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内看到此幕的皇子皇女皆是打了个冷颤,在胤禛扭头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皇女们十分乖巧的找到了大玉儿胤俄,站在她们身后抓着帕子微微颤抖着,虽说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可这种如此劲爆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不免便有些胆怯。皇子们到还好些,不过也是以小康福临永璜三人为中心站着,见大内侍卫们皆听皇后最小儿子的调度,连太监宫女都是听从其吩咐,心中便不由得咯噔一下,立刻就明白这皇宫估计是处在皇后这一支的几个人的手中了。于是,他们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态度更加恭谦起来。

胤禛眼中闪过冷光,看到上书房内的人们,朝着大玉儿四人点点头道:“你们且去忙的,想必现在朝野皆是一片混乱。皇阿玛皇额娘那里自有爷照看,不必担心。”说完,也不理那些被他一脸冰寒吓到的皇家子女们,朝着刚刚躬身回到自己身边的秦平儿说:“宫中可都料理齐毕了?”

“回主子的话,东西六宫都已被封,东华门西华门神武门在放出西藏土司巴勒奔以及亲王大臣们后都已关闭。各宫主门以及通道间门已由阿尔哈图带人看了起来,若要进出需有爷您的印信方可。”

胤禛点点头,接着问:“军机处呢?”

秦平儿立刻回道:“居小李子传回来的话,军机处已被兵部尚书一等果毅公阿里衮大人带兵围住了。”

“消息可散播出去了?”

“是的。”秦平儿利落无比的回答,不愧是胤禛一手调、教出来的。

一旁听着的康熙大玉儿含笑点头,福临赞赏的看了胤禛一眼道:“做的好!”不愧是办事滴水不漏心思缜密的雍正爷…虽说挑继承人的眼光有点不咋地吧。胤俄朝天翻个白眼,回头一看,站在他们身后的皇子皇女眼睛珠子都已经掉了一地,个个僵硬的都快要风化了。

啧,没一点心理承受能力的小崽子们!胤俄爷们儿无比的一挑眉心想,若是没有这完全的准备,爷们会这么干脆利落的下手吗?

“那么,皇宫就交给你了,本王和大哥八弟现在就出宫安抚六部。”康熙说着抬起腿便要往外走。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永璜永琳微错一步然后这才跟上小康的步子。

大玉儿也点点头说:“本公主也带着姐妹们退下了,剩下的是你们阿哥们的事儿。”

胤禛看着一个个急哄哄要走的人,小手往后一背,道:“秦平儿。”

小太监应声而出胆大无比的拦住诸位皇家子孙。

康熙一挑眉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秦平儿板着个脸道:“回三爷的话,无主子印信,王爷等人是出不了这个宫门的。”

“嘎?”

“…”

“永瑧!”

折腾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小康等人这才怨念无比的拿着印信走人了。胤禛站在上书房内的书桌后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走吧走吧,都别给爷回来了,额娘今儿个做的点心全都是爷的!

乐滋滋的想了下即将到嘴中的吃食,这辈子成功沦为吃货的胤禛便带着秦平儿身后跟着一串子太监宫女侍卫的离开了乾清宫朝着坤宁宫走去。

皇宫基本上都处在胤禛的掌控下,军机处的大臣们更是在福临的危言相逼之下保持了沉默,康熙一出门便召集了众位亲王,战战兢兢的弘昼也跟着胤裪流着冷汗面见了小康。随后,在弘昼哭天抹泪撒泼打滚的请罪下,康熙十分大度的原谅了这个从来都没在调子上的孙子,让他立刻回宗人府去安抚众位宗室们顺便严加看管被关在宗人府中的永琪等人。其他的亲王们其中六位分别坐镇各部,还有两位分别出京城到丰台密云大营当定海神针去了。

大玉儿在安置完住在南三所和西三所的众位皇子皇女们后,便出了宫门去散播谣言。胤俄则是被胤禛指挥着在皇宫内团团转,拎着鞭子身后跟着一堆侍卫视察各宫情况去了。于是,坤宁宫内,胤禛一边向羽瑶讲述上书房内发生的精彩场景,一边独自享受着羽瑶做出的各色小点心。到了最后,胤禛满足的一抹嘴,顺便再仰着小脸接受羽瑶的亲亲,心情不由好到爆。独霸额娘什么的,果然是爷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抉择!

