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接过扫了眼放到一旁,说:“你阿玛就是不想应付你十四叔才把你喊来的。”

弘昐:“那儿子……”

李薇:“什么都别说。要是问起你十三叔,就说在园子里伴驾呢。”

四爷不打算把弘昌干得的事揭出来,甚至不打算深究。不管弘昌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跟那些人勾结,是做内应?还是搜乾清宫有他一份,看在十三的份上都到此为止了。

不过,李薇猜估计十三爷也不仅仅只是请罪,他从弘昌那里问出的事才是他拿来给弘昌买命的关键。

但这些四爷就没跟她提了。

不知是打算先不要打草惊蛇还是别的缘故,十三爷府上的这件事是要按下去的。

但这同时就不能解释弘昌的贝子为什么突然就被抹了。毕竟外面人看他可是什么错都没犯的。突如其来就被抹了世子,背黑锅的只能是兆佳氏了。

弘昐在园子里用过午膳就起程回府了。

弘时的府邸虽然已经建好了,他却还是整天不是在他这里,就是到弘昀那里。

弘昐刚进府就听太监道:“四阿哥中午头就过来了。”

“他也不嫌晒。”弘昐道。

进了书房,就见弘时浑身没样的歪在榻上看书,襟怀大敞着,一脸□□。

弘昐进来先把他看的书抽出来,见封面上的《浣纱记》就把书卷成筒朝他头上敲去:“这是想福晋了?等明年吧,明年怎么着也该你娶福晋了。”

弘时摇头道:“我不着急。反正这福晋早晚都是我的。”

回来这一路也是出了一身臭汗,太监们把浴桶抬进来,弘昐好好的泡了一场才出来,就见弘时拿着他带回来的折子看。

他也不当回事,道:“别把手印按上去了,我还要递给十四叔呢。”

弘时放下道:“弘昌的事发了?”

弘昐点头,坐下让太监擦头发。既然回来了,他就连头发也一起洗了。

“那就这么算了?”弘时看出来了。

弘昐把太监挥退,自己拿干布擦,道:“看来是十三叔去求情了。”

弘时扼腕:“便宜他了啊。”

上头的皇阿玛还当这群皇三代们都是孩子,可弘昐和弘时却早早的就发现在皇三代里有不少人憋着给他们下绊子呢。

弘晖当年在皇宫里结下的人缘还真不少。各府进宫读书的人里少有不买他的账的。

虽然后来弘昐出来后,各府的次子、三子中肯跟他相交的也不少。但在他们的府里还是以长子为先的。肯为弘昐跟长子对着干的没几个,多数都是私底下表示:咱们跟着你。

弘昌在乾清宫捣什么鬼,他们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弘昀开府前后,就是这些人拼命给弘昀下绊子。其中就透出了一两句他们的大事。

弘昐跟弘昀商量过后,认为就算不擒贼,也要先断了他们一条手臂。

何况弘昌胆敢以他的侍卫身份给人在乾清宫行方便就该杀。

但弘昐和弘昀都拿不准这事交到皇阿玛手里是个什么结果。何况他们并无实证,大半都是猜测。想靠猜测干掉十三叔的长子,一个不好可能就会结下大仇。

左思右想,弘时出了个主意。

他道:“当侍卫也要手脚齐全,咱们找人把弘昌给打断一条腿不就行了?”

弘昀道:“那也太狠了。打断胳膊就行了。”

弘昐:“还是太狠。又不知道他一定就做了什么?”

