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刚才挨那一下都没敢叫,度着怎么也该挨个二十几下的。他知道他说了这个额娘必定会打他,额娘虽然平时很疼他们,但严厉起来也是不输皇阿玛的。

见额娘亲自打,他知道这已经是额娘心软了。他出来时还以为必定是被按在门口让太监打呢。

结果额娘只打了一下就不打了?

额娘这心越来越软了。

弘时心道,不由得觉得额娘打少了,一面连忙说:“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李薇重重的哼了声,放下竹板说:“还不起来?把裤子穿好!”

……真的只打一下啊?

弘时起来时都不敢相信,不过反而不敢哄骗额娘了,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

进宫后只有守孝的那二十七个月里,四爷一直管着他们不许出宫门。过了那个时候,四爷就给了他们出宫的令牌了。只要想出去,每天都能出去,只是不许出京城(废话)。

以前他们每人是五个侍卫,现在每人是二百护军,只要出去就要带上。

弘时这个偷溜出宫其实是相对于李薇而言——她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他当然也不愿意每回出门都带二百来个人,所以常常精简下就带二三十个。一般带上家丁出门的大家公子也就这配置了,出去呼啦啦一大群。以前看额娘的戏本子里常有地主家的少爷,员外郎家的公子等,都是带一堆打手去强抢民女。

弘时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衙内的气质了。

他去的地方也不怎么高大了。比如最爱去的就是现代叫私人会所,古代叫暗门子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李薇呼的又怒火高涨,也不要他再脱裤子这么麻烦,拿竹板子抓着他的手拍了三下。

弘时被打得一个劲呼呼甩手,李薇虎着脸举着竹板:“接着说。”

这个暗门子也不是都是暗娼,有姑娘特别是高级姑娘的地方还是少,一般也是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弘时常去的都是赌钱的。

这个赌钱的也不是一般二般的赌徒,都是一群二代三代。不过宗室居多,像三爷、五爷的儿子这一拨的还都不在里头,多的是裕亲王府的小公爷,平郡王府的小公爷一类。

弘时在京里是个生面孔。四爷登基前就不是大热门,他上面哥哥又多,认识他的人没几个。

所以弘时玩得十分哈皮。

然后被八爷叫破身份拖出去时还挺吃惊——他不认识八爷啊。

两边差点发生冲突。

八爷就拿出一枚玉佩(李薇心道电视剧认亲必备),玉佩这东西说是常见,但就如羊脂玉快成传说一样,好玉不常见,好玉好雕功也不常见。

弘时确实认识这玉,这是四爷去年新刻的一批,然后就赏了下去。

叔侄俩这才相见。

八爷就语重心长的说这地方不是弘时来滴,还是快回家吧,你阿玛一定十分担心你,你年纪小还不知道大人的苦心。

弘时客气称是,转头就把这多管闲事的人给忘了。

——你谁啊?

八叔是吧?换成十三叔,他一定听。八叔?抱歉,咱俩不熟。

但既然这里碰上八叔了,他就换了个地方玩。

然后就在不久前又碰上了。

这次八叔没跟他说什么你阿玛对你抱有厚望这样的话,而是说这有什么好玩的?跟八叔来,八叔有好玩的介绍给你。

上次遇上八爷后,回去弘时就跟哥哥们说了。弘昐和弘昀就把八爷跟皇阿玛的关系跟他科普了一遍。总结起来就是:自从康熙朝,八叔就跟咱们家不太对付。

等弘时回自己的院子,奶娘又把郭络罗氏跟李薇的几次不愉快也告诉他了。

八爷的头上就被弘时盖了个戳:仇家。

于是弘时再见八爷后就心道嘿嘿嘿,你不安好心,就让我瞧瞧你是怎么个不安好心吧。

他就这么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跟着八爷走了。

李薇听到这里,黑着脸说:“去那边榻上趴着,把裤子脱了。”一面起身去拿竹板,这熊孩子真跟四爷说的似的,不管不行。

弘时没料到正题还没说到已经挨了三回打了,额娘一面像买猪肉一样拍他的pp,一面严厉的说:“我看还是你阿玛给你安排的功课太少了,你才这么闲。”

弘时:一点都不少……额娘饶命……qaq

☆、第384章慈祥的八爷

四爷站在门外,听着里头弘时一面假哭一面求饶,然后素素大概是一气打了几下打不下手了,停下来色历内荏的问:“你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弘时哼哼道。

李薇放下竹板去帮他提裤子,吓得趴在那里装疼的弘时一蹦三尺高,连蹦带跳的躲一边提裤子去了。

李薇乍着手冷哼一句:“我看是打得太轻了。”

刚才听说这小子就那么傻大胆的跟八爷走了,就凭他带在身边那二十几个人?气得她一口气不知道拍了他几下,刚才看pp红了一片。

这时想起来有些心疼了,等他提好裤子过来,她拉着他弯腰看他的pp,轻轻摸道:“疼吗?”

