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了,看着耕织园说:“没种地之前,我也不觉得种地有多难。但是就算我只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已经觉得比连打一个月的猎还要累了。平时庄子上的地还有下人照管,就算这样去年秋天收上来的东西也不过寥寥几袋而已。”

李薇想起了那几袋花生红薯,不由得也沉默了。

“其实就连那几袋里也有水分,庄子上的人肯定往里掺了不少。”四爷摇头,深深叹了声:“靠天吃饭的百姓就是这么艰难,累上一年也未必够一家的口粮,再加上赋税,怪不得一遇上灾年就要靠卖儿卖女生活。”

李薇:感谢袁隆平爷爷。

等四爷也扛着钉耙去犁地了,她才觉得刚才他们讨论的是不是有点太深刻了?

……或许对她来说是太深刻了,可对四爷来说就是摆在他面前的任务了吧?

突然四爷的形象高大起来了。她是在跟未来的一把手讨论民生问题啊!放在现代都够上央儿了。

不过转头看四爷带头的惨不忍睹的犁地方式(后面一群小的还有样学样),她都想跟他说说,要不拉头牛来帮帮他们的忙……

关于翻地的问题,先放到一边。五月时,她听说又有个公主没了,京里各府都要哀悼一下。但由于公主是小辈,所以宫里并没有大办,听四爷说只是在公主的生母的宫里挂了白。

李薇这一挂的都不用做什么表示,只有福晋做为女眷进了趟宫,是跟十三福晋一起去的。同去的还有二格格和弘昐等一众小辈。他们是要给公主姑姑磕头的。

幸好这群小主子都是实实在在的龙子凤孙,比没了的公主姑姑要贵重些。

弘时回来说他们没跪多久,领到奉先殿先站了好一会儿,听礼部的一官念了几篇赋,其中还有皇上写了特意发回来的。

然后弘时悄悄跟她说:“还叫我们哭呢,幸好额娘你给我们带了香包,我看有哭不出来的就低头使劲挤眼。”

在宫里举哀是不能大声嚎啕跟小寡妇上坟似的,不哭晕都不算你上过坟了。他们流行的是默默流泪,哭得要够悲,但不能失了仪态,怎么哭得才美,李薇也曾受过训练,虽然她嫁给四爷后还没实践过。

现在看,她的头一次实践大概就是皇上山陵崩的时候了。

总觉得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六月,皇上到热河避暑。

康熙取下单片眼镜,对坐在下头的李光地道:“洋人的这个小东西真不错,回头也赏你一个,读书就方便多了。”

李光地起身谢恩:“万岁体恤。”说完就摇头叹气,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奴才这双眼睛二十年前就不成了,看远了废劲,看近了就重影儿,奴才现在看书都叫儿子读,他大了就叫孙子读。”

拉家常似的话叫康熙也感叹:“是啊,他们都大了。”

李光地瞬间闭嘴。

康熙把身边的一封折子递给他:“你看看,这是老四送来的请安折子。”

李光地先道了声奴才斗胆,然后才恭敬的接过来。

四爷这笔字是练得相当不错的,风骨铮铮。写的却是家常小事,先祝皇上圣体安康,他带着全家叩拜,遥祝圣躬安康云云。再写最近天气渐热,太阳大,皇上出巡一路辛苦,要保持龙体,圣躬安泰是天下臣民的福祉。

第一页就说多谢皇上前年赏的园子。园中景致很美,还有两个大湖,前些日子还引来了一群野鸭,足有上千只。随折送上长子弘晖做的一幅野鸭图,游戏之作,难登大雅。

再说他在园子里开了几亩田,以前在庄子上就种过几亩,还进给皇上几袋花生,今年想再种了进给皇上。

几页琐事过后,四爷就写起诗来。说是园中景色优美难言,引他诗兴大发,特意写了请皇上品评一二。

李光地看得牙酸,但凭心而论,这诗做得着实不错。

就是跟四爷的形象不搭调。跟京中的气氛也不搭。皇上带走太子和八爷,留下直郡王就是想让他们两个掐起来。结果直郡王是威风了,四爷却躲了,在圆明园里扮起了富贵闲人,悠闲自在得好像不慕富贵权势,打算清心寡欲了。

这话搁谁也不会信。

李光地看完面色不变,放下折子呵呵道:“四爷这笔字是越发进益了。”他当过太子的师傅,说说四爷的字是应该的。

说完见皇上没反应,他接着道:“这诗也好,叫人心之神往。”

