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看主子脸色不好看,想着万岁一时半刻回不来,阿哥们好像也都在前头席上,就上前轻声说:“主子,不如叫二格格过来跟您一道用膳?”

李薇犹豫了下,摇头:“让她们三个女孩一起吃吧。”

叫来额尔赫,难免把她孤立在大格格和三格格之中了。要是她这会儿已经搬出养心殿了,把三个女孩都叫过来也无妨,这里却是不方便的。

听王朝卿说现在外面传旨的天使还有呢,因为有的恩旨要接旨的人不在京城,不往京里宣就要出京宣旨了。

她没滋没味的吃着晚膳,苏培盛却匆匆而来,一本正经的站在屋当中道:“赏贵妃,一品锅一道,燕菜一品锅一道,红扒熊掌一道,九层鸡塔一道。”

李薇都没顾得上摆香案下跪接旨,苏培盛唱完名,后头人把赏的御菜端上来,他才笑着说:“娘娘别见怪,是万岁说的叫您不必下跪接旨。奴才还要去复命,奴才告退。”

他就这么跑了,李薇只好叫人把御菜放到近处,四道大菜看着就喜人,她这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心道熊掌倒是吃得少啊,第一筷子就去挟这个,见下头还有红签:御膳房刘宝泉晋。

原来是刘太监做的,那肯定不错。

吃了几口,苏培盛又来了,身后又是跟了一串人。

“赏贵妃,鹿筋扒海参一道,芙蓉干贝一道,蟹黄鱼肚一道,拔丝山药一道。”

这一次再把菜端上来,玉瓶不得不撤掉了其中几个盘子。

李薇先尝了一口鹿筋。

一刻钟后,苏培盛再次来了。

“赏贵妃,凤尾虾一道,溜蟹肉一道,四喜丸子一道,红烧三丝鱼翅一道。”

……

李薇不得不叫人把菜都换到八仙桌上,炕桌上放不下了。

晚上,四爷脸膛微红的进来,她赶紧起身侍候他更衣洗漱,他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她:“菜好吃吗?”

“好吃,就是太多了,我没吃完,分给额尔赫她们了一些。”她道。

“她们那边我也赏了。”他道,“今天有御宴,想着你们这边该吃不好了。”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一口气赏下这么多菜啊。

不过,四爷就是这么周到的人啊。

洗漱后,两人坐下说话。其实更多的是她听他说。他说兄弟们都很高兴,十三给他磕头时都哭了。

李薇特别想问十四爷是个什么表情?

她趁机道:“我去见额娘,额娘也哭了呢。”

四爷脸上的笑收了一些,她以为这话说错了,跟着就看到他眼眶泛红,跟着就有水光,跟着,两行泪就这么滑下来了!

李薇:口

她直接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了。

四爷摇摇头,叹道:“六弟……六弟要是还在就好了……”说着叹了口气,她赶紧把手帕给他。

他胡乱擦了把脸,她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听他继续说有多少人给他磕头,不过往下就都是招他烦的人了。都说看到敌人倒霉就可以笑了,他今天算是看了个够。

呵呵,八爷是皇上抹的光头阿哥,他怎么可以违背先帝呢?

呵呵,八、九、十,一个都没封。

呵呵呵呵~

听他这意思是要把八爷压到天荒地老了?

他把玩着她的手说:“朕也不会一直压着他们,等过一段日子,叫朕看看他们的表现再说。”

留校观察?

他现在这么高兴,李薇就叫人把太后赏的那柄如意捧出来。她自觉跟太后没这么好,太后赏这么贵重的如意,更多的还是看他的面子。既然这样,不叫他知道就不好了。

匣子一打开,四爷腾的一下就坐起来了。

他把如意捧在手里,打量了几次后肯定道:“这是先帝的东西。朕在乾清宫见过。”

那就是先帝赏给太后的?

不得了啊。先帝想必也有十分喜欢太后的时候吧?

