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是阿哥,在宫里见到佟家的人时也是要存着两分恭敬的。太子是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直郡王小时候被哄过,大了更是看佟家的不顺眼。余下的小阿哥没那个底气,从三哥到他到后面的弟弟们,没有不在佟家面前低头的。

特别是他还被孝懿皇后养过,小时候在孝懿那里也见过佟家的人,是佟国维的福晋何奢礼氏,摆得也是自家人的谱。

这一家子都叫皇上惯得心大了。

叫李薇万分庆幸昨天没在李四儿跟前摆主子的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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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能表达清楚承恩公府的事。李四儿是太狂了,隆科多是暴燥,那府里从上到下都这样。虽然是背景,但后面还会提到一点佟家的事,毕竟我还要给佟国维老婆对儿子虐妻的不闻不问找个理由……隆科多的老婆为什么不反抗也要解释一下……泪目…….

134、得失

傅鼐是镶白旗人,刚被四爷弄进了御前侍卫。主子恩德在上,奴才只有誓死报效。于是他们家把长子傅弛送进了四贝勒府,在二阿哥弘昐身边当了个哈哈珠子。

颁金节是满人的大节。傅鼐夫人马佳氏每年最要紧的事就是给四贝勒府准备礼物,从颁金节到十月三十四贝勒生辰,新年和十五,是挖空心思找理由往四爷身边凑。今年又多了个四阿哥,傅鼐满月周岁哪次都当成全家的大事来办,连自家老爷去江南寻什么师傅做扇子都给扔到脑后去了。

但礼好送,怎么在四贝勒府坐上一盏茶就成了为难事。

以往马佳氏都是先去福晋那里坐坐,再到侧福晋那里。今年见侧福晋又有了个四阿哥,她就把傅鼐弟弟的媳妇带上了,在车上就嘱咐她:“如今你大伯和咱们一家子都是四贝勒门下的奴才。你也知道,我的弛哥就在侧福晋所出的二阿哥弘昐身边当个哈哈珠子。侧福晋的三阿哥也差不多到年岁了,今天你过去,直接就去给侧福晋磕头,不必多提你的强哥,说多了恐怕主子烦,要是主子问起就说说强哥的年岁,在家爱读什么书,能打拳会拉弓。”

她妯娌连连点头,在家里虽然被嘱咐过好几次了,可事到临头还是胆颤。她拉着马佳氏问:“嫂子,侧福晋好说话吗?”

马佳氏宽慰她道:“主子们都心宽,就是你当面有什么冒犯,主子们也多不会当回事。托主子爷的福,我侍候过侧福晋几次出门,偶尔也进来陪侧福晋说说话,她不是个爱为难人的,就是不太爱听人奉承,你到了那边别总一惊一乍的,大方些反而更讨侧福晋喜欢。”

细细交待了一路,到了四贝勒府门口,骡车停下来,马佳氏和她妯娌都跳下车,先把名贴递给门房,马佳氏笑道:“奴才们来给主子磕头,不知这会儿方便不方便?”

傅弛一个月就有二十天住在府里,马佳氏也是常常进来,何况早两天就给府里递过贴子请见,所以门房并未为难,验过贴子和礼物,就对她道:“劳驾,稍等。”

请她们在门房稍坐,这边把贴子递进去。

马佳氏和妯娌一人怀里一堆东西,她们自己就是奴才,进府自然不能再带身边的丫头下人。门房还算客气,特意给她们倒了茶。

大约有了半刻钟,门房进来道:“里面来了话,叫你们这会儿就进去,主子正好得闲。”

马佳氏和妯娌赶紧道谢,不忘留下些银子给门房:“请各位喝碗茶。”

门房的人帮她们把礼物抱到二门处,到那里就有嬷嬷丫头来带路。马佳氏在这里就跟妯娌分开,指点她道:“你从这里直接去侧福晋那里吧,去了长点眼色,主子要是腻了就赶紧告退,别多待。”

