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朕眼前晃荡!去一边抄佛经给朕祈福!”顺治一脸不爽地下达了命令。

这项命令,林羡余倒是挺满意的,这阵子天天面对顺治这么一狗比人渣,她也几乎到达极限了,要是再不远着点,她简直都要爆发弑君了。

顺治的内寝殿其实是个大套间,一架通天接地的十二扇式大青绿山水屏风作为隔断,屏风内是寝室,纯粹的寝室区域不大,一架硕大的红木雕龙拔步床就占据了寝室一半空间,貌似这就是古代的讲究,卧室不能太大。

而屏风外侧稍微大点,是个半私人、半工作的房间,有书桌书架,还单独划出一小块区域供奉了佛像。

书桌位于临窗光线最好的地方,宽阔的桌面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摆了一尊白玉雕竹林七贤的桌屏,以及赤金狻猊炉一尊。可见这桌子有多大。

展开一张洁白的宣纸,用质地温润的墨玉貔貅镇纸压住边角,而舒鲁已经为她磨好了浓稠适宜的墨汁。

然后,林羡余就开始抄佛经了。

她对佛学是没什么研究的,权当是练字了。顺治虽然狗比,但提供的笔墨纸砚无不上乘,湖州的笔、徽州的墨、宣州的纸、歙州的砚,蘸饱了徽墨的湖笔在松石绿釉笔舔轻轻刮两下,将笔尖上的墨抹匀,然后才开始落笔。

上好的纸笔墨,写字的手感也格外顺畅。

在浮躁的现代,林羡余虽然也学过一阵子书法,但很快就丢下了,反倒是开启了这场宫斗游戏之后,竟能沉下心练练字了。

午后的阳光被乾清宫的洒金窗户纸过滤之后,明亮而柔和,柔和的光线正好落在林羡余没有麻坑的半边脸上,素净的青白玉发簪,淡雅的白玉兰耳环,衬得那半边小脸异常隽永恬静。

这张容颜原就清秀白净,再加上一抹书卷气息,倒是与林羡余往日里毒舌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羡余的字写得很慢,小半个时辰过去,也只书写了两页。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本能地想伸个懒腰,却突然感觉到侧后方有人盯着她!

林羡余一个激灵,突然一个九十度扭头——

顺治惊了一下,连忙翻开手上的奏折,装作一副勤勉君王的模样。

林羡余:……

她感觉摸了摸自己另外一边脸上的麻坑,这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这狗比应该纯粹是病中闲得蛋疼吧。

接下来的日子,林羡余在抄经中度过。而顺治,在她恶意诅咒之下,终于脸上落了麻坑——耳根处一颗、脑门子上两颗——麻蛋,居然没毁容!!!

林羡余很不开森。

痘疤脱落后的麻坑透着肉红色,看着有点膈应人。所以顺治整天都带着一顶瓜皮帽。其实清朝时期,很少有人顶着大半个光溜溜脑袋见人,估摸着也知道这发型太丑。

顺治这厮本来就长相平平,若是光着大半个麻坑秃瓢,那着实丑得一批。

戴上帽子,那还有点人样儿。

彻底病愈后,顺治之前穿过的衣裳、用过的床单被褥一概焚毁,乾清宫也里里外外洒扫了一通。可惜,还是没有用烈酒消毒。

也是顺治命大,居然没挂。

林羡余暗道可惜,等真正的天花病毒到来的时候,顺治就更死不了了。

这厮若是活过了二十四岁……

林羡余想想就觉得忧愁。

本想熬死顺治,混个太妃当当,如今看来,这个计划不得不推迟了。

唉,人生悲催啊。

顺治打量着董鄂庶妃那张日渐抑郁的脸蛋,脾气倒是比之前温和了些,“朕已无大碍,你虽然也不曾尽心侍奉,但好歹是皇额娘派来的人,朕总要给皇额娘些许面子,还是赏你点什么吧。”

说罢,顺治居高临下问林羡余:“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林羡余腹诽:我想要你从我视线里彻底消失、圆润滚蛋!!

但面上,林羡余有气无力道:“为皇上侍疾,是臣妾的本分,不敢要赏赐。”——反正回头太后会赏赐她的。

顺治沉默了片刻,“罢了,朕瞧你这几日有些累了,且回去歇息吧。”

“那臣妾先告退了。”面对熬过人痘的顺治,林羡余很受打击,精神的确有些萎靡。

不过现在任务总算结束了,回去好好吃喝玩乐几天,放松一下心情吧。

回到储秀宫,舒鲁连忙叫太监给她烧了热水,好好洗了个澡,据说是洗去病气。

这些日子再乾清宫南庑房住着,也的确没怎么好好洗澡,基本就是擦洗一下。洗澡,还是要泡澡,那才舒坦!

