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四爷的爱好去想,莫非是《清明上河图》一类的名画?新画?他画的?

她帮着四爷把条案清空,看他从箱子里翻捡着抱出来了四个画轴,然后轻轻放在长条案上展开。

头一幅是最长最大的,看着像是个依山而建的建筑群落图。

四爷这是打算再修个园子?

第二幅像是室内。壁画很美。

第三幅和第四幅就有些吓人了,是漂亮、精美的大棺材,上面还有四爷的批注,那小字她一看就认识。

李薇的表情从o-o到o▽o再到o口o,最后是……

四爷热情的介绍:这是朕日后驾崩后用的帝陵,泰陵。这是宝顶……这是朕给你留的屋子,到时你就躺在朕身边,这是朕让人给你备下的,用的是跟朕一般的千年金丝楠。

他畅想着死后两人葬在一起的美景,李薇从头到尾

看来几百年下来还是有代沟的。至少现代人玩浪漫时不会聊起死了葬在哪里这种事。

看完图纸后,四爷再次珍而重之的收起来。

这时李薇想起他说两人用的是一样的木头,会不会不太好?

她就跟四爷说她不用一千年的,换个一百来年的就行了。

四爷看她如此‘谦虚’,笑不可抑,一面点头一面应:“行,朕让他们再看看那片林子里还有没有一百来年的楠树了,有就砍来好不好?”

她直觉刚才肯定说错话了,再追着他问他就死活不肯跟她说,还夸她识大体,懂事。

所以……难不成一百年的楠木做不成棺材?或者是别的什么?

李薇自己想得脑仁疼,不得不求助于儿子。现在儿子们的知识储备比她丰富得多。恰好四爷让弘时这次过来时把十爷的儿子弘暄也给带过来,好让他去奔十福晋的丧。

等弘时一进园子,李薇就让人把他领过来了。

弘时笑嘻嘻的进来磕头,身上都是檀香的味儿,进来就一个劲的喊口渴,玉烟赶紧捧上茶来,他端过来却嫌烫。

李薇把自己这盏半凉的给他,道:“去磕过头了?”

弘时边灌边点头,他把弘暄带出来,四爷顺便就让他再把弘暄送过去,到了灵堂,十福晋是长辈,弘暄一见到牌位就扑跪下去大哭,他从善如流就跟着一起跪下磕了三个头,再上了香。

他喝完解了渴道:“我去换过衣服再来见额娘。”

毕竟是进过灵堂,还是有些忌讳的。

等他重新洗漱更衣后过来才跟李薇说,其实今天弘晖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李薇可是亲眼看着四爷吩咐,亲耳听他说‘明天弘时来的时候让他顺便把弘暄也带来’,半句没提弘晖啊。

弘时偷笑,不过这些日子的教育还是有作用的,他立刻就把笑收了,装出一副正经脸说:“是皇额娘娘吩咐的,我也是出宫前才知道。”为这个还等了多半晌,因为弘晖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还要临时回去换衣服,拿礼物。前后折腾了有一刻钟吧?

可把急着回家的弘暄急得不轻,在屋里驴拉磨似的转了好几圈。

三人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先赶到圆明园,见过四爷后,四爷才让弘时带着弘暄回十爷府。

“皇阿玛把大哥留下来了,说是给他批讲功课。”弘时说到这里又没忍住想笑,刚把嘴咧开就要收起来,一时收不住就拿茶碗挡着。

他这副作态看得人着急,小孩子偏装大人样。

李薇把茶碗给他夺下来:“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太假。”

弘时也觉得假啊,抱怨道:“先生说的呗。先生说我有时显得小,让人一眼就能看透,让我照着见过的大人们学,学他们的风采、风度什么的。说比如一时想笑或者想说悄悄话不能让人看到,就拿茶碗来挡。”

搞得他现在一笑就觉得自己犯错了,可以想像过不久他就连笑都不会笑了。

“歪理。”李薇肯定道,弘时是聪明,可他的聪明里有他这个年纪天生的真诚,所以就算他偶尔摆弄他的小聪明也不招人讨厌。要是一面聪明外露,一面再学着大人的手段,那就不真诚了。

弘时一下子如得了知音般连连点头:“还是额娘说得对!”

