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雍正皇帝悠悠转型,便看到自己帐子已经四角齐全,都悬挂了金龙凌云香囊。

是了,已经整整四个晚上,她也熬了四晚了,绣成了四个安睡香囊。

虽说白日里是熹贵妃母子侍疾,她回去之后应该能补个眠,但是苏培盛曾回过话,她每日都要抄写三个时辰的经文……

她原是最惫懒最贪睡的了。

雍正皇帝叹了口气,心里终究是动了恻隐。

“汗阿玛,您终于醒了!”宝亲王弘历眼圈红肿扑了过来,跪在了床头。

看着这个儿子,雍正皇帝皱了皱眉头,心下愠怒:这个孽障……

“娴嫔呢?”缠绵病榻多日的雍正皇帝声音低沉而沙哑,连说话都已经格外辛苦。

宝亲王弘历急忙道:“儿子今早来的时候,娴嫔娘娘已经不在了。”

这时候,熹贵妃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她屈膝道:“听裕妃说,娴嫔妹妹回翊坤宫抄经了。”

熹贵妃小心翼翼道:“皇上,药熬好了。”

雍正看着那苦涩的药汁,皱着眉头,浑身都透着低气压,他冷冷吩咐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的总管太监苏培盛:“叫娴嫔来,朕有些话要叮嘱她。”

都这个时候了,也该安排好身后事了。

“嗻!”

林羡余一大早的时候,的确推说要回去抄经,但也只是托词,毕竟熬了一宿,她也实在乏了,因此回到翊坤宫就睡下了。打算睡上两个时辰,然后再起来抄经。

倒不是她勤勉,而是这个时候,那些身子骨远远不如的他人,也都一个个白天黑夜能熬多久就熬多久,她总不能连点祈福经文都不抄写吧?

才睡了半个时辰,结果就被苏培盛这个狗太监给吵醒了!

泥煤球!

心里再不满,她也得赶紧爬起来,拾掇妥当,去见雍正这位大爷!

第317章 又双叒毁容!(加更)

帝王垂暮,养心殿也仿佛笼罩在一片阴云中,人人垂首静默,大气不敢出。

林羡余一身素青暗纹旗服,两把头只簪了两支玉钗便匆匆赶来,一身素简,清雅如遗世独立。

她的姿容,站在嫔妃堆里,无疑是格格不入的。与她年岁相近的嫔妃,都是嫔位以下,那些小贵人、小常在、小答应什么的无不候于殿外。而候在殿中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嫔妃了,瞧着都是比她老了一辈儿模样。

熹贵妃看了一眼珠帘内,低声道:“皇上要见你,快进去吧。”

此刻熹贵妃、宝亲王及其福晋都候在外间,而内殿中,除了病弱年迈的皇帝陛下,就只有心腹老太监苏培盛。

林羡余暗暗蹙眉,连熹贵妃母子都遣出内殿,雍正四爷到底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只是她也不敢耽搁,向贵妃屈膝一礼,便快步走进内殿。

内殿还依稀弥漫着苦涩的药汁味儿,病榻上的雍正皇帝勉励撑着爬了起来,林羡余见状,顾不得行礼,忙上去搀扶皇帝,并给他身后垫了三四个软枕,然后才退后一步,行礼请安。

苍老如斯的雍正打量着林羡余此时此刻的容颜,“你瘦了,不过还是那样年轻娇嫩、清丽温婉。”

林羡余忙低下头,“皇上突然传召臣妾,可是有什么吩咐?”她暗暗估摸着,大概是要交代些身后事吧。

雍正目光凝望着她年轻白皙的脸颊,忽的他抬起了那只枯槁苍老的手。

林羡余忙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只手。

就如她身为乌拉那拉贤玉的弥留之时,也是这样握住他的手。

雍正顺势握着她的手,语气不复素日里强硬,透着浓浓无力与疲倦:“朕……即将不久于人世了。”

林羡余不由想起乌拉那拉贤玉那辈子,她死去之后,雍正四爷哭得满脸泪痕……她也不由鼻子一酸,红了眼圈。

雍正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她细嫩的脸颊,“但你还这样年轻。”

“皇上……”林羡余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这几年,她心里没少嫌弃雍正年老丑陋。可生而为人,谁没有老去的一天?