她那妯娌忐忑不安的应下,抱着礼物,不敢叫丫头替她拿着,连连道‘辛苦、劳驾’,一路穿花过廊到了东小院。

进门就是两扇朱漆门,门口守着一个太监,送她来的丫头在门口屈屈膝,指着她对那太监说:“哥哥,这是傅鼐家的人,来给侧福晋磕头的。”

太监对那丫头一笑,道:“累你跑了一趟,要不是急着走就去找你玉盏姐姐要点心吃,我刚才就见我们主子赏了她一盒子呢。”

丫头甜甜笑道:“等我闲了吧,这会儿实在是走不开。”她转头对那妯娌微微一福,道:“姐姐只管进去,我这就要回了。”

她怀里抱着礼物,乱七八糟的对那丫头还了个礼,千辛万苦的掏出个荷包来:“姑娘别嫌粗糙,是我自家做的,拿着玩吧。”

丫头接过荷包走了。

太监让开路,请她进去,却并不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道:“请在这里略等等,我叫个人送你进去。”

她不知侧福晋这院子里居然规矩这么大,外面的丫头不能进来,来了客人也不叫乱走,太监守着门一步不能离开。

太监很快从倒座房里叫了个丫头出来,指着她道:“这是傅大人的家眷,你给领进去吧。”

那丫头含笑过来对她屈膝福身,道:“奴婢玉夕,请跟奴婢来吧。”说着伸手轻轻巧巧就接过她怀里的礼物,她都没反应过来。

绕过照壁才算看到东小院的全貌。

院子足有十数丈深,两侧厢房都有丫头太监守门。一边摆着四个太平缸,下面已经架好了柴堆,只是现在天气还不到最冷的时候,没有点火。院子两边都有花坛,可能时近深秋,所以搭的花架都拆了,改做老竹搭的篱笆,新移过来的数株菊花正在盛放。

正屋前一侧还有一架葡萄,现在枝叶都枯了却还没移开,显然是主子心爱之物。

玉夕是跟玉朝一起在东小院改建好后才进来的丫头,两人的家还住在一条街上呢,连名字都是挨着起的。结果玉朝起了坏心被主子爷撵出去,玉夕都觉得面上无光,这几日都躲在屋里做针线。

谁知就被人抓了壮丁。

她叫客人先等在阶下,她先找玉瓶姐姐或玉烟通报一声,看主子这会儿有空没。

掀了帘子悄悄进去,玉瓶在西侧间看到她,摆摆手,她赶紧停下,接着就听到西侧间里主子正在跟二格格说话。

李薇与二格格坐在榻上,一人手里抱着个怀炉。这天气还不到拢火盆的时候,而且点了火盆屋里总有烟火气。怀炉小巧可爱,她总爱抱着一个把玩,二格格也就养成了跟她一样的习惯。

她道:“既然是福晋叫你去,那你就去吧。”

早上,正院的石榴过来先给她磕头,再对二格格说福晋那边新得了好料子,叫她去量尺寸,好给她们姐妹三个一人做件新斗篷。

二格格别别扭扭的:“我不想去……”话音未落就被李薇横了一眼,她立刻说:“我错了。”

认错快这点真是跟她一模一样。

李薇也就是要她一个态度,放过她道:“福晋也是你额娘,面上你要做到恭敬孝顺。”

“道理我都知道,就是……”她不快道,“最近那边常常叫我过去,额娘你也知道,我跟大姐和三妹都不大说得来,她们俩的脾气太怪了……我受不了……这会儿过去,肯定午膳要跟大姐她们一起用的……”

想起跟大格格和三格格一起吃饭,二格格就胃疼。真是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出滋味,谁试过吃饭跟写字读书似的一脸严肃?饭桌上一点声音都不能发,一句话都不能说,连你跟我笑一下都不行。

这是吃饭吗?这是上刑!

