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想的是:只要不是离四爷的年代太远,她就还有见到孩子们的机会!

可当从玻璃镜里看到福晋的脸时,她真的要晕了。

石榴——在换了个人又侍候过弘晖后,她又回到了正院,成了福晋身边还算得用的大丫头,可今天一早正侍候福晋梳头时,福晋一个头朝下就栽下去了。

她吓得尖叫:“福晋!”

冲进来的一群人中庄嬷嬷跑得最快,她喝止住石榴后,跟几个丫头小心翼翼的把晕倒的福晋抬到榻上,拿了清凉油来给福晋从额头到太阳穴到手心到鼻子下全都擦了个遍。

在薄荷清凉油的刺激下,李薇真的无法坚持太久,无奈清醒过来,一眼看到庄嬷嬷的脸凑到她鼻子尖了,顿时忍不住扭脸避到里面去。

近距离看到真是……太……恶……

李薇努力了下才忘掉那张皱成菊花的混和着谄媚和担忧的脸,恶……福晋天天看到这张谄媚的脸真是太难为她了,幸好东小院没这样的人,玉瓶和赵全保就算谄媚也没这么过头。

庄嬷嬷担忧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颤着声音说:“福晋,您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李薇顺口道:“叫白大夫过来瞧瞧就行了。”要是能吃两天药躺一躺,先让她缓一缓,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嘤嘤嘤~~~~~~

穿越神马的真坑人啊!上次从现代穿到古代已经够坑了!嫁给四爷算是满足她中二时期的梦想,比起想当圣斗士穿越十二国,穿清朝就没那么难接受了对不对?看,这样一想穿清朝简直是幸福感暴棚啊有没有!

可这次算是怎么回事!!就算要穿福晋穿一开始行不行?为什么要穿到她都生了孩子……

李薇突然发现庄嬷嬷等人面色有些奇特,嗯?为什么?

庄嬷嬷让其他人都下去,才小心翼翼的跟她说:“福晋,按您的身份,用府医太丢份了,何况那白大夫从进府就是跟东小院的,难保不会有什么问题。咱还是递牌子叫太医吧,就叫福晋常看的那个许太医如何?”

福晋从来没用过白大夫?

李薇被这个事实惊呆了,她一怔,庄嬷嬷自然不敢自作主张,也不再提请神马许太医的事了。

就是白大夫无形中成了她的专属大夫?

有种白捡一大便宜的感脚怎么办?

她已经霸气侧漏到这个地步了吗?

至于恐惧嘛就……自从她升侧福晋后,对福晋就没那种天敌般被她压制的恐惧了。福晋要对她退避三舍,她也不会伸脸过去告诉她您随便打没关系,我还是您的奴才?

犯贱也没这样的啊。

不对,她刚才好像在想什么重要的事。对了,生了三个孩子……李薇抓住了那可怕的感觉!对了!她穿过来东小院里还有个李薇呢!

谁穿了她?

她绝不接受有人替自己去跟四爷OX被三个孩子叫额娘还被他们孝顺!

就算被当成妖怪烧掉也认了!

李薇杀气腾腾有对庄嬷嬷说:“爷现在在哪儿呢?”

庄嬷嬷想了下,道:“昨天爷在东小院用的午膳,然后就歇在书房了。”

李薇下榻穿鞋,庄嬷嬷跟着她转,“福晋您要什么?您要出去?您是想去见爷?”

说不得今天要闯一趟书房了。当福晋就是这点好,能直接去书房。

李薇勇敢的踏出门槛,然后眼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人朝下栽下去,庄嬷嬷向前一扑垫在了下头。

李薇眼一闭再一睁,就回到东小院了。

玉瓶正替她挽起床帐,笑问:“主子歇得如何?”话音未落就见李薇从床上弹起来就叫道:“孩子们呢?”

玉瓶见她面色不对,赶紧道:“二格格就在厢房,弘昐阿哥和三阿哥都在前面书房。主子,您这是……”

“把他们都叫回来!”李薇跳下床穿上鞋,玉瓶慌张了一下就奔出去叫人,玉朝上来侍候李薇穿衣,可也不能披着一头长发出门,只好坐下梳头,李薇急道:“随便挽个髻就行,快点!”

