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想念儿子了?想关心儿子?

思来想去,惠妃心道,只怕这就是原因吧?

皇上,您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啊……

77、(剧情)良嫔...

惠妃再为难,还是借直郡王的口给八贝勒府送了个信。八福晋第二天就递了牌子请见,惠妃让人去接了她来,就在发愁怎么开口。

虽说八阿哥是她养大的,但惠妃向来没有把自己当他亲生额娘的意思。她抚养八贝勒是皇上下旨,尽心尽力也只是看在皇上面上。她有自己的儿子,不屑去抢别人的。所以八贝勒一懂事,她就把卫氏的事告诉他了,还特意叫卫氏过来,让他们母子见面。

所以八福晋在她眼中也就跟其他阿哥的福晋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想也知道,她是待八贝勒有养育之恩,跟八福晋可没一点关系。

八福晋跟她,除了天然的地位差别外,人家不欠她什么,又凭什么要听她多管闲事的废话?

思来想去,惠妃决定把卫氏请来。有亲婆婆在场,这个话题比较好打开。

卫氏已经晋为良嫔,虽然封嫔,却不见她骄横,一朝得势嘴脸难看得人多了,特别是之前混得不得好,卫氏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小心恭谨,也不愧皇上赐下的封号了。

良嫔容貌出众,虽然现在露出老态来,但眉目之间仍然有当年的绝世之风。她出头的时候,皇上正在忙三藩的事,顾不上选秀,于是有些耳目灵动的人就在宫里替皇上拔拉人。现在的德妃就是那个时候冒出来的。

良嫔出身原本不差,但她的阿玛阿布鼐‘负恩失礼’,被皇上削爵处死,全家十六岁上的全砍了头,十六岁下的男子发配,女子没入辛者库为奴。

良嫔当年也是想从辛者库那个地方爬出来的,她长得本来就貌美无双,年纪越大越引人注目。宫里还有前明太监留下的恶习,她不巴上皇上,早晚让那些腌臜糟蹋死。

幸而皇上一见之下,果然倾心,只是皇上待后宫女子一向严苛,虽然爱卫氏的容貌,却对她的出身耿耿与怀。

当年皇上刚刚站稳脚根,宫外又是三藩又是南明的,为了震慑人心,皇上不得不用重典,很是手辣的杀了一批人。

惠妃也是打那时过来的,当时宫里一丁点小事都会拖出去一大批人,每天宫门口都要抬出去不少尸首,城外的乱坟岗听说都来不及埋,只好挖坑焚烧。但惠妃是认同皇上的作法的。当时宫里死了多少孩子谁能说清?没有皇上的狠杀痛杀,现在也活不下这么多的阿哥。

但皇上确实杀了良嫔的父母亲族,要皇上现在再打自己的脸给卫氏一家翻案?呵呵,卫氏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所以皇上宠归宠,却不肯给她进位。卫氏的这个嫔位还是八贝勒起来后,皇上度量着要提八贝勒的身份才赏了她这个嫔。

良嫔大概也清楚,所以才抖不起来吧?

惠妃胡思乱想塞了一脑子,对面良嫔小心翼翼的只敢坐半截椅子,但身姿仍是动人得很。连惠妃这个女人看了都要赞一声。

她道:“不必这么紧张,你如今也是娘娘了,要把架子端起来才行。”

良嫔柔柔一笑,道:“在娘娘面前,奴婢永远是奴婢。”

惠妃摇摇头,把皇上昨天来的事说了,道:“皇上也是关心老八的子嗣,我也知道老八夫妻要好,只是咱们做为长辈,该说的还是要说。”

良嫔哪里不知道八贝勒现在膝下连个格格都没有的事?比起惠妃,她是没有一刻不把八贝勒放在心上的。自从康熙三十四年八贝勒大婚后,她早早就准备好了小孩子的衣服,小虎头鞋等,百子千孙的床帐床子不知道做了多少,悄悄找机会都塞给了八贝勒,就盼能早一日听到他的好消息。

