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兰啐了一口,不以为然道:“被人发现了不是最好?正好废了她这个黑了心肝的坏女人!”

  景怡摇摇头,低叹道:“索尼刚死,朝中赫舍里家的爪牙都在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就算是为了安抚他们、稳定朝纲,皇上也断然不会废后的。”

  瑞兰点头附和道:“景怡姑姑说的是。皇后虽然不会轻易被废,但她现在失去了索尼这个屏障,此时不敢轻举妄动,这个计划很有可能会搁置。但是时候久了,皇上对赫舍里氏的疑心就会减弱。趁着主子刚刚提点过皇上赫舍里家贪权,这时候让皇后去爬床是再好不过的。”

  茹兰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那么为什么不干脆让皇上发现皇后做了手脚呢?”

  说到这里,容凰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微微笑道:“因为本宫留着赫舍里氏还有用。而且让皇上怀疑她却找不到证据,不是更会让他觉得赫舍里氏深不可测么?”

  事情的确如容凰所料,康熙到长春宫后没多久便觉得浑身燥热得难受,全然不知是容凰刚刚的酒和香起了效用。恰巧这时哭晕过去的赫舍里氏醒了过来,梨花带雨地扑到皇帝怀里蹭来蹭去。

  若论容貌,芳儿只是中人之姿。但她与后宫其他女人相比自有一种娇弱柔美的韵味,看得康熙心中一动,竟然控制不住地伸出手覆上了她的脸。倩怡看到这场景不由大喜,连忙对着其他守着的宫女使眼色。闲杂人等刚一退出去,皇帝便猛然把赫舍里氏压在身下,双手灵活又粗鲁地剥着她身上的衣服。

  赫舍里氏吓了一跳,但她此时虚弱得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就算是有,她也断断不会推开身上这个她心心念念已久的如意郎君。

  赫舍里氏十三岁时在昏迷中初经人事,如今几年过去,身下紧致,如同处子。但康熙的动作不带一丝感情,好像纯粹只是在赫舍里身上发泄,弄得她哀叫连连。可是她的叫声不但没有引起康熙的同情,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兽/欲。

  一番**过后,康熙猛地一个激灵。当他看清楚自己身下五官皱成一团的女人是谁的时候,他恶心得简直要把隔夜饭吐出来。他冷哼一声迅速地抽身而出,临走前还不忘吩咐了太监一句“不留”。

  所谓不留,就是不在侍寝过后的妃嫔身体里留下皇帝的龙种。一般情况下皇帝为了繁衍后嗣不会让妃嫔“不留”,但在极少数情况下,皇帝可以选择不让侍寝的妃嫔怀孕。

  “不留”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让小太监轻轻按住妃嫔后股的穴道,让精/液随之流出。这是一种十分屈辱的避孕方式,赫舍里氏以皇后身份自居,哭着闹着不肯就范。

  得了玄烨吩咐的这个小太监是敬事房派来专管妃嫔侍寝之事的,名叫小郭子,早已为钮祜禄氏所用。他按照容凰的吩咐,并没有将赫舍里身体内的精/液弹干净。因为他的“手下留情”,赫舍里氏松了口气,还赏了他一荷包银子。

  皇后侍寝这件事情不大不小,赫舍里氏本以为会在宫里掀起大风大浪甚至改变后宫的情势,没想到此事很快就被康熙亲政的大喜事掩盖过去了。

  康熙八年四月,皇帝终于在三位辅臣的一再恳求之下答应亲政。为了犒劳几位辅臣多年来对朝廷所做出的贡献,不但他们本人加官进爵,家人也受到封赏。容凰的嫡兄阿灵阿在原先御前侍卫兼任佐领的基础上又袭一等公,授从二品散秩大臣之位。容凰的同母长兄法喀也被封为从四品镶黄旗满洲都统,虽说官职不比苏克萨哈的儿子高,但都统手里握有兵马,与那些花里胡哨却没什么实用的文职有天壤之别。