玉朝速度极快,她刚把髻挽好,二格格就进来了,她也有些急,进门就直接进卧室道:“额娘,你叫我们来什么事?”

李薇拉住二格格就不撒手了,坐卧不安的都想拉着她去前面找两个儿子了。幸好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镇定,都穿回来了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艾玛她怕再穿一回啊!

玉瓶出去传话给赵全保时脸都吓白了,抖着手道:“主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梦魇着了,急着要见两位阿哥,你快去!千万别耽搁!”

赵全保跑得飞快,可一大早叫两个阿哥回小院不能不跟四爷说一声。

正好,四爷和两个小阿哥都是打完拳背完书正在用膳,赵全保急惊风似的冲进来,三人都放下筷子。

苏培盛拦住问了下,进来刚要说,四爷摆手道:“叫赵全保进来回话。”

苏培盛只好把话全咽回去,不情愿的示意赵全保进来让四爷亲自问。

赵全保进来就跪下先请罪,再请安,再用一句话高度概括了中心思想和主要内容:“主子被梦魇着想见小主子们。”

梦魇是很严重的事。还有人被恶梦吓死的,或者三魂七魄少几个的。

所以一听弘昐和三阿哥就坐不住了,四爷也惊了,起身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了东小院。

东小院里,李薇尽量镇定下来,还叫来早膳给二格格用。可她始终坐在二格格身边拉着她的一只手。

等守门的小太监说四爷和两位小阿哥一起回来了,李薇腾的站起来就往门口跑,跑两步想起来回来再拉上二格格,两人冲出去,远远看到他们时,李薇这才安心的笑起来,把花盆底踩出了跑鞋的风采,四爷都怕她跑太快崴了脚脖子!

她迎上去先把孩子全搂怀里,再抬头看四爷,瞬间就哭了。

四爷也顾不上是在孩子面前,打横把她抱起就进了屋,要让孩子们先出去她还不让,只好让孩子们在外屋等着,隔着屏风让她能看见人,免得她着急。

这肯定是真吓到了。

四爷想得更多,上榻把她搂到怀里从头到脚的呼噜了好几遍:“乖,做什么梦吓着了?告诉爷,爷找高僧来给你收惊,不怕不怕啊。爷是真龙之子,能压着你,不怕,快说,都告诉爷。”

李薇哇的哭了,不敢说自己穿到福晋身上了,跟福晋比肯定是她更像做法害人的那个。可她也真怕回头有人穿到她身上来。

“爷,我梦见,有个鬼飘过来,把我从身体里挤出去了。她特别好,特别聪明,什么都会,孩子们都喜欢她,你也喜欢她,我、我就消失了……”

再来一个比她更没用的估计不太可能,最大可能就是穿来个带空间有外挂,或者比她更精明能干的,更通人情懂事理的。

四爷心中各种阴谋翻搅,面上一脸微笑,柔声道:“胡说,爷又不笨,怎么会连你都认不出来。”

李薇:“她扮我扮得特别像,谁都没认出来。”

“这不可能。”四爷斩钉截铁的回答,真当他是睁眼瞎?别说是里面换了个人,就是身边人换了副心肠他都能看出来。兄弟们、皇上、后宫、身边人,他天天琢磨人心,怎么会连野鬼上身都看不出。

真要是如此……那这鬼必定是个厉鬼,能迷惑人心。

看来素素是撞邪了,不知是有心人算计,还是她命中有此一劫。四爷细想,一时也没别的办法,也不必告诉她详情,只说是恶梦就行了。

李薇还要再说,被四爷轻轻在嘴上亲了下,他温柔道:“有爷呢,真有鬼,爷阳气重,一定能把它吓走。”

他再亲,再亲,再再亲。

李薇一脑袋浆糊……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之后几天,她惊讶的发现四爷就守在东小院里,然后各处都被翻了个遍,侍候的人连生辰八字和属相全查了,各种算风水算神马的。算完,李薇的床下悄悄镇了个八卦盘。

