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道皇后病得不重,就是这些日子皇上不在宫里,累着了,太医说皇后歇几天就好了,就是大年下各种礼节甚多,皇后怕是撑不住,为了保重凤体,这些日子都不能叫她出来忙了。

太后就拉着李薇的手说:“好孩子,皇后现在不成了,就全靠你了。”

李薇(三魂七魄已出窍):“……儿臣遵命。”

太后道这就行了,我可算是能放心了。你回去给皇后说,让她好好养着,回头我让人去瞧她。

苏培盛道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回去复命,奴才告退。

太后道那现在咱们该去坤宁宫了,出发吧。不能误了吉时。

呼啦啦一大群人就往外走了。

外面的天还是黑得呢。李薇魂不守舍的让人扶出去,上了肩舆摇摇晃晃一路到了坤宁宫,进去站好位置,跪,叩,起。

不等外面天亮她就想明白了。

四爷这是又先斩后奏了!!

长春宫那事才不是他说的什么狗p的打杀了个小宫女呢,肯定里面还有事!不过他没跟她说。然后因为这个皇后今年就不让出来了。

他知道要是事先跟她说,让她来替皇后磕这个头,行这个礼,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哪怕是让戴佳氏或宜尔哈代行,她都不会出这个头。

他这么临时来一出,就省了跟她费口舌的功夫了。

她发现四爷了又一个毛病。

他有时候跟臣子们打交道时不怕麻烦,打破砂锅纹到底是必须的。他最喜欢跟臣子把事情掰扯的清楚明白了。

但换到自家人身上,比如太后,比如十四,再比如这回,这时他就怕麻烦了。恨不能所有的事都用心电感应来解决。

幸好她爱他,不跟他计较。

不然换成太后他也来个先斩后奏,太后非要再跟他别扭一回不可。到时宫里两个大别扭那就热闹了。

坤宁宫折腾完了,回到永寿宫就看到堵着门的一大堆人。

她早就想到了,皇后重病,她那边的客人可不就要全都到她这边来了吗?

一眼望去人可真不少啊,两代承恩公府的人都到了。佟国维福晋觉罗氏,佟国纲儿子鄂伦岱福晋,还有乌拉那拉家的人,再有其他如太后娘家乌雅氏的人。

这些现在全都要由她来接待。就是不知道四爷打算让皇后病几天?要是只病一天那明天起就轻松了。

这些来访的客人虽然都很有眼色,没一个提起皇后病得不合时宜,但那四处乱飞的眼神还是让人不快的。

终于熬到外面放烟花了,客人们也都送走了。四爷让人来把她接去养心殿了。

他一见她就笑,伸手过来拉她,止不住得意的跟她显摆:“你是没见弘昤多勇敢,站在那里一点都不怯,朕当年头回跟着先帝去太和殿,见着底下那么多人时还走神了呢。”那时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幸好该说的话事先都背下来了,当时他想着有先帝在他身后,所以他什么都不怕。

所以今天他带着弘昤上去时也跟他说:阿玛在你后头呢,什么都不用怕。

李薇看他高兴成这样,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应该是没回来就让人去接她,跟她也就是个前后脚。

她拖着他进里屋换衣服,见他的衣服袖口、前襟上都有酒渍和油渍,还有墨渍,可能在太和殿即兴挥毫泼墨了。所以过年时他要准备上十几二十套的礼服真不是奢侈。这衣服脏了肯定要洗,现在这个时代的洗衣方式十分费功夫,天冷下雪也根本不能洗,都要攒着到春暖花开时再一起洗。

所以他就只能一天换一身特别隆重的,几件不太隆重的。

其实电视剧里常常有私藏龙袍要杀头砍头的罪行,搞得一开始李薇还觉得龙袍这东西就跟圣斗士的圣衣一样,属于只有一件的珍贵之物。

但其实四爷登基后做的龙袍是轮箱算的。就跟男式正装西服可能只有纯黑一件最精典的颜色,但肯定不会衣柜里所有的黑西装都是一个样式的。所以四爷的龙袍也是件件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全都是堆满了金线绣的龙和宝珠等物。