  容凰的嫡母巴雅拉氏早已经是一品诰命夫人,封无可封,皇帝就给容凰的生母舒舒觉罗氏也封了个诰命。巴雅拉氏虽然眼红却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人家亲闺女在宫里正得宠,她也不敢轻易招惹了舒舒觉罗氏去。

  皇帝亲政次日,宫里便传来好消息,而且这个消息还是容凰亲口告诉玄烨的——惠贵人有了身孕。

  玄烨呆了呆,竟是好半晌没有说话。容凰以为他是高兴坏了,心中不免略过一丝酸涩。谁知就在这时,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句道歉来得莫名其妙,可看皇帝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要解释的样子,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他刚出门没多久,圣旨便来了翊坤宫——竟是要晋封她为贵妃。不是晋升惠贵人为惠嫔,而是册封她为昭贵妃。

  贵妃…么?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家族封赏连带着她,似乎顺理成章。

  容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恐怕康熙至今还觉得是太后宫中的麝香导致容凰一直没有怀孕的吧?他不知道她其实早已经察觉了慈宁宫中的不对劲,只是故意不说而已。让皇帝对她心怀愧疚不是一件好事么?

  不过…等到她真的怀有身孕时,太皇太后和康熙会吓得连眼珠子都掉出来吧。

  册封典礼的那一日,身怀六甲的惠贵人不知怎的一大早就跪在了翊坤宫外。容凰听了宫人这样通传忍不住就轻轻皱了眉:“她如今正有身孕,这样在宫门口跪着算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怎么针对她了呢!”

  茹兰气愤道:“这个惠贵人真是不识抬举,若不是主子抬举她,她能怀上皇嗣嘛!奴婢这就去把她赶走!”

  “站住!”容凰嗔怪道:“你这丫头再这么鲁莽,本宫就把你赶出宫去。”

  “格格…”茹兰一听她这么说,委屈地红了眼眶,连称呼都变了:“格格别气,奴婢知错了。”

  容凰无奈地长叹一声,正在替她整理贵妃礼服的景怡见状便对一旁的瑞兰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把惠贵人请进来?”

  瑞兰应了一声,没多久就带着一脸恐慌的惠贵人进了屋子。看到惠贵人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一副伏小做低的模样,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地心中一软。做了母亲的人就是不同啊,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竟然能把自己所有的脾气都收敛起来…

  容凰对瑞兰递了个眼色,瑞兰立马会意地扶起惠儿。只见惠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软软地歪在瑞兰身上,竟然站不直身子。

  “好端端地,这是怎么了?惠贵人这样憔悴,难道是要给本宫的册封典礼找晦气?”

  惠贵人被容凰一句狠话吓得瑟瑟发抖,她突然把心一横,大着胆子抬起头,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贵妃娘娘恕罪,嫔妾万万不敢给娘娘找晦气。嫔妾…嫔妾只不过是为了表明对娘娘您的忠心!”

  “哦?”容凰柳眉微挑,似笑非笑道:“大家都是姐妹,谈何忠心?”

  惠贵人见她面色缓和,连忙上前拉住容凰的手臂,一脸认真地表明心迹:“嫔妾对贵妃娘娘的恩典感恩戴德呀!是娘娘宽和,嫔妾才会有今天!以后嫔妾就是娘娘您的一条狗,唯娘娘马首是瞻!”

  容凰终于忍不住笑了。她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掏出帕子温柔地帮惠儿擦了擦眼泪:“看来惠贵人最近长进不少嘛,都已经出口成章了。”惠儿是个典型的满洲姑奶奶,对这些文绉绉的成语原本一窍不通。只是近日来她跟在容凰身边耳濡目染,这才学了些容凰的做派,只不过略有东施效颦之嫌。

  惠贵人抽噎着,小心翼翼抬起眼睛:“娘娘,您原谅惠儿了?”