虽然没真算出神马厉鬼索命,但四爷居然偷偷让玉瓶给她做了几身大红的里衣,交待她天天穿在里面。

李薇倒不怕厉鬼,真是穿的都是鬼,她算老鬼了。所以摸着红衣感动得不得了。

四爷见她已经好像把那事都给忘了,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周围人被她吓得还没回魂呢,她已经没事人一个了。

至于福晋,李薇后来仔细打听了下,好像没听说福晋在她上身的那个阶段跑谁身上去了,好像也不记得她在她身上的事。

好庆幸……

正院里,福晋还是很奇怪,那天她明明睡得很熟很香,可为什么一起来庄嬷嬷非说她晕倒了呢?连石榴和一堆侍候的人都这么说,说她确实起来过一次。

请来许太医,许太医捻须而道:“这个嘛,古而有之,叫梦游。梦游的人如常人一般,而自己却熟睡未醒。福晋大概就是如此。日后不再复发的话不必担心,对身体无害。”

庄嬷嬷想说点什么,福晋道:“听他们讲,我当时还说话做事,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万一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怎么办?”

许太医肯定道:“绝不会如此。梦游的也是本人,所行所言皆与往常一般,不会有问题的。”他自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不能让他告诉四福晋这梦游的病没得治,而梦游的人会常常梦游,做什么都有可能?

治不好的病让他怎么办?

当然最好没病了。

送走许太医,庄嬷嬷趁四下无人,还是说:“福晋,还是请人来看看吧。”她更担心会不会是什么邪祟。

福晋严厉道:“噤声!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喝止庄嬷嬷后,她心道一府福晋被邪祟侵体,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来,这事一旦传出去,她这个福晋就只能被关在府里了。

只能是生病,而且不是重病。有许太医背书,这事就算这么结束了。

真是谢天谢地。

107、(剧情)弘晖...

正院的庄嬷嬷不幸扭到了腰,所以弘晖小阿哥回来这样的盛况就不能亲自经历,只能趴在屋里听小丫头给她说。

十日一休,四爷一大早的就赶到了宫门口接儿子。

之前发生在宫里的事,他也想办法给直郡王和太子分别递了话,针对弘晖的事也告一段落。对于那几个偷偷欺负弘晖的先生和谙达,四爷在心里记下一笔,日后再找回来。

短短十天,弘晖看着长高了一截,人也瘦了一些。一看到自家的骡车和车旁的四爷,小家伙的眼睛都亮了,可还是克制着一步步走过去跪下给阿玛请安。

四爷暗叹,拍拍他道:“起吧,快上车。”

四个哈哈珠子也跟过来跪下请安,四爷对这四个小子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和蔼,宽慰两句后叫他们赶快回家,明天他带弘晖去庄子上跑马,叫他们也一起来去玩。

丰生额几个好不容易熬到放假能回家歇三天,一听这个没一个能高兴的,乖乖应下后灰溜溜上了自家的车。

一到车上,刚安就哭了。他刚开始吓得发烧,在家歇了一天,族长还把他额娘也接来,可第二天,第三天,堂兄弟们回来身上不停的带伤,问起来每天都要挨打受罚,他就想一直装病不想去宫里了。

他额娘心疼儿子,帮着儿子不喝药装病,但很快被族长发现了。

族长大怒,让人给刚安灌药,然后看着他退烧后就撵进宫了。刚安额娘求情,族长怒道:“什么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刚安能因为怕挨打就装病,日后人人都跟他学,有点什么事就躲开,咱们乌拉那拉家还有什么前途?”

“就算挨打也必须去!他兄弟都在里头,他就要去陪着!”

刚安回去后,几个兄弟都照顾着他,可按人头打板子才不会省一个人不打,他们后来也学聪明了,把家里给的银子悄悄塞给打板子的太监,第一次送银子时不熟练,直接把银子扔太监脚下了。

四人当时面面相觑,倒是那太监悄悄上前一步踩上,那天就打得轻多了,看着红亮一片却一点不痛。四人找着窍门,对挨打一事倒不那么恐惧。

只是侍候主子果然不是什么轻松事,四人再听家里父母长辈们说弘晖是主子,可忠心要养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能不用进宫的这三天真是他们盼了很久的,刚安的额娘都说要让他回去好好补一补。

结果,明天还要去侍候主子。

刚安哭着,剩下三人脸色也都不太好。还是丰生额拍拍刚安,振作道:“这回是四贝勒开口,也是抬举咱们。回去都开心点跟家里说,明天一早咱们精精神神的去。”

其中一人往车厢壁上一靠,叹道:“回去吃了饭我就要睡觉!谁都别来找我!累!”