进宫时就算是在娘娘跟前也没这样啊。娘娘还会叫她们多吃点,松快点,不叫嬷嬷老管着她们。结果在正院天天这样,顿顿这样。她都怀疑大姐和三妹身体不好就是因为吃饭吃的,憋气。

李薇也没办法,她不能拘着二格格不叫她跟姐妹亲近。

“其实我觉得大格格和三格格都挺可怜的,”李薇叹道,“你看你吧,额娘从不叫嬷嬷们多管你,大格格和三格格就没你这么轻松。你想想这个,也能同情她们几分。”

“她们想见你,对你好这总是不假的,等你日后大了就知道,这会儿你们之间的感情是最纯粹最好的。”

二格格听了不说感动,只是撇撇嘴道:“额娘你见谁都同情,看谁都可怜,谁在你眼里都是好人对不对?”

李薇叫她噎得说不出话,一指头按在她额头上,道:“额娘眼里都是坏人,你最坏!”

二格格咯咯笑着躲开,完了长叹一声,说:“那我就去吧。”她要下来,玉瓶过来替她穿鞋,她一边伸脚,一边说:“其实我总觉得,最近……”她指指正院的方向,“那边好像怪怪的。常常叫我过去还罢了,听弘昐说他们在书房时也老有点心和夜宵送来。”

她说完就见额娘的神色不动,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了。屋里气氛自然就是一变,连玉瓶姐姐给她穿好鞋也站起退到一边,垂着头不说话。

额娘你好吓人!

二格格规规矩矩的站着。

李薇抬眼就看到她别提多乖巧了,笑了下,伸手叫她过来,拉着她的手从下往上看她的宝贝闺女,轻声提点她道:“这事额娘都知道,你也不必在意。以后你遇见的人多了自然就知道,这世上多的是一面对你好,一面心中有算计的人。”

“人都会有私心,并不奇怪,也不可恶。”她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弘昐和三阿哥都很聪明,所以额娘并不担心人家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你们。有警惕心是好的,但不必事事都如临大敌。”

李薇想了想,不如趁机做个机会教育。她叫玉瓶退下,拉二格格坐到身边。

“在家里,阿玛和额娘管着你,但是都是真心的心疼爱护你。”

“福晋能管着你,可她又有那么一点小心思。所以你就觉得不舒服不痛快,心烦不想见她,对不对?”

二格格连连点头,说:“我知道她是阿玛的福晋,咱们都该敬着她。可……以前她不管咱们不也挺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天天跑来管我和弟弟们呢?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不对劲。”

李薇心中暗叹,脸上微笑,她不能再露出不安沮丧吓着二格格。

“这世上能管住你的人会越来越多,如今只是福晋你就受不了,想躲开,难道以后每遇上一个讨厌的人都躲开?”

“比如你以后总会嫁人。虽然你身份高,但这世间一惯是男高女低,所以如果你自持身份凌驾在你丈夫之上,并不利于你们夫妻相处。”

李薇扳着手指数:“还有,你丈夫的阿玛额娘,论身份地位也不如你。可他们在你丈夫之上,如果你要敬着你丈夫,就要同样敬着他们。”

二格格有些羞臊,不乐道:“额娘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李薇这回是真想叹气了,她可真舍不得孩子嫁人,可直郡王家大格格明年就要远嫁,这简直像个信号。

“福晋好歹还是在自己家里,上头还有你阿玛站着,她要做什么也有限。可等你嫁人了,那是到别人家里,你阿玛再厉害也难免有鞭长莫及的时候。你的公公婆婆丈夫小叔小姑妯娌,这么些人,他们绝不会像阿玛额娘待你这么好,说不定也比不上福晋,那时你要怎么办?”

二格格最近也在想这个问题。直郡王大格格出嫁的事前几年就在说,可她一直觉得很遥远。今年突然就下了旨,明年就要出门,一下子把这事给拉到眼前,叫她实在接受不了。

不过她担心的还只是远嫁和留在京里的选择,婆媳问题简直像下辈子的事,现在想太早了。

但她也大概明白了额娘的意思。福晋可能只是有些小麻烦,日后她遇上的麻烦人麻烦事比福晋叫她为难一百倍。

想想以后,就会觉得见见福晋,跟两个姐妹吃饭也没那么难办了对不对?