  容凰唇边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微笑:“瞧你,本宫何时有过怪你的意思?册封典礼就要开始了,你也赶不及回去,不如便留在翊坤宫梳洗一番。”

  惠贵人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去,却不知她突然想起什么,竟然又转身跪在了容凰身前!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惠贵人一字一句地道:“娘娘,嫔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作者有话要说:梦真研究过紫禁城的地形图,其实长春宫不是很偏远…文中各个宫殿的布局都是为情节设定的,请考据党放过人家T__T

51得意

  容凰眸光微转,淡淡道:“惠贵人有话直说便是,不必吞吞吐吐。”

  “我…”惠儿咬了咬舌头,刚才的勇气被容凰一句话拍得烟消云散,“嫔妾所居的延禧宫只有一个死人一般的庶妃同住,嫔妾觉着十分冷清,所以斗胆…斗胆请贵妃娘娘恩准,让嫔妾迁来翊坤宫陪伴娘娘!”

  容凰抿了抿嘴,一时没有答话。玄烨曾经告诉过她,他是故意把翊坤宫空置到她进宫那一天的。别的宫殿都是好几个妃嫔住在一起,只有她的翊坤宫,独独只住了她一人。玄烨还说过,他想和她拥有属于他们的一方天地,不被任何女人所打扰。玄烨还说过…这份恩宠,他只会给她一个人。

  所以惠贵人想要住过来的话,就是想分容凰的荣宠了。要知道她在怀孕期间都不能侍寝,皇上本来对她就没什么感情,要是将来生下个女儿,面对惠贵人的就只有失宠了。

  她用脚趾头想也能预料到皇帝肯定日日都会来翊坤宫,所以如果能够搬来翊坤宫的话,一能保住皇恩,二能借着贵妃的手保住自己的孩子。容凰转瞬之间便已经看透了惠儿的小把戏,可她面上却仍是一派温和:“惠贵人身怀龙胎,贸然迁宫并不妥当,若是水土不服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

  惠儿闻言有些泄气,但还是不放弃,坚持地说:“娘娘放心,嫔妾会自己承担一切后果的。”

  容凰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承担?她一个小小的贵人能承担什么?如今康熙子嗣稀薄,太皇太后如果知道惠贵人是搬来翊坤宫才会出事,到时候肯定会把账算在容凰头上。而且惠贵人的算盘完全打错了。她若搬来翊坤宫来不是福,反而是祸。

  有一件事情早已成为后宫里每一个女人每日的必修课,那就是打听翊坤宫里的情况。她们暂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是因为有容凰的暗卫守着。可惠贵人就不同了,她只是纳兰家旁支,家中没什么背景,很容易就会被人顺带着算计。所以说老老实实地呆在延禧宫里养胎,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啊!

  容凰打定主意,正要让瑞兰把惠儿带去隔壁梳洗,眼中瞥到惠儿失落的神色,忽然心中一动,莞尔道:“不过…既然你觉得寂寞,不如这样吧——本宫把马佳常在迁到你宫里去如何?”

  惠儿明显一怔:“荣嫔?”

  容凰掩唇浅笑:“惠贵人糊涂了。如今宫里还哪有什么荣嫔?”

  惠儿明白过来,深深地笑了:“是,嫔妾愚昧。她如今不过是个常在罢了!”

  容凰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悠悠道:“所以给惠贵人解解闷的话,马佳常在再合适不过了…”她上前一步,看着惠儿的肚子低声道:“等你平安生下皇子,你就是一宫主位惠嫔娘娘了。”她的潜台词是:到时候你自己宫里的人怎么处置,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人们若是处在同一水平线,就会互相嫉妒,争风吃醋,就好比纳兰惠儿和马佳安敏。可是惠儿虽然嫉恨过马佳氏得宠,她却暂时不会妒忌容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家世容貌跟容凰根本没法比,所以才会甘愿为她所用。

  人,就是这样奇怪又矛盾的生物。

  把惠贵人打发了之后,册封大典顺利进行。赫舍里铁青着一张脸,正襟危坐地看着容凰接过贵妃金宝。她双手收紧,指甲都陷入手心,却仍是一声不吭,看起来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但是很快她便松开了手,在心中宽慰自己:贵妃之尊又怎么样?到底比不过她这个皇后。

  她现在有筹码在身,根本就不用畏惧贵妃。

  没错,赫舍里氏怀孕了。现在胎儿还只有两个月大,为了顺利度过前三个月的危险期,赫舍里氏故意秘而不宣。

  不过她还是略显轻狂,刚一回到长春宫,赫舍里便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昭妃啊昭妃,你猖狂不了多久了!等本宫生下嫡子,你休想再与本宫作对!”