她眼里泪水打转儿,几乎要落下来。

但这个时候,雍正却缓缓地却无比清晰地道:“你可愿,为了朕,舍了这张如花容颜?”

一语出,林羡余整个人都呆住了,“什么?”

这时候,苏培盛将一碗药端了上来,“娴嫔娘娘,此药为红颜尽,服下此药,再好的容颜也会尽毁,您——可愿为了万岁爷,服下此药?”

林羡余心里一瞬间冷到谷底,她方才的感动,原来都是喂了狗。

苏培盛这番话,没有任何掺假,那碗药,的的确确是毁容的药!

她发出了“呵”地轻笑,“原来,皇上这样信不过弦玉。”

听到“弦玉”这个名字,雍正苍老的瞳仁里少不得微微一颤,但他旋即便冷下脸,道:“你可愿服用此药?”

林羡余:果然妻与妾,在雍正眼里,是截然不同的。

这几年,雍正四爷虽然对她很是宠爱,但也终究也只是居高临下的宠爱而已,只是宠,并无爱。

林羡余缓缓吐出一口气,终究是她太执念于乌拉那拉贤玉那一生了。

其实细细思量,四爷对乌拉那拉贤玉,相较于胤禟对董鄂娴瑜,其实是天差地别。

不过也罢,她本就不爱雍正四爷,也因此才有愧疚。

但自此之后,她可以不必愧疚了。

林羡余忽的嫣然一笑,“这药,便不必了。”

雍正苍老的脸一瞬间阴沉了。

林羡余抬起细嫩的柔夷,摘下了头上那支鎏金点翠翟钗,这钗子是铜鎏金,反倒是比赤金更加坚硬。

钗子尖锐的尖儿,宛若利刃一般毫不留情划过那雪白无暇的脸颊。

瞬时,一道横贯半边脸颊的伤口汩汩涌出鲜血!

嫣红的血,宛若寒冬的红梅。

记得就在去年冬天,她用上好的红墨做了一幅梅花图,雍正四爷在一旁称许不已,还为她题词。这幅字画,如今就挂在翊坤宫的书房内。

雍正愕然了,他万没料到,娴嫔竟会如此刚烈!

刚才娴嫔的举动来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他竟来不及开口阻拦!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娴嫔自毁容颜!

林羡余手里还卧着那滴血的点翠翟钗,翟鸟,是仅次于凤凰的鸟儿,这只钗,是今年她生辰的时候,雍正四爷所赐。此刻,却已经满是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她雪白的鞋面上,宛若晕染开一朵朵红梅。

林羡余嘴角扬着笑容,眼底却尽数是冰冷,“如此,皇上可满意了?”

雍正一时喉咙哽咽,宛若被塞了核桃,“朕、其实朕只不过是……”

林羡余却不想听他解释,是真的想让她毁容也好、试探也罢,都无所谓了。

当啷一声,那只金翟钗萎落在地,林羡余屈膝道:“若皇上满意了,那臣妾可以下去涂伤药了吗?”

粘腻的鲜血已经淌了下来,染红了她半边脖颈,实在很不舒服。

雍正眼眶中苍老的眸子颤抖了两下,他嗫嚅道:“好生治伤去吧。”

“臣妾告退!”

当她满脸鲜血走出内殿的时候,以熹贵妃为首的嫔妃们、以弘历为首的皇子皇孙们无不震惊了。

熹贵妃眼珠子瞪得老大,“娴妹妹,你的脸——”

林羡余屈了屈膝盖:“容臣妾先去止血,稍后再向贵妃娘娘禀报!”

熹贵妃忙道:“太医,快给娴嫔止血!天呐,流了这么多血,这伤口该有多深!”

