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立刻高兴了,结合她在现代网上看过的攻略,灾区最缺的应该是食物、水和基础药品。她的银子少,买什么都无所谓,四阿哥怎么用自己的银子,归到一块去就行。

她喊来玉瓶把早就准备好的小匣子抱出来,递到四阿哥手里。匣子虽小,却挺坠手,接过来就是一沉。

四阿哥没给苏培盛,顺手放在一边。又坐下陪李薇聊了一会儿才回书房,临走前他亲手抱着小匣子,道:“晚上我过来陪你一起用晚点。”

李薇送到门口,扬着笑脸冲他挥手帕。匣子交出去,她就没一点心事了。闷气没了,可不就有心情笑了?

看着四阿哥走的没了影子,她转过来对还是苦着脸的玉瓶道:“这都没事了,你还苦着张脸干嘛?我饿了,问膳房看有没有上次吃的那个柿子饼,馅是羊奶的那个。让他们看着上一盘。”

四阿哥回到书房,放下匣子。咚的一声匣子搁在桌上,苏培盛看了一眼,笑道:“听着声音倒是沉,阿哥怎么自己拿了?还要小的们干什么使呢?”

上过茶,四阿哥坐下打开匣子,下面是碎金块,上面是银块和银角子。后院女子拿到手的金银,多数都打成花生、葫芦一类的花样子,让她们拿着玩的,赏人时也好看。碎金、碎银块多数是拿攒下来的金银角子找人融了,然后放着当私房。

这一匣子大概就是李氏的家底了。她虽然是大选出身,可李家家底不厚,她进宫能带的银子也有限。他平时赏她,赏的也是衣料玩物多些。

四阿哥深深的叹了口气,合上匣子推给苏培盛,道:“好好的收起来吧。”

这笔银子注定是捐不出去的。

晚上,四阿哥来小院时就看到李薇和以前一样的笑脸。她的心事倒是去的快。有些羡慕的四阿哥坐下,他在书房用了一天的脑子,书没看几页,字没写几张,可心事却越想越多,到现在觉得脑袋都木了。

到后院来就什么都不愿意想了,放空心神听李氏说话。

李薇这边因为她有身孕,所以供应都没变。减膳也没减到她这里来,菜还是由着她叫。可想到四阿哥晚上过来吃饭,她也没敢要多少东西。

一道白切鸡,凉着吃的不热,一道玉兰黄瓜虾仁,也算清淡,一道糖醋排骨,酸甜味很适合夏天吃,还有两道凉菜,一个拌猪皮,猪皮炸成蜂窝状后卤,然后凉拌,一个盐水花生。

四阿哥看这一桌子菜有居然没有辣的,以为是照顾他的口味,就道:“点几个你爱吃的。”

李薇笑嘻嘻的让玉瓶上了一碗炸辣椒,她最近爱上了炸辣椒拌米饭的吃法。一碗米饭拌成了鲜红色,配上清淡的菜,她很快就吃完一碗,盛第二碗时才发现四阿哥连半碗都没下去。

看四阿哥跟吃药似的一颗颗挟花生吃,不像是没胃口,倒像是有心事。

旁边苏培盛使眼色使的眼皮都快抽抽了,这位主子也没发现。他正想着是不是让玉瓶上去提醒一下,又担心被四阿哥觉察,就看到李薇伸手把四阿哥面前的半碗饭拿起来。

他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四阿哥也是愣住了,“怎么了?”他的手盖住碗。

李薇说:“再上一碗我就吃撑了,我看你也不吃,干脆我把你这半碗给吃了,再下面条给你吧。”

四阿哥才明白她这是劝他吃饭,摇头道:“不至于。”看玉瓶,“给你主子盛碗少点的。”跟着他两三口把剩下的米饭给吞了。

用完膳,四阿哥也不打算走了。叫来浴桶泡了个澡,他泡的时候,苏培盛正在示意李薇最好能在一个时辰后再叫一顿点心。现在是六点,八点的时候吧。

他的意思是让李薇再哄四阿哥吃点东西。李薇明白归明白,也要问问理由,不能一个太监说个什么她就要照办。就算他是四阿哥的贴身太监也不行。

她道:“苏总管,不是我不听你的,只是你也要给我交个底。”