二格格心情沉重的去正院了,一路都在想嫁人的事。阿玛和额娘一直想叫她留京,为这个从几年前就开始装病,今年阿玛说叫她再病一病。

她不是在说丧气话,只是阿玛这招真能行吗?指婚的是皇上,说起来她还是皇上的孙女呢,却从来没面过圣,没跟皇上说过话。

皇上那么喜欢直郡王,对直郡王大格格也是常有赏赐,听说小时候她就见过皇上。可皇上还不是说指就指出去了?

到时候皇上指她,估计阿玛也是无能为力的。

想起连阿玛都可能护不住她,二格格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来!心想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不哭,不叫阿玛额娘担心,高高兴兴的嫁出去。

颁金节前,二格格给直郡王大格格递了贴子,想约她出来玩。结果回贴说大格格抱病,谢过她的好意,还给她带了一箱东西。她打开一看,都是大格格常用的。

来人是大格格的贴身丫头,道:“我们格格说了,这些她也用不着,留给格格做个念想吧。”

二格格拿着一个香木玲珑球,送走来人,她去找额娘说要去探望大格格。

李薇正在逗四阿哥,闻言把这小子抱开,道:“想去就去吧,多叫几个人跟着。你说直郡王大格格是生病,我这边准备些药,你就带些点心玩物过去。”

二格格叫刘太监做了一盒子的香酥奶油包,外裹炸酥的金黄面皮,里面是雪白的奶油。

到了直郡王府,没见着直郡王福晋就直接去了大格格的院子。

大格格与二格格、三格格、四格格住在一起。都是同母的姐妹,曾经叫二格格非常羡慕,要是大姐和三妹也都是额娘的孩子就好了。

可今天她见着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直郡王大格格,直郡王二格格哭得眼睛都肿了,心里突然庆幸起来。

虽然她与大姐和三妹的感情也很好,但到底比不上同母。大姐隐约透露过想远嫁蒙古,好把三妹留在京里。二格格当时只觉得她想太多,三妹还小呢,再说阿玛想保下她们两个,肯定也不会不管三妹。

但看直郡王府的姐妹,她终于明白大姐只是担心有万一,所以宁愿不去赌这个万一,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以后要对大姐和三妹好一点。

她把带来的点头送上,直郡王大格格很捧场的吃了好几个,连奶娘都劝她不要吃了,免得积食。

“这东西倒新鲜,你们府上的厨子可真不错。”直郡王大格格笑道。

二格格得意的笑,说:“你喜欢,我就叫人天天给你做,再给你送来。”

“不用了。”直郡王大格格摇摇头,坐在她旁边的直郡王二格格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二格格略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坐在车上她忍不住叫车夫快些回家。直郡王府的那股悲凉劲实在叫她害怕。

晚上,直郡王府长史来找四爷,想借做奶油包的刘太监去他们府上侍候一阵。

四爷当即应下,叫苏培盛去喊刘宝泉过来。

苏培盛呵呵笑道:“主子爷,奴才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刘宝泉下午剁鸡子不小心把手指头给剁了,这会儿就是叫他去了直郡王府上,只怕也是什么都干不了。”

这老贼也太狡猾了,他还当他真是不小心剁着自己了,还笑话他老眼昏花,结果是为了这个啊。

前院膳房,刘太监正抱着手躺在床上哼哼,他的徒弟小路子胆颤道:“师傅,徒弟真不用也剁自己一刀?”他下午还不明白师傅干嘛突然亲自剁鸡子呢。

去直郡王府还能回来吗?会不会叫直郡王的大格格干脆带到蒙古去他才不要去!

刘太监白了他一眼,道:“放心吧,就你这没长毛的样子,人家还不放心叫你过去呢。”

果然,四爷想了想,把屠河交给直郡王长史带走了。都是膳房的师傅,叫苏培盛问过他也会做这奶油,以前刘宝泉没来时手艺也不错,是侍候他的膳食的。

小路子巴门槛看着屠师傅苍白着脸,身后跟着他同样白着脸的徒弟跟在苏培盛身后出去,抹了把额头的汗,嘘道:“真是老天保佑!”