等到夜晚,乾隆躺在养心殿中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只觉得口干舌燥,后颈肿痛,头部一阵阵眩晕袭来,不由得呻吟了一声,用嘶哑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吴书来…水…”

一阵细琐的声音,便有清凉的水送到了乾隆的嘴角。

弘历摇摇头,脑子中这时才有些摆脱混沌的状态,想起上午在上书房发生的事情来,特别是自己失去意识前,脖颈被砍的疼痛…

乾隆顿时脸色青了。

“终于醒了,罗衡不愧是内科圣手,这针灸扎的真不错。”一个声音淡漠的说着,冷厉无比。

乾隆扭头一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三个人。三人身后服侍的太监宫女皆是垂手而立悄无声息。

“你们…”弘历瞪大了眼说,眼中划过厉光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康熙、福临和胤禛。

“哼!”胤禛冷哼一声,垂下眼帘,半分不想搭理自己这个荒唐的儿子。

“皇阿玛,你可终于醒了,儿臣们可是甚是担心呢。”福临温柔的笑着说,看着乾隆的眼中毫无感情,身上威严的气势让乾隆不由得绷紧了身子。“担心你若是醒不来,这禅位的诏书可怎么写啊…”

“逆子!你们…”乾隆听闻后惊怒喝道:“胆敢…”

康熙抿了口茶,将茶杯往一旁侍立的秦泰儿手心一放,打断了乾隆的话道:“闭嘴!”

乾隆一窒,看着猛的站起来的康熙那身上瞬间爆出的威压和尊贵无比的气势瞳孔不由得缩了缩。

“皇阿玛…你可真是让人失望啊!”康熙背着手盯着乾隆说,乾隆阴沉着脸,完全被压制的说不出话来。“尔登基至今二十余载,至今无有建树!你所谓的什么两平葛尔丹不过是贪墨前人之功;处置叛逆更是昏聩不明,竟封葛尔丹部下阿睦尔撒纳为汗,使其于回疆再次挑起反清叛乱,致使生灵涂炭!阿睦尔撒纳之后又有大小和卓,北疆之役平而又起,竟如毒瘤,耗费我大清军银不计其数!金川之战更是贻笑大方,三次派军,损兵折将,延伸而来的朝堂纷争更是让天下人看足了笑话!各地民起叛乱竟是是非不论视而不见,罔顾民心民意,肆意以武力镇压,何其昏哉!”

乾隆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怒瞪康熙,捂着胸口咳了起来。文治武功,帝王最重的两样政纪,而大清马背上得天下,较文治而言则最重军功。如今,乾隆登基至今最为自豪的几场战争被批得一文不值,这让弘历如何不怒。

康熙上前了几步看着躺在床上半天直不起身子的乾隆狠历道:“尔也不过是低门小户女子所生,尽习得你生母低贱之性!素行阴狡,性毒心奸,才疏好名,奢靡骄淫,若非雍正帝无人可选,尔也不会登得这天下之位。登基之后,尔恣意妄行于政事,挟私怀诈于朝堂,阴邪叵测,莫此为甚!我大清先祖若是泉下有知,定是悔痛不已,怎立下尔这等阴邪竖子掌我大清江山?!”

