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余心道,之前在坤宁宫外,质疑四阿哥血脉的明明是浩齐特福晋,太后却幽禁了阿巴亥福晋……

淑妃一脸惶惑不解,但瞧着太后在怒头上,也不敢多问。

直到去了林羡余的储秀宫,关上殿门,淑妃才忍不住问:“是不是阿巴亥福晋做错了什么?那日在姐姐宫里,她也不过就是跟着浩齐特冷嘲热讽了几句,这些年,阿巴亥一直都是这般脾性。难道——最近宫里的流言是她散步的?”

林羡余幽幽道,看样子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事儿跟懿靖大贵妃果然脱不了关系。

她压低声音,附耳道:“未必是阿巴亥福晋造谣,只不过——贵太妃也是阿巴亥部的。”

淑妃小脸变色,“你是说……宫中流言四溢,其实是贵太妃所为?”

林羡余道:“这事儿咱们不必掺和了,太后自会处理妥当。”——太后如何能容忍自己儿子头顶上被扣上一顶绿帽子?而顺治这厮,给别人戴绿帽子戴得挺欢,若换了要自己戴绿帽子,他也是断断不肯的。

以太后的雷厉风行,想来这流言蜚语很快就能消弭。

而消弭流言最好的法子就是杀戮。

一时间,不知多少宫女太监被杖毙。其中的确有蓄意散步流言的,但无辜的更多。

这样的手段,是极为有效的,宫中一时间鹤唳风声,宫人一个个三缄其口。

林羡余甚至还听说,贵太妃病倒了。

看样子,太后是要送贵太妃上路了。

不过……貌似是承乾宫那位会更早上路。

入了秋,宫中再无一星半点儿流言,但随着天气转凉,承乾宫似乎也要凉了。听说皇贵妃已经一病不起。

其实这段日子,皇贵妃虽遭到幽禁,但对外一直宣称是病了。太后和顺治联手捂着这桩不体面的事儿,所以宫外虽然有人不安揣测,甚至董鄂家也向林羡余这个庶妃打听消息,但林羡余当然没有把真实消息转告,而是坚称皇贵妃因为失子哀毁过度,所以病情日益严重,让董鄂家做好准备。

因为有这位皇贵妃,董鄂家还真是得利不少,尤其是鄂硕那支儿。如今眼瞧着皇贵妃不行了,想必是哀戚得很。

内务府已经准备好了寿材,只等着贵太妃和皇贵妃咽气了。

见此状况,林羡余的心情倒是蛮不错的,还有闲心思和淑妃一起去御花园散步。

如今这个时令,清爽怡人,御花园的木芙蓉开得正好。

淑妃拍着初露峥嵘的小胸脯道:“前些日子,太后娘娘真是好吓人!”

这可是孝庄大boss,别看往日里慈眉善目,人家那可是先帝朝宫斗的最终胜利者,怎么可能是善茬?

瞧瞧人家,想捏死贵太妃,贵太妃眼见要凉,想弄死皇贵妃,皇贵妃也得见阎王。

淑妃笑嘻嘻道:“不过如今好了,我今早去请安,太后还留我用了朝食呢。”

林羡余笑了,这丫头倒是心宽。

淑妃又拉着她的手道:“我宫里新添了个厨子,做得一手上好的蒙古菜,尤其那羊肉烧麦,味道正宗,待会儿去我宫里尝尝吧。”

“好啊!”林羡余欣然点头。

才刚应下,却瞧见了皇帝的明黄华盖朝这边来了。

林羡余和淑妃只得连忙迎驾。

心里暗叹运气不好,好端端赏花,居然碰见顺治了。

顺治看到林羡余和淑妃,脸色也不大痛快的样子,“你们两个——在此处作甚?!”

淑妃小声咕哝道:“当然是赏花啊。”

这声音虽小,但四下安静,顺治听了个真真。顺治向来不喜蒙古嫔妃,但淑妃……胜在娇俏可爱,又从不惹是生非,因此顺治对她的恶感算是比较轻的。

因此顺治只是蹙了蹙眉,没再继续训斥。

淑妃好奇地问:“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顺治脸色有些阴沉不定,他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承乾宫……”

淑妃眼睛瞪大老大,皇上不是已经厌弃了董鄂氏吗?怎么又要去承乾宫?