丰生额这个当大哥的还是很有派头的,严肃道:“别胡说,回去也要先给长辈请安,然后想怎么歇怎么歇。”

回到乌拉那拉家,一家人早知道今天轻松,早上就是去打个转侍候阿哥出宫就能回来了,个个都等着他们呢。

四人进屋,先见过长辈,丰生额打头把明天四爷要带弘晖阿哥去跑马,他们也要同去的事说了。

族长点头道:“这是四贝勒抬举咱们,也是因为你们这段日子受了委屈。明天好好去侍候着,现在都回去歇着吧。”他也知道孩子们都累惨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跑马。

侍候主子跑马可没那么轻松,要帮主子带着弓箭刀马,要帮主子放箭,要帮主子捡猎物,打前哨做后防,样样都是能人才能干的。四个孩子虽小,四爷也不会把他们真当人用,不过是当成带着自家子侄出去玩玩而已。

但该会的还是要会,该干的也要干。

所以丰生额回去找自家额娘用膳歇息之前,被族长阿玛叫住又念了一个时辰的经才放他走。

四爷带着弘晖回了府,没有像以前那样放他回后院找福晋,而是领到了前院书房里。弘昐和三阿哥正在听先生讲课,四爷轻轻推了弘晖一把,道:“去跟你弟弟一起听先生上课,一会儿我问你的功课。”

忐忑不安一路的弘晖马上就紧张起来了,这次在宫里他只顾着应付先生和堂兄弟们,还要担心四个哈哈珠子,进宫前阿玛教的书他是一点都没有温习。

他进到书房坐在两个弟弟前面时,弘昐和三阿哥都很平静,一点也没有露出惊讶或担心的神色,全都在全神贯注的听先生讲课。

先生讲了一段书,让弘昐和三阿哥背诵温习,下来站在弘晖桌前考了他两段背诵和几个典故,然后布置给他两篇功课,让他今天回去背熟,明天他要考问的。

上完课,先生告辞,弘昐和三阿哥留下抄书,四爷进来把弘晖叫到一旁拿着本书挨篇抽背,时不时的停下来就书中章节提问,要他解释。不到一会儿就把弘晖考糊了。

但满脑子塞满功课的弘晖也把十天里被先生和堂兄弟不停为难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这让他感受到了难得的轻松。

用午膳时,四爷留在书房带着三个儿子用。三兄弟吃东西虽然乖巧,但架不住三阿哥年纪小,上头又有两个哥哥,连四爷都对他放松了不少。所以他就敢从弘昐桌上拿他的炸鸡吃。

孩子们进入发育期,李薇就限制他们吃快餐的次数了。虽然现在的鸡不会喂避孕药,不至于吃了男孩长咪咪,女孩来月经,但油炸物还是少吃为妙。听四爷说哪怕是弘晖这样的年纪,吃肉都由嬷嬷管着,一次最多三块,何况是炸鸡?油大,硬,不好消化。

有时搞得李薇一边觉得嬷嬷们老古董,过时,不会养孩子,一边又觉得她们的做法还挺先进,有科学道理的。

虽然小学男孩每次吃肉只能吃三块的事真的很坑很坑。

三阿哥光明正大的偷吃,弘昐这个当哥的也只能看着,三阿哥也是一边看着自己哥,一边把炸鸡块放嘴里放。

弘晖桌上倒没炸鸡,但是有一碗炸小酥肉。里脊肉裹面炸酥皮,再调个糖醋汁浇上去。他见弘昐让着弟弟,心疼弘昐就把自己桌上的那碗炸小酥肉悄悄搁到弘昐桌上。

四爷坐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却一脸专心吃饭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目光始终聚集在面前的蒜茸青菜上。