弘时觉得真幸福,额娘真是个心软的人啊。阿玛给他布置功课时什么时候也没觉得少了,怕他完成不了什么的。幸好有哥哥们帮他。

“不疼,不疼。”他笑嘻嘻道。

李薇顺手又拍了一下,弘时嗷的一声蹦起来,被她按到榻上坐好:“接着说,说不好再打!”

弘时不敢再说些旁枝末节的事,只挑重点道:“就是他带我去喝茶,然后说现在玩这些都玩不痛快,等我大了自然有痛快的可以玩。而且自己出来玩畏首畏尾的,那些老板看到我的穿戴和带的随从也知道我是大家子弟出身,不可能不防着我在他们店里出事,所以肯定一见我去,好些游戏都给关了。”

弘时说到这里时加了一句:“他这么说,我还真记得。好几次我到了以后,店里就有不少人慢慢的走了,然后玩的就是些普普通通的骰子,而且最高只到一赔二十。”

然后他又忘了刚才的教训,还想跟额娘解释下什么是一赔二十。

李薇面无表情:“就是一把的输赢是二十倍。有一比一的,输多少赔多少。剩下还有二倍的,输十两赔二十两。五倍的,十倍的,十五倍的,最高的赌场敢开到一百倍。”

所以才让赌徒们疯狂,玩一晚上把家底输光的不在少数,真能从赌场手里赚钱的从来没见过。因为赢的人就舍不得走,他今天赢了走了,明天还来。因为赢钱本身就带有魔力,谁也不会认为自己下一把就会输,都想着下一把还会赢,现在运气旺,趁这个机会多赢几把。

赔率越高,吸引的人越多。

但赌场也是看人下菜。万一你输了掏不出钱来怎么办?或者像弘时这样的,一看来头就不小的,小孩子一时贪新鲜出来玩,赢了还好,输了你是让他掏还是不掏?掏了他身上没钱,你是去他家要不去?去了万一撞上铁板,说不定连性命都断送了。

所以弘时这类阿哥爷们一去,那就是陪阿哥玩个稀罕就行了。真正的赌家早早的就被赌场劝出去了,或者劝到别处去玩,这里的场子就先让给弘时了。

弘时惊讶极了:“额娘,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李薇严肃道:“别岔开话题,继续说。”她那两个舅舅以前就是收赌场的保护费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还去玩过呢。而且聪明如她,沾着舅舅们的光进去赌,赢了就走呵呵呵。

后来被觉尔察氏发现,俩舅舅半个月没敢回家。

弘时赶紧平铺直述,不加任何感情的说他觉得八叔这话挺有道理的,于是八叔就接着往下说你看我说的对吧?所以有大人带着进去才能玩得畅快啊。

弘时就将了他八叔一军,心道小样你的马脚露出来了吧呵呵呵。他道那八叔你领我去?

八爷摇头说那不是好地方,我不会领你去。

弘时怔了。

八爷慈爱道:“不管是什么游戏,让大人带着你玩才能玩得开心。像明年你阿玛大概还会去避暑,端静和端仪一个今年,一个明年,你阿玛是肯定要去北巡,不去看看他也放心不下。”他笑了下,对弘时道:“你阿玛啊,是我们兄弟中最护孩子的一个。”

弘时心道那还用你说?心里多少有些得意,我阿玛待我们就是好。

八爷悄悄给他出主意:“到时你求着你阿玛跟着一道去,蒙古那边肯定要赛马,布库,蒙古王公们玩得比这赌场里大得多。这里能赌什么呢?顶天了几千两银子就不得了了。到那边你跟他们赛马,赢了就要他们的牛羊马匹,几百上千匹的张口,看他们敢不给你。等你赢了,你阿玛还要夸你呢。”