李薇道:“你这聪明不是坏事。你阿玛和我担心的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像上次遇上八爷那事,你就仗着你的小聪明屡次亲身赴险。”

她想了想,让人拿了一个桃子两个大香瓜和两根竹筷。

她拿桃子说,“这是一般人的脑子,这么大。”再指着那香瓜说,“这是你的脑子,比一般人大。所以你就比一般人聪明。”

弘时立刻觉得这香瓜无比顺眼,打定主意今天的水果就是香瓜了。

李薇用竹筷插|进桃子和香瓜的底部,竖起来问弘时:“你觉得哪个看起来更稳当?”

那自然是个头小的桃子,香瓜那么大,支在那么细的一根筷子上,看着就险些要掉下来。

弘时若有所思。

李薇分别放手,桃子先掉下来,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但等香瓜掉下来时,桌面被震得仿佛一跳。

她再让人把四爷的竹制笔筒拿过来,把里面的毛笔都拿出来,把香瓜放在笔筒的口上。

香瓜稳稳的放住了,不摇不动。

弘时恍然大悟,长长的哦了一声,指着竹筷子说:“额娘是说这细竹筷就是我这样的小孩子。”再指着那竹制笔筒,“这就是日后长成大人的我。”

他再拿起桃子和香瓜,说:“我跟一般的小孩子比确实是聪明,但我们还是小孩子,所以遇上危险脑子再聪明也一样危险。”

甚至有时会更惨。

弘时捧着香瓜颠了颠,连啧几声,凑上去闻:“好香。额娘,你说的我都懂了。我现在呢,还小,就要做小孩子的事。小孩子嘛,好好学习写功课就行了,这是皇阿玛给我加功课的意思,这样才不会辜负了我的聪明劲。是吧?”

对是对,但李薇怎么没有教训孩子的成就感呢?

不过他都懂了,她就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你是孩子,当孩子就行了。你那先生教你的手段做法,都统统不用去管它。现在你学这个太早了,等你日后自然而然会了的时候,你就明白了,那根本就不用刻意去学。”

是成熟好还是天真好?这个没有定论。

但一个人如果能活一百岁,他从二十岁起就要学着当大人了,那就是他有八十年的时间去当大人,却只有二十年去当个孩子。

怎么想都是当孩子的时候比较少吧?物以稀为贵,所以自然是童年和童真更为难得珍贵。

让弘时现在就学会大人那些装模作样的手段?她宁愿他保持他的小聪明。

等四爷来了后,她跟他就弘时的教育问题进行的沟通,他肯定了她的教育方针,并承诺会核查那个教弘时的先生是什么资质,不合适就让他下马。

“也未必是不合适……”不小心就影响了别人的前程,李薇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可跟弘时比起来,她也没坚持让这先生继续教弘时,干脆全都推给四爷好了:“全都听爷的。”

四爷笑了,挺好奇这母子俩今天就说了这个?

当然不止,李薇问了楠木,当然没说是四爷给他和她做寿材用的。就问这金丝楠的来历,有什么忌讳,是不是长得特别慢,百八十年都未必成才?

弘时虽然目前的课程还没进行到这个地方,但他知道什么书里有,万方安和又有四爷的书房,要什么书有什么书,弘时翻得不停惊呼,看起来很想抢劫他皇阿玛的书房。

李薇不由得跟他说想要什么书,跟他阿玛求回去抄录一本不就行了?干嘛这副样子?

弘时抱怨:“额娘你不知道,”左右张望压低声音:“皇阿玛可扣了……好多书他都说现在给我也是白给,我看不懂,让我先把自己的书给看透、吃透,他再把新书给我……”

四爷标准里的看透、吃透那是比较高的。

李薇完全理解弘时的郁闷,安慰他道:“要不这样,额娘帮你抄啊?”

这臭孩子又别扭:“不用,我都大了,还要额娘帮我要书不好,我自己跟皇阿玛要……”

中二。

李薇身边的别扭中二多了,四爷就是最大的一个,弘时这个年纪中二真是最理所当然的了,是以她一点都不生气,只是轻轻拍了下他的pp,严肃的让他快点找书。

最后弘时还真找出一句,就是楠木这东西吧,做成棺材后只能三个人用:皇上,皇后,太子。

而一般来说金丝楠是皇家专用,民间百姓用了那是要杀头的(夸张了),没封太子,没当皇上的皇子私藏金丝楠木,那就跟藏龙袍玉玺差不多,这木头一般只做比较贵重的东西:比如龙椅。

所以弘时找出来她就听傻了。

☆、第388章死胡同

其实四爷回来后就发现书房被人动过了,听李薇的忠谏之言,他笑着说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不必在意这等小事。

然后给她上了半晚上的课,关于什么是身外之物。不管是金丝楠还是千年楠木,那都是给人用的。换句话说,前头就算有人定死了这金丝楠木只能皇上、皇后、太子用,定这个的是个皇上,他也是个皇上。