因皇帝病重,太医自然日夜轮班守候在养心殿,熹贵妃一发话,立刻便有太医提着药箱子上前,那箱子里放了不少常用的药,其中自然也有上好的伤药。

上好的止血药涂抹在她脸上,鲜血很快就止住了。脸上的伤口虽深,但幸好脸上没什么大血管。

太医为了止血之后,又用纱布为她包扎,“娘娘伤口不浅,打今儿起无比小心,切忌碰水,更不能用生冷辛辣之物。幸好如今是冬日,倒是不至于化脓。”

林羡余淡淡点头,面无表情。

熹贵妃打量着林羡余的脸,心中有些拿不准,这到底是真的伤了脸颊,还是用了那个类似催眠的神通?

第318章 贞烈贤妃(再加更)

这时候,苏培盛持着一卷黄帛圣旨走了出来,道:“万岁爷有旨,请娴嫔娘娘接旨!”

大宫女青兰连忙小心地将她搀扶了起来,林羡余面无表情直挺挺跪了下来。

虽说圣旨是给她的,但在旁的众人也不敢大咧咧站着,也纷纷跪了一地。

苏培盛展开黄帛,朗声念道:“娴嫔刘氏,贞烈淑德,着晋为贤妃!”

听到这个圣旨,林羡余没有惊讶,那圣旨上墨迹早已干涸,可见是早就准备好的。也就是说,此番还真的只是试探。

只不过,她若是没有通过试探,搞不好宣读的就是殉葬诏书了。

贤妃。

终究这个字眼儿,还是落在了她头上。

但是,那又如何呢?

林羡余无喜无悲,磕了个头,“臣妾接旨。”

手持着这份简洁的圣旨,林羡余心底毫无暖意,她看了熹贵妃与裕妃一眼,“臣妾伤了脸,恐冲撞圣驾,以后的侍疾,就劳烦两位姐姐了。”

她屈了屈膝盖,以示歉意。

熹贵妃纵然有满肚子的话想要问,但也知道,如今要紧的是里头的雍正皇帝,她颔首道:“你伤得不轻,是得好生将养着。”

裕妃也忍不住唏嘘,“皇上心里……还是心疼妹妹的。”

林羡余什么都没说,只屈膝道:“臣妾先告退了。”

便退出了养心殿。

她自后门吉祥门而出,便是西六宫,乘着肩舆,不消片刻便抵达了她的翊坤宫。

记得上辈子,这里是宜妃的宫苑。

关上殿门,林羡余这才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颊,发出低低的嘶声。

方才,她在养心殿,一副浑然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那并非是因为她开了“惑人”,她是真的用钗子划破了自己的脸,那血、那伤口,没有一丝一毫掺假。

她当时也的确感觉不到疼。

这几年,她虽然忙着伺候雍正,但也有抽出时间研究资料、研究自己的神通。

尝试了许多次之后,她终于能够短时间关闭“不惑”了。

所以,她刚才是真的不疼,她划破脸的前一刻,就用“惑人”催眠了自己,屏蔽了自己的痛觉。

但是这会子,“不惑”压制不住了。

剧烈的疼痛袭来,只叫她疼得呲牙咧嘴,可这一呲牙咧嘴,又牵扯到脸上的伤,疼得她泪眼朦胧,泪珠簌簌滚了下来。

青兰急忙用帕子给她擦泪,“太医说了,可千万不能弄湿了伤口!”

林羡余疼得身子隐隐打哆嗦,她实在不是个硬气的人,虽然也曾经经受过麻风病和人痘的摧残,但这两种病痛,都不及此刻脸上的伤口疼!

此刻,她已经是后悔了,方才干嘛那么冲动!

直接开“惑人”迷惑在场所有人不就成了!

“我没事。”林羡余吸了一口冷气,反正现在都已经动手了,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青兰连忙取了止痛的丸药,伺候她温水送服几颗,但这些中药,往往都见效慢,而且止痛这种类型药,到底还是西药更管用些。

她空有偌大芥子空间,却不敢带现代药物!