弘时当时就算心里记着这不是好人,但还是被他说得热血沸腾的。

当时叔侄二人算是相谈甚欢,八爷还道有空可以去他府里找他。

弘时当即拒绝说不好贸然打扰。

八爷笑道:“也是,府里严肃些,你们小孩子不喜欢也应该。我在京郊有处庄子,也圈了不大的一块地,置了些山水在里头,平常赏赏也勉强了。你九叔跟江南那边人头熟,我寻他给我找了些善书画精弹唱的放在庄子上,平时无事常去消遣。你若有空自去那里,带上朋友也使得,到那里报名字就行,我跟庄上的人说一声,你们去那边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弘时谢过,两人作别。

弘时说到这里已经算是过了戏肉,可他怕额娘生气,忙接着往下说。

他有个好习惯就是爱琢磨。八爷跟他们家确实是仇家,那天的事粗粗看着好像只是叔叔疼爱侄儿,他回来就翻来覆去的想。自己想完了没跟哥哥们说,跑来找额娘显摆来了。

“额娘,我想他那天的话吧,有这几个坑是挖给我跳的。”弘时摆出一副高深模样,娓娓道来。

“头一个坑,他让我求皇阿玛带我去避暑。上次我去过了,这次皇阿玛很可能根本没打算带我去。我要是求了,不管求成求不成,肯定让其他兄弟们不舒服了。虽说大家都是亲兄弟,但也没谁仗着亲兄弟就一个劲的欺负人的。都是互相谦让才能处得好。这次我说要去,兄弟们肯定都会让着我,但开了这个头,日后相处起来就留下了个隐患。”

弘时这会儿深沉了下:“八叔以后肯定不止一次会这么撺掇我,次数一多起来,我习惯了跟兄弟们争好处,兄弟们的积怨也会变多,到时我们兄弟之间就处不好了。”

李薇听到这里才算是舒了口气,她也发现四爷那句弘时聪明是什么意思了。大概是从小没玩伴的关系,他独自一人时脑补的就比较多了,可以说弘昐和弘昀都是小时候活动胳膊腿,弘时活动的是脑子。

什么东西做得多了都不会毫无成果,拾蛋糕剥鸡蛋壳都能练手速,弘时爱想爱琢磨自然也有了成果。

像八爷这次的做法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的念头埋得再深,也经不起抽丝剥茧。

出于对弘时的鼓励,李薇让人上了蛋糕卷,奶油杯,蛋挞和奶茶。

弘时得了鼓励,一面吃点心一面眉飞色舞的说:“他给我挖得第二个坑呢,就是让我在蒙古王公面前用力表现。额娘你想,前阵子宫里那个流言刚下去,我再争着跟皇阿玛一道北巡,再在蒙古人面前拼命赢他们的牛马,不管是不是真能赢来吧——要是输了估计我下回还要接着赌,不赢不行。”

“这一来二去,我不就彻底掉到他的坑里去了吗?”弘时说到得意处,翘起二郎腿晃悠着。

被李薇一竹板给打下去了:“不许这么翘腿,不然最后你的腿一条粗一条细,难看死了!”

“真的?”弘时马上坐好了,翘二郎腿会变成两条腿不一样粗吗?

“当然。”李薇理直气壮的忽悠着。她小时候也爱翘,就是这么被李妈妈给掰过来的。后来医学证明好像这么翘会得心脏病还是什么搞不清,总之不好,所以还是不翘为妙。

别人翘她不管,自己孩子不许翘。

跳过翘腿这件事,弘时表完了功,表示自己真是聪明伶俐又值得信任,额娘我干得不错吧?

李薇表示做得是不错,不过下回再随便跟着坏人走,她就告诉他阿玛,让四爷来教训他。

四爷倒不会像她这样打儿子,不过功课大概就又要再加一倍了。

☆、第385章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们

四爷听完了像做贼一样悄悄、悄悄的离开了,临走前威胁守在门口的玉烟等人不许说,说了就没有好果子吃!

跟在四爷后头的苏大公公也阴森的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

如果说四爷那边还有主子能给打个折扣,苏公公的威胁就显得货真价实了。

玉烟犹豫半天,还是打算趁着没人时再悄悄跟主子提一句,然后再求主子给保密吧qaq。

四爷本来就是掂记着这边的娘俩才找空过来看一眼的,时间不够他再进屋喝杯茶歇歇脚再吓吓这对母子。只好等到中午过来用膳时再跟弘时来谈谈心。

回到勤政殿的四爷都在想,像素素那样只是轻轻打几下怎么行?弘时这孩子不一口气把他给吓住了,日后肯定要栽在这上头。他的聪明灵透是好事,但凭着聪明劲小瞧人就不对了。老八那个人连他都不敢小瞧,这次是老八没把弘时放在眼里才露了马脚,他要真以为老八就这点哄人的本事可就大错特错了。

听老八说的那些话吧,都是顺着弘时这个年纪的孩子说的,多贴心啊。这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四爷冷哼,拿起摆在桌上的一本折子。这是老三请立世子的折子,这东西他每年都递一回,都快跟请安折子似的了。

他并不打算这么早就让京里这群兄弟们把世子立出来。世子一立,太子之势也无法阻止。一群普通王府阿哥跟弘晖交好还能说是兄弟情,换成一群王府世子呢?