舒舒服服洗白,第二天,太后的赏赐就到了,无非就是绸缎首饰之类的东西。

然后皇后也发话让她些休息几日再恢复请安不迟,这话是皇后他妹淑妃亲口带到,同时还带来了皇后的赏赐,是一盒珠宝首饰。

然后便是佟庶妃前来探望。

见到康熙老妈,林羡余笑脸迎入正殿奉茶,“先前开春天寒,姐姐还病着,如今瞧着是大好了。”

佟庶妃还是那纤弱的样子,不过气色已经好多了,她笑容温柔、语气更是温吞吞的:“是啊,天气暖和了,病自然就好了。”

这个时代没有温室效应,北京的天儿还是很冷的。

林羡余道:“听说御花园的花儿朵儿都开了,姐姐若有空暇,不妨赏赏花、散散步,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佟庶妃欣然颔首,又道:“妹妹前些日子侍奉皇上辛苦,瞧着人都瘦了呢。”

林羡余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顺治已经不可能死在天花上,她着实伤心,自然胃口不佳,因此哪怕乾清宫御膳房的伙食极好,也食不甘味啊。

不过现在愁这些也没用,病魔若是打不到顺治,她也没法把顺治给搞死,只能期待这狗比命数不济了。

第37章 不称职的间谍

林羡余歇了两日,才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虽然乾清宫的眼线回禀,董鄂庶妃侍奉皇帝并不怎么尽心,但太后看着那张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心道还是舒鲁秘奏更属实些。这董鄂庶妃也就是嘴巴尖刻了些,刀子嘴豆腐心,照顾皇帝还是尽心尽力的。

但林羡余这模样落在淑妃眼里,那就是她的咸鱼姐姐肯定在皇上姑父那儿受气受屈,所以才瘦了。

不得不说,后者的猜测更接近事实一些。

太后神色温和,语气也十分和蔼:“这些日子,你伺候皇帝辛苦了。”

林羡余谦顺地道:“太后言重了,服侍皇上,不敢言辛苦。”

太后打量着林羡余那张素净的脸蛋,露出可惜之色,但嘴上却道:“你侍奉皇帝有心,品性也端正,若是能给哀家生个皇孙儿……”

林羡余暗自黑线,“臣妾容颜残损,只求在宫中安宁度日。”——所以别折腾我了,让我吃吃喝喝当条咸鱼不行吗?!

太后倒也不是真的想让这董鄂庶妃得宠,自己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太后还不清楚吗?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若人人都像你这样,宫中也不会有那些事端。”

虽然董鄂婉嫣挂了,但后宫争宠,永远不会消停。林羡余是回了储秀宫之后才听说乌苏庶妃前些日子摔了一跤,险些小产。

跟太后唠了会儿嗑,林羡余回到储秀宫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林羡余歪在临窗的罗汉榻上,喝着奶茶、吃着点心,手里翻看这一本《徐霞客游记》打发时间。

古代的书籍都是竖行排版,而且木有标点符号,看起来贼费劲!

不过没法子,只能凑合着看。

春日的晌午,暖煦融融,林羡余看着看着就开始打瞌睡了。

宫女舒鲁悄悄取了毯子,小心翼翼给自家小主盖上。小主的脾性虽然比刚入宫的时候更直率、更得罪人,但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倒是极好。舒鲁叹了口气,只可惜她一开始就是太后指派的人,不敢不听太后的吩咐,她能做的,也就是把话说得好听一点儿。

林羡余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舒鲁欢快的声音:“小主,您醒醒!御前的德喜公公来了!”

御前总管太监?德喜?来她这儿干嘛?

林羡余惺忪睡眼中满是懵圈之色,“哦,那……让他进来吧。”

舒鲁急忙将自家小主搀扶起来,“您还是先梳妆一下吧!”

林羡余摸了摸自己松散的旗髻……额,小憩了一觉,头发有点散,是该拾掇拾掇。

只得起身去梳妆台前,任由舒鲁散了她的小两把头,舒鲁的手宛若穿花蝴蝶,不一会儿就重新梳好了。

因今日没打算出门或者见人,因此林羡余也没佩戴什么首饰。因此舒鲁飞快打开首饰盒,取出一只金累丝芍药珠钗,插在林羡余的小两把头上,“太后赏赐的这只芍药钗真是华美。”

林羡余无语:不就是见个太监,还得好好打扮啊?