结果,一晃都八年了。

八年啊,一个孩子没见着不说,连个喜信都没听过。

良嫔急得都开始吃斋了,一见惠妃这么说,立刻道:“正是!娘娘慈心,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惠妃笑了,这才是亲娘呢,见良嫔着急的样子,道:“一会儿老八福晋进来,你只管坐着听我说,时不时的敲敲边鼓就行。”

八福晋很快到了。

进殿后见良嫔也在座,就挨着个的给娘娘们请安磕头。

惠妃道:“快起来吧,好孩子,坐到我身边来。”

八福晋冲良嫔笑笑,坐到惠妃跟前。惠妃拉着她的手思量该怎么开口,这话早说晚说都是得罪人,兜了半天圈子,茶都喝了两碗了,惠妃微笑着问八福晋:“最近,可有好消息?”

当然是没有。

八福晋脸上这笑就僵硬了,转头一瞧,良嫔也正殷切的看着她,她只好对两位娘娘都告罪:“都是儿臣不中用。”

是不太中用。

惠妃长叹一声,“前几日皇上说要让皇孙们进宫读书,结果拉出来一看,就你们这一府上连个格格都没有。老八媳妇,不是我说你,这样实在是不行。你自己算一算,老八跟你大婚几年了?不说有一两个阿哥,哪怕有一个格格,我也好替你在皇上面前交差。”

八福晋被逼问的一头汗,不得不起身离座跪在殿当中,磕头道:“……都是儿臣无用,儿臣没有照顾好八爷。”

惠妃怎么肯让她久跪?赶紧给良嫔使眼色,良嫔下去亲手扶她起来,八福晋脸上已经挂了泪,良嫔一边给她拭泪一边劝道:“好孩子,娘娘是为了你们好,你可明白?”

八福晋只能点头说‘明白’,心里一阵酸涩难当。她不急吗?八年都没孩子,她急的都快上吊了又有什么办法?没有就是没有。

她也怀疑过是不是她的身体有问题,福气不够,也曾推八贝勒去妾的房里,可八贝勒不乐意,不是一般的不乐意,他当时脸就挂下来了,还说‘福晋要是不乐意侍候爷,爷也不来招福晋烦’,说完就去书房歇了,一歇就是一个多月,哄都哄不回来。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夫妻,八福晋多少也能猜出八贝勒的想法。大概是生母出身太低,让八贝勒的这根弦绷得格外紧:他就不乐意碰身份低下的女子,也不愿意让她们生他的孩子。

也就八福晋身为嫡福晋,出身高贵。所以这才入了八贝勒的眼,让他一见就喜欢。

八福晋明白这个以后,当然不会再多嘴了。身份高贵的女子外面多的是,要是真挑得八贝勒动了心,去求一个身份高贵的侧福晋进来,那还有她的活路吗?

八福晋没那么傻,只好一边努力求子,一边心惊胆战的怕宫里责问。最怕的,还是怕八贝勒动心去求侧福晋。

没想到,还是被惠妃娘娘当面点出来了。

这一点出来,八福晋自己是一肚子苦水,还有一点点是怨恨良嫔。

要不是她出身这么低,让八贝勒有了心结,何至于他不碰府里的格格妾侍?也让她身陷如今的困局中。

良嫔扶着她归座,惠妃让人给她上了碗热茶,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子孙缘的事说不轻,你日后多积些福,做些善事,送子娘娘肯定会开眼的。”然后就让人拿了一些求子的佛像等赐给她。

饮过茶,八福晋也没这么激动了,在宫里当着诸位娘娘的面,本来就不应该这么放肆。她收住泪,谢了惠妃的赏赐,按说接下来若是无事就该告辞了。

惠妃也是度着差不多了,道:“这段日子你也上上心,该说的我都说了。明年选秀,皇上要我给八贝勒挑两个人。我先把这话告诉你,回去后记得收拾好院子。”说完端茶送客。

八福晋直接愣了。

良嫔赶紧拉着她谢恩告退。

见她们退下,惠妃才松了口气。软话说了,该提点的也说了,只看八福晋开不开窍了。

良嫔带着八福晋回到她的宫室,先让人打水来侍候八福晋重新洗脸上妆,然后才坐下说话。八福晋道:“多谢娘娘,儿臣无事了。”

八福晋想尽快出宫回府,良嫔却还想再劝劝她,道:“你先慢一慢。子嗣之事不是小事,老八身边现在侍候的人可够?是不是都不讨他的喜欢?”