从四爷给她不少东西来看,李薇这么猜,不由得坐直身去看那柄如意。

四爷捧着看了一会儿,放回匣子里,说:“放回去吧。”

然后他脸上的笑就不见了。

李薇赶紧叫人把匣子捧走,知道自己肯定猜错了。太后这柄如意没让四爷高兴,反而叫他生气了。

太后……你真是坑我坑上瘾了啊……

李薇忍不住在心底骂太后没安好心眼。然后就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练字,念经,再回来睡觉。

躺到床上后,他才把她拉到怀里,摸着她的背说:“朕不是生你的气。”

他悠悠叹了声:“……朕记得在乾清宫的赏赐账册上看到过,那柄如意是赏给承乾宫贵妃了。”

承乾宫贵妃?

李薇一时以为是现在东六宫的佟皇贵妃,但马上反应过来是孝懿仁皇后。

孝懿仁得的如意怎么会在太后那里?

如果是赏赐,有账册可查,四爷都能记得乾清宫的,没理由不记得承乾宫的。

私下赏的?

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一场发生在两个后宫女子之间的纠葛。

宁寿宫东配殿,乌雅氏躺在床上。

她想起当她刚刚从宫女子成为侍候先帝的贵人,住在承乾宫的佟贵妃叫人赏了她这柄如意。

当时那个坐拥皇宠、高位,又是先帝母族的女子,就这么轻飘飘的用一柄如意来示意她。

乌雅氏望着床帐顶。

……你当时那么风光,想得那么美,可你怎么没有熬过我呢?

就像听到孝懿仁的死讯的那天一样,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307、公主

好像刚刚才睡着,四爷就起来了。

睡在他身边的李薇也是感觉到灯光才睁开眼睛,坐起来时他还说:“你睡吧。”

她边打哈欠边说:“你这么早起来……”桌上的表说现在才三点四十,“有事?”

四爷此时已经洗漱完毕在穿衣服编辫子了,他道:“先帝在畅春园时积下了不少奏折,这段日子朕也没顾上。”

哦,她懂了。等于最近还要继续加班。

她下来简单洗漱后坐下陪他用了顿早膳,送他去前殿了。

这会儿一看才四点十分,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咧。

可她能在东小院回床上补眠,能在圆明园继续回去睡,可在养心殿……总觉得不能这么颓废。所以当玉瓶问她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时,她摇头说不用,她们就去把床铺给收拾起来了。

起来太早没事做,弘昤还在睡,她去角屋看过后就回来坐着发呆。

她让玉瓶把翊坤宫的账册抱来,很快炕桌上就堆满了。倒不是说她没事做数钱玩,而是当了贵妃后,她也需要像四爷施恩大肆封赏一样,给所有认识不认识,至少有点关系和不能忽略的人赏东西。

这样,她就必须对库房里的东西大概有个数。

她不像四爷那么累,给梁九功、魏珠的东西都要自己亲自斟酌。大部分的一些没见过的诸如宗室里裕亲王福晋,七爷福晋,九爷福晋的礼单她都交给傅鼐的夫人马佳氏去处理了。

马佳氏这个嬷嬷更近似于顾问或女官,跟玉瓶她们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下人有不同的分工。

四爷刚开始提的时候她还觉得她未必需要马佳氏这么一个人,还打过把她供起来的主意。但当她真的来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么一个私人秘书还真不能少。

她亲自处理的都是不能怠慢的。比如隆科多的如夫人李四儿……

虽然她没资格进宫磕头,但听四爷的意思,貌似隆科多还暗示过李四儿希望能进宫给她请安,幸好从四爷那里就把这条路掐死了。

她发现没有限制的欲|望真的会越来越膨胀。

想到李四儿,她就觉得她应该以她为镜,不能最后变成她这样的人。

隆科多一点都不限制她,而四爷好像也从来没有限制过她。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他们从心底小瞧女人,认为她们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小儿科?都是他们可以抬抬手就轻易能解决的?