苏培盛为难半天,还是没说。

他不说,李薇也不细问。反正她这里点心很多。等四阿哥泡完澡出来,一个写字,一个读经。一晃到了八点,李薇也真饿了,出鲜招要吃鲜肉元宵。跟一般的元宵一样,就是里面是猪肉馅的。

苏培盛拦下玉瓶,叫人回前院传信,让那边的膳房做。

很快鲜肉元宵就上来了,个头不大,一碗六个。大夏天的吃元宵,让四阿哥心中哭笑不得。在宫里的宫妃有了身孕,吃东西要听嬷嬷的,不可能由着她们乱吃。也就是在府里,他又纵容她,福晋也不管她,才让她净出新鲜点子。

想到这个,四阿哥心里轻松了些,今天一天他都没吃多少东西,就也跟着端了一碗吃起来。主要是看李薇在旁边吃的太香,让他也馋起来。咬一口,幸好是鲜肉的,咸香滑嫩,要真是甜的他还真吃不下。

苏培盛在旁边看着四阿哥吃了一碗才放了心。

☆、29颁金节

一直到九月末,天气转凉后,朝中才松了一口气。

四阿哥府里,福晋也禁不住在渐渐转凉的晚风里念了句佛:“总算凉快下来了。这样疫情就不会再次扩大了。”

福嬷嬷也笑道,“这都是皇上保佑,老天爷开眼呐。”

这段时间京城里确实是人心惶惶。七月黄河发大水,八月山东闹干旱,跟着就是东北闹饥荒,有易子而食的惨象。奏折递上京后,皇上终于下旨让山东官仓放粮救济灾民。

等水退去后,水灾区和流民群中就暴发了大规模的疫情。为了避免疫情传播进京,各地都开始拦截灾民,发生的惨事就更多了。

与这些相比,京里还算是平静,除了赈灾的人选吵了一阵以外,各个王府官邸都不再像前段时间那么‘清苦’。山东进京的好几个戏班子都说买到了不少的好苗子,调|教好了必定又是一个角。

之前福晋还在发愁内务府在开府时拨过来的庄子上没有好佃户,结果最近不管是官牙还是私牙牙行都进府说话,道现在买人便宜的很。

“只当是做善事了,奶奶们略抬抬手,就救了他一家子的性命呢。”人牙子进府后见不着福晋,是庄嬷嬷和福嬷嬷两个一起看的。既然要挑人,总要问问来历家乡,可有亲人朋友等等。虽然买的人多,也不能随便挑些歪瓜劣枣。

两人看完,并不会现在就下决定,而是要回禀福晋后,由福晋定下。

福嬷嬷先见到了福晋,道:“说起来官牙的人贵些,而且身份来历多是罪民。私牙子好些,人便宜,而且听说全是壮劳力。”

福晋又另外问了庄嬷嬷。虽然庄嬷嬷是内务府出来的,也建议福晋买私牙子送来的人,理由是少牵扯。她道:“福晋若要买人最好快些。这些人牙子送来的几乎全部都是因家乡受灾流落到这里来的,过不了多久,只怕就该让这些人回家乡去了。到那时就买不到了。”

天灾过去,灾民回流一直是个大问题,朝廷只好下令让人不许收留不明身份的人,像人牙子这种趁机发财的官府都会紧紧盯着。各地都会出告示告知民众,对着户籍黄册一个个查。查出不在原籍的一律枷号遣返,这么回乡的人还要加重徭役,苦不堪言。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像戏班子能手眼通天的也就是看塞钱塞的到不到位的问题,而四阿哥府这样的根本不会有人问。

所以只要人买进来,那就是四阿哥府的家奴了。

福晋最终买了六十四个人。其中官牙的只有十二个,剩下的全是私牙,两边的身价钱却差了将近一半。

福晋也终于可以着手给庄子上换人了。内务府分过来的庄子多数都曾经有主人,有些根本就是犯官抄家后的田庄。里面的人从庄头管事到下面的佃户不说个个是油头,也至少一大部分喜欢阳奉阴违。

福晋没时间跟他们纠缠,索性趁机全换了了事。换下来的抄了家全数发卖,以前不管吃进去多少,如今都要吐出来。被卖掉的有多少骨肉分离,哭天抢地不得而知。

四阿哥府里,却要准备颁金节。

这次能平安度过,从皇上到朝臣都很高兴。正好到了颁金节,为了庆祝也为了一扫京中沉闷紧张的气氛,皇上决定开个小朝宴,让近支宗室和亲近大臣进宫吃吃喝喝看看戏。

论起来大家都沾着亲戚,这就相当是家宴了。

皇上在小朝会上提起来,下面凑趣的人可多了。都知道皇上心情好,不趁机露脸还等什么?佟国维就说要向皇上多求几个座,把家里的孩子都带出来开开眼界。

皇上笑道:“都是自己家的孩子,他们真来了,朕还能让他们站着?”