“噗——”乾隆一口艳红鲜血吐出,颤抖着手指着小康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胤禛冷冷的看乾隆一眼,福临脸上仍是挂着温柔的微笑。

康熙顿了顿,看弘历竟强撑着未晕过去,便冷笑道:“念在尔身为爱新觉罗家子孙份上,明日便下罪己诏吧!”说完,拂袖而去。

福临看着嘴角胸口一片红的乾隆,以扇掩嘴一笑道:“皇阿玛你还是好生歇着罢,儿臣告退。”说完,追着康熙的步伐而去。

乾隆喘着粗气看向殿中唯一还坐着的胤禛,眼中露出凶光来。

胤禛冷冷的看着乾隆。

冰冷的目光犹如一盆冷水一般顿时让神智已经被怒火烧晕的乾隆有些清醒,弘历大喘气的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废帝!”胤禛简洁的概括。

“你…敢!”乾隆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眼睛顿时红了。

胤禛根本不理弘历,而是拍拍手,便有四个太监上来躬身听候吩咐。

胤禛慢慢的说,冷凝的童音在殿内响起:“皇上身体不佳,头寒体弱,邪魔上身,胡言乱语让人心忧,因此,除太医罗衡外不得见外人。自明日起,移入西内宝月楼安心静养。秦顺儿,你且好生伺候着。”

穿着大太监服的秦顺儿连忙行礼应声。

胤禛看着又被气晕的乾隆,眼神幽暗,却最终没说什么。随后,胤禛朝着秦顺儿点点头后,便走了,刚踏出门口,那朱红色的大门便立刻被两边站满的侍卫牢牢的关上了。

胤禛背着手站在门前淡淡的说:“伊尔哈,看好他!”

大内侍卫统领伊尔哈立刻甩马蹄袖称是。

第80章

乾隆二十五年八月中旬,乾隆帝颁下罪己诏,历数自己登基后的种种过失,从朝政、军事、后宫、德行四个方面悔过自己的缺失,字里行间中透漏出自己识人不明任人唯亲为国之大患的悔恨来,到最后,甚至还写出无颜面对天下,流露出想要禅位的意思。

整篇诏书言辞恳切,内容翔实。随即以抵报的形式被发往大清各地,在京城之中更是贴满了大街小巷,让人议论纷纷。

不过一旬,整个大清仿佛烧开了的水一般为此诏书沸腾起来,而同时,那一日上书房内发生的事情被编成各种流言,在整个大清境内迅速蔓延,成为天下人人皆知的秘闻

大城野村的士绅乡人们听到耳中的传闻比较传奇基本上可以编成小说出版,流言与乾隆及其宠爱非常的六阿哥永琪相关。据传,乾隆与他的儿子共同看上了同一名女子,然后,乾隆效法那前朝顺治爷,人家是夺兄之妻,乾隆更狠,夺了自家儿子深爱的那名女子的贞洁。为此,六阿哥永琪耿逆犯上,与那民间而来的还珠格格一起偷出了那名为紫薇的女子,乾隆帝为此盛怒,气急攻心,一病不起,由此心灰意冷,下了罪己诏,不过,这只是流传于江浙一带的传闻。在其他地区,还有不同版本,什么其实乾隆帝六阿哥永琪爱的是那西藏格格,什么乾隆帝大怒为的是还珠格格失贞等等等等。

甚至还有那更惊悚的,说乾隆帝与六阿哥永琪相爱,可是在世俗礼法人伦规矩束缚下两人痛苦不堪,这六阿哥又喜欢上那倾国倾城的美人紫薇,在还珠格格的帮助下,六阿哥竟然和那紫薇私奔了。爱人的背叛让乾隆帝怒火攻心,随即病窝在床,心灰意冷了。

上边这一条传言乃是胤俄倾情奉献,羽瑶添砖加瓦所成,成功的惊悚了无数人。

民间传言多是被添加了无数天雷的小道消息,与京中还能摸得着事实真相的秘闻想比,那是真狗血不解释。

京中流传的多是真假格格大闹上书房将乾隆气病的传闻,至于版本更是多如牛毛,细微之差之中就显现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区别了。

市井之间的传闻多是乾隆真假不分识人不明致使皇室血脉混乱进而使六阿哥永琪与那真格格发生**,以至于在上书房真相大白时,乾隆连吐鲜血倒地不起。

各部的官员则是恐慌,他们知道的比那些个平民百姓多得多,就光从经历过现场版的三部官员口中传出的零碎言语,还有礼部上下那仿佛天塌了一般的神情和之前乾隆的一些行止上可以推敲出这罪己诏定是事关皇家阴私丑闻。且主角不是关在宗人府中的六阿哥永琪,而是乾隆,是乾隆帝跟自家亲生女儿**!推出这个事实的官员们几乎集体都沉默了。他们能说什么?!又不是不要命了,所以,面对外面铺天盖地的流言,这些人仿佛哑了一般。