接下来,舒鲁取了点翠如意簪为她点缀鬓角,又挑了一双金累丝玉兔捣药耳环——对于这玩意儿,林羡余只有一个感受:真他吗沉!想这种大号的、纯金的耳环,特么滴就应该老老实实躺在首饰盒里作为展示品欣赏!

把她从头到脚捯饬了一通,舒鲁这才将御前总管德喜客客气气请了进来。

德喜还是那副喜盈盈的脸,“奴才给福晋请安。皇上说了,福晋先前侍疾辛苦,故而特赐福晋湖笔两盒、贡墨四方、熟宣十刀、澄泥古砚一方。”

林羡余一听都是高级货,赶忙谢恩:“谢皇上恩典。”

——这狗皇帝还蛮大方的,笔墨纸砚都是最顶级的货色,一大盒湖笔足有十几支,大中小楷不一,狼毫羊毫紫毫兼备。

贡墨也都是上等徽墨,一整套梅兰竹菊,正好四方。

熟宣不消说,是最适合书法和工笔画,而一刀是一百张,十刀就是一千张,听着不算太多。但这个时代的纸张可都是纯手工制作,而宣纸的工艺更是精细复杂,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澄泥古砚就更是价值不菲,可以直接上拍卖行。

收了赏赐,林羡余不忘给德喜这个总管太监塞上一锭银子作为跑腿费。

德喜笑容立刻更加灿烂了,“皇上前几日一直在处理积压的奏折,如今才总算得空褒奖福晋的侍疾之功。哦,对了,皇上这会子正与大臣商议要事,福晋不必急着去谢恩,明日午后再去不迟。”

林羡余笑容顿时散尽,丫的差点忘了,接了赏赐,就得去谢赏啊!

看着这些顶级文房四宝,林羡余很想说,这些东西老娘不要了成吗?

好吧,想也知道,皇帝赐下来的东西,岂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知道了。”林羡余只得叫舒鲁客客气气送走了德喜。

舒鲁是高兴坏了,送了德喜出储秀宫仪门,便一溜烟快步回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小主尽心侍疾,如今是打动圣心了。”

听了这话,林羡余膈应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连忙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麻坑,让舒鲁别做春秋大梦。

舒鲁却道:“其实小主脸上的疤痕不算深,若是多傅几层脂粉,应该能遮个七七八八。”

林羡余摇头,在现代的时候,她就不喜欢浓妆,何况这个时代的胭脂水粉都不防水,出点汗就全花了,若是淡妆还好,浓妆若是出汗,那简直就是见了鬼的尊容。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现在不也过得很好吗?”林羡余很满意这样的日子,只求狗皇帝离自己远点儿。

舒鲁低声道:“其实……小主才学不俗,不逊色已故皇贵妃。”

林羡余是不晓得董鄂婉嫣才学几何,但是……她挑眉:“皇贵妃得宠,可不只是因为才学。她若是貌若无盐,那便是才高八斗也是白瞎!”

看看宫里得宠的和得宠过的嫔妃,哪个不是花容月貌?她脸上没麻坑之前,颜值在宫里也只能算一般,如今落了疤痕,颜值仅仅只有四,还不如现代的大众脸呢!

“而且皇上之前也说了,是看在太后面上,才要赏赐我的。”林羡余淡淡道,“所以,别整天瞎想。”

舒鲁神色黯然,不复多言。

林羡余也是服了,这个舒鲁,她不是太后的人吗?专心办好自己的间谍差事不好吗?

整天不务正业,老鼓动她争宠!!

第38章 没点逼数的顺治

乾清宫。

时隔数日,她又来了。

看着这座紫禁城最华丽最巍峨的宫殿,林羡余就很郁闷。

“臣妾庶妃董鄂氏,特来谢皇上赏赐!”林羡余有气无力请安行礼。

顺治微微蹙眉,“歇息了多日,怎么还是恹恹的?”

林羡余无语:老娘我看见你能有精神才怪!

林羡余低头道:“没什么,只是春困而已。”

顺治“唔”了一声,抬手轻轻一挥。

德喜见状,立刻打了个千儿,领着殿中一干宫女太监鱼贯退了下去。

林羡余一脑袋问号:这是几个意思??