佟佳氏是格外有脸的,跟别人家不一样。可其他家族也不是吃素的,就干看着佟佳氏一家独大?等小朝会结束,后宫中各宫主位几乎都得到消息了,自觉家里该得这份脸面的都想办法给皇上递话。

钟粹宫里,惠妃把大阿哥叫了进来,道:“这次皇吩咐的急,咱们知道的晚了。可再晚席上也有纳兰氏的座儿,我不怕皇上忘了,只怕那些小人作祟,把咱们家摆在不起眼的远处,回头皇上席上看不到人,再问起来可就丢人了。”

大阿哥笑道:“额娘真是会瞎想。你儿子这么一大个站在这里,谁敢看不见?”

惠妃道:“你?你就是太显眼!说过多少次了,沉着点,沉着点。皇上跟前已经有了个太子,你没见他是什么样?你现在是在外面,皇上懒得管你。但我就不信,皇上那里骂你会少。”

母子两个都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惠妃放低声音,道:“你往前看看,只说广略贝勒如今在哪儿呢?跟他一样的前头几个阿哥都是什么下场?太宗是八阿哥,可那时他也不是最受宠的。但你给我说说,排行靠前的和有宠的现在如何?他们的后人如何?”

这个话题一说起来,就刺的人连后脖颈子都冒冷汗。

惠妃道:“我生了你们兄弟两个,只活了你一个。只会盼着你好,不会拖你的后腿。有些事不能深思,不能多想。可咱们自己要心里明白。你……如今外头的人都喊你大千岁,我听到就心肝颤……”

“额娘……”大阿哥单膝跪地,握住惠妃的一只手。

惠妃已经年近四十,她是跟皇上一起长起来的。平时容光照人时看着还不显年纪,现在一伤心起来,老态尽显。

她拉着大阿哥的手,轻声道:“我的阿林阿,额娘就愿你像长白山一样巍峨高壮,不愿你去当那出头的鸟。”

惠妃的长子承庆是过了周岁没的,第二年她生了大阿哥。生了这个孩子后,皇上一开始并不敢给他取名,当时宫里的孩子死的太多了。惠妃悄悄给他起了个满语的小名,意思是山。希望这孩子能像一座山一样强壮长寿。

大阿哥小时候没去阿哥所前,惠妃常在夜里坐在床边拉着他的小手,轻声喊他的小名。有次大阿哥没睡着听见了就问惠妃那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惠妃抱着他说:“额娘想把你喊住,省得你跑远了,不要额娘了。”

打那以后,惠妃再也没生过孩子,亲手把大阿哥养的像他的小名一样又高又壮。

大阿哥把额头放在惠妃的膝上,眼眶微潮喃喃喊了声额娘,然后站起来一抹眼,笑道:“额娘放心,你的阿林阿没那傻。”

他低下头想了想,道:“座位的事儿子去盯着,这事也不必过其他人的手,只管找内务府就行了。太子那里就算有小人想做怪,我去找太子说说,他肯定会约束手下的人。”

惠妃交待他:“你跟太子,就这么吵吵闹闹的挺好。既不用太好,也不能太糟。外头多少人盯着呢。”

“我心里有数。”大阿哥把垂到胸前的辫子拿起甩到后面掖在腰带上,“儿子回去了,额娘晚上早些睡,别捡什么佛米,跪的腿都坏了。”

惠妃笑道:“额娘听阿林阿的。去吧。”

除了惠妃的钟粹宫,宜妃的翊坤宫里倒是喜气洋洋。皇上让人传话说一会儿过来,宜妃就赶紧把九阿哥给哄走。九阿哥不肯,抓着宜妃的袍子边赖在脚踏上,非要磨的宜妃给他弄一副新的弓箭。