主要是她拿捏不定系统的规则,等这次游戏结束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开诚布公,好好跟退役的老手咨询一下了。

毕竟别人没有芥子空间,余清给她的资料里,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养心殿内殿中。

熹贵妃和裕妃入内,服侍着皇帝用了药。

雍正四爷看着那珠帘,问道:“贤妃……回去了?”

熹贵妃还以为是娴妃,便忙道:“娴妹妹伤得不轻,需好生将养。”

雍正眼眸黯淡,默然不语,她没有进来谢恩,就走了。

到底还是生了朕的气了。

雍正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扫了一眼熹贵妃与裕妃,以及旁边侍立的两个儿子:宝亲王弘历、和亲王弘昼。

罢了,还是先把要紧的事情处理一下吧。

雍正又看了一眼硕果仅存的两个儿子,“你们兄弟俩,日后不管如何,都要好生厚待彼此。朕不想百年之后,看到你们两个相残。”

听到这话,弘历、弘昼二人忙噗通跪下,咚咚磕头,弘历道:“儿子谨遵汗阿玛旨意,一定厚待五弟!”

弘昼也连忙道:“儿子与四哥自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日后也绝对不会让汗阿玛失望的!”

雍正强撑精神,吩咐道:“传王公宗亲、各殿阁大学士、学士、军机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六部尚书、九门提督入宫觐见!”

“还有,将搁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的东西,给朕取来!”

“嗻!”

跪在地上的弘历双手已经隐隐颤抖,心底也已经激动澎湃,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

跪在弘历身后半步的弘昼也在颤抖,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候了。两年前,汗阿玛跟他说的那番话,到底是真的,还是试探他,马上就可以印证了。

兢兢业业半辈子的“熹贵妃”也不由心跳加速,熬了半辈子,终于、终于算是熬出头了!

此时此刻,最镇定的却是裕妃耿氏,她默默跪在熹贵妃身后,像个布景板。

一个时辰后,这个帝国最顶级的文武官员都已经跪在了养心殿,静候着皇帝的立储诏书。

雍正扫了一眼跪了满地的众人,乌压压的顶戴花翎,看得他眼晕,他的目光落在了果亲王允礼身上,“老十七,你来宣读这份诏书吧。”

这果亲王,是康熙的第十七子,虽然已经是和硕亲王,但若论长幼,上头还有履郡王允裪、庄亲王允禄二人。只是雍正登基后,最重用的便是怡亲王胤祥与果亲王允礼。自怡贤亲王去世后,便是果亲王最得皇帝信重。

果亲王的年岁,与两位皇子相若,雍正对这个弟弟,大有长兄如父的架势。

因此果亲王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拱手称“是”,上前从苏培盛手上接过了那份尘封多年的立储诏书。

缓缓展开这份并不陈旧的立储诏书,果亲王自然第一时间看到了诏书的内容,然后他惊呆了。

养心殿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跪在最前头的弘历、弘昼二人早已心急如焚,却不敢开口催促。

其他人,就更不敢开口了,一个个低头跪着,心情焦躁不安。

打破这沉寂的是病榻上的皇帝陛下:“小十七,念吧。”

果亲王这才回过神来,他惶恐地道:“臣弟失礼,臣弟马上就宣读!”

说罢,果亲王端肃神色,朗声道:“皇帝制曰:宝亲王皇四子弘历,秉性仁慈,居心孝友——”

听到这头一句便是自己,弘历怦怦乱跳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第319章 惊天逆转

果亲王字正腔圆继续宣读圣旨道:“着封宝亲王弘历为、为……铁帽子亲王,世袭罔替!”——念到这段,果亲王也忍不住死死盯着诏书,生恐看漏了什么。

这一瞬间,“铁帽子”宝亲王弘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他眼睛瞪得滚圆,几欲凸出,铁帽子亲王?不应该是皇太子吗?!