宗室们更是乖觉的,他们本就是八旗大族,同气联枝,阴私之事更是讳莫如深,事关皇家颜面,他们虽暗地里也认为是乾隆搞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丑事来,却也只能暗地里猜测,不敢多说什么来。

知晓事情真相的几位亲王们面对民间朝野各种汹涌的流言只能摸着鼻子苦笑,老祖宗们的手段哟,实在是太狠了。现在就算将乾隆放出来,这可怜的皇侄子也只有退位一途了。

流言自然也惊动了还在五台山的钮钴禄氏,皇太后自然做出在康熙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来:回京!

不过,就算钮钴禄氏回京也没有任何扭转乾坤的余地了。

一旬过后,皇太后还在回京的路上,乾隆的禅位诏书便发布天下了

乾隆帝被不孝子女气的重病,下诏退位,传位于三皇子永瑄。

正在路上的皇太后钮钴禄氏听着这个消息,心急如焚,连连下令加快速度回京。她心中愤懑异常,巴巴的跑到五台山求佛保佑,谁知求到最后自己儿子竟然退位了!

那个小燕子是什么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钮钴禄氏气的直咬牙,她还不知事情的真相,而她所知道的消息里面,都说这个小燕子是罪魁祸首,若不是她顶了正儿八经的格格身份进宫,又不长眼色的冲到上书房当着王公大臣们的面浑说,也不会把自己儿子给气病了!这个小燕子,哀家绝对饶她不得!

还有,也不知道弘历是个什么样子了,怎么说退位就退位了?还下了什么罪己诏,儿女不孝而已,错的是他们,为父母的怎么有错?这也太没道理了。等回京了要问个清楚,看看自家儿子还能不能以太上皇名义理政。永瑄虽然是亲孙子,可比起亲儿子来还是错了一层啊。

还有永琪,也不知道如何了,那孩子一向是个好的,心思纯孝,现在竟然被教唆的忤逆尊上,定是被那小燕子蛊惑了。哀家要赶紧回去,给这孩子求求情,再教导教导这孩子,让他明白那小燕子是个什么货色。

钮钴禄氏咬着牙想,都怪皇后,身为嫡母对子女的婚事如此不上心,永琪都二十了身边也就两个不顶用的格格,没个知冷知热的可人儿,才会对个小燕子如此上心,让一个蛮女给笼住了心,若是早些完婚便不会有这事儿了!所以,不怪皇后怪谁呢?

钮钴禄氏忘了,是她一手定下了西林觉罗氏的嫡女,意图给永琪增加些政治资本,才压着不让永琪早婚的。而如今,钮钴禄氏又选择性失忆了,把事情都推到了皇后头上。 不管钮钴禄氏怎么盘算,怎么紧赶慢赶,等她的凤驾回京的时候,小康已经告了太庙祭了天,正式登基了,连国号都由乾隆二十五年改为了嘉瑞元年。到了京的钮钴禄氏得了消息,登时怒发冲冠,这么大的事情竟没有哀家的点头,甚至连知会一声的都没有!永瑄这是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到眼里啊!

钮钴禄氏气哼哼的进了宫,在宫门口迎接她的只有固伦和文公主带着的诸位公主格格福晋命妇,规模比钮钴禄氏预料中的小了很多。看着这样的迎驾仪式,钮钴禄氏更是恼怒异常,也不给和文公主面子,连一句柔和的话都没说,板着脸带着晴儿桂嬷嬷等人回慈宁宫了。