面对林羡余不解的神色,顺治沉默数息,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缓缓道:“朕……是有些话要问你。”

林羡余忙福了福身子,“臣妾知无不言。”

顺治微颔首,“皇贵妃虽已故去,朕……心里依然有些……”顺治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述,话语凝塞,眉头紧锁。

关于董鄂婉嫣啊……因为顺治一直纠结着,所以丧礼一应都是按照副后级别办理,也算是给足了哀荣。不过并未如历史记载那般,被追谥为皇后,风光大葬。

顺治的心情,林羡余倒是不难揣度,便道:“皇上是不甘心吧?”

在这段感情上,顺治定是自诩付出良多,结果换来的只是利用而已。董鄂婉嫣对顺治并无半分感情,勾搭他,纯粹是为了皇后宝座、为了极致的荣华富贵。

被一语戳中心事的顺治脸色有些复杂,心底里又窜起了怒意,“朕待她,难道还不够好吗?!她竟到死都要利用朕!”

林羡余无语,顺治无疑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家伙,而且十分任性,还特别理想化——他明显想要一个完美的女性、完美的感情。

对此,林羡余很想说:你丫的想得倒是美!!

若是搁在现代,林羡余绝对要把顺治喷地体无完肤,但是在这个时代……林羡余也只能憋着了。

顺治回想起昔日朝夕相对的日子,心中便更加怒不可遏,“朕不惜一切,迎她入宫,全心全意回护她,可她——她难道对朕就没有一丝一毫感情吗?!”

林羡余淡淡道:“皇贵妃能背弃襄亲王,跟您在一起,可见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女人。”——不过顺治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渣的程度,比起董鄂婉嫣有过之而无不及!

“道义、良知,这些东西,她从一开始就抛弃了。”林羡余语气微凉,尚算平静。

顺治先是一愕,然后归于沉默。

林羡余心道,顺治叫她来,难道就只是想让她开导一下??

“皇贵妃人已故去,就算曾经有再大的过错,也已经以性命相偿,一切也该随之烟消云散。活着的人,没必要跟逝者计较。”林羡余显得特别宽容、特别平和。

——要不然还能咋滴,掘坟?鞭尸?若是顺治想这么干,她倒是不会阻拦。

顺治深深看了林羡余一眼,“她生前也曾为难过你,你难道不记恨她?”

林羡余道:“臣妾不会和死人计较。”——反正她是没兴趣掘坟鞭尸,多不卫生啊!

顺治长吁了一口气,“没想到,你竟如此看得开。朕……至今都不能释怀。”

林羡余心里恶狠狠道:你丫的就纠结一辈子吧!

顺治忽然目光凝视着林羡余脸颊上的麻坑,“朕很难想象,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子,你如何能舍得损伤容颜?”——他后宫里的嫔妃,旁人是断断不肯种人痘的。

“你不后悔吗?”顺治忍不住问。

林羡余很随意地道:“反正都这样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顺治又问:“你就不怕彻底失宠于朕?”

林羡余无语凝噎,只得道:“臣妾本来就失宠了。”——而且彻底失宠,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啊!顺治这厮,明显是没有这种逼数的。

顺治沉默片刻,才道:“……若你是董鄂婉嫣,你是否也会如她那般?”

林羡余一愣,顺治怎么问她这种问题??虽然她也姓董鄂氏,但跟董鄂婉嫣可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麻蛋,林羡余突然恶汗,难不成真让舒鲁的乌鸦嘴给说中了?什么劳什子打动了圣心?

打动你妹的!!她什么都没做好伐?还经常冷嘲热讽讽刺顺治!

难不成顺治有受虐倾向?

想到此,林羡余更加恶寒了。

顺治今日的神色不似往日那般不好相与,连目光都甚是温和,“朕想知道,若你是她,得到朕的宠爱,你是否会辜负朕?”

林羡余惊悚了,她也是经历过恋爱的人,岂会不知,这样的话,已经是很明显表达好感了!!

但是!!她脸都这样了啊!一点都没遮瑕啊!!虽然模样也凑合着能看,但搁在后宫里简直都是垫底存在了!御前随便拎一个宫女出来也比她好看啊!

顺治不是只喜欢楚楚可怜的美人吗?她哪里沾边啊?!

等等,貌似顺治更喜欢楚楚可怜的文艺女青年??

嗯……她文化水平搁在后世平平无奇,但搁在这个时代,尤其是清朝早期的后宫,还真特么成了凤毛麟角了!!

一想到顺治多半是对她有点那个意思了,林羡余心里头那叫一个膈应啊!!简直就像是被鸟粪砸中!!

老娘我也忒倒霉了吧?!

林羡余深吸一口气,然后笑了:“如果臣妾是当年那个被指婚给襄亲王的董鄂氏,那臣妾定会恪守妇道,断不会如她那般!”