换句话说,全部金光闪闪。

太和殿的宴会已经算是比较放松的场合了,但四爷身上的龙袍虽然看着是比他早上出门那件简朴了点,但也是龙袍。就像三件式西装和黑西装白衬衣,都是西装,装备上和适应的场合上有一点小小的差距。

四爷现在穿的就相当于黑西装白衬衣打领带,三件式是早上的穿戴。

她帮他脱下这一身,四爷当时就轻松的呼了口气,就跟领带打了一天勒脖子一样,顿时就放松的倚在榻上了。

这身西装当然也不能随便团团放在一旁,而是交给太监们拿竹杆架着挂起来。

她到了这里后才知道原来古代人也不是全把衣服往衣箱子里一放就行,像龙袍这种的礼服就是挂着的。

四爷就这么倚在榻上完成了洗漱,可见今天真的是累挂了。等吃过两碗粥暖暖肚子,他打着哈欠说:“今天早点歇了吧。”

看他不看书,不写字,也不批折子了,那肯定真的是很累了。

李薇心疼得厉害就赶紧让人铺床,等两人躺下来灯都吹了以后,她想起要问皇后的事,可看他闭上眼睛几乎是马上就睡着了,她又不想为这个再把他叫起来,扰了他的觉,只好把话都给咽下去。

如此这般,一直到了十五。

她就这么看着他。

四爷刚开始一直回避她的目光,此时放下书看了眼钟表,惊讶道:“都这么晚了?”对她,“咱们歇了吧,过年这段日子你也累坏了。”

别逗。您连着十几天都累得早睡,真以为她没看出来?

李薇把他的书拿过来,从榻的这边膝行到他那边,逼近他。

四爷笑着扶住她的腰,就是一言不发。看来他是笃定她拿他没办法。

他就是耍赖,她能怎么办?

李薇几近全身无力的扯着他的袖子,要他给个解释。

“胤禛,新年的事我听你的,现在年过完了,都十五了,你就告诉我吧。”她就想知道他打算让皇后病到什么时候。

四爷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笑得让人心都发软,不管他说什么都答应。

李薇不自觉的态度已经越来越软和了,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先蚕礼的时候,皇后能好了吧?”

要是先蚕礼也打算让她做,那她也要去病一病了。

有时她觉得这情势太热时就想让它冷一冷,过热了她会有种要爆炸的恐惧感。

四爷从她身后把书拿过来,翻到刚才那页接着看,微微点头道:“到那时皇后也应该好了。”

李薇松了口气。

可等他的亲耕礼过后,轮到先蚕礼了,他突然又说皇后之前过年生病都是累的,所以今年的先蚕礼不办了。

李薇当时在永寿宫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怔住了。

这巴掌太狠了。几乎就是明摆着说皇后不得圣心了,皇上这是安心要扇她。

可要说四爷的中二还没过,他又给这件事盖上了一层轻如透纱的遮羞布。他说是皇后过年生病了——这个大家都知道,所以他心疼皇后太辛苦才不让办先蚕礼的。

所以大家就算都在心里猜,皇上是不是真的跟皇后闹掰了?也有人猜皇后可能是真的生病了,所以皇上才这么心疼皇后。

而皇后到底如何,那是就连李薇也不知道的事。

她没有去长春宫请安的习惯,这么长时间跟皇后都是神交而已。细论起来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去年避暑回来到在宁寿宫碰上的。