八福晋一肚子邪火,突然就爆发了,冷道:“儿臣是不知道八爷是个什么意思,儿臣没福,想让妹妹们去侍候八爷,可八爷却把我骂了一通。”

良嫔道:“他骂你,是他不对,回头我教训他。他身边侍候的是怎么回事?太淘气了?”

八福晋淡淡道:“儿臣也不明白呢。八爷从来都不多看她们一眼,就是儿臣牵线,硬给捏到一起,八爷也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排揎儿臣。儿臣看妹妹们也都是乖巧听话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八爷的忌讳。”

良嫔也不解起来,细细思量一会儿,问八福晋:“老八平常爱个什么样的?是文静的?活泼的?还是善棋善书善诗画的?爱笑爱闹的?”

八福晋垂着头,斜了一眼良嫔,轻声道:“儿臣也不解呢,八爷只是说要是儿臣不乐意侍候他,他就不来烦儿臣……”

这也不过是小夫妻之间斗气的话,良嫔左右问不出来,让八福晋回去了。之后一个人坐下翻来覆去的想,她本来就是个精明人,八福晋话里虽然没意思,可眉梢眼角却仿佛带出了点什么。

忌讳……老八的忌讳……

就如一道闷雷打在良嫔的心口,让她瞬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捂住胸口倒在榻上,却不敢出声引来宫女,胡乱抓住榻上锦被塞在嘴里,把那一腔嚎啕都咽了回去。

屋外的宫女听见屋里有声,试探着问了句:“娘娘,可要奴婢进去侍候?”

半晌,屋里才传来良嫔平静的声音:“不用,我歪一歪,不用进来。”

宫女就站远了点,宫里主子话不爱明着说,良嫔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滚远点’,她对其他人挥了挥手,一殿的人都退到外面去了。

屋里,良嫔脸色惨白,目光呆滞。

她突然不知道她这辈子图的是什么了。当时刚进辛者库,每天都要干活时,她想的只是能回家。可家里人都死了,皇上杀的。皇上那么高高在上,她连一丁点的怨恨都升不起来。

慢慢长大后,她更想离开这里了。她长得太漂亮,那么多人盯着她看。有的人像是跗骨之蛆,叫她恶心。

可她却不愿意自毁容貌,长得漂亮不是罪过,是她的造化。她使了银子,把自己推到皇上面前。她害怕自己不够漂亮,或许在辛者库那个地方她是美人,可到后宫里,皇上身边后她就不够美了。

幸好,老天爷是保佑她的。皇上留下了她,从皇上的眼睛里,她看得出,皇上喜欢她。

她高兴极了。

皇上说现在宫里孩子少,没有给她避子汤,皇上说:“看你的造化了。”他的手流连在她的脸上,那么温柔,目光里全是惊艳与赞叹。

她垂下头,心中并不慌张。她能从辛者库出来,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就证明她是有这个命的。老天爷不会在这时抛弃她。

果然,她有了身孕,生了八贝勒。就算皇上把八贝勒交给惠妃,没有给她升位,让她服用避子汤毁了身体,她都不难过。她有八贝勒啊。

这才是她这辈子的指望。

八贝勒出宫,大婚,受封贝勒,被皇上重用,她被封嫔。这都是八贝勒带给她的。她有多高兴呢?她全部的幸福都寄托在八贝勒身上。

所以,八贝勒无子才会让她这么着急,这可是个大问题,皇上有多看重子嗣,她是最清楚的。她怕这会成为皇上不喜八贝勒的原因,成为八贝勒的污点。

可八福晋告诉了她一件事,八贝勒的忌讳就是她的出身。因为这个忌讳,他甚至不愿意去碰身份低的女子。

良嫔恍然大悟,八贝勒没有任何污点,他忠心皇上,精明强干,夫妻恩爱。唯一的污点就是她带给他的出身。所以……所以……八福晋是在嘲笑她吗?嘲笑她自以为是在对八贝勒好,却留给八贝勒最大的污点?让他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