“朕说你能用,你就能用。”四爷格外霸气的说。

李薇险些被他放的闪光弹闪瞎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金丝楠木?这么帅的四爷必须推倒。

推了一晚上的四爷后,早上的她就有些起不来床了。在床上赖到中午时分,四爷特意让苏培盛来通知她中午在楼船上用膳。

自从那次她贪楼船上凉快结果生病之后,四爷就卡得很死很严不许她独自坐船。而以他的忙碌程度而言,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能想起来去坐回船。

今天应该是他心情好,所以特意带她去坐一坐楼船。

万方安和就是依水而建的,所以夏天住在这里真的一点都不热。天然空调的温度调节能力比空调强出一座山去,她以前在某本书看到过,其实任何时代坐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都是非常享受的,哪怕是奴隶时代的国王过得也不会比现代社会的平民差劲。

就像她在这里是没电视、电脑,不能上网看电影,但现在想看什么歌舞都有,想看什么戏都有。四爷还跟她说过,在她提起她总看这种情情爱爱的戏是不是不太好?他说这算什么?男人们聚一块看得戏更露骨。

然后他就说当年他去河南镇灾时,当地的官员请他去自家看戏,那唱艳曲的小娘子唱着唱着就脱光了,唱戏的旦与生二角直接在戏台上边唱边做也是有的。

李薇:这算是古代AV?还是现场版的。

这时她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古代戏子常自比玩物。让他们唱戏的想听什么,想看什么,他们就必须要演出来。

四爷说完就好笑的看着她,道:“你那才哪儿到哪儿呢?不过是爱看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罢了。”

他说来说去就说她爱看的是小姑娘的东西,她就好奇问他那什么才不是小姑娘看的?比如老太太们一般爱看什么戏?

四爷还真能说出来,像《打金枝》,《铡美案》等。李薇总结了下,她爱看的就是青春剧场,以年轻男女的爱恨纠葛为主。老太太们爱看的是家庭伦理八点档,以媳妇嫁人后的是是非非,上海小媳妇嫁山东大汉后的复杂生活为主。

在李薇看的戏里,成亲结婚后这部戏就结局了。太后看的正相反,成亲是开幕,后面的故事还多着呢。

畅春园那边递来消息,苏培盛将要往里送就听到万岁跟贵妃说什么给太后看的戏,这是万岁跟贵妃商量要给太后表孝心?

他一面想一面站在屏风外开口道:“万岁爷,畅春园那边来人了。”

四爷放开李薇,坐起身喊人进来。

李薇理理身上刚才靠乱的衣服,坐得离四爷远了些,免得来人进来看到不像话。

来的是太后身边的方姑姑。

方姑姑也没别的事,就是代太后询问下四爷打算几时回宫?

以太后的个性这话应该反着理解。

这个连李薇都知道,四爷当然就更清楚了,所以他问:“太后想回宫了?”

方姑姑自然不会直说太后确实想回宫了,而是拐了个弯道前几日呢,皇后让人从宫里出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太后啊就想起这宫里这个也放不下,那个也记在心里,一来二去就想回宫了。

李薇早在方姑姑提到皇后时就盯着自己的手看,死活不敢去看四爷的脸色。

长春宫仿佛要拿庶妃们做个什么花样的事,她还记着呢,还想着皇后会怎么把四爷给叫回宫,还是把人送到圆明园来。

怎么想这两条路都不大可能走得通啊。

李薇还想看长春宫的笑话呢,结果她居然是从太后那边把路走通了。

皇后,真牛。

但四爷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就不用提了。

下面站着的方姑姑也是垂头看脚面,再往外的苏培盛和进来送茶的玉烟也全都发现地板的魅力了,一双眼睛全都粘在了地板上。

半晌,四爷平静中带着冷淡,冷淡下压抑着怒火的嗯了声,“朕过几日就侍奉太后回宫。”

此时不过才八月末,距离上次从圆明园回宫的日期早了半月有余。

比起往日来四爷一贯要求的高效快速,这次回宫称得上是慢吞吞。

先让人回宫打扫房舍,半年没住了,怎么着也要收拾一二吧。庭院里的花木都要重新修剪一下,不合时节的该挪该换都要赶紧的啊。

然后这边要收拾下行李,明年来不来住还两说,反正今年用过的东西,比如衣帽首饰一类只留下最好的,其余的收拾下该赏人赏人算了,再搬回宫里锁到库房不是瞎折腾吗?