四爷打心底里疼爱每一个孩子,要说最疼哪个说不上,但要说最不放心哪个,那就是弘晖和弘昤。

弘昤年纪小,等他熬过种痘他才能放下一半的心。

至于弘晖这个孩子,四爷是既心疼,又遗憾。

早年他还只是个阿哥的时候送弘晖进宫读书,本意上是想让他沾沾先帝的福气。毕竟能在宫里读书对他是有好处的,可没想到的是宫里那几年就把他给养坏了。

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心气。

这世上不论男人女子,都要靠着心口的气活着。人的心气高,不管出身如何,这人就有往上奔的可能。如果人的心气一开始就低了,就是给他披上龙袍也当不了皇上。

弘晖的心气就小了些。

这几年来看他在尚书房里对着弘晰礼敬有加,对着一屋子的堂兄弟也没有收拢他们的手段。其实只要他有这个心气,想着要把弘晰等人压下去,四爷都心满意足了。手段、城府都可以教,唯独心气这东西是天生的。

难道他要从头开始教弘晖怎么当个主子吗?

以前只觉得他温厚,现在看来倒不如说是怯懦。不是他给别人划下道来,而是别人给他划下道来,然后他就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当个王府世子倒是称职了,当太子……

四爷连想都不敢想。

既然弘晖不适合那个位置,他就绝不能让人把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去。不能让他周围的人像逼理亲王、直郡王一样,把他给逼到死路。

现在的问题除了弘晖周围的人,弘晖自己也是个问题。

他对太子之位还是有一点想法的。身为嫡长子,又是从小被当做王府世子养起来的,底下的弟弟都唯他马首是瞻。

他要真连这点野心都没有,四爷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他的儿子了。

只是现在这个野心只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四爷不想打击他,他只想慢慢的影响他,让他自己打消这个念头。在这段时间里,他不想让任何人去影响他。

不管是乌拉那拉氏,皇后,还是围着他的弘晟等人。

老三的这本折子就先放放吧。

而且,他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看其他的儿子们。

弘昐,弘昀,弘时,弘昤,日后可能还有别的阿哥出生。这些孩子都各有好处,他要选出一个最合适的。

宽阔的大殿里凉风习习,以苏公公为首的太监们却都屏息静气不敢吭声。

谁叫万岁在上头发呆呢?

拿着本折子看着看着就呆起来了,这时谁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上头的万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一面放下手里的折子,一面对苏培盛道:“去跟弘时说,就说那本书上的文章让他再多背五篇。”

苏培盛领命转身去传话。此时四阿哥和贵妃都在杏花村呢,他小跑着过去把万岁的话一说,就见四阿哥的脸顿时就垮下来了。

于是不用玩了,李薇带着他回万方安和读书去。看他站着背书(pp太痛不能坐),心疼儿子的她让人找来药给他涂,结果直到四爷来他还是一身的白药味。

四爷一进来就闻到了,让人把桌上的鱼虾蟹等发物全撤了,连汤都只有酸笋鸭子汤……

等吃完饭,他把儿子拎走了。李薇实在担心,因为刚才她想跟四爷解释下弘时是怎么会一身药味的呢?

——他摔了个屁股墩。

四爷很深沉的看着她,她还着重强调:“就是在外面的青石板上摔得,可脆了!我听着那声音都疼!”

于是把屁|股摔青的弘时不得不涂药,然后就一身药味了。

弘时都快把脸埋到碗里了,四爷嗯了声,淡淡道:“弘时是太不小心了,以后要注意。”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深刻呢?