李薇想不透,四爷告诉她给李四儿赏些东西就行了,她就挑了一个镶东珠的顶针。要讨她的喜欢是很容易的事。李四儿这辈子唯一不可能得到的就是名位和身份,所以给她的最好的就是不合她身份的东西。

比如东珠。

隆科多可以私下拿东珠给她打弹弓玩,她都不可能明明白白的得到这样的赏赐。

幸好,四爷的意思是跟隆科多‘舅舅’的关系是只论私情,不论公事。那她赏这东珠也是只论亲戚情面的。

马佳氏看到抄录时有些迟疑,但也没有多话。

她很满意,要是她忠言直谏说不该给李四儿有东珠的首饰,她要怎么解释?

说她跟李四儿要好?

别开玩笑,谁会愿意跟一个喜欢踩你、贬低你来刷满足感的朋友?

……说她怀疑四爷跟隆科多有私交,所以才示意她优容他的家眷?

所以,在宫里有时要心甘情愿的当瞎子、聋子、哑巴。

马佳氏不问,她就觉得她懂事又贴心。中午用膳时还特意赏了她两道菜。

在宫里给亲信的人赏菜是一种提升对方地位的好办法。四爷在昨晚的御宴上连赏了她十二道菜,今天早上玉瓶就说赵全保去前头顺当多了。

有时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以前可能觉得养心殿就是规矩森严,今天突然就像倒了一瓶的润滑油一样,到处都畅通无阻。

她本以为四爷让她进养心殿,已经够荣宠了。可是,爱宠与爱重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吧?

这让她也爱上了赏菜这一手,不但赏了刚来没几天,可能还站不稳脚跟的马佳氏,还赏了远在南三所的额尔赫她们。

虽然住得还算近,她几乎每天都去看她们一次。但宫里的环境还是跟府里不一样的,奴大欺主在这里简直就是常态。

上午看过账册,下午她带着人去了翊坤宫。

她需要让人把她圈好的要送人的礼物都一样样找出来亲自过目。这个是因为她以前听田氏说过一个笑话,这说的是三爷。

据说,三爷曾经有一次想找一块好墨出来送人。这墨还是先帝赏他的,拿回来后一直没舍得用就收在库房里。然后等看库房的太监把这墨送来后,三爷掂在手上半天,总觉得这重量不大对。

可看来看去好像都没问题?

他就先把这墨放在身边,暂时没送人。

后来是他的伴读陈梦雷拿着赏的时候看出来了,说里面已经叫人掏空了。把墨锭放在白面里滚,找到一条缝,沿缝把墨锭切开,发现里面被掏了花生那么大的一个洞。

田氏说得都快笑死了,说完恨道:“天天稀罕他的那笔墨砚台,十几年前摸过的一块墨,再上手都能知道轻了,我天天在他眼前,他都不知道我轻了重了!”

后续就是三爷把看库房的太监从上到下都打了一顿,不了了之。

李薇听了之后跟四爷学了,她也是被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太监给吓住了。试想先帝赏给三爷的东西,还不是三爷不待见的,那是喜欢得舍不得用的,他们都敢捣鬼,那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她可不想照账册送人一根金钗,送到人家手里是根铜钗?

还是先看一遍保险。

正在这时,赵全保身后跟着陈福匆匆过来,她抬头一看就叫人先把东西收起来。

赵全保道:“主子,万岁有口谕。”

他退下,陈福上前把事情说了。李薇听愣了。

昨天四爷登基后封了四个养女公主,虽然说是要她们三天内进宫,但四爷跟她私底下说只要今年颁金节前进宫就可以了。

“毕竟是至亲骨肉,他们要是想在家多留几日,朕也是能宽容的。”他叹道。

只要兄弟们上来求个情,他也没那么着急。

但陈福说今天诚郡王就来了,他却是来送女入宫的。

不是求情让四爷宽限几日,让女儿在家多住几天,而是今天就送进来了。

四爷说一会儿端惠公主来翊坤宫磕头。

皇后不在宫里,确实是只有她了。

李薇应了,对陈福道:“让万岁放心,一会儿我会把额尔赫她们叫来,让她们姐妹们亲近亲近。”