大玉儿被甩了脸面,也不恼怒,依然温柔平静的微笑着,将钮钴禄氏送回了慈宁宫,又当着诸位福晋命妇的面对太后一阵嘘寒问暖,虽然得到的还是冷言冷语,可大玉儿那孝顺孙女的样子摆的足足的,丝毫未变。等太皇太后安置好了,大玉儿带着众人叩首离开,还在宫外告诫那些身份高贵的福晋们,太后只是担心儿子所以情绪不好,忽略了大家,并不是对大家不满,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福晋们哪里哪里岂敢岂敢的回应了一通,在心中把和文公主的位置又往上升了三分。

钮钴禄氏休息过来劲儿了,一挽袖子开始自己拨乱反正的大工程

虽说现在不能逼得三阿哥退位了,可太上皇可以干政啊!于是,她先决定去探望乾隆,却被自己宫中太监总管高德才告知,太上皇正重病卧床,一点都不能吵着,现在正在西内静养。钮钴禄氏不信,召来太医们询问,过来的全是罗衡孙之鼎之类的老油条,又都是早就被康熙收服了的,个个一过来就噗通跪倒开始掉书袋,各种专业术语说的太后是头晕脑胀,最后只弄明白一点,乾隆这病,是被气的了,是不太好了的,是不能有女性去探视了的,原因嘛…罗太医背了半个小时辰的医书,钮钴禄氏听了半天也听不明白,就糊里糊涂的这么算了

她又想见见永琪等人,可这些人都关在宗人府的大牢里,和亲王弘昼把这些犯人们看的牢牢的,没有嘉瑞皇帝的手谕,谁都甭想看他们一眼!钮钴禄氏接连派出几波下人去探看,都被和亲王扔了回来,气的浑身哆嗦。钮钴禄氏又是个自持身份的,不愿意亲自出宫去,所以这事儿她左想右想没法子,最后在晴儿的劝解下又不了了之了。

她派人去请皇后的几个孩子们过来,想质问他们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几个人都表示很忙,没空;她想要让皇后——哦,是现在的皇太后过来侍奉她,但小康特意派了身边的大太监秦顺儿前来告知钮钴禄氏,皇太后乌拉那拉氏正教导皇后料理宫务中,也没空;她愤怒的差人备了步辇准备亲自去乾清宫养心殿质问永瑄,刚出慈宁宫门口就被堵回来了,门口守卫的侍卫表示,没有十四阿哥的手谕,谁都不能踏出自己的宫门一步,就算您是太皇太后!

钮钴禄氏气的快吐血了,她根本闯不出去一堆膀大腰圆侍卫们的封锁线,只能回宫然后指天划地的骂永瑄永琳和孝和文等孙子孙女的不孝顺。气的半死的太皇太后没有发现,一向在她身边安慰劝解她的晴儿并没有上前,一向搀着她护着她的桂嬷嬷也站在一边没有动弹。

第81章...

这样又过了几日,在钮钴禄氏怒火渐消又开始思量着怎么给几个孙子孙女们添堵的时候,和亲王弘昼上门了。

弘昼这几天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为了不再被皇阿玛各种冷脸各种训斥,这苦逼的孩子不得不改了自己懒散的作风,主动承担起几样又苦又累的差事,被几个老祖宗们指挥的团团转。看着几位老祖宗以及自己上辈子的皇阿玛悠闲的喝茶吃点心掐架,弘昼那个叫羡慕嫉妒恨啊!

还好弘昼一向对乌拉那拉皇后颇为恭敬,现在升任皇太后的羽瑶也颇给这个小叔子面子,在永瑄等人面前说了几句弘昼的好话,可怜的和亲王才不至于被伺机报被抛高高之仇的胤禛累晕吓死过去。

弘昼这几天在宫中出出进进的,便听说了钮钴禄氏似对嘉瑞皇帝有所不满的传言。这下弘昼可是连心脏都差点跳出去。

太皇太后老老实实的享受着这天下的荣华富贵就不行吗?这样满腹怨气的样子,若是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惹恼了那几个心狠手辣的祖宗们,谁还保得下她?弘昼毕竟是个有良心的,熹妃当年是他的养母,养育之恩摆在这里,就算此刻弘昼也是泥菩萨一枚,他也不能不管钮钴禄氏,好歹要点醒她一下。