几经商议,他们决定让人扮做争风吃醋,要么削了弘昌的鼻子,要么削他一只耳朵。

“这样好。”弘时痛快道,“反正只是让他不能再进乾清宫当差就行了。”不伤筋动骨的,面相上有些不谐,他也早就娶了福晋有了儿子了,不至于连媳妇都娶不了。

虽然招数是黑了点儿,但无疑是相当有效又不会引起大麻烦的。

于是他们商量好了人手,查清了路线,确定了行动计划:弘昌不出府了。

等啊等,等了两三个月了,结果就等来了这本折子。

晚上,弘昀也过来了。他也看到了折子,笑道:“十三叔鼻子真灵啊。”

“好歹经过两朝了,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他也坐不稳这个怡亲王。”弘昐道。康熙朝的王爷也不少,受重用的却就那几个。可见爵位多高不重要,人是不是能让皇上使着趁手才重要。

不然当个干领俸禄的闲王也不是没有的事。

第二天,弘昐就揣着这本折子去找他十四叔了。

十四看到弘昐亲热得很,立刻就把弘暟叫过来了,道:“你们兄弟也有段日子没见了,坐下好好喝一杯。”

孝惠皇后才去没多久,不过关起门来在自己府里,也是不需要太在意的。

弘昐陪着用了三杯就不肯再喝了。

十四也没强劝,见弘昐来貌似是有正事就让弘暟先下去,他领着弘昐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弘昐掏出折子,十四拿在手上看了一遍,轻轻合上,看着弘昐道:“弘昐,给你十四叔一句实在话。弘昌这是干了什么?”

要说弘昌因为不是嫡子才被抹下去,这根本就说不通。是嫡非嫡这种事都是由皇上说了算的,是皇上拿来卡各府的手段。当年安郡王府丢了爵位,那是因为八爷。

所以要么是弘昌出事,要么是十三出事。所以万岁才拿这个来惩罚怡亲王府。

弘昐摇头:“侄儿不知。”他是真不知道皇阿玛和十三叔都查出了什么。他自己查出来的那就更不可能跟十四叔提了。

十四:“那你十三叔呢?”

弘昐:“在园子里伴驾。”

这么说不是十三出事。

那就是弘昌自己做孽了。

十四确定这个就行了。弘昌不算什么,只要不是十三出事就行。没了弘昌,十三的儿子多着呢。

弘昐告辞后,十四就让人去喊弘春了。他要告诉弘春少跟弘昌来往。

数日后,十四跟火烧屁股一样冲进了圆明园。

李薇听下头说了就让人准备给十四爷的屋子,还有做几道他爱吃的菜,这样四爷留他用膳时也能显示下兄弟之情。

结果不到半天就听说十四爷又匆匆回京了。

晚上,四爷过来了,看不出有什么。李薇拿不准十四爷是身上有差事才匆匆回京,还是惹恼四爷被赶回去的。

干脆直接问他。

四爷把擦完手的手巾板扔到太监捧着的托盘里,一派淡然的道:“十四是过来跟朕说,想求朕把弘春的贝子给抹了。”

李薇:“……总不至于弘春也掺了一脚?”

四爷笑了下,挺平静的拿起书说:“朕也有好几年没顾得上看看这群小子了,现在看来是都大了,主意都不小。朕改日还真要把他们都给宣来看看了。”

☆、第493章

李薇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爷对弘晖有着浓浓的父子情,可他对其他府邸的侄子们就未必有这份耐心了。

一个弘昌仅是个例,再加一个弘春,四爷简直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

之后几天,他都忙得不见影。连原本发到她这里给仓库盘账的张保都叫回去了,十三爷还留在杏花村,四爷亲自去了一趟,过了会儿,守在杏花村的太监过来请她过去。

这太监虽然不知姓名,但记得是张起麟身边的。

李薇问他:“万岁爷呢?”

小太监挺好笑的左右张望了下,大概是头一次自己传话,估计还是秘语,所以十分慎重紧张。

他悄悄伏耳告诉李薇:“万岁爷已经走了,临走前叫贵主儿过去看看。”

看什么?