“不行。”宜妃凤眼一斜,看着自己的护甲道:“你那副还是皇上去年刚赏给你的。”

“儿子力气变大了。”九阿哥想要副牛角的。

“哦?”宜妃笑眯眯的,脸上就写着‘我不相信’。

九阿哥道:“我能拉一石了。”

“吹牛。”宜妃一点磕绊没打的直接道,她看了眼旁边的宫女,宫女给她比了个手势,她一看时间快到了,也不再跟九阿哥缠,直接把他拉起来往他奶娘怀里一扔,“赶紧的,把这小子给我扔出去。”

九阿哥气哼哼的推开奶娘,一溜烟的跑出去了。奶娘、嬷嬷和宫女太监都连忙追上去。

屋里,宜妃松了口气,道:“这小东西可磨死我了。”一旁一位姑姑送上一碗茶,笑道:“娘娘嘴上骂的凶,心里别提多疼九阿哥了呢。”

宜妃这才笑道:“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疼他疼谁呢?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又瞧上了牛角制的弓……我记得皇上那里好像有几副。”

姑姑道:“娘娘缓着些,总要瞧着皇上心情好了再提。”

宜妃招人把妆匣拿来,立起妆镜看了看脂粉有没有掉,对着镜子笑得甜蜜,道:“皇上今天心情就不错。”

永和宫里,十四阿哥正围在德妃的膝边,说:“前两天太子过来时拿了一把牛角的弓,我就见九哥和十哥的眼神不对,一直冲着那个弓瞧个不停。”

德妃揽着他,“你也想要?”

十四连忙说:“儿臣不想要。”

德妃拍拍他,说:“什么弓都是一样的用,射出来的箭也一样杀敌。太子是太子,九阿哥是九阿哥。你不要跟旁人攀比。瞧瞧你四哥,你见过他什么时候找额娘要东西了?”

十四阿哥不忿道:“他都那么大了……”话没说完,看到德妃不赞同的眼神就闭上了嘴。

德妃给他整整衣领子,拍拍肩道:“行了,回阿哥所去吧。记得回去要练字,别跟老八学。他的字皇上说过多少回了都不见好,你想跟他一样?”

十四站着让德妃理衣裳,插嘴道:“八哥那是想让皇阿玛多掂记他呗,跟谁看不出来似的。回头我也……”话又被德妃的眼神逼回去了。

等他走后,德妃跟身边的嬷嬷说:“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嬷嬷道:“阿哥还小呢,大了就好了。”

德妃没吭声,良久,悠悠叹了口气。语气干涩道:“皇上说要办家宴,佟佳氏说要把家里的孩子都带来。纳兰氏肯定有人来,大阿哥在那里站着呢。刚才听人说皇上去翊坤宫了,想来郭罗络氏也能有一两个位子。”

嬷嬷低下头,不敢接话。

德妃也没往下说。

她呢?呵呵,皇上不会让个奴才坐上去。一个宫里,就她这个德妃家里没位子。

十月十三颁金节。皇上在保和殿设宴,从大阿哥到十四阿哥都在座,宗亲里裕亲王打头,坐的离皇上最近,恭亲王随后。太子和大阿哥在替宗亲们把盏,他们敬过一轮到,余下的几位阿哥也分别上前敬酒。

三阿哥和四阿哥算是比较尴尬的。在座的居然没有他们母妃家的亲戚。乌雅氏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人,荣妃出身马佳氏,大概皇上也忘到脑后了。三阿哥匆匆敬完就回座,四阿哥拿着酒壶不好跑掉,便站在了佟国维的身后。

皇上跟佟国维共饮时,四阿哥替佟国维满了两次杯。等敬完,佟国维回座后,拉着四阿哥亲热道:“四阿哥也回去吃点吧,臣自己来就行了。”他转头喊儿子隆科多,让他送四阿哥回座。

隆科多恭恭敬敬的把四阿哥送回去。四阿哥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拉住他两人对饮三杯,隆科多才拱拱手退下了。

后宫没有设宴,毕竟大灾才刚刚过去,朝廷还是要简朴度日的。只是在几位妃子的宫中摆了小宴。永和宫里,七阿哥的生母嫔戴佳氏和十三阿哥的生母庶妃章佳氏正陪着德妃,下首坐着四福晋。