于是,弘昼这便抽了个空子,陪着笑从自家皇阿玛那里拿了印鉴,通过层层关卡进了慈宁宫。

钮钴禄氏一见弘昼就各种抱怨宫中的种种,特别是康熙等人对她不敬不孝的态度。钮钴禄氏人老了,享受惯了被人捧着敬着,脑子也有几分糊涂,也不细想弘昼此时的来意,张嘴就开始絮叨永瑄等人的各种不对之处。

弘昼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脸都泛青了,他可是知道这几位祖宗的手段,不说别的,若真是让钮钴禄氏在这样下去,估计马上她就会去见大祖了吧!

弘昼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赶快上去捂了钮钴禄氏的嘴,又让身边的人都退下,这才跪倒,细细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给钮钴禄氏听,将皇后几位孩子的身份一透漏,再附上亲王们都已知道的事情。

可怜的太皇太后,年过七十了又接连受到这样的重大刺激,当场就从宝座上滑了下来昏倒在地上了,满头珠翠撒了一地。

弘昼苦笑着把自己的养母从地上拽起来,又唤了晴儿和秦嬷嬷进来打了水给太皇太后洗了脸,看着钮钴禄氏的表情由震惊到茫然到扭曲到恐惧,弘昼疑惑的抓了抓脑门,顺着钮钴禄氏的眼光一回头,只见门口几位老祖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弘昼。

早就打听过十四叔怎么脱身了的弘昼噗通跪倒,一头磕在地上:“弘昼给皇上请安,给皇阿玛请安,给皇玛法请安,给老祖宗请安。宗人府中一切安好,皇室宗亲并诸大姓各府伯爵以上爵位者都已在掌控之下,永琪等人也已被分开看管,三班人轮番倒的盯着…”

“弘昼,”康熙爷打断了弘昼的滔滔不绝,微笑着看着弘昼,接着,语气温柔的说:“滚出去。”

弘昼立刻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抱膝低头,当真滚动着滚了出去。等到一头撞上门口的门槛才又爬起来。胤禛看着他那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样子恨得牙直痒痒,上去一脚踹在弘昼的屁股上,于是弘昼趁机又滚了一段,彻底滚出了几人的视线。

钮钴禄氏此刻才真的信了弘昼所言,张着嘴浑身都僵硬的看着几人。

十四阿哥永瑧踹弘昼的动作表情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再将其他几人平素里的言行与几人的以前的身份相对应,那些以前没有注意过的细微末节现在都被钮钴禄氏一一想起,也都对上了。

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钮钴禄氏脑子一片空白的张了几次嘴还是说不出来话,她一方面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另一方面则是吓的,此时她整个人都跟浸在冰水般一样,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灭感,整个脑子中都回荡着四个字‘怎么可能?’。

此刻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已以前对羽瑶还算照顾,永瑄等人估计还能记得一二分。永瑧出生后她虽疏远了羽瑶,却也没刻意找什么麻烦。但愿这些老祖宗看他们额娘的份上,在能给她留条活路。

太皇太后怎的行了如此大礼”大玉儿轻笑一声说:“下面人也太不懂事儿了,还不赶紧来把太皇太后扶起来?传出去就有人该嚼舌头了,说我兄妹几人不敬尊长的,这偌大的帽子,哀家可担负不起。”

想着这人便是传说中心狠手辣又隐忍坚强,辅佐了三代帝王的孝庄文太后,钮钴禄氏头上的冷汗刷拉就下来了,脸色青白,浑身僵硬,只能凭着本能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晴儿来扶她也不敢起身。

“行了,起来吧,虽说你辈分低些,可也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真当朕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康熙开口了,钮钴禄氏这才混混僵僵的软着腿被晴儿扶了起来了。

钮钴禄氏满头的冷汗,感激的看了眼晴儿,却发现晴儿面无表情毫无惊讶之色。钮钴禄氏凭着多年宫斗的本能心中咯噔一声:看晴儿这不慌不乱的样子,难不成她早就知道了这几个的身份?