让他深深的刻在心里。

八福晋出宫的路上就在车里捂嘴大哭起来,回到府里更是谁也不肯见,贴身丫头都撵到外面。

知道宫里叫她的八贝勒早早的回到府中,却发现八福晋难过成这样,上前再三劝说才哄得她止泪。

八福晋见到八贝勒有些心虚,不敢再哭,洗脸净面后换了衣服,坐下发起了呆。

八贝勒笑问她:“在宫里挨骂了?娘娘说什么了,让你伤心成这样。”

八福晋轻轻道:“娘娘责问我府里没孩子……说明年选秀会给你留两个人。”

八贝勒没当回事,哦了一声,放下茶搂住她安慰:“再进人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也值得你哭成这样?府里有的那几个,你见我什么时候看过她们了?再来也不过是当摆设罢了。”

八福晋僵硬的笑了,趴到他怀里,止不住的恐惧害怕让她瑟瑟发抖。来新人了,八贝勒还是不碰,她又生不出来……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八贝勒拍着她的背轻声说:“不怕,不怕啊。今晚我歇在这里,咱们的孩子会有的。”

第二天,八贝勒听到宫里说良嫔有恙,特意进宫探望。良嫔躺在那里,脸色惨白,但一见他还是笑着支起身。八贝勒连忙扶住她靠在枕头上,担心道:“额娘这是怎么了?昨天儿子媳妇进来,没来向您请安?您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良嫔温柔一笑,拢着他的手说:“你媳妇来了,我这里没事。你也知道,不过是老毛病罢了。”说着揉了揉腰,一脸疲惫。

八贝勒看着就皱眉。良嫔以前侍候皇上时服了太多的避子汤,药毒太重,不但让良嫔月事时痛苦难忍,平时也会腰酸背痛。有时天气一变,或者累了一点,就会卧床不起。

“儿子让太医给额娘制几贴膏药,额娘贴一贴,也能好过一点。”八贝勒道。

良嫔笑着说:“好,额娘听你的。”

从八贝勒来到他告辞,良嫔都没提起孩子的事。等他走后,良嫔再无丝毫笑意,满心凄苦的倒在枕上。

她能怎么说?能怎么问?儿子待她孝顺得很,是她带累了儿子。让他心里有苦也说不出。

说不定八贝勒没孩子也是她的罪,不是八福晋的错,是她不好。

六点时,宫女进来问:“娘娘,可要用膳?”

良嫔道:“一碗清粥就可以了。”

宫女为难的退下,另一个宫女问:“娘娘今天晚上用什么?”

“只要了一碗粥。”宫女说。

另一个宫女道:“这怎么行?娘娘这是又要吃斋了?那也要添一碟馒头啊。”

宫女拦住她道:“你还不知道咱们娘娘的性子?算了,照娘娘说的办吧。”

另一个宫女只好去膳房要清粥,心里道:都是有毛病。有得吃不吃,天生贱骨头。

78、弘晖与弘昐...

弘晖搬进宫里后,弘昐一下子就消沉下来了。读书、拉弓都没什么精神。就连造化现在暂时归他了,也没让他开心一点点。

拉弓二十下后,他停下来做一下放松,造化跑过来冲他吐舌头,他蹲下摸着造化的小脑袋说:“唉,你也想哥哥吧?”