德妃脸上笑意盈盈,却并不热情,话也不多。四福晋这个当小辈的也不好太张扬,戴佳氏除了祝酒时说了两句凑趣的话,剩下时间就自己有一口没一口的挟面前的一盘子银杏吃。倒是章佳氏会说话,有她衬着气氛还不算太冷清。

从早上十点吃到下午四点,用了一次膳两次点心。德妃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

这话一落,余下三个都站起来告辞了。

德妃道:“让你们在这里陪我,实在是为难你们了。”客气话说完,一旁的宫女捧出三个托盘。“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你们还年轻,平时也不必太亏了自己。”

戴佳氏和章佳氏客气了两句就退下了,四福晋却要留下等四阿哥。德妃就指着托盘里的东西说:“这个是太后赏的藏茶,你们年轻人大概不喜欢,不过我倒喜欢这个味,喝起来不像别的茶那么寡淡。”

福晋就说:“儿臣也喜欢这个,上回额娘赏的都快喝完了呢。”

德妃笑道:“你喜欢就好。”

闲话两句后,两人竟无话可说了。德妃一脸困乏,靠在迎枕上微微闭目养神。福晋悄悄走到她身边,给她捏起了肩。德妃一怔,想起来又觉得不好,只好忍着让她捏。估着捏了有一刻了就坐起身,道:“辛苦你了,好孩子,快过来坐下。我看老四一会儿就该到了。”

想着在席上的事,德妃难得嘱咐了一句:“一会儿回去,你多替他宽宽心。”停了一会儿叹道,“出身这事……实在是怪不得别人的。”

六点时,前面的宴会终于结束了。皇上喊太子和四阿哥去送佟佳氏的人,大阿哥送的是恭亲王,裕亲王由皇上亲自挽着手送到门口。

等客人都走了,皇上把剩下的事都交给了太子,喊大阿哥和几个建了府的阿哥都赶快回家,然后叫上十三和十四两个小阿哥一起回了后宫。没被他叫上的只好都回阿哥所了。九阿哥和十阿哥走的时候,踢踢踏踏,对着十三、十四两人的背影不忿的暗骂:“马屁精。”

四阿哥去永和宫接福晋,他还没到,席上的事就传回了后宫。德妃让人送福晋出去后,嬷嬷才悄悄的把四阿哥站在佟国维身后的事告诉她了。

德妃知道后半天没说话,稍后才艰涩道:“……怪我娘家没人,丢了阿哥的脸。”

出宫的路上,福晋坐在车里,四阿哥骑马在旁边跟着。她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他的神色中没有什么不快。永和宫那里大概是一片慈母之心,想的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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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说下这文的剧情重点分布吧。

剧情还是要走的,严肃沉重的内容都会有,因为要映衬一下。李薇我是想让她从头天真到尾的,为了保住她的天真,势必她所看到的世界是很小的,四阿哥的宠爱构建出来的一个只有风花雪月,每天只需要发愁吃什么玩什么的世界。

大家不必期待她有精神上的闪光点了。

个人价值的实现,进步和进化,这部分需要不停自我鞭策,自我苦逼,不停走错路再改错的任务交给福晋了。

这文是我想写很久的甜宠文,要甜而不腻,苏而不狂。为了中和这股甜,福晋是苦,四阿哥是盐,年氏就是酸。余下的算配料。

各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人生,只有李薇始终被我的金手指笼罩。她会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过完这一生。其他人不保证。

☆、30本是同根生

四阿哥府的正院,福晋和四阿哥刚回来都是一身的汗。虽然已经十月了,秋老虎可是厉害的很。他们进宫穿的全是大礼服,特别是四阿哥,外面那层袍子至少有三、四斤重,脱下来后里面的衣服全湿透了,靴子里都能倒出水来。

福晋顶着沉重的头饰在永和宫奉承了一天,坐在妆台前让石榴和葡萄取下沉重的金银头饰,再把头发放开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在宫里两人都没吃什么,这时让膳房烧着洗澡的热水,先送上来了一些吃的垫肚子。苏培盛亲自去膳房拿的,他记得李格格最爱叫吃的,膳房里现在肯定正准备着她的晚点。