但此时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钮钴禄氏努力转动自己被吓的空白的脑子,暗自忖度了一下,小心的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却见永瑄永琳玉儿小十都没有落座,只有年幼的永瑧上前几步,在主位上坐下,他身后跟的奴才们便上来端茶递水的伺候。

其他几人都没时间跟钮钴禄氏这么个小辈絮叨,新君登基要大赦天下,要开恩科,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就连小十都被派了差事,忙的不可开交。此番过来也不过是看在永瑧的面子上。

所以,这样数下来,也只有才七岁又掌握了宫中上下事务的永瑧有些空闲,能来教导一下钮钴禄氏了。

那四人见永瑧接手了这里,便带着人离开了,谁有那闲时间跟这个出身低微的晚辈费嘴皮子?

胤禛盘着腿坐着,喝了半杯茶。这半杯茶的功夫,钮钴禄氏终于有些冷静下来,虽说浑身仍在不可抑制的颤抖,手指也痉挛着,可惨白的肤色终于泛了点红,眼睛也有神了些。钮钴禄氏坐在侧座上,低着头,不断偷瞄着仅有七岁的胤禛。

雍正爷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钮钴禄氏只觉得自己腿脚一软,差点又跪倒在地。她偷眼看看胤禛的脸色,心肝都在哆嗦。

“钮钴禄氏,你可知罪?”胤禛板着脸开口道。

噗通一声,钮钴禄氏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她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本在雍正的后宫中,她就是个嘴拙老实的,现在一急一吓,更是说不出话来。胤禛也深知她的脾性,不等她开口就是一顿训斥:“你不过四品官员之女,出身小户家庭,族无爵位,空有大姓世家之名,养的你见识短浅,鼠目寸光。后又添了奢靡之习,听任弘历那不孝子肆意挥霍,只要他送与你钱箔材物,你就不加制止,听之任之!”

钮钴禄氏眼泪都掉下来了,不敢有丝毫辩解,委顿在地低着头伏在地上听胤禛训斥:“身为太后,未尽监督管教之职,听任弘历恣意妄为未曾劝阻,你非为了后宫不干政之家法,只为弘历对你是否离心,是否予你尊荣身份!你为何等出身,竟妄蓄邪志,意图称佛,若非晴儿深明大义,桂嬷嬷又对朕忠心耿耿,‘老佛爷’之名,定以传遍天下。你何德何能,敢于佛祖比肩?”

狠骂了一通,胤禛才让晴儿扶她起来。

若非看在钮钴禄氏上辈子伺候了他几十年,他连骂都懒得骂她,早就像其他几个一样甩手离开了,连跟这个太皇太后说话,那几个都觉得掉价。“你之罪孽,非朕几句可言尽。若非尔已年过古稀,朕定不恕你之罪

钮钴禄氏又跪下连连叩首,泪水流的满脸都是,满头发髻散乱。

胤禛皱着眉头冷着脸,挥了挥手让秦平儿上前吩咐钮钴禄氏,自己坐一边喝茶

秦平儿先将钮钴禄氏扶了起来,接着倒了杯热茶给其。

等钮钴禄氏不再哆嗦的那么狠了,秦平儿才开始交代胤禛要吩咐的事情。是有关怎么处理还关在宗人府那几个罪魁祸首的。

这件事儿重生五人组早就商量过了,只是要借着钮钴禄氏的手来下令罢了。钮钴禄氏一听就明白了,这几位老祖宗不是下不了那个狠手,而是不想让外界再起纷争。由她这个太皇太后,名义上皇家最高级别的人来处置了永琪他们,这件事就算是盖棺定论了,任谁也翻腾不起来。

便当即按着胤禛的意思唤来晴儿写了懿旨,即刻传了下去。

贬六皇子永琪为庶人,派去龙脉守灵,顺便把守了几十年陵墓的康熙皇帝二十子简贝勒胤炜换回来;囚小燕子与天牢,永不放出;撤福家上下一切职务,永不叙用;赐包衣籍宫女紫薇于福尔康为妻,调福尔泰为永琪贴身侍从。