  倩怡在一旁满脸喜色地附和道:“是呀,那钮祜禄氏真是蛇蝎心肠,竟然对娘娘您使了那么多毒计!人在做天在看,她可不就遭报应了么?就算她现在当了贵妃又怎么样,不过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罢了。皇上独宠她那么久,谁知她那样没用,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哪像咱们娘娘这么有福,侍寝一次便怀有龙胎。”

  赫舍里得意地仰起了头,倩怡说得没错,很快她就可以等到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了!

  “看看这个后宫,昭妃无子,荣嫔被贬,懿嫔是个不中用的,大半年都见不着皇上一次。惠贵人比猪还笨,宜贵人又早被皇上忘到一边——只要本宫生下皇上的嫡子,那他将来就是太子!”赫舍里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突然,她的脸色骤变,瞬间变得阴狠无比:“现在,大阿哥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她一边向大阿哥住着的西配殿走去,一边冷冷道:“本宫为什么要替马佳氏那个小贱/人照顾儿子?那个病秧子,整天就会哭,这么大了连声‘皇额娘’都不会叫,真是匹养不熟的小狼崽子!”

  倩怡同样用厌恶的表情看向西配殿,恨声道:“娘娘既然不耐烦再看到他,咱们使一点小手段就是了。”

  赫舍里氏冷哼一声,右手覆上小腹,十分微妙地笑道:“本宫身怀六甲,应该为胎儿积德行善。这种事情,就想办法让别人来做吧。”

  “娘娘心慈,手上自然沾不得血腥。”倩怡跟着笑了起来:“不过贵妃娘娘就不一样了,眼看着您和惠贵人都有了身孕,她怎么能不害怕呢?所以——”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会心一笑。

  芳儿怀孕之事她虽然瞒住了宫里的人,对赫舍里家她却是不打算瞒着的。因为她很怕,怕自己成为家族的一枚弃子。所以在这皇上刚刚亲政的敏感时刻,她必须做出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对赫舍里家还是有价值的。

  于是她在私下里从侯太医那里确认了怀孕之后,芳儿便迫不及待地派手下将此事汇报给了赫舍里府。当然,她也不会瞒着同住在长春宫的胞妹平贵人。

  平贵人今年已经九岁了,她虽然年纪不大,举手投足间却尽显大家风范。若不是年纪小,她才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芳儿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足智多谋——其实她这个妹妹何止是足智多谋,简直是多智近妖。

  当年芳儿十二岁时赢得“四全姑娘”的称号,其中“才”的部分实际上大多是当年年仅五岁的平贵人的功劳。所以对于这个亲生妹妹赫舍里曦和,芳儿一直不敢小觑。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平贵人入宫后,芳儿才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危机感,着急忙慌地投身于诡谲的后宫争斗之中。

  平贵人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很是开心,小小的圆脸上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芳儿得意地看着她,因为笑得太过开心,她忽略了平贵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赫舍里家接到消息的第二天,索额图的儿子阿尔吉善、芳儿的堂兄便借着侍卫的公职晃悠到了长春宫。兄妹三人共聚一室,密谋起如何将大阿哥的死栽赃到容凰头上。

  芳儿心急难耐,次日一早就叫倩怡去了翊坤宫,说是请昭贵妃来长春宫赏花。

  打发走了倩怡之后,容凰若有所思地看着随着微风飘动的纱帘,喃喃自语道:“春天到了,也该出去转转了。”

  瑞兰皱眉道:“主子,皇后一向与您不睦,怎么可能好心邀请?奴婢只怕她会对您不利…要不要回绝了她?”