等四阿哥和福晋换了衣服出来,堂屋里已经支上了八仙桌,上面摆满了盘子。

福嬷嬷早就准备好了,防着福晋他们回来时会肚子饿,福嬷嬷也是早就交待膳房了。只是因为不能确定主子们叫膳的准确时间,福嬷嬷又怕菜放久了味道会变,所以摆上来的都是一时半刻不会变味的糕饼、饽饽,热菜几乎都是盖碗,蒸碗,炖菜,还有几盘凉菜。

在一堆的蒸鸡,蒸酥肉,蒸鱼中间有两盘热炒。一盘酸黄瓜丝炒瘦肉丝,酸香扑鼻,一盘酸豆角炒肉沫。

苏培盛特意把这两盘放的离四阿哥近一些。

福晋在永和宫吃的就是蒸碗盖碗,因为前面有宴会,永和宫的膳房也把大师傅抽去了两个,临走前给德妃她们准备的就是蒸碗。一看到还冒着热气的热炒自然也忍不住多吃了几筷子。

两人都在宫里吃过了,吃了一碗就都放下筷子。

四阿哥看福晋跟他一起不吃了,其实搞不清她到底是吃饱了还是本来就不饿,硬撑着陪他吃的。有心想让她自在些,不必这么拘束,可这么长时间也算了解她的个性了,反正不是个听劝的。她觉得是好的,就算有他劝,她也会觉得‘他很满意,我要继续努力!’。

对福晋这种人,他虽然觉得有些别扭,可也更满意。因为只要指对路,她就会一直坚定的走下去,不会怀疑。

福晋看了眼撤下去的膳桌,对那几道菜是谁叫的心里多少有数。想起苏培盛这么熟门熟路的看都不看福嬷嬷准备的菜就去膳房拿那位的菜,心里多少有种‘输了’的感觉。

明明她也只比李氏晚进阿哥所半年而已,只差半年就追不上了吗?

她也不是会纠结这种小事的人,想想李格格能安排好四阿哥的膳食就交给她也无所谓,转头说起在永和宫的事。对德妃的慈母心,福晋有些动容。更让她吃惊的是宫里这生疏的母子关系。四阿哥听她说起德妃,神色中并无多少感情。

她正说着:“娘娘说,让我回来后好好宽解你……”话音未落,四阿哥站起来道:“书房还有事,我先过去了。晚上不必等我,早点歇了吧。今天你也辛苦了。”

福晋不解,这次她很确定四阿哥是因为她说的话才走的。可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他不快?

她快步送走四阿哥,回来后仍然百思不解。

四阿哥出了正院,一时竟有些茫然。脚下还是往前院书房去,心神却早飞到刚才福晋的话上去了。

‘娘娘说,让我回来后好好宽解你……’

宽解什么不言而喻。今天在席上那一瞬间的尴尬让四阿哥想起来都如芒在背。当时席上那么多的人,年纪小的阿哥们,宗亲们,都盯着他看。

下意识的,四阿哥走到了佟国纲的身后。

其实走过去他就后悔了,当时应该跟三阿哥一样直接逃回座位的,反正还留着一个五阿哥在敬酒。

可已经过去了,他装也要装得坦然。一直到出宫时,他才觉得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听到福晋说起德妃,不知怎么的,四阿哥突然觉得自己很丑恶,很对不起额娘。当时他的所做所为,一定给额娘惹麻烦了。宫中的那些女人的舌头都是刀子,会刺的人到处是血。额娘又好强,她肯定是装做没事,然后背地里伤心。

他从正院逃了出来,因为越听下去,就越自责。

书房里摆着他最近读的书,昨天写的字。他坐在书案前,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就顺手拿起面前的纸,见上面是几个字。

他想起来昨天在这里拟李氏肚子里孩子的名字。因为李氏怀孩子时嗜辣,所以前几个都是格格的名字,又想起宋氏所出的小格格还没取名,就用笔多圈了几个。下面的都是阿哥的名字。他一边想着李氏也可能会生个阿哥,一边想福晋说不定也快有好消息了。

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了。

他把这张纸揉了。想起李氏,决定去她那里换换心情。

小院里,李薇正准备吃晚点。苏培盛虽然端走了她的饭,但刚端走大师傅就又重新做了,苏培盛还让前院的刘太监也准备几道,就是怕误了李薇这边的晚点。

一进来就看到桌上摆着眼熟的几盘菜。四阿哥摆摆手不要她再站起来,坐到对面,对苏培盛道:“让他们再上一个干炸羊排,一个香辣虾。”

这两样都是李薇爱吃的菜,她听到后不由得放下碗,打算攒着劲等菜上来再吃。

四阿哥笑着看她,道:“在自己家里,想吃什么还不敢点吗?”