看似处罚不重,可内涵却是狠辣无比。前几日几人讨论的时候,一致同意杀了罪魁祸首小燕子。可怎么杀却有些犯难了,从那几人的关系来看,这小燕子正是联着几人的关键,六阿哥永琪更是对小燕子痴迷不已,顾及着永琪这小燕子就难杀了,不若先分开这两个再做打算。

于是,福临亲自去见了永琪,告诉他若他不去守灵,就立刻杀了小燕子;若他乖乖过去了,便可保下小燕子一条命。那山上的护陵军队早就在几十年间成了胤炜的铁杆嫡系,胤炜一封手书就能把山封的滴水不漏。等永琪上了山,基本上就等于被圈禁了起来。那小燕子还不就成了没毛的麻雀?一杯鸩酒也就可以了。若到时永琪还闹腾这寻死觅活的——胤禛阴冷的一笑说:“左右那里就是咱家的祖坟,直接埋了就是。”

紫薇又是另一番处置,康熙等人实在是厌恶她至极,既不想有这样的姐妹,也消受不起这样的子孙。索性不认这个格格,由她嫁给心上之人,也算成全了她的愿望。只是福家被掐断了所有上进的道路,会不会迁怒到紫薇身上,这谁都说不清了。

看钮钴禄氏按照吩咐写完了懿旨,胤禛这才又发话了:“等几天把人都处置完了,你就赶紧出宫吧,爱去哪里去哪里,五台山行宫是不错的地方。”

钮钴禄氏闻言又开始哆嗦起来,低着头跪下来,几次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她儿子还在宫中啊,她怎么能走?

胤禛见状,皱眉道:“难不成你想留宫里?你是还想让爷天天去给你请安行礼不成?”

一句话说的钮钴禄氏顿时整个人都趴地上了,泪水鼻涕齐出的叩首连连。胤禛烦看她这小家子气的样子,下了座甩手就准备离开,走的时候顺手把晴儿也带走了。钮钴禄氏瞪了半天眼睛还是没敢说让晴儿留下来这句话。

太皇太后的懿旨一下来,后宫中就立刻平静了。永瑄登基比较匆忙,尚未册封后宫,是以乾隆的诸妃们还居于原宫之中,都静观事态变化。其中,令妃蹦跶的最厉害,在延禧宫中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她急啊,小燕子是她养着的,谁知养出个气病父皇的忤逆不孝女儿来,她怎么逃得过责任?

魏氏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给小燕子永琪等人翻案,然后指着永琪对她还有些情分,能帮她一把。可胤禛的手段更加高明,任凭她折腾来折腾去的,她的命令根本出不了延禧宫。等太后懿旨一下,令妃彻底绝望了。她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平静下来后暗自盘算一番,觉得自己小命还是能保住的,毕竟她还有两个亲生女儿,虽然抱给了别人,可是玉牒未改,为了这两个能去和亲的公主,她只要安分点,定不会伤及性命的。

于是,令妃率先动手,打好包袱主动去了寿安宫,以行动表示她愿意安分守纪的等着当太妃。

她这番想法倒是不错的,几人都自持身份,哪有那闲工夫去为难她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听话不惹事儿的不正好?乾隆其他的妃子们也都没心情跟令妃掐架了,以前为了宠爱争来斗去的,现在没那个宠能争了,正好过几天平淡日子。所以,令妃顺利的在寿安宫安了家。

至于纯贵妃,她因为有成年儿子,一早就被接出宫去赡养了。舒妃因养了嘉妃所出的十三阿哥,是以他的嫡亲哥哥永珹接了舒妃出宫奉养。其他的几人看见最刺头的令妃都乖乖去了寿安宫,也熄了折腾的心思,自行收拾移宫。后宫之中逐渐平静。

第82章...

乾隆二十五年,永瑄登基后便被改元为嘉瑞元年。

九月,太皇太后钮钴禄氏处理完了几个忤逆犯上欺瞒尊长的子孙,乾隆的妃子们都搬到寿安宫,新皇的皇后妃子们就位后,康熙爷这才开了宫禁,允许众位命妇进宫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