135、嫉妒

马佳氏在四贝勒府外的等了约有两刻钟才见到妯娌出来,她掀起车帘见妯娌看着神色举止还行,猜不出她怎么会在东小院耽误那么长时间。

等她上了车,马佳氏赶紧问她:“怎么?是不是冒犯侧福晋了?”

妯娌摇摇头,长舒一口气道:“没,就是刚进去时正碰上侧福晋在跟二格格说话,我就等了一会儿。”

马佳氏放心了,妯娌把她带上车的一个包袱解开,说:“我跟侧福晋说起了我家强哥,这是赏我们强哥的东西,嫂子,你拿回去给弛哥用吧。”

“主子赏的你就接着吧。”马佳氏看还有半块尺头,道:“看给强哥做件衣服,回头有机会穿给侧福晋瞧瞧。”

妯娌兴奋的脸发红,道:“嫂子,你说过年我带强哥过来给侧福晋磕头行不行?就穿这个做的衣服。”

马佳氏见此劝她道:“你先别忙,过年侧福晋是必定要进宫的,等闲下来咱们再看。反正弛哥十六日就该回来侍候二阿哥了,到时再打听打听。”

妯娌这会儿缓过来不害怕了,忍不住跟马佳氏说:“李主子真是个和气人,见了我就叫座,看我送的东西就道谢,还叫人端茶上点心。”她想起早年巴结他们这一旗的佐领时,从头到尾不说有座,放下东西就被人撵出来了,说是家里地方小站不下。

这一比,四贝勒的侧福晋没有一点架子,人还漂亮和善。

马佳氏听了两句,见她都开始说侧福晋穿的衣服戴的首饰,喝止她道:“快住嘴吧,主子跟前的事也是你能说的?当奴才头一件事就是嘴紧。你什么时候见我把侧福晋的事往外说过一句?”

妯娌马上被她吓得白了脸,胆怯道:“嫂子别怪我,我是乐糊涂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马佳氏知道她一惯也是个稳当人,嘱咐道:“你这一时糊涂,我也不怪你,只是回去你可要嘱咐强哥,要是他跟你学了这个毛病,我绝不敢叫你大伯把他送到主子跟前去。”

一听居然要影响儿子的前程,妯娌抬手就要自己掌嘴,被马佳氏按住手:“你心里有数就行。这事不必我说,你也该知道轻重。”

妯娌连连点头,回家了也一句不肯多说,只说侧福晋人好和气,她的小姑子好奇问了句侧福晋好看不好看?不等马佳氏说,她就道:“小姑奶奶,不是我这当嫂子的说你,只是主子的事,咱们还是不要多打听的好。主子就是主子,不是咱们嘴边的话瓣。”

她小姑子还要不高兴,被傅鼐的额娘,家中的老太太一巴掌呼到脸上,喝道:“跪下!”

小姑子含泪跪下,老太太骂道:“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今晚罚你不许吃饭!滚回去跪着捡一个时辰的佛豆。”

等小姑子出去,老太太对马佳氏道:“老大家的,你给嬷嬷说的,对孩子再严厉点。她现在还是这个脾气,我可真不放心让她进宫去。”

马佳氏应下了,劝道:“咱们不着急,还有两年呢。”

老太太叹道:“送姑娘进去那是博咱全家的富贵,可也是拿姑娘的命去博啊,谁知道她进去是个什么样呢?有没有造化先不说,能平平安安我就知足了。”说着老太太发了狠,“要是教不好,我宁愿不叫她进去。”

一屋子女眷都沉默下来,老太太叹道:“侧福晋那样的人,一次能出几个呢?小孩子想事情都简单,只盯着瞧人漂亮不漂亮,谁又能靠脸活一辈子?汉人都说红颜未老恩先断。能叫男人十几年都只看着一个人的,都不是简单人。”

她看向下面的几个儿媳妇,问:“我只问你们,谁能拍着胸脯说叫你们男人十年都不生外心?”