康熙这才笑叹道:“是好啊,老四这孩子以前读书就用功,几个兄弟中是数得着的。”

李光地松了口气,看来是说对了。

他这次被皇上带着出巡心里是提着弦的。太子现在就是个火坑,他是拼命往外跑,生怕被扯进去。所以皇上此时的态度是最重要的。他不能表现得跟太子有关系,但也不能撇得太干净。那反而叫皇上疑心。

就跟现在似的,坦坦荡荡的来陪皇上说话。

可他心里却转得飞快。叫他说四爷这折子假得都冒泡了,可皇上却吃这一套啊。

从皇上这里出来,回去后下人侍候他换衣服,惊讶道:“爷这一趟在太阳里走得久了,里外全湿透了。”

里衣更是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李光地摆摆手叫他下去,他还要仔细想想今天的御前奏对有无疏忽。

皇上近日常叫他过去。这是为了表示他并没有厌弃太子,还肯亲近太子身边的人。因为弹劾太子的奏折已经越来越多了,正因为这样,皇上才要表现出对太子的喜爱。

有慈父,才有逆子。

李光地虽然发愁还被归到太子一边,但深知这事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四爷的做法大概可以借鉴一二……

四爷虽假,却是把戏做到了皇上眼前。只要皇上愿意信他,那这戏再假也是真的。同样是仿佛淡泊名利,三爷明面上是修书,做的却是在拼命博取文人的好感。

再说顺应圣心,四爷是跟谁都不顶着来,前有八爷,后有直郡王,不管是哥哥弟弟,要他手里的权,他就拱手相让,事后也不见怨言。

叫李光地说,四爷实在是能忍。可叫皇上看,未尝不是认为四爷仁厚,有兄弟之情啊。

四爷啊四爷……

李光地叹服,若太子真的会被废,这下一个上台的说不定就是这位潜龙了。但这都是今后的事了,如今要紧的是在位上这位。

想到这里,李光地叫来下人:“那银子给那位送去了吗?”

下人忙道:“送去了,一早就送去了。”

那就好。李光地心想,多亏从那人嘴里得了消息,知道皇上的眼睛不好了,他今天才装眼睛也不好了,就是怕皇上心里不痛快。这人一老,就喜欢听别人比他更老,更不中用。皇上比他还要年轻个十多岁,皇上要是知道他的眼睛还好好的,只怕就要生气了。

所以他不能说‘奴才还硬朗着,身子骨还行,一顿还能吃三碗饭,眼睛还不花,还能替皇上办差’。这话说了,马屁就拍到马蹄上了。

他只能说他比皇上的身体还不好,皇上才会高兴。皇上高兴了,他就放心了。

四爷的请安折子皇上阅后被发回,直郡王看到后气得狠狠摔在地上!

他在屋里如困兽般转了数圈,恨道:“……把这折子给爷的好四弟送去!”

说罢大步离开。他走后随从才敢把折子拾起来,掸去灰土后叫来人给四爷送去。

圆明园里,四爷正带着儿子们在耕织园读书。

耕织园里有棵有年头的银杏树,树冠大的够十几个人在树下乘凉。四爷就索性带着孩子们在这里读书了,听着树上蝉鸣鸟叫,手捧一卷书,多么风雅。而且也省得路上的功夫了。

四爷一身粗布衣服,卷着袖子和裤腿,头戴斗笠(怕树上掉虫子和鸟粪),手执书卷,下头四个男孩也是一般打扮,再外围的哈哈珠子们就规矩多了,都穿着普通官家子弟的常服,宝蓝苍青,腰系玉带,然后戴着斗笠。站在最外头的就是太监和侍卫们了。

李薇有幸见过一次他们树下读书会的现场,心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弘时不停的挠着脖子根和手臂、脚踝等处,不是被蚊子咬了,而是粗布太粗,磨得他肉皮疼痒难忍。初春的时候穿,里头还穿着细棉布的里衣。现在单穿就受不了了。

李薇心疼归心疼,也只好告诉他要么跟他阿玛一样里外两套,那样热,要么单穿这个,痒。

弘时犹豫再三,还是认为热不能忍。痒就挠挠吧。

四爷背后有一个大木板,放在西洋画师用的那种架子上。四爷这个是特制的。木板打磨平整后,上面夹了一大张白纸,一边还摆着笔墨砚台。

这就是李薇看到他们的读书会后苏出来的黑板变型:白板。

四爷觉得这东西不错,写出来几个孩子都能看见不说,悬腕壁书也是很有风格的事。于是包括哈哈珠子在内,每个孩子都回家跟父母们说要弄个这种白板搁书房里写字。弘昐几个的就由四爷全包了。