等见到又变得惶惶不可终日的兆佳氏时,她才知道四爷把她叫过来是为什么。

她握了下兆佳氏的手,触手如冰。明明是大热的天,她这一路过来都是一身汗,杏花村这里却连冰都不敢搁。

她让玉烟去寻了个手炉来,她接过塞进兆佳氏的手里。

听兆佳氏说的,四爷刚才亲自过来是把弘昌身边的人给要走了,连平日里弘昌交好的朋友有哪些也都问了。

李薇只好再替四爷和十三爷的兄弟情刷一遍漆,其实兆佳氏现在所求的也就是个安心了。她刻意留在这里陪了兆佳氏一下午,听她不停的说四爷有多看重十三爷,终于把兆佳氏又给安抚下来了。

晚上回去见到四爷,他道幸好十三没想着把人给干掉替弘昌掩饰。

“十三待朕还是一片忠心。”他道。

她端了杯茶给他,就势坐下问:“那现在审出来什么了没?”

四爷笑道:“没那么快。”他轻轻摇头,仿佛有些惊讶的说:“朕实在是没想到,在那样的重刑下,他们竟然还能有所隐瞒。”

只能让他感叹奴才什么时候都在想方设法的瞒着主子,哪怕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有功夫耍心眼。

李薇坐在对面看他。

他道:“之前抓进去的人供出来的人虽多,但却都把弘昌给瞒下来了。”四爷的感觉相当复杂,这些人会瞒下弘昌,无疑是因为他对怡王的盛宠,让他们以为说出弘昌不会被相信,反而会让审案的认为他们说的是假话。

但与弘昌相反,像八爷,隆科多,曹家这些说出来了更容易取信于他。

“人嘛,他们在赌命,当然要挑最有可能救自己的方法。”李薇道。

四爷摇头,薇薇不明白。如果不是事关遗诏,他估计就会把案子交给十三来审。正因为关系遗诏,他才宁可用太监审。

可现在他发现,如果一件事会跟审案的人有牵扯,这个审案的偏偏是他信重的人,那他就得不到真相。

就比如这次,如果受审的发现审他们的是怡亲王,哪怕把他们打烂了,他们也不会吐出弘昌一个字。

而如果不是十三对他忠心,四爷就会被永远蒙在鼓里。

再说十三的忠心……

事发是在年初,距今已有半年多了。

十三,也是等到事情平息后才来认罪的。

人都有私心。四爷并不觉得受了什么打击。他只是发现这世上其实没有人能够承担起他十成十的信任。

李薇在旁边道:“那……弘昌他们……”

四爷回神,看着她笑了下:“你放心,朕虽然会把弘昌和弘春宣过来问问,但不会对他们用刑。”

李薇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问如果这么查下去,最后牵扯出来的人太多怎么收场?只是十三和十四两个还好说,万一……

谁知道京里一共有多少王府牵扯进去了呢?可能这些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串联在一起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四爷听她这么说,嗯了声,握着她的手说:“说得有道理。但问还是要问,罚还是要罚。朕不能因为顾忌他们而由着他们继续作大。”

八月,五爷家的弘升、七爷家弘曙均被革去贝子,交其父严加看管。同时弘昌和弘春的事也被传了出来。

京中大哗。

上一次四爷封各府世子时,从直郡王到七爷府都在列。十三爷和十四爷因为深受圣恩,是特意提上来一起册封的。

结果现在又一起革了,唯一一个幸免遇难的就是三爷家的弘晟。

三爷府上,三爷让弘晟跪在地上,脱去上衣,亲手拿竹板子打他来逼问:“你说,你有没有跟他们掺和到一起去?”

弘晟的背上早就被打得没有一块好皮,可他也没有哭闹求饶,只是咬牙忍着,道:“阿玛,我不傻。我跟着弘晖混是就是想借他的光过的轻松点儿。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我都没掺和。”

三爷说:“你说真的?错一点,你阿玛我可救不了你!”

弘晟道:“阿玛,我明白。我跟他们比不上。您把心放到肚子里,儿子绝没有掺和进去!”

