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听说那原总管还巴结刘太监,口口声声爷爷喊得响亮。

玉瓶说:“这人是想叫刘太监带他回府呢。”

“在园子里天高皇帝远的,油水足又没人管他,不是更好?”原总管去了府里肯定是在刘太监之下啊,怎么会在园子里的自在?

玉瓶比她更明白一点这里头的门道:“主子们不在,他们就没油水了呗。内务府那一群人精,没有主子的时候连他们的米炭都敢克扣,他这个总管守着空园子,不当吃不当喝的,什么也干不了。”

原来如此。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到了三个女孩住的地方,李薇见人人都在忙着收拾,就把三个女孩都叫过来看看,重点对大格格和三格格说:“如果有什么短缺的就去找我,不能闷在心里不说。”像上次那样的事,知道的是下人们狗眼看人低,不知道的就该当二格格欺压姐妹了。

她以前待她们好是同情心,现在更多的是想你好我好大家好——她实在不想背锅了。

大格格轻快的跟三格格一起屈膝行礼:“我们知道,李额娘。”

屋里都在收拾,灰尘荡得老高,她叫三个女孩去园子里玩,别在屋里吃灰。正说着,苏培盛匆匆跑来,笑道:“主子爷叫奴才来喊李主子和几位小主子,今天天气好,叫都去湖上用膳呢。”

他去东小院扑了空,想着李主子这会儿肯定不会去逛园子了,十有八九是在小主子们这里。

四爷掌了镶蓝旗的兴头还没过去,被逼的躲到园子里来,连庆祝都不能庆祝,只好带着妻儿一起乐呵了。

天青水碧,庭花处处,碧波中一艘两层的楼船正泊在岸边。

苏培盛早就叫了软轿,抬上主子们快步赶到湖边。

四爷已经上了船,弘昐等几个也都在上头。看到软轿来了,弘昐对四爷道:“阿玛,我去接额娘。”

他跑下来扶着额娘和姐妹们上船,李薇扫了一眼就看到船上不见弘晖和福晋,人不到齐不会开船。

他们上来后又过了一刻,才见弘晖匆匆赶来。女人们还能在园子里坐软轿,男人又不能骑马,只能凭两条腿来去。弘晖小跑着上船,头上脸上全是汗。

没看到福晋跟他一道过来,李薇等弘晖见过礼后就迅速闪人了。

过了会儿就听苏培盛对着岸边喊:“解开缆绳!”

缆绳放开,船缓缓行向湖中央。

李薇几个都在二楼,她勾头往下看,见四爷说了两句什么,弘晖就先退下了。虽然看不到脸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但弘晖看着有些低落。

弘昐上来说:“大哥去换衣服了。额娘,阿玛叫我问你们要不要吃河里现捞的鱼?”

“要!”不只她,三个女孩一听到现捞的鱼都乐起来了。

她带着三个女孩下去,四爷站在船头,袍子下摆掖到腰间,袖子挽起,手里拿着一个大抄网,看到她们过来,他笑着说:“都站远点,免得叫鱼尾溅起的水碰到了。”

女孩们嘻嘻哈哈的站到后头,李薇却凑过去,她看他手里的抄网杆子太短,这楼船可不是小船啊,站在一楼离水面也远着呢,抄网够不到水里的鱼吧……

四爷见她过来也不说什么,把袖子又挽高了些,露出最近一年没种地而养白的胳膊。

“等爷给你捞条大的。”他弯腰向下,把抄网往水里伸,她下意识的拽住他的腰带。看一边的苏培盛也是随时准备着冲上来的姿势。

四爷被她拽得一滞,拍拍她安慰道:“没事。”说着继续往前倾身。

她看有事,就四爷这姿势就是真把鱼抄在网里了,重心前移也是很容易栽到水里的。

她悄悄问苏培盛:“以前我叫人做的浮板还在吗?”

苏培盛连忙点头:“在,奴才这就去找出来。”说罢就叫人去找。

四爷听到他们在背后的话,笑道:“都小瞧爷,看爷……”话音未落,一条鱼突然高高跃出水面!