这话倒是真心话,她要是襄亲王福晋,放着好端端的亲王嫡妻不当,跑去给皇帝当小妾!真他妈贱得慌!!

顺治想要的,明显不是这样的回答,那张脸一瞬间有些发绿。

顺治强忍着怒意,“朕问的不是这个!朕的问是……朕若是如宠爱她那般宠爱你——”

林羡余连忙打断了皇帝的话:“皇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顺治瞬间恼羞成怒:“朕问你,你答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林羡余暗叹,这才装了几分钟和善嘴脸,一下子又暴露本性了。不过她也知道顺治是个什么货色,倒也不觉得惊讶。

林羡余斟酌了一下话语,“并非臣妾不愿回答,而是一旦说出真话,只怕皇上会怪罪臣妾。”

顺治终究是不服输的人,他沉声道:“你只管讲来,朕恕你无罪!”

好咧,老娘等得就是这句话!

第39章 又禁足了

林羡余眯了眯眼睛,笑着打量着顺治,“皇上既然要听真话,臣妾自然不敢欺君。”

“满蒙汉八旗的秀女,几乎人人都盼望能雀屏中选,成为天子嫔妃,荣获圣宠。”林羡余如是缓缓道,首先这点不可否认。原主雀屏中选,成了嫔妃,肯定也是盼着得宠的,只可惜无论相貌还是才学都不出众,因此泯然六宫。

而后堂姐董鄂婉嫣入宫,只怕原主为了分得些许宠爱,很有可能被董鄂婉嫣招揽为羽翼。董鄂婉嫣虽然盛宠,但也成为了六宫公敌,这个时候,董鄂婉嫣当然需要一个帮手,或者说棋子——同出一族的董鄂庶妃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董鄂庶妃定然没能抵抗得了堂姐的这份诱惑,以至于顺治百年之后,“被殉葬”了。

林羡余这一席话,让顺治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当皇帝的嘛,一个个都挺自恋。

林羡余淡淡道:“不过自从皇贵妃入宫以来,臣妾对皇上,便无半分念想,所以损伤容颜,也无所谓了。”

听了这话,顺治脸色一沉。

林羡余道:“夺兄弟之妻,实非君子所为。皇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臣妾也是都看在眼里的。所以,臣妾并不想得到皇上的宠爱。”

她不想得宠,其实主要是因为顺治太特么渣了,废弃发妻,勾搭兄弟老婆!人干事?

而且顺治的性格也是垃圾到了极点,自私自利,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长相平平,脾气糟糕透顶,明明贪花好色还自诩深情,作为皇权得益者,却还在抱怨帮助她夺得和巩固权利和利益的亲生母亲。

这样一个男人,简直是集合了所有渣男的缺陷!

作为现代的女人,那得瞎到什么程度才能看上这种男人?!

虽然说,作为饱受封建思想荼毒的古代男人,几乎不可能在男女感情上有丝毫忠诚度。但也总得有点下限啊,起码不能抛弃没有太大过错的妻子、起码不能给别人戴绿帽子……

这些,明明绝大多数古代男人都能做到!但顺治却做不到,如此可见,他在古代男人里头,也是人渣级别的存在!!

“朕……”顺治宛若被噎住。

林羡余怕顺治不死心,便继续道:“而且皇上,您还是一个相貌平平、脾气糟糕、喜新厌旧男人,更是几乎宠妾灭妻!所以,臣妾实在没法喜欢您一星半点儿。”

顺治脸色嗖地黑了,他几乎咬牙切齿:“朕——相貌平平?!”

林羡余一愣,有点不敢置信,“西洋镜不是照得很清楚吗?”——难道你丫的从来不照镜子?!

“额……难不成,从前皇贵妃经常称赞您的相貌?”林羡余有点无语凝噎,虽然说在哄顺治这件事情董鄂婉嫣绝对一流,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睁眼说瞎话啊!

顺治脸色无比难看,“你、你放肆!!”

林羡余淡淡道:“臣妾只是实话实说。何况相貌如何,皇上难道自己不清楚吗?”——现在可是已经有清晰度很不错的玻璃镜了,又不是铜镜!虽然说,人照镜子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美化自己一丢丢,但貌似顺治对自己美化得有点过分啊?

林羡余眼瞧着顺治处于爆发边缘,便急忙道:“当然相貌也不是很重要。”——这是假话,其实她真的很在意异性的容貌!虽然三观也很重要,但若是五官不够帅,她会拒绝了解此人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