陈福走后,她让人先把账册什么的都搬走,赶紧准备给端惠公主的礼物。

玉瓶她们忙忙碌碌的,马佳氏建议道:“主子,公主刚进宫,想必什么都不太熟悉,咱们越是自自然然的,只怕她才能好受些。”

李薇暗暗叹了口气,点头说:“是啊。”然后就叫人去喊额尔赫她们。

这些公主说是养女,可谁不清楚她们进宫来就是替真正的‘公主’们去和亲的?在宫里住个三五年就要嫁出去了,日后生死福祸难料。

这种情况下叫人家跟他们做一家人?这也太过分了。

她只希望大家能和平友好的相处完这几年就行了。既然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她能尽力补偿,但如果她们怨恨他们,那她的补偿大概也只能停留在表面了。

李薇确实考虑过抚蒙公主的事。

就在十三爷的两个妹妹相继去世后,当时四爷能否登基还是个未知数,连她也不知道九龙夺嫡到底夺了几年,电视上万一演得不准呢?

现在看是不准,年妃还没进府呢,四爷这边已经当皇帝了。

当时她想起乾隆时,好像是公主和驸马在京设府邸,她就想哪怕真有那一天,额尔赫不幸被抚蒙了,她就想办法说动四爷,让额尔赫和驸马在京设府。

大清把公主嫁到蒙古,目的就是拉拢和控制蒙古。既然这样,让公主和驸马住到京里,蒙古那边派官员代管。

先帝肯定乐意。就是运作此事可能需要时间,蒙古毕竟不是傻子,把自己的族长或世子送到京城,再把部族交给皇上派来的人?

然后,突然之间四爷就登基了,她想这下肯定没人能逼额尔赫去抚蒙了,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今天端惠公主进宫,她就又想起了此事。

等有空就跟四爷提一提吧。万一能成,也算是积了一些功德,大清日后再嫁公主也不必再心惊胆战,抚蒙像送死一样了。

过了一会儿,苏培盛亲自送着端惠公主进来了。

李薇早就听人提过养女们的事,端惠公主是康熙四十年生人,今年只有十一岁。当苏培盛弯着腰扶着她跨过门槛进屋时,李薇真觉得自己像个恶人。

端惠公主穿着和硕公主吉服,头戴朝冠,繁重的华服下是个幼小的女孩。

她面容严肃,进来后冲她下跪磕头,口呼‘妃母’。

这一板一眼的,叫看到小女孩就不自觉的拿出慈母态的李薇有些尴尬,不过想想她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当小孩子看了,额尔赫在她这么大已经开始察觉到府里的紧张气氛,把福晋当成假想敌了。

端惠一定知道受封公主是什么意思,以及她将来要面对的命运。

而阿玛这么快就送她进宫,如果李薇都觉得这太过分了,她的感受只会比她更深刻。

李薇想了下,还是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轻声问她这一路进宫累不累?穿这么多热不热?

端惠严肃又冷淡的说:“谢妃母关心,端惠不累,也不热。”

她坐在那里腰背挺得笔直。

李薇知道这种坐姿,她在非常紧张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像在福晋那里时,去永和宫和现在的宁寿宫时,她都是坐得非常直的。

她摸了几下她的背,果然手下的肌肉都紧绷得像石头一样。

她轻声问:“先把把衣服换下来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在家里不用这么紧张。”

端惠不为所动,李薇还是叫玉瓶把她带下去换衣服了。

衣服是刚才去南三所拿的。四爷要封养女公主,她们的东西早就准备好都放在南三所了。端惠进去换衣服的时候,额尔赫三人到了。

因为她事先提醒要她们都自然点儿,所以三人都是穿着平常衣服过来的。

三人每个都给端惠带了小礼物,自己绣的手帕、香扇和装了香丸的荷包。李薇看过后说很好,然后嘱咐她们:“端惠今年才十一岁,是你们中间最小的一个。你们要做大姐姐,好好照顾她好吗?”