  容凰无所谓地笑了笑:“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心眼。只是这一次推了,肯定还会有下一次,不如就去瞧瞧她又要搞什么小把戏!”

  景怡犹疑道:“皇后如今有了身孕,不会是想陷害主子对她腹中孩子下手吧?您还是离她远一些为妙。”

  容凰摇摇头,肯定地道:“不会,皇后等了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孩子,她不会拿孩子冒险的。而且她现在对怀孕一事秘而不宣,就算本宫不小心推倒了她,她也只能吃哑巴亏——因为本宫并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啊。”

  她抿唇笑笑,目光微闪:“她这个孩子本宫不但不会除,相反地还会保。不但要保住他,还要请皇上立他为太子。”

  一直插不上嘴的茹兰惊呼道:“主子这是疯了不成!怎么可以给他人做嫁衣?”

  容凰伸出手点了点茹兰的额头,娇嗔道:“你才疯了,竟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

  她笑意更深,笑容十分美丽,却带着深深的讽刺:“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赫舍里氏心急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当然想立即除掉大阿哥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看来咱们皇后娘娘真是聪明了不少呢,不但想为自己的孩子铲除竞争对手,还想顺手把本宫扯进去,再给马佳氏致命一击…只要没了孩子,马佳氏就很难翻身了。”

  几个丫头听得心惊肉跳,容凰的声音却仍旧平和温柔:“只是…她实在是太过心急了啊。难道她就不怕自己生出一个女儿?若是大阿哥现在没了,她又生不出儿子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容凰想到这里,忽然眸光一闪:“茹兰,今儿是你去的钟粹宫吧?”

  茹兰点点头,不假思索地答道:“是,景怡姑姑不得空,奴婢便走了一趟钟粹宫看着那马佳氏迁宫。说起来这马佳常在还真是厚脸皮啊,明明都不是嫔主儿了,还赖在钟粹宫正苑不肯走!”

  容凰冷笑道:“现在让她去惠贵人宫里住偏殿,她肯定要恨死本宫了吧?”茹兰还没说话,她便自顾起身道:“走,咱们去延禧宫看看马佳常在。”

  作者有话要说:梦真刚刚又看了一遍《金枝欲孽》的结尾部分,真的是好虐好虐啊,每次都被催泪,不愧是宫斗中的经典之作T__T

52合作

  事实证明,马佳氏的城府可比赫舍里氏深沉多了,起码不管她在心里如何怨恨容凰,两人见面时她还能保持住一副和善的笑模样。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她柔柔地福□去,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美好的脖颈。这样看去,她身姿窈窕,全然不似生过孩子的妇人。

  容凰浅笑如水,抬起手虚扶起马佳氏,淡淡道:“免礼吧。”

  马佳氏依言起身,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是双目含泪:“多谢娘娘。嫔妾没想到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娘娘还会来看我…在这宫里,也就只有您相信嫔妾是清白的了。”

  容凰好笑地看着她,这个马佳安敏还真是想多了。难道她以为自己今天来这里探望她,是因为认识到了当初马佳氏是无辜的?

  不过她转眼就意识到,马佳氏这是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她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容凰低了声音,一字一字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马佳安敏摇了摇头,楚楚可怜道:“幸亏当日遭殃的是嫔妾,若是连累了贵妃娘娘,嫔妾就万死难辞其罪了。”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若是换个心智不坚定的人恐怕就要被这副诚挚的模样打动了。但容凰只是冲她淡淡一笑,眉目如画:“本宫也是察觉此事大有蹊跷,所以才会让你迁居到延禧宫来,你不会怪本宫吧?”