他还给李薇也弄了一个。

李薇偶尔用来写写画画,非常之爽。

请安折子送到四爷手里,皇上仅批了一个字:好。

四爷收起折子,笑得淡淡的得意。

李薇感觉这不像是弘时赢钱,更像是弘时在牌桌上搞鬼,骗到人时的神情。

呵呵呵呵~你们都掉到我的坑里来了~

271、热河时疫...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李薇在课本上就学得这一首记得最牢固,她记得应该是写作文佳句一百摘抄时,老师重点强调:写草原风光一定要有这一句!

这个顽固的印象就这么戳在了她的脑海里,跟着她穿越了时空,回到几百年前都没忘了。

敬爱的语文老师,您欣慰吗?

李薇内牛满面中。

六月中旬,起因好像是四爷的一封请安折子引发了皇上的慈父之心,皇上就表示四儿子啊朕好想你,快来陪阿玛避暑吧。

于是,四爷就打包行李,带着她在三·伏·天里赶路去热河‘避暑’。

只要逻辑没问题的人肯定就能发现这里的问题!

没发现问题的也可以在她闷在车厢里吃了半个多月的土后赶到热河,在背上、屁|股、大腿甚至胳肢窝里都长了一大片汗疹的时候发现真相。

真相就是三伏天坐马车赶路真蠢蛋也。

四爷当然也很惨,虽然他没有直说,但比起她在车厢里还能松快点(没人的时候穿单衣,再热可以把扣子适当解开几个),在外面的四爷不但要头顶烈日,跟他的马相亲相爱,而且他还穿了两层衣服。

下车前才需要把衣服穿好的人每次都能看到他那湿透两层衣服的惨状。

幸好,因为有上次他在户部值守的前例,路上洗衣不便,她早早的就叫人准备了一车的衣服给他替换。不是夸张是实指。

只要停车休息,苏培盛都会赶紧给四爷从里到外的换一遍。

并非是他太娇惯,而是大热天整天骑马,汗又多衣服又厚,这种种条件相乘在一起只有一个结果。

李薇悄悄说:四爷的那里腌了。

红红的一大片,说是汗疹,更像汗疹连成片起了水泡。

第四天就发现了,晚上休息时四爷先避开她叫了随行的白大夫,之后白大夫出去找了一套干净的剃刀(……)拿进去,再然后四爷晚上就没跟她一起歇了。

她又隔了两天才知道。四爷是绝不肯叫她看到他那里是什么样的,是她先猜着了,试探的叫苏培盛多给四爷换衣服,咱带了一车呢。后来可能是他认为她知道了,那也无所谓了,就过来给她交了个底。

到热河前在驿站里他们做最后的休整,以期用最好的面目面见圣上。

四爷把她叫来再三交待,然后两人躺下休息,第二天早上她就看到了。

看到后她想说红红的看着好可怜。

他拿衣服盖住,推她:“去穿衣服,该走了。”

她依依不舍,他没办法,安慰她:“不疼,就是有点蜇。”

汗水一泡可不就蜇吗?

她想给他扑点粉,止汗,他说不用,扑粉会糊住。

所以到热河后她没有感叹这风景是如此的壮美!穿越这么久终于跑草原上溜一圈了!而是担心四爷到了以后还要去见皇上,万一再参加个宴会什么的,等他回来那腌的就更厉害了!

因为他没时间换衣服。

李薇还是叫苏培盛带上了几件里裤和药水,要是四爷去方便的时候可以顺便换下。

她就在帐篷里。热河虽然有避暑山庄,但皇上住在里头,他们都住在外头。四爷来得太晚,一时半刻没有现成的好房子配得上他的身份:未来的王爷,镶白旗旗主。

所以四爷来的时候只有先请他住帐篷了。

帐篷并不小,准确的形容是布搭的宫殿或大房子更合适。正中一个大帐给四爷的,旁边数个小帐。一个是她的,还有一个是给她的侍女的。还有给苏培盛等人的,后面还有放行李的帐篷,外围是侍卫们的。

整一个帐篷群。

她到的时候帐篷里已经准备好了洗澡的热水,浴桶前还摆着屏风。行宫也给她派来了侍候的人,宫女、太监、嬷嬷、姑姑都有。苏培盛还把名单递进来给她阅看,共八十九人送来给她和四爷使唤。