马佳氏和她妯娌都感觉复杂起来。马佳氏嫁给傅鼐时,他屋里就有了一个侍候的丫头,还早早养下了个男孩。不过那个男孩病不好,种痘没熬过去。

她妯娌却想起侧福晋,听说汉人皇帝有个胖妃子,为了她连国都亡了。侧福晋大概就是那妃子的模样吧,要是她有侧福晋那么美,别说十年,一辈子都能把自家男人攥在手心里了。

东小院里,李薇正在试衣服。

去年做的还有好几件从来没上过身,她叫玉瓶找出来想试一试,结果一穿到身上,她惊讶的发现居然穿得进去!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没怀上四阿哥,这表示她的身材恢复到去年了!

乐得她低着头看来看去,掐着腰道:“不用改了,这都可以直接穿了。”

虽说旗袍都是直筒的,可她偏爱在腰这里掐一下腰,更显腰线。所以能穿得进去真的表示她瘦了!

她正美着,想把剩下几件都试试,四爷刚好进来了,她对着镜子瞧瞧没什么问题就直接出去迎接,没忍住问他:“爷,我这么穿好看吗?”

说着在他面前美美的转了一圈。

四爷换了衣服,见她就在身前转圈,美得都快上天了,什么好衣服这么高兴?他最佩服素素的就是丁点大的事在她这里都值得一乐。

仔细打量了她身上的衣服几眼,这料子有些眼熟,问了句:“今年的冬衣已经送来了?”

李薇对又变细的腰真是百看不厌啊,道:“去年的,还没上过身呢。”

四爷坐下道:“你的旧衣多得干脆送人吧,今年那匹珍珠红的料子,等那个做出来你穿给爷看。”

珍珠红的料子是今年八月末戴先生送来的,仿佛他现在又开始做南北货了。李薇一直没搞清楚这戴先生是何许人也,拿到新的南货后,她还好奇的问四爷:“戴先生前几年不干了,现在又做生意了?早知道那柄扇子托给他就行了,省得叫傅弛的阿玛跑这一趟,今年过年怕是回不来了。”

傅弛是弘昐的哈哈珠子,李薇以关心儿子同学的心态来关心傅家。前两天傅弛的二婶来,她还特意留她用了茶。

哪知四爷听了她的话就发笑,完了道:“戴先生是有大才的人,以后不可对他如此轻慢。”

连四爷都称戴先生,李薇立刻知道这人来历只怕是不小。

那匹珍珠红的衣料是素面的,就是颜色特别难得,光下看是很淡很淡的粉色,暗处却像是后世的亮面西瓜红,就是没那么闪。听说是织布的线就染过好几层色,等织成了再染色才能做出来。

听说这种料子做法难得复杂,一年的料子能染成这样的不到十分之一,所以没有做为贡缎进到宫里。

李薇也是出宫后才知道,好东西都不在宫里。

貌似是越难得的,越不会往宫里送。万一皇上用着好了,再朝他们要拿不出来就该被怪罪了。

市面上这样的料子也见不着,有点内部货的意思。说来这戴先生果然本事高超,能拿到这种料子送过来,在江南有些能量吧?

想起那匹珍珠红,李薇的脑洞开得有点大。主要是那料子捧来时,她连交给绣娘下剪子裁开都觉得是罪过。太美了,舍不得。

听四爷说要她把衣服送人,再舍不得也交待玉瓶:“那这几天你带着人把我的衣箱子理一理,长年不穿的找出来,正好这些日子来家里的人多,看着赏出去也就完了。”

等她坐下,四爷笑看她道:“瞧这可惜样子,日后给你的好东西多着呢,这些算什么?衣服这东西不经穿,隔年的就没那么鲜亮了。”

李薇叫他说破脸有些红,牵着他的手指摇了摇道:“再可惜,爷说给人就给人,我可是样样都听爷的。”

“是,你都听爷的,所以爷不能叫你吃亏。”他捞住她的手握住道。

用晚膳前,四爷问起二格格:“她不是昨天去了直郡王府?怎么今天不见出来?看着大格格难过了?”