前院没了弘晖,干什么都只有他一个。弘昐表示不幸福,他在东小院抓着三阿哥教他站起来时,自言自语的问三阿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搬到前院跟哥哥一起住吧,哥哥那里有可多好玩的东西了。”

弘晖进宫当然不能带造化去,虽然很舍不得,他还是暂时把造化托负给了弘昐,为了‘贿赂’弘昐,还把他屋里的镖靶子送给弘昐了。这还是他求着福晋给他的呢。镖刀这个东西太危险,他不敢给弘昐,说:“这个先放在你这里,等我回来了陪你玩。”

李薇看出弘昐的寂寞,可这个她也无能为力啊。四爷倒是很高兴,认为弘晖和弘昐兄弟感情好,就算有些小矛盾也不怕。

李薇问四爷能不能提前让伴读们进来陪他读书,想也知道弘晖进上书房念书不是一两年的事,四爷都念到大婚还继续念呢,照这么说弘晖至少也要念个八、九年。弘昐不可能一直盼着弘晖回来,等三阿哥长大至少也要两年吧?

“反正明年伴读就要进来了,提前让他们来行不行?”她道。

四爷却打算让弘昐多想念弘晖几天,进了上书房后的弘晖肯定也会想念弘昐的。就算他们在府里已经隐约有了派别和隔阂,但进了宫后的弘晖会发现只有弘昐才是他的亲兄弟。

这是兄弟两个加深感情的好机会。

他道:“不必,让弘昐这段时间学得坚强些也不坏。”

这个理由不错,李薇就接受了。但不等她去安慰弘昐,就发现四爷花了更多的时间在弘昐身上,先生几乎闲置了,只有在四爷没空时才会监督一下弘昐背书练字。

李薇发现其实最放心不下弘昐的反而是四爷。她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了。

有了四爷陪伴的弘昐也渐渐忘了没有哥哥的苦恼,而四爷也在一对一的教学中焕发着新的热情。这天,爷俩在比着背书,四爷见弘昐背不下去了,就故意停下来等等他,等他接上他再往下背。

一人一段背完《论语》和《孟子》,李薇赶紧叫这爷俩过来喝茶润喉。四爷端起茶抿了一口,对弘昐道:“去外面跟造化和百福玩一会儿吧,一刻钟后,咱们来论述。”

四爷说的这个论述有点像辩论,就是挑出刚才他们背的某一段来,先解释其中的意思,然后驳斥推翻先贤的话。

他刚和弘昐玩这个游戏的时候,险些把李薇的下巴吓掉了。难道古代读书不是讲究先贤著作百分百遵从吗?这种先进的教学理念好像还是美国人玩的?她看过类似的报导,说一中国移民,问家里孩子在学校老师讲什么啊,孩子就把《白雪公主》给重新解释了遍,说是老师读了遍《白雪公主》,然后叫小孩子们去挑故事里的错误。

有说白雪公主被继母虐待可以报警的,有说白雪公主逃走后可以去警察局的,还有说白雪公主不必给七个小矮人工作,小矮人用童工,获救后公主可以告他们。

那位移民妈妈的三观就被洗劫了一遍。

李薇当时看到就拍大腿想自己小学时怎么没碰上这么好玩的老师?

谁知穿回几百年前,四爷把她的三观洗劫了。

四爷见她这样,笑着道:“这是小时候皇上给我们讲书时教我们自学的办法。师傅们都不知道,皇上说这样才能知道怎么去理解汉人的学问。”不但要学会它,更重要的是学会如何去打倒它。

可以说,学会它就是为了打倒它。而不是被它征服。

李薇也是从这一刻才真正佩服康熙这个皇帝。康熙不但精习汉学,还醉心西学,可也不见他被上帝洗脑,京里收纳了不少西方传教士,却没见很多人信上帝。就连宫里包括四爷在内的阿哥们从小跟着传教士学习,只听说三爷,九爷,十爷精通西学,却没听说哪个信上帝了。

如果他一直这么教儿子们,学会了是为了未来有一天去征服,那就怪不得了。谁会去信奉自己的猎物?

可为什么历史上康熙没有去干掉西方国家?离太远够不着?还是后面的清朝皇帝都没了这份雄心壮志?

李薇身处历史之中,忍不住问四爷:“那咱们就没想过开船去传教士的国家把他们打下来?”