四爷赶紧伸抄网去够!李薇死死抱住他的腰,看着离得近其实还是很远的啊!

苏培盛也过来犯上的拉住了四爷,果然那鱼在距离四爷的抄网还有一尺时又落回水里了。

四爷叹道:“有你们这群拖后腿的……”

啪!

几人都没看到,一条鱼不知什么时候跳上来了,正砸在船板上。

李薇马上指着:“这个好,这个好,得来全不费工夫!”转头又劝仿佛有些愣的四爷,“那个还有一尺远呢,您的胳膊就是再加上三节也够不着的。”

四爷回神笑着说:“胡说,还爷的胳膊加上三节,那不成妖怪了?”

苏培盛上前捡起鱼,这鱼还活泛得多,跳上来后就不停的蹦跶想跳回水里,苏培盛险些都要拿不住它。

几个孩子也都围过来了,弘晖也换过衣服回来了,看到鱼都很惊讶,纷纷说‘阿玛好厉害’,‘今天就吃它了’,‘清蒸还是红烧?’。

四爷也满意了,他刚把抄网放下弘时就想拿去,被弘晖拦住道:“不行,这个太大了你拿不住。”见弘时不高兴,他想了个主意,叫人拿了四条鱼杆上来,带着弟弟们钓鱼去了。

苏培盛特意去底层的船仓里拿了几碟鲜肉丝给他们做鱼饵。

在船了玩了大半天,不但吃了那条自己跳上来的鱼,弘晖四人也钓了几条上来。下船时四爷的心情好像终于变好了。

站在岸上还有些晃,李薇扶着玉瓶看四爷没过来,还在看那条船,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

不过她倒是觉得配合着夕阳,船和四爷,这个构图很美。

吃过晚膳没事做,四爷又去写字了,她就叫人铺纸打算做画。

但想像是很美的,现实却一直很虐。

四爷都练完字了,过来看她还没画完。捡起一张看倒是很容易能看出来画得是什么,只是……

“哪有你这样画的?把天涂成红色和紫色?”夕阳啊。

“水为什么是紫色的?”太阳光映得嘛。

“这是爷吧?为什么要背着一只手?”比较帅……

四爷看得实在是皱眉,让她退开,重新铺纸拿笔调色,道:“那胳膊画得不对。”然后他画了一个,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风流人物,晚风徐徐吹过,衣袍轻轻扬起。

“这样才对。”他拿着她的画指给她看,“这肩膀不能是方的,这里应该更饱满些。”他凑近瞧,“你又拿眉笔打底了?”

……这叫现代解剖学画法。

虽然解剖得不太对。

“你在家里没学过画人?”四爷十分不能理解。

李薇很纠结,她要怎么解释她实在学不会古代这种头大、脖子长、整个人体像软面条的画法呢?

每次画都会怀疑人生。

257、暗室

四爷躲进了园子里,府里唱起了空城计。

京里的人都暗地里骂起来。

皇上赏的园子自然不能硬闯,直郡王在府里转来转去想不出办法,恨道,“我就不信老四你能一直不出来,”

新年后,宫里悄悄流传出皇上身体不好的消息。之前还有太子的事压着,现在太子已经回宫,‘恶人’也已伏诛,这个流言就陡然传遍了京里的大街小巷。

就是一般的平民都听说了。

八爷府里,八爷听何倬说连江南都有了,奇怪道,“怎么会传得这么远,”

何倬正是听到这个消息才赶回来的。去年他以归乡为由出京去了江南,四里八乡的打听消息,替八爷扬名。

他道:“还有一件事,送宫里的王庶妃进宫的李家,听说去年他们家老太太想做善事,就出了八百两金子给一个周家屯挨家挨户都送了钱。村里房子坏了管修,老人没儿女的都管养,没父母的孤儿也托给了村里的里正,就是寡妇都得了二十两银子的济。要再嫁要守节都顺她自己。”

八爷一下子听怔了:“李熙他这是想买善名?”