但果亲王没有停顿太久,他看了一眼底下的两位皇子,尤其是旁边的和亲王弘昼,万万没想到啊……

“和亲王皇五子弘昼,仰承列祖积累之厚,受朕教诲之深。祖宗所遗之宗室宜亲,国家所用之贤臣宜保,自然和气致祥,绵祖宗社稷万年之庆也。故,立和亲王弘昼为皇太子,于朕百年之后,当继皇帝位,钦此!”

这一瞬间,弘昼也瞪大了眼睛,汗阿玛没骗他!汗阿玛两年前,曾私下召见他,并告诉他,正当光明匾额后写的已经是他的名字!

汗阿玛还说,让他一如往常即可,汗阿玛自会安排好一切!

当时,弘昼只当是汗阿玛在试探他,故而极力磕头推辞。

但没想到,竟是真的!

汗阿玛真的要传位于他!而非一直留在宫中教养的四哥!!

弘昼强忍着心头的澎湃激动,磕头道:“儿子,谢汗阿玛恩典!”——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从小到大,弘昼都深知自己无论长幼、还是出身都不如四哥弘历,他眼瞧着先帝朝那些叔叔伯伯们为了夺嫡,落得何等下场!

他害怕极了,他怕死,更怕连累额娘!

所以,他处处都比四哥弘历逊色一筹,更是屡屡顽劣懈怠,惹汗阿玛生气。

也因此,他得到了四哥的友爱和照顾。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做个富贵亲王,等汗阿玛百年之后,把额娘接到王府荣养。

他的一辈子,原本能一眼看到结局。

没想到,却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这两年来,他每每都会想起汗阿玛那日与他说过的话!

都是天潢贵胄,谁不想当太子?!

但这两年里,弘昼愣是没有暴露分毫,他一如往常,领着个闲散差事,整日不着调、混日子。

但每一天,弘昼心里都无比焦躁和煎熬。

他怕汗阿玛那日不过就是随口试探他!

但现在,结果终于揭晓了。

汗阿玛立他为皇太子,此时此刻,若还推辞,那就不是个男人!

皇太子弘昼抬起头,仰着脸看向龙榻上已经病体虚弱的皇父,“儿子会厚待四哥,绝不叫汗阿玛失望!”

雍正笑了,他这个儿子,打小就会演戏,但是,知子莫若父,还能瞒得过他不成?

只是先前觉得,弘历合格了,便不做他想。

但是,其实他明明有两个优秀的儿子,从来不是非弘历不可。

雍正扫了一眼硕果仅存的几个弟弟,以及跪在底下的重臣们,强撑着扬声道:“尔等日后要好生辅佐太子,各秉忠良,屏除恩怨,一心一德,仍如朕在位之时,共相辅佐,俾皇太子弘昼成一代之令主,则朕托付得人,追随列祖皇考在天之灵,亦可不愧不怍也。”

地上跪着的王公重臣纷纷叩首,齐刷刷道:“臣等遵旨!”

这个时候,却听得“噗通”一声,原来是宝亲王弘历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已然昏厥不省人事了。

雍正不由冷笑,这个孽子,原本只是有几分风流贪婪,倒也无伤大雅,但他竟敢觊觎庶母,当朕是死人不成?!

皇太子弘昼忙道:“汗阿玛,四哥连日侍疾,太过劳累,故而晕倒了。”

雍正抬手道:“抬回阿哥所,这几日,就让他好生将养着,暂时不必出来了!”——省得闹幺蛾子。

熹贵妃跪在地伤,也早已摇摇欲坠,此时此刻,她都忍不住要怀疑,裕妃或者弘昼是不是玩家了!

但是,裕妃此时何尝不是惊呆了,她眼珠子不住地瞅着自己素来不着调的儿子,今日却是如此着调,一副……好像早就知道似的!

雍正冷眼瞥了一眼钮祜禄氏,“熹贵妃这几日累了,回去歇息吧。打今日起,六宫事物交裕妃打理。”

裕妃:???

翊坤宫。

暮色沉沉,林羡余疼得又吃了两粒止痛丸药,疼死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