顺治有些犹豫的样子:“底下奴才禀报说,承乾宫病入膏肓,朕……想去见见她。”

第27章 美妆达人董鄂妃

淑妃心下不忿,忍不住道:“皇贵妃先前那样欺骗您,皇上为何还要见她?”

林羡余:傻丫头,顺治若真的已经决定要去见董鄂婉嫣,就不会途经御花园了。承乾宫离着皇帝的乾清宫十分近,顺治若是去承乾宫,直接从乾清宫往东,出景和门,便是承乾宫。

而顺治这明显是从西边过来,足足绕了半个后宫。

顺治目光微寒,凝视着淑妃,又扫了林羡余一眼,“董鄂庶妃,你是否也觉得朕不应该去见皇贵妃?”

林羡余无语,这他娘的关我屁事?

林羡余微微一笑,“皇上想去便去,何须问臣妾?”

顺治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若朕一定要你回答呢?”

林羡余:MMP!

心里怒骂一通,林羡余脸上还是微微带笑的样子,“皇上既然拿不定主意,那不如便去见见吧,省得皇贵妃娘娘薨了,您想见都见不着了。”

淑妃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林羡余会说出这样的话。

顺治多少有些讶异,“你与皇贵妃虽出自同族,但向来不睦,你为何要替她美言?”

林羡余淡淡道:“皇上谬赞了,臣妾可没有替皇贵妃美言。如今皇贵妃已经时日无多,她想见皇上,无非两种可能。”

林羡余暗暗一扫,见顺治果然有些好奇,便继续道:“第一种可能,便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淑妃撇嘴,露出不信之色。

林羡余又话锋一转,“这第二种可能嘛……便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淑妃哼道:“我看她肯定是想拉个垫背的!”

顺治蹙眉,隐隐不喜。

林羡余微笑道:“毕竟皇贵妃‘静养’期间,后宫嫔妃都纷纷落井下石。皇贵妃心有怨念,也是理所应当的。”

顺治哼了一声,“这落井下石的人里,可有你的一份儿?”

林羡余摊手道:“皇上,落井下石那也是要花钱打点的,臣妾若有那闲钱,宁可吃了喝了。”

顺治一噎。

林羡余又道:“何况,落井下石的人已经够多了,臣妾何必花冤枉钱?在一旁看好戏便是。”

顺治:……

淑妃急忙捂住自己的小嘴,这才没笑喷出声。

林羡余笑眯眯道:“时至今日,皇贵妃是人之将死、有所悔过,还是死不悔改、想要拉垫背的,皇上去瞧瞧,便可分明了。所以臣妾觉得,皇上该去见皇贵妃最后一面。”

顺治沉默片刻,道:“你的话虽难听,不过也有些道理。”

看样子顺治是要去给董鄂婉嫣送行了,至于是否会被董鄂婉嫣再度忽悠,那关她屁事啊!就算顺治又双叒叕被忽悠瘸了,心疼的也只是太后一人而已。

林羡余屈膝道:“那臣妾恭送皇上!”——麻溜滚蛋吧你!

顺治挑眉:“你罗里吧嗦说了这么多,怎么自己倒是不想去?”

林羡余坦然道:“臣妾与皇贵妃不睦,由来已久,若是见了面,怕是都不痛快。所以还是不见为好。”

顺治轻哼一声,“别废话,跟上!”

林羡余:我哔哔你个哔哔,都说了不想见了,听不懂人话还是咋滴?