三个女孩都点头,最小的扎喇芬说:“李额娘放心,我会陪她的。”

就连最小的扎喇芬都清楚,曾经她们的命运都一样,现在端惠的到来就是代替她们的。

所以她们对端惠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李薇让人上茶上点心,等了约有一刻钟,玉瓶才领着端惠出来。四个女孩彼此见过礼,李薇就放她们自己去熟悉了。想去御花园也可以,想在屋里玩也行。

四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大格格宜尔哈就说她们想带端惠去看看她的屋子。

李薇答应后,让她们晚上过来翊坤宫用晚膳。今天端惠刚来,于情于理都应该招待她一下。不过四爷不可能为她再开个小宴会,顶多等四个养女都到齐了再开一个。

所以只能先这么着了。

等女孩们都走了以后,玉瓶才跟她说,刚才端惠在里屋时有半天不肯换衣服,这才出来的迟了。

“那后来呢?”李薇以为她是哭了,因为换好衣服出来后,端惠明显是洗过脸了,因为她不喜欢小女孩用粉,额尔赫现在都没养成用粉的习惯,所以玉瓶没给端惠扑粉,那双红肿的眼睛就遮不住了。

“后来我们就给她把衣服换了,脱下来的时候她一直在掉泪。不过换好后她就不哭了,也不肯再看公主吉服和朝冠。”玉瓶当时还很着急,生怕端惠公主在翊坤宫哭的事给主子惹麻烦。

李薇叹了口气,让玉瓶把端惠换下来的吉服等收拾好给她送去。

“不用给她,交给她的嬷嬷吧。”她道。

养女们进宫是可以带他们府里的人的,不过宫里也一早就给她们配齐了人手,到时看公主用着哪边习惯再行删减。

下午,李薇一边在翊坤宫里继续看库房里的东西,一面不由自主的一直想着南三所里的女孩们。她频频走神,想端惠和额尔赫她们相处得好吗?会吵架吗?

这样下去,不到五点她就迫不及待的把她们喊来了。

看她们进来时的神情,仿佛相处得还不错。端惠一直跟在宜尔哈身边,连坐都跟她坐到一起。扎喇芬就跟额尔赫坐一块了。

李薇叫人上了茶和点心,问她们都玩了什么?

四个女孩互相看了看,端惠起身恭敬道:“回李额娘的话,姐姐们在帮儿臣整理行李呢。”

李薇让她坐下,笑道:“有什么缺的少的,就去找你姐姐们。”

让端惠来找她,那就是句空话。四个女孩都住在一起,正好能互相帮助。这一下午端惠看着就好多了,可见孩子们之间还是比较单纯的。

李薇留她们用过晚膳才叫人送她们回去,临走前嘱咐三个女孩,让她们多照顾点端惠。如果端惠有时冲她们发脾气也不要介意。

三个女孩都沉默了,然后全都默默点了点头。

再怎么友好亲切,也掩盖不了下面的丑陋与现实。

对三个女孩,她是教她们对端惠更宽容。而对三个女孩的嬷嬷们,她说的就是:“要小心照顾格格们,不管是吃的用的,都要当心。不管何时何地,你们都要跟在格格身边,不能放她们单独在一起。”

嬷嬷们均肯定道:“娘娘放心,奴婢们都清楚。”

交待完这些,李薇不免深深叹了口气。她一面可怜端惠,一面希望她能不要心怀怨恨,一面却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她还要提防端惠会伤害额尔赫她们。

夜色渐深,玉瓶悄悄提醒她该回养心殿了。

从翊坤宫回养心殿的一路上,她都想一定要把抚蒙公主在京开府的事给四爷说,这不止是为了安抚她的良心,更多的还是为了遏制抚蒙公主的婚姻悲剧。

一回到东五间,玉盏就立刻迎上来小声说:“万岁已经回来了,正在更衣。”

她赶紧进去,他站在屋当中伸直手臂让人脱衣服,一边还有人捧着漱口水和洗脸的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