李薇叹道:“是啊,昨天回来就没精神,饭都没吃多少。我本来想叫刘宝泉做几道点心哄哄她,谁知道他居然伤了手,只好叫他徒弟来,我尝着就是不如刘宝泉做得好。”

四爷想起屠河刚叫直郡王长史带走,要是人还在也能叫他给二格格做几道点心。

放下筷子,他交待苏培盛:“去看刘宝泉的手怎么样了?要是还能侍候,叫他做两道拿手的给二格格开开胃。”

苏培盛心道就算没您这句话,这老小子只剩一口气也会爬起来的。这就是个马屁精。为了拍主子的马屁他是连命都不要的。

他回前院膳房,果然见着刘太监早就抱着手站在灶间里,身边就是他徒弟小路子正在揉面,他一句口令,小路子一个动作。

他站在灶间外头喊刘太监出来,说了四爷的话,刘太监果然正色道:“主子有话,老奴这点伤算什么?”

苏培盛呵呵笑道:“您老这伤……伤得巧啊……”

刘太监也呵呵笑,一躬腰:“托您的福。”

把苏培盛给噎得不行。

可当晚刘太监的点心也没哄得二格格多用几口,听苏培盛说了后,刘太监抱着手痛悔都是奴才不中用。

见二格格一整天都没胃口,李薇就提着心,第二天四爷前脚起身去前院,她就去看了二格格,两个贴身丫头都陪在屋里,一见她就小声道:“格格晚上要了两次水,但没起夜,奴婢怕是……”

李薇心里也是一沉。她先试了二格格的额温和手心,摸不出来所以然,又伸手到被子里摸了她的小屁屁。

这还是她在现代的妈教她的,当时她头晕,体温计却只测了三十七度,去医院说没事,回来她妈就叫她上床歇着,摸了摸她的小屁屁后肯定的说是发烧。

初中的她还叫妈妈摸屁屁真不好意思!

她妈就说:“屁|股什么时候都是凉的,它都热了,还能不是发烧?”

果然下午李薇的体温就飚到了三十七度八,到了晚上九点烧到了三十九度。

二格格迷糊的睁开眼,不依道:“额娘你干嘛?”

李薇给她掖掖被角,“额娘来看看你。”

然后出来对玉瓶说:“叫白大夫过来一趟。”

此时天上还挂着星星月亮,白大夫的家早几年就挪到了府后面的街上,玉瓶告诉赵全保,往上一路捅到了四爷处,于是苏培盛亲自去接白大夫进来,四爷匆匆又回到了小院。

二格格已经醒了,李薇不叫她起来,让她继续躺着。四爷来了直接进到里屋,二格格自觉头没梳脸没洗,拉起被子遮住脸道:“额娘你叫阿玛出去嘛。”

李薇叫她这小姑娘的小羞涩逗笑了,拉下被子道:“乖,叫你阿玛看看,不然他不放心。”

四爷也是很认真严肃的试了额温摸了手心,白大夫说话音就到了,屋里点上灯叫大夫给二格格切脉瞧病,两人到了外屋,四爷微微皱眉道:“只怕是在直郡王府叫那大格格给过了病。”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李薇叹了口气,见他面色不好,安慰他道:“额尔赫的身体一向不错,想必是不会有事的。”

直到白大夫出来,四爷的脸色都没好转,李薇见他出来就回去照顾女儿,挺同情在四爷面前战战兢兢的白大夫的。

因为四爷博文广记,医书也是有所涉猎的。白大夫说个医书上的理论案例,他还能跟他辩辩,开个药方,他还要考问一下七情,相畏相杀,相恶相反,说得头头是道。每回白大夫开药方都能叫四爷给问得一头汗。

拿了方子,府里就有药库。苏培盛刚要拿着方子去前院,四爷叫住他,沉吟了一分道:“拿到后院给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