四爷这边还有不少要交待的事,一些较为紧急的政务最好都赶在回宫前先处置了。

前后拖了半个月,四爷也没责备一句。一直拖到九月十日才起驾回宫。

久违的紫禁城还是那么看着外面挺威武,进了屋子就会觉得没有园子里亮堂,地方没有园子里的大,人比园子里的多。

种种不便无需赘言,反正大家都不太习惯。

但回宫这事就是要一脸喜色。所以人人一进紫禁城都是一脸喜悦的感叹,仿佛多久未曾回乡,这家乡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不过进了宁寿宫看到皇后,李薇脸上这笑下意识的就更灿烂了。

缺什么补什么。所以她见到皇后最缺的就是开心,于是当着她的面才更要开心给她看。这样她就不开心了,她就能开心点了。

太后回宫,四爷自然要先送太后回宁寿宫,等太后安顿下来后才能回养心殿。

安顿当然不是指收拾行李这种琐事,就算真要收拾也不必太后来动手。

宁寿宫里不止皇后一个在等着,东六宫如宜太妃等,西六宫不止皇后,还有皇后带来的公主们,弘晖的福晋戴佳氏,弘昐的福晋博尔津氏。

一面是老对头现在必须伏低作小的前来迎接,一面是孙辈的孩子们,太后当然十分高兴。等她进殿后换过衣服出来坐下,看到四爷还在,就摆手道:“忙你的正事去吧,我这里不缺人侍候。”

四爷恭敬道:“那儿子就去了。”

他对着太后行礼时,除太后还能坐在那里外,其余的人全都起身避让一旁。

完了,他对李薇一招手:“贵妃与朕一起。”

太后笑着道:“让她跟着你去侍候着,我也能放心。”一面转头对李薇说,“好孩子,你受累点儿,一会儿我好好赏你。”

李薇笑嘻嘻的屈膝,这种受累不知多少人抢着受呢。求一直受累。

她也没把自家孩子留下让人欺负的道理,对额尔赫和博尔津氏道:“你们也跟着我走,我那边好些活没人干呢。”

他们就这么一个牵一个的一长串出去,一到宁寿宫外,额尔赫就和博尔津氏先告退了。

四爷牵着李薇上了他的舆车,慢慢的回了养心殿。

外面已经快到黄昏了,从圆明园回来就花了将近一天的功夫,今天算是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他对她道:“晚上过来陪太后用膳,一会儿你也回永寿宫交待下孩子们,然后到养心殿来找朕,晚上朕带你一起过去。”

其实现在离六点也没多少时间了。她先跟他回养心殿,侍候他换完衣服,让他再交待一遍后,她匆匆赶回永寿宫换衣服。

眼见时间不太够了,四爷在养心殿估计也只能把前来候见的大人们叫进来简单交待两句就要赶紧出来。她这里不能再让他等她,就让额尔赫和博尔津就在永寿宫换衣服。

博尔津的衣服这里没有,要回阿哥所取。

她对额尔赫道:“首饰什么的这里都有现成的,只把衣服和鞋拿来就行了。”

等她们三个刚把衣服都换好,四爷先把弘昐给派来了,让他先带着他福晋和额尔赫过去,他那边还有等一等。

送走这群孩子,苏培盛请李薇去养心殿。

她到了养心殿才知道,四爷根本不是跟人打声招呼说两句话,他直接把人留下办公了。

看着外面的天都黑了,宁寿宫那边不等来皇上是不会开席的。

李薇想来想去,还是壮着胆子让苏培盛去提醒一句。

不管怎么说,回宫后的第一顿饭,东西六宫的人都在,不能让太后下不来台。

她可是第一次这么大胆的打断他的正事,听她这么吩咐时苏公公都不乐意去,还拿话堵她:“这……奴才可不敢,万岁批折子议事时不许奴才等过去呢。”

真说出来了她反倒不紧张也不害怕了。

李薇扫了苏培盛一眼,“有事我担着。”

贵妃都这么说了,苏培盛心道行,您担着。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脸呢?不就是个贵妃吗?再贵,你也不是皇后。

他到了前头也不是真就傻愣愣的去给万岁说。贵妃说她担着不假,可万岁肯定舍不得骂贵妃,到时他就是个现成背祸的。

他先让人端了杯茶过来,亲自端上去把万岁桌上那杯给换了,趁着跟万岁对眼的功夫赶紧小声说:“万岁,贵主儿嘱咐奴才来……”

四爷听着就放下笔,端起茶来:“贵妃嘱咐你什么?说吧。”

苏培盛瞄了眼钟:“贵妃说时候不早了……”

顺着他的目光,四爷也看了眼钟,这才恍然:“都这么晚了?”