淑妃忙低声道:“我陪你。”

林羡余叹了口气,淑妃这丫头虽然笨了点,但着实是个贴心的小天使。

承乾宫。

话说,她也很久没来这儿了。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人家皇贵妃娘娘是何等得宠,不过还是被她暗怼了个够呛。再后来,好像每一次来,她都能狠狠气董鄂婉嫣一回。

这回,她貌似是来送终的。

嗯,依然还是来气人的。

今日的承乾宫,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又有御前侍卫把守看管,连皇后都别想进去。

若不是跟在皇帝后头,她和淑妃也是别想靠近的。

承乾宫偌大的前殿庭院中已经满是杂草,墙角阴凉处的砖石缝里都生了苔藓,枯枝落叶也不知多久没清扫了,那汉白玉月台上也落了一层灰尘。简直就是个冷宫了。

而原本奢华高雅的内殿,如今也是一副空荡荡的模样,许多珍贵的古董奇珍都不见了踪影了。内殿传出阵阵低哑而虚弱的咳嗽声。

如今董鄂婉嫣身边除了陪嫁入宫的几个心腹,其余的要么被调走,要么就是另觅高枝。

看着昔日恩爱之地如今竟落败到如此地步,罪魁祸首的顺治竟发出了一声叹息,就像是鳄鱼眼泪。

顺治默然良久。

林羡余有点不耐烦,“皇上您到底要不要见皇贵妃?”

顺治皱眉,露出不悦之色,“妇人七出,多言第四!”

林羡余心里又怒骂了一声卖麻批,封建时代就是他妈的鬼畜!嚼点舌根子,居然也可以成为休妻的借口!

林羡余不客气地道:“这个臣妾知道。臣妾还知道,淫佚第二!”

顺治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荣亲王,是朕亲子!”

林羡余先是一愣,然后道:“皇上您误会了,臣妾当然相信皇贵妃没给您戴绿帽子,她只是给襄亲王戴绿帽子而已。”

这一解释吧,还不如不解释,顺治的脸色都紫胀了。

淑妃虽然没怎么听懂这几句汉语,但也看得出皇帝脸色难看,也晓得必定是咸鱼姐姐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她连忙上前拉了拉林羡余的衣袖,低声道:“别说了。”

林羡余忙识趣闭嘴。

这时候,一个陪嫁宫女捧着药碗走了出来,却看到了顺治。宫女先是呆住,然后惊呼:“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事已至此,顺治便不再迟疑,大步走进了内殿。林羡余和淑妃四目相对,也紧跟着入殿了。

这皇贵妃的寝殿,不似外头那般空荡荡清冷,瞧着还算雅致,青花瓷梅瓶中插着并不时兴却干净雅致的绒花,墙上挂着几幅貌似是皇贵妃亲笔所绘的书画,浅青色的幔帐,素锦被褥,清雅得像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

林羡余不得不承认,董鄂婉嫣的确是个有才华有品位的女子。

只可惜……是个绿茶婊。

“九郎~”

这一声哀婉的、饱含脉脉情愫的声音把林羡余拉回了现实,同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嗲劲儿,比从前更上一层楼啊。

床榻上的女子,身量比数月前瘦削了许多,过于纤细的手颤巍巍抬起,露出一抹极细的皓腕。

林羡余仔细打量着,这董鄂婉嫣瘦得都快脱形了,那下巴更尖,比后世娱乐圈明星都不遑多让。按理说,病况沉珂,必定残损容颜,但董鄂皇贵妃那张脸,虽然血色全无,却不见蜡黄暗沉,皮肤竟还是雪白无暇。

林羡余暗道:这妆化得不错,当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搁在后世,可以做美妆达人了。

第28章 禽兽帝妃

顺治和董鄂婉嫣这对奸夫贱妇,时隔数月,终于再度碰头。

看着昔日心爱之人,顺治脸色一瞬间有些复杂,但他并未上前,只是遥遥看着床榻上那个瘦削可怜的女子。

“九郎,我、我莫不是在做梦吧?”董鄂婉嫣眼角凝结着一滴清泪,巴掌大的小脸蛋迎着顺治仰望着,以一个绝美的角度,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微微扬起,眼里闪烁着泪光,带着痴痴的如梦似醉的神色。

董鄂婉嫣旋即微微垂下迷离的、不敢置信的脸蛋,眼睑垂下,两排乌漆黑的睫毛上也沾染了星星点点泪珠。林羡余都不得不承认,董鄂婉嫣这幅模样,的确是一种极致的娇弱的美。

董鄂婉嫣喃喃轻诉:“定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九郎……怎么可能会来看我?”

陪嫁宫女急忙道:“娘娘,皇上真的来了!”