何倬说:“还有更出奇的,李家还把周家祖坟给修了。十里八乡的都说周家屯这是攀上贵人了,还有想搬到周家屯去住的。”

八爷听不明白,只能认为是这周家屯有什么。李熙最会侍候皇上,所以他下一句就问:“周家屯可是善出美人?”

何倬也这么猜,还特地打听过,前后二十年周家屯传说最漂亮的姑娘他还特意去看了,也就是普通乡野人。

“为了这个,还有人参了李熙,说他聚揽民心,其意可诛。”何倬道。

八爷摇头:“京里没听到这个,估计折子要么没递上来,要么就是叫皇上给压了。”

都说皇上身体不好,结果皇上要出巡了。而且说话就走,还一口气点了一堆儿子伴驾。

直郡王、太子都带上了,十三、十五、十六也都具名在册。

接到这个消息,四爷就进宫了。

李薇听说皇上又要走,趁着没人问弘昐:“你觉得皇上为什么走?”

她现在已经明白,皇上的一举一动肯定都有意思。他绝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南巡了。

怎么培养孩子的政治敏感度?

她也实在是不知道,只能尽量从启发他的思维入手。

弘昐的消息来源包括四爷书房里的邸报,上课时傅敏、顾俨和戴铎漏出来的只字片语。后来又添了个李檀。

可他的胆子还没大到公然拿皇上来讨论的份上,虽然她叫周围的人都退下了,屋里就他们母子两个,他还是把声音压低了。

“儿子想……儿子也不知道……”他喃喃道。

“一个个猜,一时猜不出就用排除法,先从早不可能的开始。”她道。

弘昐都快被她吓死了,可额娘说话他也不能敷衍,只好沉下心来认真思考。

“户部的事……不大可能……”四爷管户部时曾经两次叫人堵门,他们全家当时先是闭府不出,后来也避到园子里来了。

可那是皇上先避到外头去了。他当时的感受特别深刻,感觉他跟弘晖真的是亲兄弟。当发生事情时,他们就是一府的。不管之前跟外头其他府里的堂兄弟们多好,此时只有他们才是一家人。

“八叔接管户部欠银的事情后,收银子的就很顺利了。”这叫弘昐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

说他认为自己阿玛不如八叔,承认这个太难。

可事实又摆在眼前,他只好认为八叔太讨厌。还有,阿玛人太好了。十三叔和十四叔的欠银还要阿玛帮忙筹借。

“太子的事,也不可能,该杀的都杀光了。”开了头后,下面就简单了。弘昐就很自然的说起了太子。他虽然不敢直言太子犯上作乱,但也认为太子身边有小人作崇,如今小人都杀光了,太子也会慢慢变好。

再多他也说不出来了。

李薇没打算叫他一口吃成胖子,何况……她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出巡啊。

她就叫他回去继续想,一时想不到也不要紧,等到长大就明白了。

大概是她说的太高深,听弘昀说弘昐回去后先是摆棋盘看棋谱,然后又捧着邸报看个没完,还画起了树状图,连几年前的邸报都翻出来了。

很好,孩子努力就会有进步。

四爷回来后心情也很好,她以为户部的事皇上又交给他了。八爷摘了桃子后,他可是黑了两个多月的脸。

“不是,老八银子收得好,皇上高兴呢,叫他继续干。”他笑得一脸得意,啧道:“再说他现在手里这副摊子可没人敢接,他也不敢放手。”放了那么多愿把银子哄来,他要敢现在抽身,能叫人活吃了。

不是户部,那是什么?

南书房?

四爷还是摇头:“南书房的事我也不通,还是交给诸位大人了。”

李薇猜不出来了,不过她也只是凑趣逗他开心而已。可她不说了,他还想说,握着她的手把玩着:“日后我需要天天进宫,不过也只是去看一眼就回来了。孩子们不用再拘着他们了,想出去跑跑的都能出去。”

皇上出京,四爷就撒欢了啊。

每回皇上在京里时,他都像浑身都绑上了绳子,动一步都艰难得很。就说去年从年前皇上回来,他就把他们都给关在府里了。现在皇上还没走,好像他头上的天已经变了。

他轻松,她也轻松,笑道:“那我能出去玩吗?”