李薇不好意思的捧着她已经五个月的肚子道,“不敢吃太多了。之前我胖的有些厉害了,怕孩子不好生,这段时间都特意吃的少了。”

四阿哥这才好像刚刚发现李薇发胖了,他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很久没见一样,眼神里都是陌生和惊奇。

是有些胖了。可能因为她吃的太胖,所以肚子反而不显眼了。

四阿哥虽然不知道生孩子到底有多难,但小口大肚子,里面的东西不好出来却是能明白的。想到这个就有些后悔不该点那两个菜。

等菜上来,四阿哥比李薇吃的还凶。干炸羊排上撒着厚厚的辣椒面和孜然粉,因为是特别选取的蒙古小羊羔,喂的草料都是特地从关外运进来的,一丁点膻味没有,肉上的膘还特别厚。四阿哥一咬,肉汁就迸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

跟着就辣得他找不着北。

脸马上就辣红了,眼睛红的像要流泪,他还要撑着面子,没有张口哈气,可也迅速挟起面前的米饭连吞好几口才把辣味压下去。

回味倒是咸香咸香的,吃一口就还想再吃。

苏培盛没想到四阿哥要吃,做的全是李薇孕后那超辣的口感,现在一看就忍不住扭头,要知道四阿哥平时只爱大蒜的辣劲,很少吃辣椒的。

可能是羊排太好吃,也可能是味道太足太香,四阿哥红着眼睛把羊排一个人全包了。期间掉下来的泪也只当是辣出来的。

香辣虾就让苏培盛给拦了,李薇也让四阿哥吃羊肉被辣的样子惊到了,也忘了还有一盘她很期待的香辣虾。这边做虾的方法也是她要的,虾洗后去虾线去头,然后高温油炸,迅速炸成外表金黄后,只留底油,炒香辣椒、花椒、葱、姜、蒜后倒入炸虾翻炒,不等炒软就可以起锅了。中间如果是嫌味不够重的话,视情况可以再加一遍调料。

其实以前她用同样方法做的鱿鱼和这虾是放在一块当零食吃的,因为炸过又放了很足的调料,所以凉了以后一样好吃。

玉瓶就把那盘香辣虾收到一旁,等明天上午拿出来给格格吃。

撤了膳后,两人又是一个读经一个写字。天天读经,李薇已经会背了,手里拿着经书嘴里念着,人却走神了。她看出来刚才四阿哥的情绪不太对。平常他绝不会当着一屋子的人吃会辣到他流泪的东西,太丢份了。

进趟宫就这样,肯定是在宫里受刺激了。

有时李薇觉得四阿哥有点爹不疼,娘不爱的劲头。赵全保常常能前院的人嘴里听到一些八卦。因为三、四、五几个阿哥现在还领着内务府的供奉,来送东西的人总爱提荣妃刚给三阿哥送了什么,宜妃又给五阿哥送了什么。

就四阿哥没有。

可在宫里也住了两年,大事小事都听过不少。她觉得德妃这人和四阿哥挺像,母子两个都是严以律已,恨不能把所有的条条框框全栓自己身上,然后严格执行,绝不越雷池一步。像给出宫的阿哥送东西这事,德妃绝不会自作主张的干,除非是皇上太后下令赏了,她跟着赏点。

从李薇这里是都能理解,可看起来四阿哥就显得很没人疼。

四阿哥也不是会哭的孩子。八阿哥那么小一点就跟人精子似的,学问读书都很好,就字老写不好,引着皇上时不时问一句。

可让四阿哥也故意不会点什么引来皇上恨铁不成钢的责骂垂问?哇,那杀了他也做不到啊。他是有一点做的不如人就自己私底下狠狠用劲,撵上人后表现出‘呵呵很轻松一点也不难’的样子。

这么要面子的人今天这么不要面子了,让李薇一直在想‘一定出事了’‘他不会是等我安慰他吧?’。所以一晚上她都不敢跟四阿哥眼神对视。

解语花神马的……她没点这个技能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