四爷失笑,讲道:“传教士的国家贫瘠的很。他们的国家很小,还没有咱们这边一个村子的人多。人也少得很,平民就没有能吃饱的。而且那里缺少教化,听说那里连国王和贵族都是随地便溺。”他一边说一边皱眉,一脸不忍目睹的样子。

李薇听了居然无法反驳,她看过一期记录片叫什么什么中世纪?说的就是十六世纪前的欧洲,那真是未开化到极点。所有的人,包括贵族和国王全都随地大小便,身上全都长虱子,一辈子不洗澡,生病就放血,有个国王还这么直接放血放死了。

她努力把方向苏回正途,道:“那传教士都跑咱们这里来了,想必那边也发展得差不多了吧?”

所以重视西方列强啊四爷!

四爷没办法的叹气,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无奈,哄孩子似的对她道:“哪会那么快?国家发展是一步步来的,海那边的国家想发展到咱们国家目前这样,没有个三五百年是不可能的。”

这个……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看着是三五百年,人家不到两百年就发展起来了啊。

李薇绞尽脑汁的想,西方那边还有什么值得国家统治者觊觎的东西,努力想了后说:“要不,把那边的人抓来当奴隶吧。”说完就后悔了,捧着被刺疼的良心想,她这算是开启黑暗的奴隶时代了吗?现在把话吞回去还来得及吗?

四爷真被她逗笑了,扔了手里的书搂着她道:“你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异想天开。”

李薇松了口气,他没当真采纳就行。开启黑暗时代这种事太考验心理承受能力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恰好在这时,弘昐救火队来了,李薇迅速告退去看三阿哥了,连平时很喜欢围观的父子俩人式辩论会都不听了,其实听这个总是洗刷三观,推翻经典神马的最爽了。

但今天她心虚,有种不小心开启潘多拉盒子的心惊胆战,于是还是找纯洁的三阿哥治愈去吧。拐到小儿子那里,看着这小子胖嘟嘟的小脸蛋,她就什么都忘光光了。

四爷却在频频走神,弘昐说完见他眼望前方没有看他,以为是刚才说的不好,赶紧再多加了几句,四爷这才回神:“……嗯,不错。继续。”

弘昐:“……QAQ”没词儿了怎么办?

晚上,用膳时李薇见弘昐垂头丧气的,特意让刘太监给他多做了一份大清版墨西哥鸡肉卷。这对刘太监是小菜一碟,不就是鸡肉腌辣炸成酥皮儿的,配上烫过的青菜青椒,就是李主子形容的那个‘甜咸酱,怕小孩子不爱吃,最好再加点奶味儿’让他费了点劲儿,不过也办到了!

见到单独给弘昐上的一碟卷饼,四爷好奇道:“这又是你捣鼓的?”

苏培盛最机灵,怎么会不记得准备四爷的份?就算四爷当时没问起也浪费不了,能尝个鲜谁不乐意?

当然四爷问起,就是他巴结的时候到了!

苏培盛赶紧端上个碟子送到四爷面前,四爷见弘昐直接上手拿着吃,斜眼看李薇,那意思就是‘这肯定是你教的吧?’。

李薇嘿嘿笑,想对四爷说让他们拿下去切成两半,您再用筷子挟着吃也成啊,还没张嘴就见四爷撸起袖子也下手拿了。她只好把嘴边的话再吞回去,心想这么些年下来,她发现四爷真没她想的那么讲究。

当然对四爷来说,拿着吃就是吃个新奇有趣,尝鲜儿嘛。

四爷的爪子大,一手包住就只能看见个卷饼头,他先看看卷饼里包的是什么,味儿闻起来倒是香的很,“炸的?”