  马佳氏心中钻出千万条毒蛇,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毒死,可是她此时不得不收敛起所有的脾气,装出惶恐的样子来:“怎么会,贵妃娘娘这么做自然有您的道理…”

  容凰点点头,握住马佳氏的手道:“你明白就好。皇上当初下旨禁足你半年不让任何人探视,还有一个多月才能解禁。但是眼下情况紧急,本宫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只有把你迁到延禧宫来,本宫才能借着探望惠贵人的名头来见你呀!”

  马佳氏面露疑惑之色:“发生了什么事,让娘娘这么着急见我?”难道是她安插在翊坤宫下毒的人手被昭妃发现了?马佳氏惊疑不定,十分忐忑地看向容凰。

  容凰却不急着说,好像故意吊她胃口似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去吧。”

  马佳氏急忙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将容凰请进了屋子。自打她失势之后,为了留住宫中的那些暗卫,马佳氏可谓散尽家财。如今她屋子里摆放着的也只是常在级别的一些小玩意,摆设寒酸得很。她向来要面子,此时看容凰身后的几个宫女似不经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屋子,忍不住羞红了脸。

  太丢人了!她是堂堂马佳氏的嫡女,为什么要受到这些下人的鄙夷?她不甘心,绝不甘心!等她有能力了,她一定要把这些下贱东西的眼珠子挖出来踩在脚下!

  “荣常在,你在想什么呢?”容凰轻轻道。

  马佳氏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顿时吓出一头冷汗,慌张道:“没、没什么!嫔妾只是想到那陷害我们的人真是该死,该死…”

  容凰冷冷笑道:“你说的不错,她是该死。而且那个人是谁本宫也已经查到了。”

  马佳氏惊讶地抬起头,仿佛见鬼一样地看向容凰——这个女人莫不是有病?当初那出戏难道不是她钮祜禄容凰设计的?

  虽然容凰当初只是将计就计,但马佳氏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才是被陷害的那个,只要害了她的人都该死,都是贱/人。

  相对于她的激动,容凰则平静许多,沉吟道:“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面慈心狠的皇后娘娘!那几封信都是她捏造出来陷害我们的!如果本宫那日真的去了畅音阁见纳兰公子,那么倒霉的就是本宫。如果本宫没有去,遭殃的就是你荣嫔。无论咱们谁倒下了,对皇后而言都百利而无一害!”

  马佳氏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原本一心以为是昭妃反将她一军,万万没有想到会是那个没什么大本事的赫舍里氏干的!难道钮祜禄氏只是侥幸逃过一劫,看似混沌的皇后才是幕后黑手?

  不,她不能轻易相信昭贵妃的话,如果这么容易就信了她,那么自己很有可能会中钮祜禄氏的诡计。马佳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解地问道:“消息可靠么?贵妃娘娘从何得知?”

  容凰叹息一声:“此事不会有假的。因为将此事告诉本宫的人,就是皇后的亲妹妹平贵人。”

  “平贵人?”马佳氏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三分,显然惊讶到了极点:“那平贵人虽然聪明,但她可是皇后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她的话咱们能信么?”

  “就是她的话才最可信呀!”容凰地叹道:“若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她何至于出卖自己的亲姐姐?”

  马佳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道:“娘娘的意思是?”

  容凰咬咬牙,恨声道:“皇后怀孕了。”

  马佳氏在长春宫也有眼线,因而她并不奇怪。只是此时她不得不装出惊讶的样子来:“怎么会?皇上只临幸了她一次!”

  容凰叹气道:“不过眼下这个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大阿哥他危险了!”

  马佳氏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一切。“皇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要害我的儿子?”她吃惊得颤不成声:“这么说来…平贵人一定是知晓了她的秘密,害怕事发被牵连,所以无奈之下才告诉了娘娘您皇后的计划?”

  容凰颔首道:“正是如此。平贵人虽然早慧,但毕竟年纪还小,看到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怎么能够不害怕。她苦劝皇后无果,便只得到本宫这里寻求庇护。”

  马佳氏越听越是心惊,发悚道:“这该怎么办…我苦命的承瑞…”她说到这里,忽然心生一计,猛地跪倒在地对着容凰磕头道:“贵妃娘娘,您掌管后宫,皇后都比不上您在后宫里的地位。您向来心善,求求您救救嫔妾和嫔妾的儿子吧!”