弘昐看到小酥肉,跟弘晖甜甜的笑了下,想问他在宫里的事,却还是咽回去了。

之前四爷跟李薇提了两句,她就叮嘱弘昐不要问弘晖。

虽然她一年里见弘晖的次数有限,也能看出这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男孩。这次的事四爷能问,福晋能问,就连二格格问了弘晖都不会生气,但弘昐和三阿哥不能问。

总之就是比弘晖小的都不能问。

在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面前丢脸,弘晖绝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长辈们和比他大的知道了,那是出于关心爱护。比他小的知道了,那是丢脸。

对弘晖来说,没有比打破他当哥哥的自尊心更可怕的打击了。

那是比这次在宫里被欺负还可怕的事。至少这次,罚弘晖的是先生和谙达,有阴谋的是弘晰和弘昱,还有站在他们身后的太子与直郡王。对弘晖来说恐惧更多于打击。

所以她对弘昐说:“不能问哦,要跟以前一样对哥哥。装不知道就好。”

弘昐心里有数,而三阿哥根本跟这个隔很长时间才回来几天的大哥不熟,才不会多事开口。于是,一直到下午他们骑过马打过拳拉过弓,弘晖基本已经恢复过来了。

弘昐牢记额娘说的跟以前一样,等四爷宣布今天的文武课都结束后,他就叫人把造化和百福带来,造化还记得弘晖,一见他就在太监的怀里拼命的摇尾巴。太监把它放下,它乖乖的坐着看弘晖,尾巴不停的摇。

弘晖蹲下对它伸手,“造化,过来。”

造化这才箭一般直扑到他怀里,弘晖干脆坐到地上,抱着造化亲热了好一会儿,又拿着绣球陪造化玩追球。

四爷一直在书房窗前看着,见弘晖到后来被造化逗得都哈哈笑出声了才放下心来。他在窗前冲弘晖招手,把他叫进来,这才开始说这次在宫里的事。

弘晖从外面进来一头一脸的汗和土,两手包括脸上都是狗毛。四爷让人侍候他洗漱,屋里的阴凉让弘晖的心渐渐提起来。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不安的心再次忐忑起来。

四爷道:“弘晖,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

弘晖本来垂手听训,一听这个就猛得抬起头来,惊讶混和感动让他看起来更像这个年纪的男孩了。

四爷难得冲他露出了一个慈爱的微笑,赞赏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说:“我想你也看出来这是有人在故意整你,你从头到尾都非常镇定,冷静,没有冲动,这就是你做得好的地方。阿玛为你骄傲。”

如果弘晖跟十四似的,发现被人整了以后就掀桌子大骂,跟先生或谙达争吵,纠结他到底有没有犯错,先生和谙达该不该罚他,那四爷才真的要失望了。

被人怎么整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什么被人整。

前者只会激化矛盾,逼着对方换个别的方式继续整人。后者才能解决问题。

弘晖年幼,四爷对他的要求不高,在此时只需要他冷静沉着不冲动就够了,余下的自然有他这个阿玛。

四爷说完,就等弘晖问他是谁整他,原因是什么,他也正好能够多点儿子几句。

可弘晖听了他的夸奖就心满意足了,委屈也没有了,反而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还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他道:“弘晖惭愧,没有牢记阿玛的教导,在宫里疏忽功课了。”

四爷:“……”这不是重点。

不过小孩子能想到功课也够了。既然他对下面的事还没有兴趣,就不急着教他了。什么事都要自己先开始思考,才能事半功倍。

说完这些,四爷亲自带着弘晖回了福晋那里。

福晋早就盼着弘晖回来,却听说四爷接了孩子回来后直接去了前院书房。她一直等到晚膳前才见到这对父子。

让她惊讶的是,弘晖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忧害怕,失神彷徨,反而显得神采奕奕。

她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四爷把弘晖送来后,告诉福晋明早要带弘晖和他的哈哈珠子去跑马。这算是对乌拉那拉家的补偿。