董鄂婉嫣怔怔看了陪嫁侍女一眼,整个人仿佛不可置信般再度抬起了眼眸,那眼眸中泪水颤抖,她仿佛是惊喜地无以复加,她凝望着就站在不远处的顺治,“九郎?当真是你?当真不是我在做梦?”

顺治的神色更加复杂了,但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是朕来了。”

“九郎!”董鄂婉嫣惊喜娇呼一声,便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然而,她却一个咕噜,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娘娘!”陪嫁宫女惊呼,正要上去搀扶。但顺治已经先一步上前,将倒在地上的董鄂婉嫣一把横抱了起来,放回了床榻上。

董鄂婉嫣趁势一把抱紧了顺治,哀婉哽咽道:“九郎,我好想你——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顺治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董鄂婉嫣推开了,“但你骗了朕。”——想到曾经的欺骗和利用,顺治脸上浮现恼意。

董鄂婉嫣娇弱咳嗽了两声,她抬起娇柔楚楚的脸蛋,“九郎,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听了这话,顺治先是一愣,目光扫了一眼躲在后头的董鄂庶妃。

林羡余耸耸肩,您二位继续,我就是个看戏的,同时她小声问:“要不臣妾和淑妃回避一下?”——瞧瞧人家董鄂皇贵妃,即使有她和淑妃盯着,还能发挥出这样精湛绝伦的演技,啧啧,这搁在后世也是个人才啊。

而董鄂婉嫣好似是才发现了林羡余和淑妃似的,露出惊讶的神色,“妹妹?你也知道我时日无多,也是来看我的吗?”

林羡余:老娘才没兴趣来看你呢!

林羡余淡淡道:“是皇上要来的。皇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妾和淑妃便退下了。”——虽说她不介意欣赏一下董鄂婉嫣精湛演技和骗人手段,但被她一句“妹妹”叫得,真是叫人生理不适。

顺治却淡淡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留下。”

林羡余:MMP!你们干出来的那些事,哪件是可以对人明言的?有种你告诉全天下,你抢了你亲兄弟老婆啊!!

董鄂婉嫣柔情脉脉看向顺治,“九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

顺治别过头去,他沉声道:“那你心里可曾有朕?”

董鄂婉嫣忙一把抓住顺治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位置,“你听听,我这颗心,若不是惦念着你,早就该停了。若不是还想再见你一面,我也早撑不到今日!”

董鄂婉嫣声音凄婉,眼圈也泛红了,“九郎,你的婉儿的确不是什么好女人,但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她只是想要一个良人!”

林羡余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没吐出来。

但她这一举动还是被顺治给发现了,顺治冷冷问:“董鄂庶妃,你想说什么便尽管说。”

林羡余忙道:“臣妾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不说了。”

顺治脸色一沉,斥道:“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林羡余:……

林羡余瞅了董鄂婉嫣一眼,“皇贵妃娘娘想要个良人,人家襄亲王也想要个贞节妻子。”

被一言戳中心中最不堪之处,董鄂婉嫣苍白的脸一阵躁红,她旋即垂泪道:“是我对不起襄亲王,是我不该移情九郎。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林羡余:又开始装弱势了?

林羡余微微一笑:“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皇贵妃娘娘能够认错,也实属不易了!”

这话倒像是讽刺。

董鄂婉嫣小脸一僵,强忍愤怒,柔柔道:“我虽从未想过要害他性命,但他会寻死,也的确是因为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实在是罪孽深重。”

林羡余淡淡道:“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戴绿帽子吧?娘娘您和皇上……嗯,那个啥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会逼死襄亲王。”

这下子,莫说董鄂婉嫣难掩羞愤,顺治也气得气息都不匀了。

顺治咬牙切齿,强辩道:“秀女参选,理应朕选过之后,方可婚配宗室!但博穆博果尔却先一步求太后赐婚,是他目无尊卑,坏了规矩!!”

林羡余眨了眨眼,“所以,他就该死喽?”

顺治被生生噎住了。

董鄂婉嫣含泪楚楚道:“这不是九郎的错,都是我不好!我当初一心想要入侍宫中,不料却被强行配给了襄亲王,心有不甘,后来入宫侍奉中宫,又遇见了九郎——”

说着,董鄂婉嫣一脸愧悔与痴情,“我从未想过要做对不起襄亲王的事,我只是情难自禁……”

林羡余:呕死老娘了!我他妈上辈子是欠了谁的,要来看这种膈应人的场面??