与这件事相对的,则是宫中两位太妃出宫的事。

五爷府上因为弘升,宜太妃出宫并没有大摆宴席。请来的只有九爷和两家的亲戚。

书房里,九爷跟五爷碰了一杯,若无其事的问:“今天没见着弘升啊?”

五爷面色阴沉,嘬了口酒道:“还在床上躺着。”

九爷就纳闷,以前他也没觉得他五哥有多吓人,现在出宫了,年纪大了,他反而不敢在五爷跟前没大没小了。就现在五爷的样子,他都不敢贸然替他侄子求情。

于是转口说起了惠太妃:“弘昱这小子现在算是熬出头了啊,哈哈哈!”

五爷冷冷的嗯了声,九爷干笑两声只好自己歇了,闷头吃起了菜,还给五爷挟:“吃,吃菜。”

还是吃菜最安全了。

弘昐此时被叫进了圆明园。

四爷跟他说,“过些日子,你去看望下你几个堂兄弟。”

弘昐猜指的是刚被革的弘升他们?皇阿玛这是让他去施恩?可他不能确定,犹豫了下还是追问:“皇阿玛的意思是让儿子去看弘升他们?”

四爷轻轻点头,道:“什么时候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下可给弘昐出了个难题。

皇阿玛的意思他明白,都是姓爱新觉罗的,又是血缘极近的堂兄弟。不止是本朝,就算是下一朝的皇帝都不能把这些爱新觉罗的给砍干净。

既然不能杀,那就只能用,只能拉拢。

最重要的是大清勋爵并不止是爱新觉罗一家。所以爱新觉罗自己绝不能结成仇敌给外人空子钻。

看着弘昐离开的背影,四爷盼望着这个儿子不要让他失望。

康熙末年,先帝引得直郡王与理亲王互斗,给爱新觉罗氏埋下了一个隐患。从此父子不成父子,兄弟不成兄弟。

只有爱新觉罗氏越来越强大,才能保证爱新觉罗氏能永远的坐在这个皇位上。

他希望弘昐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自从登基后,他花了无数的功夫也没能将兄弟们都收拢到手里。恩厚了,就会有私心,严苛了,他们就会渐渐站到他的敌人身边去。

就像这次佟佳氏、老八府上牵头就能聚集起这么多的人。这世上他的敌人越多,反对他的人就会越多,他的皇位就会越来越不安稳。

下一任的皇帝不能像他一样,他盼着弘昐能够在宗室,大臣中都能得到更多的支持者。

如果弘昐做不到,那他还有剩下的儿子。

回到京城的弘昐还是一脑袋的纠结。他明白皇阿玛叫他去看望弘春等人的目的是让他收服他们,所以这个时机很重要。

去早了,太明显。就像当年弘晖在宫里被人为难,弘晰和弘昱立刻跳出来‘救’他。额娘就跟他说过,这就明摆着是这两家都在想把弘晖拉到他们的阵营去。

但太急迫的话,就容易让人心生怨言。这种不平埋在心底,日后就算是有忠心也不纯粹。

但太晚人家说不定就不稀罕了。也说不定会有别人去抢着施恩,果子就被别人摘走了。

所以皇阿玛才说什么时候去都由他。

这是在考他的眼力和行动力。

他回到府里,太监过来说今天不但弘昀没来,连弘时也不在时,他还好笑:“今天倒清闲了。”

太监笑道:“主子爷是在前头洗漱更衣?还是去后头?”

弘昐想了下,道:“去后面吧。”也看看孩子们和福晋。

陪着博尔津氏和孩子们说了一晚上的话,弘昐觉得紧绷的脑子放松了些就回到前院休息。睡前,他叫来太监问:“今天京里有没有什么事?”