她悄悄跟到那边屋外,站在屋檐下偷听。

四爷刚坐定,让弘时站过来就看到门前投下的人影,被阳光拉得斜长的一条,他还能看到她头上的步摇在晃啊晃。

弘时看皇阿玛的视线在他背后定住,刚想转头去看就被喝住。

“站好。”

他顿时不敢看了。

四爷先不管他,拿了本书看先晾着他。弘时在屋里罚站,外面那个半天听不到动静(怎么都不说话?),不免站得有些累了。

四爷就看到那个人影晃了下,跟着过了会儿,听到一个重物轻轻放下,然后那人影就矮下去半截,他这里只能看到个头了。

——她还让人搬了个凳子坐下了。

屋里罚站的弘时自然也站累了,不过他打小站惯了,所以现在还算站得笔直。

四爷心道外头那个以前吃苦的时候不少站,后来有他在就成这样了,站一会儿就光明正大的让人搬凳子。

——话说她不是在偷听吗?

就这样还总想着自己多高深,多会玩手段。

她还是在屋里看看戏本子算了。

弘时pp上抽抽的疼,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四处瞎看。何况皇阿玛在看书他又没事做,盯着地板看一会儿就头晕了,这都是不得已。皇阿玛这里的书房做得极大,连两侧梢间的隔断都做成了书架子,上面放着一套套的书。最显眼就是《康熙字典》。

另外皇阿玛坐着的那张榻旁边的小几上随意摆着一摞书,不知为何太监们竟然没收拾。

他站得高自然看得远,从上往下一瞄就扫到摆在最上头的那本名字是《玉簪记》,再往下是作者名,字太小看不清。倒是左下角戳了个南府的印子。

这下他知道了,这是额娘的戏本子。

这些戏本子写出来未必都会排演,多是额娘看着好了才让人演。不过额娘很少让人排戏,这么长时间也就那一出……什么名字来着?大小姐和穷秀才?

他就记得额娘老这么代指,看戏看到最后也就记得这个了。

额娘还说那大小姐是脑袋进水了。

弘时噗的一声,赶紧回神就看到皇阿玛把书放下了。

四爷甚是无奈,见外头那个已经让人端冰镇酸梅汤来喝了。酸梅汤的香味都飘进来了。

可见是站的站累了,坐得坐累了。

“说吧。”四爷淡淡扔下一句。

弘时的脑袋转得飞快,马上说:“皇阿玛,那书我上午已经背了一篇了。”

当着你额娘就知道说实话,当着朕的面怎么就开始胡扯八道了呢?你当朕看不出来你在胡扯吗?聪明人就爱自作聪明。要是你额娘这时肯定就该承认错误了。

——然后朕就该哄她了。

想起额娘都是这样,四爷也省了跟儿子斗心眼的功夫,顾不上弘时迫切的想背书给他听,直接道:“老八堵你的事,朕知道了。”

弘时整个人瞬间缩小了一圈。

四爷道:“老八那个人,从以前就心眼多,你以为你能哄得住他?这次不过是他没把你当回事,你当你很聪明?”

他噼里啪啦在那里训儿子,越训越上瘾,李薇在外面听的都替弘时难看,忍不住探头往里看,正跟四爷的眼神撞到一起。

四爷本来训得正起劲,被她这么一打岔就把后面的话给忘了。

弘时头都快缩到胸口了,突然皇阿玛不骂了,他还觉得奇怪,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见皇阿玛清了清喉咙,端起茶杯来喝。

“行了。朕就不多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下回再玩弄你的小聪明,看朕怎么治你!”

弘时答应一声就要转身,四爷连忙喝住他,随手从桌上抓起一本书扔给他:“背一篇才许走,几时背出来几时出去。”

然后他放下茶杯出去,外面正乱着呢,刚才弘时转身时素素就匆忙起身,外面乱乱的不知道是在抬凳子还是在拿她那酸梅汤的碗。

他出去一看,素素正打算悄悄退走,发觉后迅速转回身,还知道不好意思拿扇子遮住脸。

四爷走过去把她用来遮脸的团扇按下,她在扇子后讨好的冲他笑。

忍不住弹了下她的额头,跟着又帮她揉了揉,悄声道:“还不快走?”

李薇赶紧冲他感激的点头。

可是等溜回那边屋里时,她才反应过来——她在外偷听要躲的就是他吧?

晚上见着他了,他还埋怨她:“偷听都不知道躲好,朕一开始就发现你了。还搬凳子,还喝酸梅汤,外面太阳那么大,回屋里喝不好吗?”

“回屋喝好啊。”她乖乖点头,给他送上一碗。

他接过不忙喝,道:“要不是朕帮着你,你这脸就丢到儿子面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