不过那时皇后还没病。

至于长春宫也确实常常有太医出入,皇后的脉案是打听不出来的。但玉烟的干弟弟送来消息说长春宫没有熬过药,因为他们没有清理过药渣。连院子里也没有闻到过中药味儿。

熬过中药的人都知道,那东西苦味能飘一层楼,在现在这种建筑样式的院子里熬,哪怕是在屋里关门关窗,风一刮苦药味还是会透出来的。

何况皇后要是真病了,也犯不着瞒着人。

所以她还是倾向于皇后没病。

因为皇后‘重病’,所以很多善体上意的人递牌子就不往长春宫递了,免得惊扰了皇后养病。永寿宫的牌子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李薇就变成了不是在养心殿跟四爷逗闷子,就是在永寿宫见人。

四爷还打趣她,说她比他还忙了。

她道:“那可不一样。您见着一个人能让人先把自己个的履历背一遍,我见人总不能让人坐下后先把她姓甚名谁,祖宗里得过什么爵位,亲戚里有什么有名的人物,儿孙里有没有数得着的都说一遍吧?”这些都是她要在见人前就了解的,是她要做功课,不能到时张冠李戴。

把他逗得大笑。

看他那天心情好,两人说话的气氛也好,她实在是想知道皇后到底犯了什么事,才要提起个话头,他突然想起来般:“对了,朕都忘了,今年就不去承德了,咱们去园子里住,你让人收拾东西吧。四月份就搬进去。”

一下子就让她把皇后的事给忘个干净。

直到换了春装,接到了安郡王府的请见牌子,李薇拿着这牌子还愣着,问常青:“安郡王不是已经没了吗?这是哪儿来的又一个安郡王?”

常青道:“前些日子万岁把十六爷出继给安郡王了。这是十六福晋递进来的。”

李薇:“……我怎么不记得?”这应该是件大事吧?她为什么没一点印象?

常青悄悄解释给她听。出继兄弟这事吧,说起来毕竟不太好听,有不容幼弟的嫌疑。所以宫里根本不叫提也不叫说,都知道,但都装不知道。

不过对密太妃和十六爷来说却绝对是件好事,按说安郡王这一支传到现在该降爵了,可四爷把亲弟弟出继过去,就仍原爵继承。还是安郡王。但密太妃不能光明正大的高兴,在外头最好是面无表情。高兴不对,不高兴当然更不对——难不成你对皇上的旨意有什么不满吗?

所以密太妃在过年时出来了一阵,后来就一直闭门不出了。

说起来宫里现在的消息要比外头慢上那么半拍了,所以现在宫里还真没多少人知道。

晚上,四爷也给她解释:“等十六家的进来了,你多赏些东西。密太妃在宫里朕会好好照顾的。”

李薇先是点头,听到后面不解了:“十六爷不是成郡王了吗?”

四爷叹道:“出继过去怎么还能奉养太妃?也是朕当时没考虑清楚。”他当时还真没想到密太妃的问题,只是十五和十六都小,要想用他们要等上几年。四爷是个急性子,十五和十六都是好孩子,他巴不得赶紧把他们提上来好帮他的忙。

不然等他们一步步熬上来,熬够资历,能出去唬人了,那黄花菜都凉了。

他想得挺好的,十五比十六懂事,两兄弟感情还好。所以他把爵位给十六,让他给十五撑腰,就能把差事交给十五了。两兄弟这么实实虚虚,一搭一唱才好。

但他样样都想周到了,唯独忘了密太妃。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密太妃留在宫里奉养也很好。正好等成太妃被老七接出去后,宫里还能有个人陪太后。

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密太妃的,比如这次去园子里避暑,他就定了太后那边加上密太妃。

李薇只好照他说的见了原十六福晋郭络罗氏,现在的安郡王福晋。

十六福晋是跟弘晖一年成亲,现在刚刚有好消息就遇上十六升官,虽说从此跟先帝一脉就远了,但都是姓爱新觉罗的,远也远不到哪里去。何况现成的好处摆着,十六爷心里还是高兴的。不然真让他慢慢熬,那前头排的兄弟多了,再等十年都未必能当个郡王。