林羡余想了一会儿,选择念了《礼记》中的一段话:“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

情不自禁这四个字,林羡余只能用两个字来评价——禽兽!

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就是能自己管住自己,坚守为人的底线。只有禽兽,才是按照自己本欲行动,人如果管控不住本欲,那与禽兽何异?

此话一出,顺治和董鄂婉嫣这对禽兽帝妃双双脸色铁青。

淑妃一脸好奇:“你刚才叽里咕噜说了啥?”——淑妃的汉语水准,也就仅限于最简单的问候语,连成语都不懂,更遑论是文言文了。

林羡余忙道:“你还是不知道得好,省得学坏了。”

“够了!你给朕住嘴!!”顺治气急败坏大吼大叫。

林羡余无语:刚才可是你让我说的!

第29章 人之将死拉垫背

林羡余忙笑眯眯再度请示道:“要不您二位单独叙旧情,臣妾和淑妃回避一下?”

淑妃点了点头,董鄂氏那副装可怜的德性,她看了膈应。

没等顺治准允,董鄂婉嫣却抽噎了起来:“妹妹,我已经快不行了,你何必把话说得这般难听?你难道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又卖可怜了是叭?

林羡余“呵”了一声,“我还是觉得襄亲王比你更可怜。”

“够了!”顺治骤然暴跳如雷,“别再朕面前提博果尔!”

林羡余耸了耸肩,“那臣妾不说便是了。臣妾和淑妃……那就告退了?”

顺治冷笑:“你给朕老老实实站在那儿!!”

林羡余:麻蛋,明明不想听她说话,还非让她留在这儿,这是找骂啊!

顺治深吸一口气,再度看向董鄂婉嫣,“朕问你,你当初……”顺治声音突然僵了一下,才继续道:“你当初是真心,还是为了荣华富贵?”

董鄂婉嫣含泪道:“九郎,我都快死了,我还有必要骗你吗?我原先,难道还不算是已经荣华富贵?我却抛下脸面、抛下仁义礼仪,做了别人眼中口中的贱妇,就为了能跟你在一起!九郎,难道我不想做个三从四德的贤良妇人吗?”

林羡余撇嘴。

顺治冷哼道:“想说就说!”

林羡余:丫的后脑勺上长眼珠子了?

林羡余道:“不是您让我闭嘴的吗?”

顺治怒道:“朕只是不许你提及博果尔!”

林羡余:丫的这可就是襄亲王的被绿过程啊!!!一边让我说,一边还不许我提及苦主!

嗯……好吧,不提就不提。

论怼人,老娘是专业的,即使被条条框框限制,老娘依然能怼死你!

林羡余笑眯眯道:“臣妾相信,皇贵妃娘娘也是想做个贤良妇人的。”

董鄂婉嫣松了一口气,然而她这口气松得太快了。

林羡余继续道:“贤良,意味着好名声,也就是面子!和面子相对的,还有里子!面子里子若是能俱全,那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只好退而求其次,牺牲点面子,换取更加优厚的里子了。”

董鄂婉嫣这会子估计要气炸了,但是却还得表现得柔弱可怜又无助。

顺治脸色有些冷,“这话虽难听,但也不无道理。做宗室福晋,自然不及做朕的宠妃更有利,若能进一步得到后位,那就更是天大的利益!”

“九郎……”董鄂婉嫣满眼都是受伤,“我都快不行了,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顺治默然片刻,幽幽道:“朕也想信你,但是……朕更怕再被你欺骗利用。”

董鄂婉嫣一把握住的顺治的手,柔情脉脉道:“我如今还有必要骗你吗?九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顺治苦笑,人之将死,拉垫背的人也不是没有。

顺治叹了口气,“罢了,朕就权当你是有些许真心吧。”

董鄂婉嫣暗暗松了口气,她柔弱地依偎在顺治怀里,“九郎,就这样抱着我,让我再看看你……这样,我哪怕是死了,我也无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