  容凰摇摇头,状似无奈道:“本宫虽是贵妃,但皇后就是皇后,她今天已经邀请了本宫去长春宫赏花,本宫现在是自身难保,谈何救人?所以这才来找你商量。”

  马佳氏醒悟过来,恨恨道:“她想把毒害承瑞的事情推倒您身上?她这么做可是会遭天谴的!”

  该遭天谴的不止是她赫舍里芳儿,还有你马佳安敏!本来把她从嫔位让拉下来后,容凰已经打算暂时先不对付马佳氏了,没想到这马佳氏给脸不要,竟然唆使翊坤宫的宫女在容凰的发油里下毒。若不是容凰的乳母孙嬷嬷及时发现了,用不了多久,容凰不但会容颜尽毁,还会全身腐烂地死去!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容凰轻咬红唇,犹疑道:“荣常在,本宫也是害怕一会儿长春宫里会出什么意外,可怜你一片怜子之心,所以才提前告知你一声。要救大阿哥的话,还要你自己想办法啊!”

  马佳氏也知道容凰根本就没必要去救自己的儿子,于是点点头谢过容凰,便打算自己想法子救出承瑞。

  容凰得到了自己预期的效果,心满意足地离去了。茹兰忍不住好奇,问向一旁的瑞兰:“平贵人什么时候告诉主子那些话了?我都没看到她来咱们翊坤宫。”

  瑞兰好笑地看着她道:“平贵人的确没有说过呀。”

  听她这么回答,茹兰更加惊讶:“那主子是在骗荣常在咯?可是我刚才瞧着荣常在的样子,她已经深信不疑了呀。”

  瑞兰想了想,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景怡已经笑道:“所谓关心则乱,所谓的平贵人投诚只不过是压断马佳常在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论是真是假其实都不重要。平贵人不来,没关系,只要咱们主子说她来过,她就是来过了。事关大阿哥,马佳常在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两个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看向景怡,眼中都隐隐带了点崇拜的意思。茹兰虽然是容凰从家里带来的,但她心思不够细腻,许多事情都只能看到表面。瑞兰倒是聪明,只可惜是柳青送来的人,容凰还不够信任她。只有景怡这个管事姑姑,既是钮祜禄家的心腹,又冰雪聪明,最懂容凰的心思。

  容凰听景怡这么说,忍不住侧首轻笑道:“其实也不全然是讹诈她的。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一会儿马佳氏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把皇后有孕的消息散播出去。”

  景怡颔首附和道:“没错,这样一来等皇后毒害大阿哥的时候,皇上和太后就有理由怀疑皇后是为了自己腹中的皇嗣才会对大阿哥下毒。如此折腾皇后一番,她必然心生警惕,不敢轻举妄动了。”

  容凰摇摇头,微微皱眉道:“也不一定。皇后太心急了,她既想除掉本宫,又觉着大阿哥碍眼,恐怕安生不了几天就又会出手。本宫想说的是,如果皇后有孕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就算皇后不忌惮着人言可畏,平贵人也会害怕受牵连。所以…如果平贵人真的是个聪明人,在今日本宫去长春宫之前,她一定会来翊坤宫走一趟。”

  

53真假

  事情果然不出容凰所料,她刚刚回了翊坤宫便有宫女上来通传,说是平贵人已经恭候贵妃娘娘多时了。容凰听了,便与景怡相视一笑。虽然皇后怀孕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但平贵人已经按捺不住了。看来这对赫舍里家亲姐妹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嘛?

  走进屋内,早有机灵的宫女殷勤地打起帘子。在容凰来之前,平贵人不敢擅自就座,便那么一直站着。见容凰来了,她便规规矩矩地上前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容凰抿唇一笑,淡淡道:“平身吧。平贵人可是稀客呢,怎么想着来翊坤宫找本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