总的来说,四爷还是个急性子,但他现在会拐弯了。

李薇没敢直说密太妃不给你们养了,就说密太妃挺好的,太后十分照顾她,今年四月皇上奉太后去畅春园避暑,密太妃同去。

十六福晋让贵妃拿各种好话一砸,回去才发现正事一件没问,见着十六险些哭出来。

倒是十六比她灵醒,听她学完就心里一沉。

其实早在年前,皇上找他们兄弟过去说了出继的事后,十五就跟他说他出继后虽然是郡王,但皇上大概不会让他奉养密太妃了。把十六原本激动得快要沸腾的脑袋给降了温,跟着他也转过这个弯来了。

是啊,出继后他就是岳乐这一支的子孙了,奉养额娘自然是不可能了。

十五劝他说这个郡王本来就是白得的,万岁这是想用他们兄弟才绞尽脑汁给了他们这个爵位,不然凭他们再过十年也没可能。

十五说你是郡王了,就能照顾额娘照顾他,谁也不会真以为你当了郡王就真跟额娘和他没关系了。

十五说等他日后挣个郡王,就能把额娘接出来了。

十六在这之前还是抱了一点奢望,想着万一十五哥说错了,皇上肯让他接密太妃出宫呢?不过今天福晋回来后,他才清醒过来。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十五哥也不必说等他日后也挣个郡王。

皇上既然封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十五哥也成郡王了。不然他们这一对同母兄弟都是郡王,皇上该坐不安稳了。

养心殿里,四爷正在跟十三说闲话。现在朝政一日日上了正轨,军机处建立后,朝中大事也都尽归其手,他终于能喘口气了。

也能跟自己的十三爷交流下感情,不然兄弟两个一见面就是折子政事,不是这里遭灾就是那里出事,太不浪漫了。

——这是李薇在东五间听说四爷跟十三爷谈得起兴后的感想。

她在后面都能听到四爷在前头的大笑声呢。想想看都传到后面来了,那该是多高兴啊。

苏培盛到后面来说万岁爷说让贵妃等一会儿。

李薇明白这是他跟十三爷正聊到兴头上,一时过不来,她也不想打扰他们兄弟,就道:“请公公转告万岁爷,我在这里挺自在的,让他不必在意我这边。”

苏培盛应下转头回去传话,没过一会儿又来说:“万岁说想留怡亲王用些点心,让您看着安排。”

李薇就问他们上一次用膳是什么时候?都用了什么?听说就是午膳,用的是春饼。她就想着那这会儿是不是该渴了?吃点汤汤水水的,大概四爷没打算留十三爷连晚膳都用了,所以才说是点心。

于是送上去的就是米酒汤团,米酒荷包蛋,配肉松面包卷,夹馅面包。

点心这东西嘛,还是吃个新鲜。等新鲜的吃腻了再把以前喜欢的翻出来吃。

四爷现在就对面包片夹火腿生菜很感兴趣,不过这个吃着到底是不够雅观,一不小心菜就从下面漏出来了,再滴点酱什么的沾到袖子上、衣襟上。

刘太监就适时推出了夹馅式的,一个大面包像烧饼那样劈开,下面留下底,做成个袋子样,再把生菜、卤肉片等放进去就行了。

不过四爷吃这还吃出个大道理来,他有天很认真的对她说,吃面包片夹菜就像在教导人什么东西都不能握太紧,握太紧的话下面就该漏了。

李薇当时正用两只手捧着个三明治,听得一愣一愣的。

心道这就是她跟他的差距。幸好他是四爷,要换成大家都是普通人,她男友要这么跟她说话,她肯定让他洗洗睡吧。

养心殿前头,所谓的点心一从提盒里拿出来,十三爷就看怔了,跟着就笑道:“万岁这里的点心,臣弟真是前所未见。”

四爷看他不敢下手的样子,就亲自拿了一个递给他,笑道:“让人切成小块拿银签子叉着吃也行,只是不如这个爽快。”