苏培盛在旁边赶紧说:“是鸡肉,鸡胸上最嫩的一片。”

四爷咬了一口就下去半拉,李薇看他吃这个特别有穿越感,忍不住问:“好吃吗?”回头再做出汉堡来,非要看看四爷吃汉堡是个什么架势才好玩呢。

炸鸡味重,四爷吃一口过瘾就行了,见她问直接把剩下的喂到她嘴边:“看你馋的一直看,这半个爷赏你了。”

李薇吃着白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吃完了那半个。

除了这个,自然还有炸薯条。这个可比汉堡简单的多,李薇跟刘太监说要把马铃薯切成一指长宽的条油炸时,人家直接发散的把红薯、芋头都给切了一起炸了送过来,还起了个名叫炸三色。

比起来,弘昐没被炸马铃薯条征服,他爱上了炸红薯条,这个是甜的。

只有可乐,李薇无能为力,拿酸梅汤凑数,弘昐也接受了。

但四爷虽然不喜欢墨西哥卷饼,却喜欢刘太监做出的沙拉酱代替品,刘太监管它叫奶油酱,隔了几天,李薇就在跟四爷同桌用膳时见到了一小碗奇怪的奶黄色的酱料,四爷吃炸馒头片时喜欢沾点儿。

这炸馒头片也是李薇的平民吃法,四爷喜欢往上洒白糖。每次李薇都觉得他这样吃太甜了,可看他那副‘我只是随便吃吃’的享受样儿,她也不敢说,怕一说他就不吃了,那就太可怜了。

现在,他是先抹一层酱,再洒一层白糖,然后两口一片的速度消灭了一盘子炸馒头片后,才意犹未尽的点点头道:“这个酱不错,甜咸口儿的吃着不腻。”

李薇:“……你喜欢就好。”她还在震惊中,没想到四爷这么爱吃甜的啊……

永和宫里,德妃交待嬷嬷:“给弘晖那边的膳桌多备几样甜的点心。”

嬷嬷笑着应了声是,说:“十四爷小时候就爱吃甜的,这侄子跟叔叔的口味倒是一样。”

德妃笑了笑没说话。不但十四喜欢,老四也喜欢的。她还记得在他小时候,她在太后那里见到一群小阿哥,他坐在那里,一边捧着奶|子喝,一边盯着对面桌上摆的白糖糕。炸得金黄的年糕上洒了一层细白的糖霜。

那时她就知道,这孩子爱吃甜的东西。

只是等他大了以后,她也没办法拿点心哄他了。

十天一休,四爷把弘晖接回了府,在车上问他宫里如何?弘晖道:“娘娘待我好,屋里总有点心,有红豆糕、栗子糕、白糖糕……”

四爷想这看来是没饿着,跟着问上书房里如何?先生严厉吗?跟得上吗?

弘晖略有些为难,四爷也不催他,弘晖想了半天道:“上书房里,弘晰阿哥最得先生看重,写字背书总是最好的一个,弘晋阿哥略逊一筹。直郡王家的弘昱阿哥也比我强……我排第四。”

四爷安慰他道:“只是一时而已,等你学得久了,必定不会一直是第四名的。”

弘晖更纠结了,他有心想说其实连弘晰阿哥也不比他更好,写字是他故意写坏了一张,背书也是故意背错了一节。只是想起额娘的话才让弘晰阿哥他们的。

他觉得委屈。

额娘吩咐他时,他还没觉得如何。可真进了上书房后,却事事都要矮别人一头。先生的夸奖本来应该是他的,同窗的羡慕也应该是他的。

他不习惯了。在府里他是最好的一个,弘昐虽然年纪小是弟弟,可从不与他相争。他也明白弘昐术数比他好,论述时的反应也比他快,可每次弘昐总要比他慢上一息左右。

被人相让时,他自觉其实不需要他让的。但他从来没发现让人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弘昐一直都是这么难过的吗?

回到府里要先去见额娘。弘晖在宫里时总想着回府,见到额娘有好多话要跟额娘说,可今天他却怕见额娘了。他没有做到额娘要他做的事,他的不平是错的,他应该像弘昐一样心甘情愿的让人。

额娘说的道理他都懂,弘晰和弘晋是太子的阿哥,弘昱是直郡王的阿哥。他要让着他们,不能比他们更好。可他还是忍不住,所以故意做得比三伯家的弘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