李薇就不考虑这些人用不用得了了,这些人都有各自的职位,全都是技术工。她只需要记住几个主要人物就行,跟他们打交道的是她身边的玉瓶和赵全保。

洗去一路的尘土,她坐在帐篷里晾头发,玉瓶送来热河特有的蒙古奶茶,说晚上还有正宗的蒙古烤羊吃。

“主子,他们说这里有温泉呢。”玉瓶兴奋道。

在她的心里,这次四爷带她们主子出来就是玩的,热河哪里有好玩的,肯定要去逛一逛。何况四爷现在风光了,他们也能扬眉吐气了。

李薇还掂记着四爷的屁|股,听了只是走了下神:温泉治不治这个?泡泡会不会好点?

当晚,四爷留在皇上那里用了顿饭,没回来。而李薇这里也并不寂寞,她还晾着头发的时候,就有人前来拜访了。

太子的两个妾,一个刘氏一个范氏都过来磕头的。非常不巧的是她正在晾头发,偏偏又是太子家的。她只好先把湿发挽成髻,客客气气的请进来见过后,等她们走了再拆了发髻继续晾。

然后就再也安生不了了。

随驾的几个阿哥家的人都来了。谁叫人人都是带着格格或妾来的,就四爷带了她。

三爷家的是李氏(……)和朱氏。八爷家是王氏,李薇还惊了下,她没听过这个人物啊。听说给八爷生孩子的是张氏。但王氏的年纪却不小了,目测与八福晋差不了几岁。听她说的也是出宫前就侍候八爷了,她猜这个王氏跟她和宋氏一样,是给八爷在成亲前练身手的。

王氏的气质很好,温柔纯善。等四爷回来,她着重夸了这个王氏几句。

四爷听她感叹大家都是一界的人,她遇上他过得这么好,王氏那么好的女人却被八爷辜负了,真是太可惜了。

他想笑,可现在这副姿势实在是不适合笑的。

李薇举着扇子时不时的帮他扇扇。白大夫都说了,他这个就是闷着了,不透气的时候太久。除了用药,最要紧就是保持透气性,只要不再出汗,皮是很容易长好的。

所以四爷就这么M字开腿躺在榻上,晾PP。

帐篷里弥漫着苦苦的药味儿。

这一幕应该是很搞笑的,可她却一点都不想笑,只担心:“你明天怎么办啊?能不能跟皇上说你一路上累着了,先歇两天?”

四爷把她的脸扳过来,她老往那边看,他不乐意给她看吧,她还发现了。反正两人也是夫妻多年,这种丑态别人看不得,她看见了也无妨。

说实话,有时他也想被素素宠一宠。

“这不行,我来见皇上心里是十分欣喜的,怎么能累着呢?不但不能累,还要精神百倍。”他用委婉的话来告诉她这个道理,所以明天一早,天不亮他就要赶去行宫候见。最好能在皇上没起床就站在宫门外,以表达他迫切想见到皇父的心情。

李薇也没坚持,就说:“那你今天就这么睡吧。”光PP睡,晾一夜。

看她又冲那边探头,他再把她的头扳过来:“陪我说说话。”

李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她才不信他喜欢听她说那些兄弟的妾室过来给她请安的事呢。刚来也找不到新鲜的话题,在她想话题的时候,四爷松了口气,支起脖子也想看看那里怎么样了。

恰在此时,帐篷外苏培盛传话:“爷,八爷求见。”

帐篷外,八爷见苏培盛这个四哥的贴身太监都不进去,想了下记得王氏说四哥是带着侧福晋一道来的。

皇上传召,他还有心情带上侧福晋。

再看看现在的天色,这还不到睡觉的时辰呢。他可是一直等着,四哥一从皇上那里回来,他就赶来了。

这么点功夫,四哥就跟侧福晋搂在一起了?

八爷实在不相信四哥是这么一个急色的人,何况这位侧福晋跟了四哥也有十几年了吧?