十三不但不敢拿,也不敢在御前失仪,捧着这个张开大嘴啃。

四爷就笑,做出傍样来吃给十三看。

吃完这一个十三爷寿都短了一年,洗过后手连声说够了,捧着米酒汤团吃起来,要说还是这个顺口些。

用过点心,十三爷提起还关在内务府刑堂里的曹得意。到底是皇后身边的太监总管,又指认永寿宫贵妃心怀不轨,从年前到现在天天上刑,还是死咬不放。

说实话,十三爷已经有些不太确定了。

他今天来就是想看万岁是不是改主意了?毕竟,这人到现在还咬着不撒口,说不定贵妃真的有鬼呢?

说皇后害贵妃确实有理由,那贵妃就没理由害皇后了?

她有宠,身后还有四个儿子,真的没一点野心?

十三不信。

他遮遮掩掩的话,四爷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笑道:“十三,朕若连枕边人是忠是奸都辩不出来,还怎么坐得稳这江山?”

十三一听就要起身请罪,四爷摆摆手让他坐着,道:“那曹得意不过是嘴硬罢了,也不必再问了。他想等着人救他,想再翻起浪来?朕偏不由他!”

十三没想到万岁真就这么信贵妃。

“砍了吧。连他收的那个养子,都砍了,免得隔个几年又掀起来。再来惹人心烦。”四爷皱眉淡淡道。

十三按下心中翻腾的思绪和惊异,恭敬道:“臣弟遵命。”

长春宫里,庄嬷嬷坐到宋氏的屋里,对她道:“娘娘平日在宫里也无聊,何不请人来说说话呢?”

宋氏不解,庄嬷嬷点了一句:“咸福宫住的那些庶妃们平日里也算乖觉,正合跟娘娘做伴。”

宋氏这才明白皇后让她去结交庶妃。

庄嬷嬷就等在这里,她稍加思量就点了点头:“臣妾知道了。”

☆、第377章教子如苗

咸福宫,同道堂。

年氏的宫女挑香扳着手指在那里数:“前个儿是东边屋里那三个,今天是西边屋里的。”一面说一面小心的看年氏,问她:“姑娘,你说恪嫔娘娘几时才能请咱们去呢?”

因为年氏对她一直不亲近,挑香在年氏面前也从来不敢放肆,都一年多了连说话都要字斟句酌。

年氏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读着手里的书。挑香也不敢再开口,低头坐在门槛上绣手帕。

要是主仆两个感情好了,还能坐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像她们这样的,她都不敢往年氏身边凑,可也不敢躲出去不侍候主子,只好就这么随便找点什么事做着,留在主子能看到的地方。

这日子过得是真没劲啊。

挑香心里憋屈的想,一没留神手下就错针了,跟着年氏那边就扫过来一眼,让挑香一时间脸都臊红了。

年姑娘人小小的,主子的派头可真足。她是一点步子都不敢错的,好像她什么都知道。

此时西边屋里那几个穿戴一新,面带喜色的结伴出去了。

年氏和挑香都能看到。挑香是羡慕,年氏却是在心里想着谁知道她们这一去是好是坏呢?顾氏不就是跟着汪贵人出去一次,现在生死不知。

恪嫔那边自从她们进来什么动静都没有,突然皇后病了,她就隔三岔五的叫咸福宫的人过去陪她。是看皇后这样,恪嫔心里活动了?还是皇后借着恪嫔的手呢?

年氏乱七八糟想了一脑袋,天天在屋里坐着,连出去走走都不容易。她不想,还能干嘛呢?

……贵妃这会儿已经去圆明园伴驾了吧?