“能,上回你不是说没见到田氏?想她了就去找她玩吧。”他说。

她跟田氏也就是泛泛。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去一趟也无妨。

就手写了张帖子,问下田氏是不是身体不适。他在一边看着,道:“也写一个递到十三府上去。”

她写着问:“那要我去看看吗?”

四爷顿了下,摇头道:“……暂时不用。写个帖子过去问问就行。”

帖子送出去没几日,皇上就出京了。

田氏的帖子先回来了,说她只是偶感风寒,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你要来看我吗我准备好了快来吧。

李薇接到回帖十分迟疑,问送帖子来的人:“你们主子这是怎么了?”

这嬷嬷也是常来常往,大概是得了田氏的吩咐,笑道:“我们主子没旁的事,就是想找您说说话。”

“那好吧。”她道,跟着就说好了去三爷府拜访的日期。

另一个十三福晋的帖子就简单多了,谢谢关心,府上一切都好,不敢劳烦哥哥嫂子操心,感激涕零云云。

玉瓶在一旁看着,插话道:“主子,看来十三爷府上过得有些艰难啊。”

“是啊……”李薇叹气。她拿着十三爷府的回帖,犹豫半天不知如何处置,只好放在显眼的地方,等四爷回来了问他吧。

毓庆宫里,门口站着两排刀光森寒的带刀侍卫。

小太监都缩在角落里,他们虽然是毓庆宫里看门的太监,但现在守门已经用不着他们了。

苏培盛站在宫门前,一直只敢背对着那些侍卫们,尽量表现得‘他一点都不害怕’。心里早在喊天了!我的爷啊!这种时候您跑这里来干什么?

主殿里,太子妃端坐其上,弘晰、弘晋都站在旁边。四爷站在堂下,恭敬道:“奉皇阿玛命,敢问太子妃,可有不适之处?”

“无。”太子妃答。

“宫人侍候可有懈怠?”

“无。”

“一应供给可有疏漏?”

“无。”

……

一长串仿佛照本宣科的问答后,四爷恭敬道:“臣弟每日都会这个时辰过来。”

太子妃颌首:“有劳四贝勒。”

弘晰和弘晋一路送四爷出来,叔侄三人在毓庆宫宫门口作别。

苏培盛看到四爷出来才松了口气,连忙迎上来。

弘晰和弘晋目送四爷一行人远去,回去见过太子妃后回屋读书。

两人读书的屋里也站着几个面目严肃的中年太监,他们全都是这次太子回宫后送来的。原来宫里侍候的太监和宫女全都不见了。

一直到晚上睡觉时,兄弟两个才能有一刻说悄悄话的时候。

“……哥哥,四叔这是……看着咱们吗?”

“……嗯。”

“……”

“……他不看着,更糟。”

弘晋翻了个身。这还是小时候太子说叫他们兄弟两个多多亲近,才让他们能住到一起。以前还觉得跟兄弟挤一个屋难受,现在却庆幸能有个人陪着。

弘晰看着黑洞洞的屋顶,久久无法入睡。

258、骨肉

三爷府里比能想像的更冷清。李薇一路走来看到的丫头太监都少了很多,见到田氏后,她也是无精打采的。

“你现在可自在了。”一看到李薇,田氏就没好气的说。

李薇站住脚,挑眉道,“你这么说我可走了。”

田氏赶紧下来拉她上去坐,茶和点心上了一桌子,指着其中几盘说,“吃吧,这都是我们爷特意从园子里送来的。”

“还能想着你,这不是挺好的吗,”

田氏长长的叹了口气,倚在迎枕上说,“好什么,我们爷起誓要修成一部好书,带着人去园子里住了几个月了。”说着又忍不住白了李薇一眼,“我不像你这么好命,你们家爷去哪儿都不忘带着你。”

“你们家爷谁都没带?”李薇不相信这些爷们还能清心寡欲做和尚。四爷忙的时候不说什么了,他不可能在户部大堂或内务府里找女人侍候,但以前出差去河南那次不是带了四个丫头?

