹深吸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佳珲生在那个家里,又娶妻生子就算是公主不去照顾,他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我就是要走,也要安排好,我自有东西送他,足够他保命的了,以后一切就要看他造化了。”

这人倒是想的开,欣妍赞赏的看了婉莹一眼:“我明白了,你一定会在四阿哥面前做场戏,让四阿哥永远记着你·以后,也会对佳珲多加照顾的,你的打算很好。”

到了这个地步,婉莹倒也看开了,她轻笑:“公主果然是明白人,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大有一种从容赴死的态度,更有一种把一切抛开,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豁达,瞧的欣妍在心里猛翘大拇指·这个婉莹聪慧果敢,倒真是个不错的女人,若不是她算计到自己头上,或者,自己也不会和她计较那么多。

可惜了,这个女人敢算计自己,自然不会让她好受。

不过,欣妍还有些奇怪,按理说婉莹也是有底牌的,她是果毅公夫人·又出身佟家,要是和自己硬干的话,未不会赢,为什么她会匆匆赶过来由着自己处置,一点都不反抗?

欣妍心里奇怪,脸上就带出来了。

婉莹是什么人,一眼瞧出,也笑了起来:“我就是什么都不说,恐公主也明白了我在乎的就是赫舍里母子,公主想要拿捏他们易如反掌·这个弱点摆在这里,我又能怎么办?倒不如老实些,反一切摆在明面上·或者,还有一条活路。”

倒也是,婉莹这次做的这么明显,就是傻子都瞧出她极在乎赫舍里母子,要是拿捏住那对母子,她还有什么挣扎的余地。

“你和我说这些,不怕我一时恼怒,杀了你·再把那对母子也杀了·然后,全力对付四阿哥?”欣妍一脸笑意:“到底·四阿哥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势力,我要想对付他·那真是简单之极。”

婉莹也笑了:“公主不会,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了解,我们这样的人瞧着狠,却是最会留余地的,也有自己的底线,赫舍里那对可怜的母子你杀了又有什么用,只会给自己凭添一些罪恶感,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你是不会做的。”

这个婉莹还真是了解自己啊。

欣妍突然间有些后悔了,要是早知道婉莹是这种人,她早该…

可婉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自己杀她也有些太

“罢了”欣妍摆了摆手:“我答应就是了。”

她又看向婉莹:“只是,你也知道还有一个人和咱们是一样的吧,到底,她弄出那样多的事情来,明眼人一瞧就明白了,咱们都不是傻子,恐第一眼就瞧出她的来历了。”

说到这里,就是婉莹心中再难安也不由的真心笑了起来:“确实,她活的倒也自在,我都有些羡慕她,不管遇到多大的打击,心中的理想都是不灭的,她真的很自信,自信自己的魅力无敌。”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

那个如云果然自信到自大。

笑了好一会儿,欣妍才摆手:“可不管怎么说,她是那个出身,她要支持的是太子,她也明白四阿哥以后是要上位的,也一定会对付四阿哥,她又有赫舍里家的支持,你就不怕四阿哥被她算计。”

突然间,欣妍又想到一件事情:“而且,她恐怕也看出你在乎赫舍里母子了,若是,若是拿捏住那对母子以此来要挟你,你要怎么办?”

婉莹惊呆,她怎么会没有想到此点?

是了,她只顾忌惮欣妍了,完全忘了那个如云,那也是公主啊,又有太子和赫舍里家的支持,如果,如果…···

扑通一声

婉莹重生跪在地上,抛掉了所有的尊严和傲骨,低下头颅:“还请公主教我。”

欣妍长长的指甲掐着手心,真不容易,想要让婉莹低头真是一件费尽心力的事情啊。

原来,欣妍布置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泄恨,而是为了收服婉莹为已所用。

婉莹是个聪明人,而且,她有那样的经历,和欣妍还有如云都不同,欣妍不太懂得内斗,什么宅斗宫斗的她都不在行,她的长处是理工科,如云的长处在于文艺,若说个人战斗能力,不及婉莹远矣。

欣妍很缺少能在内宫事宜中帮助自己的人,她身边的人精明归精明,可没有后宅经历,对于此处都不擅长。

所以,欣妍思量了很久,就打算借着李四儿的事情试探婉莹,寻个机会把婉莹收到自己这边,要是不能收服,欣妍也打算好了,不能为已所用,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处,那么,婉莹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这个婉莹骨子里太过高傲,宁为鸡首不为凤尾,一来就挑明了宁可死也不愿意低头,欣妍只得拐弯抹角的提醒她,就算她死了,就算欣妍不出手,四阿哥包括赫舍里也不会有好下场。

也只有婉莹活着,站到欣妍这一边,两个人一起对付如云,对付太子,才能保证赫舍里母子的安稳,也能保证四阿哥不会被人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