福晋替娘家谢恩,送走四爷后,她拉着弘晖仔细问了一遍宫里发生的事的起末。

弘晖被她带着又回忆起了当时的事。

福晋问完正在沉思,发现他神色不对,疼爱的搂着他道:“弘晖,不怕,现在没事了。”

弘晖想起过完在家的三天还要进宫就忍不住害怕起来。

福晋早叫太医开好了安神汤,让他喝了一碗后就去休息了。

半夜,弘晖做了恶梦。侍候他的贴身太监听到他的惊叫马上过去看,却不敢把他叫醒,据说做恶梦的人被叫醒会丢魂,连滚带爬的去报给福晋。

大嬷嬷不敢耽搁,马上叫人去告诉四爷。

因为明天要带弘晖去骑马,四爷还打算盘算一下直郡王和太子的事,这天是歇在书房的。大嬷嬷派的人直接去了书房,但一路奔跑还是把东小院也给惊动了。

李薇的肚子接近四个月了,晚上睡着就不容易醒。

玉瓶和赵全保是听见动静就起来,先把东小院给围得严严实实的,再点人数。确定没有人趁乱做怪后,玉瓶叫玉朝去看住在院子里侍候的人,她跟赵全保商量要不要去打听一二。

赵全保摇头道:“不用。正院大晚上闹起来,不是福晋就是那三个小主子。明天肯定能知道消息。”

话虽如此,赵全保还是没敢放松。听说四爷也过去后,他更确定肯定是有大事了。就是不知道是福晋还是谁?

私心里,他是盼着是福晋或是弘晖阿哥的。

满人没那么多规矩,不管是福晋或弘晖哪一个出事,对东小院来说都是好事。

过了几刻后,前院开门去请太医了。二半夜不能从太医院请,但相熟的太医还是请得来了。

赵全保一直在前院书房处套关系,玉朝的哥哥更是门房里的人。太医请来后不到一刻,赵全保就得到消息,请来的童太医是专精小儿科的。

赵全保感觉就像庄家开盅前大喊买定离手时,他已经赌赢了一半的局,这剩下一半能赢吗?

正院闹了一夜,早上李薇起来时见玉瓶看起来有些亢奋,开玩笑道:“昨晚上去哪儿做贼了?”

玉瓶悄悄伏耳说了几句,李薇惊讶道:“弘晖阿哥受惊了?”

正院里,四爷交待福晋仔细照看弘晖就去送童太医了。弘晖喝了药正在睡,今天的跑马自然也不用去了。

童太医说的很严重。弘晖是受了惊,一直压在心底。昨天一下子发出来了,今天估计还要有几天惊寐不安。药只能吃三天,其余的还是要看他自己排解。

排解得好,不过是一场小病。排解不好,耗损心血可不是什么好事。

福晋坐在弘晖榻前掉眼泪。

四爷离开后,站在花园湖心小亭里望着湖面发呆。弘晖年幼,心志不坚他是有准备的。可明明回来后已经看着无事了,怎么夜里又做起了恶梦?

史书上不乏被人气得吐血和气死的人。但他万万想不到,弘晖也是这样,凡事放在心底过不去,这是少年早夭之象。

往近了说,纳兰容若是满人中少有的人才,皇上一再的圣宠,却抵不过他心窄气高。有多好的才华都这么统统辜负了。

他宁愿孩子愚笨些,也不要他……

四爷握紧手,徐徐叹出一口气。

日后对弘晖,不可太过严苛了。反正都有他这个阿玛在,保他一世荣华富贵是没有问题的。也不需要他多精明能干,笨些就笨些吧。只求他无病无灾。

108、一盏心灯...

童太医走时交待那药最多只能喝三幅,要是晚上不再夜惊,那就最好不要再喝。还有,他听石榴说弘晖喝过一次安神汤,道孩子最好不要用安神汤。

“多让孩子宽宽心,这比什么药都强。”童太医家里几代都是看儿科的,儿科又称哑科,小孩子哪哪不舒服,他自己一般说不清楚,所以童太医早练了一双厉眼,看到弘晖时就看出这孩子心事重,问诊时就会说没事,已经好了。可面色发白,少血色,眼神惊惶。明摆着是没好。

大概是见阿玛额娘被他闹成这样,有些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