说罢匆匆放下茶碗往后走,他的衣服还没换呢。

李薇看到他进来就赶紧站起来,跟着他进里屋侍候他换衣服,一面劝道:“万岁,不着急,还不算晚,您这是忙正事,太后娘娘心里有数,一定会体谅您的。”

时间虽然已经晚了,四爷却不肯有一丝半毫的马虎敷衍。换衣服,洗漱,连辫子都要打散了重新梳,等从头到尾都没问题了才出去坐上肩舆往宁寿宫赶去。

一进宁寿宫,李薇先请罪。

不能是四爷的错,他要怠慢太后这问题就严重了,可能会上升到太后和皇上母子离心啊,皇上不孝顺太后啊等重重问题。

但由李薇来就简单多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好处。

她道都是儿臣的不是,没有提醒万岁时辰,请皇额娘恕罪。

太后笑呵呵的说家宴而已,不必跟上朝似的还要卡着时辰,半分也不能错。

殿里就是一片欢声笑语,力图要营造出宫里是个大家庭的和谐气氛。

四爷从刚才她请罪时就一直站着不说话,但也一直在看着她,等她站起来后还悄悄冲她笑了下。

真正的开席吃饭当然是分桌的。有四爷这个大男人在,怎么着也不可能让像戴佳氏和博尔津氏等坐在一起。

所以是额尔赫等公主事着戴佳氏和博尔津氏坐,李薇和皇后跟着太后,四爷那边带着儿子们,开了三桌,各处用屏风隔开。

这饭吃的挺没滋味的,其中只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上菜的顺序是先四爷那桌,再太后这桌,最后是公主们那桌。

菜的好坏没有分别,但四爷那桌会多几个大攒盘,就是那种能放一整条草鱼那么大的盘子。又因为已经算是快到秋天了,所以上了两个大炖锅和一些小炖盅。

秋天养膘好扛寒嘛。

四爷就给太后进菜,让人特意把刚端上桌的菜送到太后这桌来。

然后给李薇赏菜,两个小炖盅,一个乌骨鸡百菌汤,各种山珍蘑菇炖了一锅,炖盅里只有清汤。一个是甜的红枣桂圆百合炖燕窝。

当然还有那边的公主席,也是点名给额尔赫等几个公主都赏了,一人一碗炖汤。

唯三没赏到的就是她们这桌的皇后,还有公主桌的两个儿媳妇。

公公给儿媳妇赏菜大概是不太好听所以四爷才隔过去,皇后这里……就是实实在在的打脸了……

李薇觉得小爽,又觉得皇后活该。

她弄庶妃的事估计四爷还不知道,但她哄太后回宫这事是一定的了。

太后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肯定是不愿意掺和到西六宫的妻妾争宠里来的。所以不管皇后用什么理由请太后回宫,太后都会回来的。

至于回来后的事就不归她管了,省得在外面皇后会一直冲着她使劲。

坐在上首的太后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皇后没被赏菜,李薇也是自己吃自己的,她还特意让人去把炖的百菌汤里的蘑菇捞出来给她吃。这汤她以前在永寿宫也吃过,因为有节气的限制:只有秋天才能吃到,所以算得上是道名菜。

结果那边桌上的四爷不知怎么知道了,吩咐人给她送来一份另做的鲜百菌。来送菜的苏培盛还特意笑着说:“万岁道那炖煮久的失了鲜气就不好了,特意让人另做了一份。”

李薇郑重的把这道‘特意另做的’给吃了,心道早就知道四爷这个毛病了,对谁好都是不要命的好,估计是觉得刚才她进来后请罪受委屈了,这是给她找回面子来呢。

何必呢?请个罪而已,只是屈屈膝,连跪都没跪呢。她以前可没少跪,现在屈个膝就委屈了,以前那些怎么算?

想起以前就让她心酸眼热,可再想这都是矫情。都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好了,才觉得以前的委屈受不了。要是以前让她想像下会在未来被四爷捧在手心里疼,屈个膝都要替她委屈,那她……才不会相信呢。

等用过膳,四爷急着还要回去接着办差,被他留在宫里的军机大臣们都还在养心殿没走呢,可见今晚是要留宿宫中了。

以前老听说大臣被皇上留宿宫中是多么大的荣宠,亲眼看到后就改变看法了:这根本就是被boss拉到家里加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