进宫前贵妃就是个站在云端的人物,年氏只听过她的故事,没想过会离她这么近。

等进了宫以后再想起贵妃,年氏心里的滋味就复杂起来。

几分羡,几分慕,更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厌恶与嫉妒。

既盼着自己能有她的运气,又觉得她能霸着万岁这多年,必定是个心底奸恶,城府极深的人。

三月初,宫里就说万岁要带着贵妃去圆明园。她们底下的人还议论,说不定就是皇后病重,万岁心疼皇后要带她去园子里住呢。结果等这消息落了地,她们才知道东西六宫里数得着的主子去了一大半,唯独没有皇后。

早就听说万岁一步也离不得贵妃,去哪儿都带着。去避暑山庄带着,去园子里也带着。

皇后好的时候不带她也不奇怪,那是皇后识大体,万岁也只有把宫里交给皇后才能放心。可等到皇后病了,万岁还是不带她,说要去园子里住就去了,一点也不顾忌。这时再说万岁看重皇后哪里还有人信呢?

年氏想起在家时嬷嬷提起贵妃,那也是止不住的艳羡,常说女人做到贵妃这样真是该知足了。但也说贵妃再好,人人都说她像孝献皇后,但还是差董鄂氏一筹的。毕竟当今可比顺治爷把得住。

没吵吵着要废了皇后立贵妃啊。

可让年氏来说,她倒不羡慕孝献皇后,若是她有贵妃的造化,那就只安安分分做个贵妃。皇后要祭天告地,她自认没这份福气。

贵妃,贵妃……

这宫里见过贵妃的人不多,没听过她的却一个都没有。就算她不在这里,人们嘴里也都是她的事。年氏有时都觉得这样念久了,贵妃说不定都能听到她们背地里说的话了。

就连她也免不了日日把贵妃挂在心上。

贵妃都成了这宫里人的心魔了。

圆明园里春光正好。

四时花开,各有盛景。但春景是一年之始,不管何时都被赋于了不同的意义。

四爷就认为春天很重要,所以他又带着宫里的阿哥们种地了。

宫里开出来田亩可真不少,皇上到哪里就把田开到哪里。先帝有丰泽园,四爷有织耕园、菜圃园。等他现在当了皇帝,更是把这些园子的田地扩大了数倍有余。

只是苦了被他拉过来的阿哥们。

宫里的阿哥现在是越来越多了,不是四爷生多了,四爷出孝后还一个好消息没有呢。而是先帝给他留下的兄弟们多,兄弟们生的他看着顺眼的都给拉到宫里来了。男的女的都要。女的封公主,男的他先养着,这也是施恩嘛。

只是他的兄弟们心里会不会骂他就不知道了。

宫里的孩子都早熟,这话放在哪里都是对的。李薇就从来没见过进宫的这些皇侄儿们闹出什么事,个个都规矩得不得了。好像从生下来就是懂事的好孩子,没一个有熊孩子阶段。

反倒显得四爷亲生的这群里,除了大的几个懂事外,弘时和弘昤都有过熊孩子时期。她以前还以为弘昀有弘时磨着性子,也把小时候的调皮给丢了呢,不过现在她发现了,弘昀照样调皮,不过是学会扮好孩子了而已。

其实老师眼里的好学生都没那么乖。李薇上学时期间,小学时班里学习最好的班长打架是一把好手,初中时学习最好的班长天天书包里放个游戏机,所有的游戏打遍全校无敌人,高中时同样学习最好的学习委员谈恋爱,女朋友同年纪的三个,高年级的一个,低年级的一个,高年级的那个还打到他们班里来找小三,有幸围观的李薇囧囧有神的想其实你也是小三,班长最早谈的那个是本班的,那才是大老婆(节操)。

怎么说呢?反正李薇对这事的接受度挺高的,她觉得吧孩子怎么发展都行,能混得开,过得好,怎么着都行。人生的色彩是多种多样的嘛。

之前她以为弘昀被弘时欺负太可怜,平时都会多偏着他一点,弘昀偶尔来求个事,她都是大开绿灯的。搞得弘时都说额娘更疼三哥呢。

直到这次两波孩子斗心眼,弘昀才显出他的本事来。李薇才从此放心了:这孩子日后吃不了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