等他踏进帐篷后,闻到没有散去的药味就恍然大悟了。再看四哥,这么短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连靴子都穿上了。

李薇还是第一次见八爷,这个多少人说过的温润如玉的人。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圆脸白胖纸。但看着确实十分的温和。

八爷对着四爷行过礼后,又对她见礼。

他微微一笑,非常恭敬的道了句:“四嫂安。”

李薇顿时就荡漾了下。等苏培盛上了茶,她就跟着一道退下了。回到给她准备的小帐篷里,她才把刚才见到的八爷拉出来细细品味了一番。

有句话说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

在八爷面前,就算你明知他只是在客套,可能只是随口哄你的。但还是叫听得人无比的入耳,愿意蠢那么一回。

换句话说,八爷愿意对所有人表现男人之美,哄遇到的每一个人。这几乎就成了他的条件反射了。

她相信,哪怕她和福晋一起出现在八爷面前,他肯定也能哪个都不得罪,还叫人都觉得在他面前是特别的。

等四爷送走八爷,叫苏培盛叫她过去。

她进去时他正在喝茶,衣服还没脱。

“八爷找你有事?”她问。

“没有。”四爷摇头,还在沉思。

“爷一会儿还要出去吗?不出去就把衣服脱了吧。”她又想起他的PP了,真叫人着急啊。

四爷愣了下,起身让她脱。

她把他从头到脚剥光,只给他留了件大背心。光着两条腿遛鸟的人上了床,她拿着药水过来看要不要再涂一次药,免得刚才都蹭到衣服上了。

四爷:“刚才见到老八,你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薇想了下,只有一句话:“八爷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哪怕明知他不可能对四爷安好心,对她这个四爷的侧福晋也不可能抱有善意,可刚才那一面,她对八爷的印象还是很好。

不止是那句‘四嫂安’,还有他的态度,好像他是非常认真坦诚的。

四爷冷笑:“他可不是只是会说话。”户部欠银的事交到他手上之后,可是有不少人都记着了八爷的恩情。

太子现在如大厦将倾,更有人冒出来认为只有八爷这般德行才堪配太子之位。

虽然只是零星的流言,但也叫人烦心。

见她好奇的等他继续往下说,他道:“现在外面说他好话的人可不少。”

李薇道:“说说而已,未必是真心的。”她一直觉得施恩聚拢来的人心是不牢靠的,人心多变,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不在少数。

只肯受恩,不肯报恩的也多得很,更有受恩就如结仇一般。她大学时有同学当助学人,一路当到工作后,没有得到一句谢谢,反而有人追着要钱的也不是一两例。她当年也跟同学一起掏过钱,但不像她是一对一帮助,她是只捐物,买了东西递过去,要书买书,要衣服买衣服。但不给现金。

就算是做善事,也希望付出的能得到最大的利用,而不是送给郭某某之流了,或者成了别人不劳而获的理由。

反正,她不相信那些人会因为八爷施恩就成了他的人了。

四爷来了谈兴,问她:“怎么说?”

李薇道:“爷没听说过?升米恩,斗米仇。”

四爷笑起来,摇头说:“老八可没那么傻。他真能给人一斗,就能收回来一石,甚至百石。”

那些人支持老八,都是希望能得到一个比皇上更宽厚的太子。一个曹家已经叫人眼红了,老八这是给了所有人都能成为曹家的希望。那些人敢不效死?

只怕皇上都没想到把户部交给老八会这样吧?

第二天,四爷一早的就出去了,临走说李薇可以自便。想出去转转就带齐侍卫和随从。想去城里逛也行,坐轿子去,晚膳前回来。若是一个人无聊,也可以叫人来陪。

李薇也嫌坐在帐篷里发呆太浪费这大好风光,正打算出去好好欣赏一番,用过早膳就有人来请安磕头了。

昨天来的是四爷一辈的兄弟家的,今天来的都很客气的说,想您昨天刚来没有空,才没赶来磕头,侧福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等晚上天暗下来时,四爷回来后见她正靠在榻上叫玉瓶扇扇子,一副累瘫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怎么比他在行宫一天还累?

李薇看他精神勃发,眼睛亮,腰背挺直,心道这不公平,他身上还有伤,结果忙了一天还这么有劲。

四爷听说她今天一天都叫人堵在帐篷里见人,笑道:“你说一句不见,难不成她们还敢闯进来?”

“是不敢啊……可是叫她们白跑一趟不是不好吗?”李薇也很怨,“要是我出去了倒好,在帐篷里却推说不见人,这也太过分了点。”

四爷在屏风后自己换了衣服,单衣单裤的出来,轻轻拍了她的脑袋一下:“那以后你还不累死?日后来求到你跟前的人会更多,你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见人吗?”

李薇转了个脑筋:四爷这是说他日后会比现在更风光?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她过去把他的裤子剥了,先看伤处,鲜艳的红色已经发暗了,但边缘还有一点红润润的。她上手摸了下,大片的地方都发硬了,这是伤口已经开始收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