可见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守身如玉的。

想到这里她就庆幸四爷这几年忙的地方逼得他不得不当和尚。

“谁知道呢?”田氏捋着手帕,“反正没从府里带人,园子里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虽然平时也不得宠,但长年累月见不着人,田氏心里怎么着也不会好受。李薇多少能理解,四爷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也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

“其实不但我没去,我们福晋也没去!”转个头田氏又自己高兴起来了,“听说她天天往园子里送东西,吃的、喝的、穿的,弘晟的功课文章,听说还有她的药方子,说她又不舒服了,跟我们爷撒娇呢。”田氏冷笑道,“也不瞧瞧,我们爷才不吃她这一套呢。”

这叫自己虽然很惨,但有人比自己更惨,所以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李薇不好评价别府的妻妾争宠,就说:“你们福晋那边的事,你知道的挺清楚的啊。”

“她送东西可没避人,一趟趟叫人往园子里跑,跟生怕谁看不见似的。”田氏撇撇嘴,“不舒服那回也是吵得满府都知道,她的嬷嬷还在屋里哭得人尽皆知。”

“有时我也挺佩服她的,就能这么把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田氏自认做不到,她以前跟三爷说软和话都要避着丫头们,现在三爷不常来了,她的架子就端得更足了。

“可谁叫我们爷就吃这一套呢?”田氏叹了口气,“还特意叫人回来看她。”

李薇感觉再往下这话题就有些深了,马上换话题:“对了,上回怎么没见你去我们府上?我还当一定能见到你呢。”

田氏一下子坐起来,气哼哼的:“哪儿是我不想去!不知道她跟我们爷灌了什么迷药!我们爷说不用我去!就带她一个去了!”

这个话题也找错了,李薇赶紧再换:“你不知道,那天七福晋也没去。我看人人都去了,就少你们两个。”

田氏还真不知道,连忙坐起来问:“七福晋没去?那纳喇氏去了吗?”

“去了。我想着是不是病了,可要是病了也该有消息……”田氏病了没消息是正常的,七福晋病了肯定会有消息,因为各府的福晋都该去探病,不能亲自去也要送上礼物。

田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要是没消息,就有可能是七爷只带了纳喇氏,没带七福晋。

“跟你们比,我这日子过得都不叫日子。”田氏委屈死了,假做恨恨的看了眼李薇。

“啊?”怎么又绕到她身上了?

“一个你,一个纳喇氏,都是天生来气人的。”

从三爷府上出来,李薇禁不住松了口气,以后都想跟田氏避远点儿了。可能人自己过得不好了,对过得好的都难免嫉妒。没什么关系的人还算了,当成半个朋友的也这样就叫人累了。

过了几日,田氏又送帖子过来,李薇说什么都不肯再去看她了,只回帖说有事走不开。

园子里的日子过得不知春秋,任外面风吹雨打,园子里还是一派和风细雨。

四爷天天出去,像到点上班,准点下班一样。

她跟他打听,他笑得轻松又得意:“我现在什么都不管,早上去宫里转一圈就行了,宫里有事自会有人来请我。”

可现在宫里也没什么事。

所以他就有空天天带着男孩们,一大早就绕湖跑,把园子都跑一遍。

李薇在屋里睡得正香时,听到外头他们几匹马跑过的声音就知道该起了,穿上衣服出来就能看到他们打着呼哨快马飞驰而过。

她不知道福晋那边是不是也能看到他们骑马的身影。园子里住得比府里更开阔,如果不是特意上门拜访,平常根本碰不上面。她跟福晋就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最近一次大家坐下吃饭还是在四爷去年生日的时候。

但这也不是就说明她对福晋那边一无所知了。就像田氏都能知道三福晋的动静一样,住在一个府里,如果不是存心避人,消息会自己往人的耳朵进里钻。

比如她就知道福晋去了一趟直郡王府,直郡王福晋从几年前就开始病,这次似乎病得十分重,从过年到现在都没起来床。偏偏直郡王又一直伴驾不在京,大格格和二格格都嫁了,三格格虽然十七岁了,但叫她陡然管一个府里上上下下的事还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