太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道:“三爷、五爷、七爷、十三爷和十四爷的府上都关着门,不见客也不收帖子。倒是九爷府上的人去五爷府上看了眼,听说送了些药材。”

他边说边看弘昐的神色:“还有太医院那边的人还没回来,听说几个太医都留在各府了。”

弘昐想这下各位叔伯打起自家儿子来可是下死力气了。

他又问:“大贝勒府上呢?”弘晖那边有动静吗?

太监摇头:“没见有动静。”他顿了下,说得更详细:“除了采买的,没见他们府里有人出来。也没往各府送帖子或东西。”

弘昐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心里多少有些举棋不定。

书房的桌上摆着一个半大的贵妃瓷圆白浅盘,里头放着一块五六寸高的吸水石,石上爬满青苔,另一侧是三五株的观音莲,都是幼小可爱的。

额娘早年拿给他玩的,那时他们还住在府里。比起观音莲,他更喜欢吸水石,因为上面有浓绿的青苔,额娘就让人专门做了一盆只长青苔的,浓绿的青苔像一个小小的草坪般能让人捧在手里。

额娘在这时会怎么做呢?

——自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太监看二贝勒站到书桌前赏了会儿那个盆景,吩咐他道:“让人备点儿药材,几本书,明日送到各府去。”

太监道:“主子,要不要再添两份?”

弘昐点头,“都添上吧。”就当是他们兄弟一齐送的。

第二日一大清早的,给各府准备的药材和新书都准备好了。连三爷府里都有,因为听说弘晟也挨了板子。

药材除了人参外,就是清热解毒消棒疮的成品药膏。书,也是普普通通的宫中新书。

挺普通的礼物,但在京里还是稍嫌引人注目了些。

九爷听说二贝勒往各府送东西了,挟了个炸花生米扔嘴里了,嚼出一嘴的香来,笑道:“我这个侄子够气魄!这京里还就他敢趟这个雷呢。”

小狗子在一边给他们九爷倒酒,刚刚好每杯只倒七分满。

九爷一口嘬了,不乐道:“才刚是九分满,再减到八分,你还想管着你家爷喝酒啊?”

正守孝呢。小狗子嘿嘿陪笑,壮胆道:“叫奴才说,二贝勒这胆子虽说大,但不是听说二贝勒是刚从园子里见过万岁爷回来?说不定这是万岁爷吩咐的呢?”

九爷瞪了他一眼:“多嘴。”

小狗子乖乖跪下自己轻轻掌了两下嘴,声音清脆,就是扇完不见一丝红。

九爷轻轻踢了他的腿让他起来,道,“别装了,听着响,怎么不见红啊?”

小狗子迟疑了下,挤着眼高扬手就要狠狠给自己来两下,被九爷扔过来的一颗炸花生米给砸到脸上,他睁开眼,九爷扬扬下巴:“倒酒,还想让爷自己倒啊?”

小狗子笑嘻嘻的赶紧爬起来给他家爷倒酒,才倒了七分满想把酒壶移开,九爷:“嗯?”他只好再继续倒满。

小狗子就知道自家爷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侍候他这么多年,除了挨别人的打,没挨过自家九爷一下板子。

九爷道:“就算是万岁吩咐的,冒头的也是他。”真当有了万岁撑腰就什么都不怕了?

那现在弹劾十三和十四的折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十三爷已经回了府里,弘昌还没回来。但弘昐的药还是送来了,现在就摆在十三爷的面前。

两匣百年老山参,再加上一些宫里治跌打的药膏,还有旁边的一摞新书。

这些东西摆在那里,都让坐在十三爷床前的兆佳氏浑身发毛。

“爷……”她看着十三,“这二贝勒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听说前头还有弹劾他们家爷的。若是以往,万岁都不理,这次却发来让十三爷具折自辩。

但上头也写道十三重病,可由旁人代笔。

如果说万岁因为弘昌的事对他们家爷离了心,可这最后一句又像是还有那么一点的恩宠之意。

兆佳氏拿不准了。

经过康熙朝后,她早已是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