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馨听见身后有一道清亮的声音,似一股清泉冲走沉重压抑,淡淡的香气好闻极了。梦馨从未闻过这样的香气。梦馨看到一名干净清秀的少女端着托盘走进来,比春花还娇嫩的脸颊,秋水般清亮的眸子,挺翘的鹅鼻···她不是极美,但她身上是被清泉清洗过一般的清灵明秀,她的肌肤不能用羊脂白玉或者掐出水这样的形容词,是真正珍珠般的光滑。

在给康熙帝奉茶时,她脸颊边多了几分绯红,波光流转间多了一分妩媚,特殊的女人即便是同性也愿意多看两眼。

“你这丫头真真是好手艺,这茶水···朕···从未喝过。”

康熙帝喝了她奉上的茶水,回味无穷般的问道:“都是按你方才说得?朕身边都是蠢人,没有一人有你泡茶的手艺。”

“万岁爷过奖了。”

康熙帝和颜悦色的同她探讨陆羽茶经,梦馨听傻了,她懂得好多,声音好听得仿佛能洗清一切的污浊,她笑盈盈的站在康熙帝身边,梦馨脚软得跪着,她不会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弘历的生母——钮钴禄氏?

康熙帝眼角余光扫过低头看不清神色的梦馨,扫过一脸漠然的胤禛,同样看到了身边的荣锐几次欲言又止,康熙帝道:“胤禛,起身。”

“谢皇阿玛。”胤禛起身站在一旁,胤禛看了一眼跪着的梦馨,垂下眼睑。

康熙帝兴致极好,几次被面前的小姑娘逗得开怀大笑,“凌柱你这个女儿养得极好。”

果然是她,梦馨头低得更深,不想让外人看到她的笑容,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她如何都不会以侍妾格格入胤禛府,她会另嫁人?

“这株千年人参,朕收下了,凌柱,朕不会亏待你。”

“为万岁爷尽忠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敢求赏赐。”

人参,还是千年的?梦馨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混乱,是不是可以治百病?梦馨肩膀垮了,她的压力好大。

“裕亲王病着,千年人参许是能给他续命。”康熙帝含笑说着,“一旦裕亲王能转危为安,朕厚赏你,皇兄亦会承你的情。”

“万岁爷此话不妥。”钮钴禄氏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奴婢阿玛将人参给了您,是您昆仲情深赏赐了裕亲王,裕亲王感念得是圣恩。”

康熙帝唇边的笑纹更深,显露出对她的欣赏疼爱,梦馨成了背景板和陪衬,康熙让她跪到现在,并对钮钴禄氏很疼爱,这种反差是想让自己知晓什么样的女子才得康熙看重?

钮钴禄氏的笑容太刺眼了,梦馨首次抬头看向康熙帝,“奴婢有一句话,不知是否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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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梦馨明显不甘寂寞的抢钮钴禄氏的风头,康熙帝将手中的香茗放下,离得再近的人都分辨不出他是喜是怒。钮钴禄氏欣然微笑,退到凌柱身边,望向梦馨目光隐含着鼓励般的笑意,丝毫不介意梦馨的嫉妒,仪态从容不迫,胤禛瞄了她一眼。

“说。”

康熙帝发话,梦馨才移开同康熙帝方才对视的目光,眼角同胤禛一样瞄了钮钴禄氏,不禁感叹真有女主派头。

既然她想做女主,就别怕女配给她搅乱,破坏女主的完美计划,是梦馨这辈子的责任,看钮钴禄氏的样子,梦馨不痛快,“奴婢看到了这株千年人参,您想到了裕亲王爷,奴婢···想到了弘晖阿哥。”

康熙帝将目光落到弘晖身上,有一百多个皇孙的康熙帝对对弘晖印象非常的模糊,只记得他是胤禛的嫡子,他在上书房检查皇孙皇子的功课时,康熙帝很少听到弘晖的名字,此时他见到站在胤禛身边的孩童,“你是弘晖?”

“皇···皇玛法安。”

虽然弘晖说话不是太利索,但行礼很标准,一看便知胤禛对他管教很严。弘晖的脸上隐约透出病态的苍白,康熙帝道:“你到朕身边来。”

弘晖先是看胤禛,见他点头了,才端着小肩膀,迈步走近,康熙帝手臂揽住弘晖肩头,“你继续说。”

钮钴禄氏神色微怔,胤禛对梦馨疑惑极了,眼前的人是连糖人都不舍得给弘晖买的梦馨?

“奴婢今日是伺候四爷和弘晖阿哥出门的,弘晖阿哥···”梦馨用帕子擦拭了眼角,论演戏谁也不肯服输,声情并茂的说道:“前两日弘晖阿哥差一点救不会来,如今虽然看着好一些,但弘晖阿哥身体底子需要调养,四福晋满天下的寻找续命的好药材。倾四爷之力收获甚微,今日碰见了万岁爷,碰见了福缘深厚的钮钴禄大人,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将千年人参给弘晖阿哥一分。”

梦馨再次抬头,呜咽的说:“弘晖阿哥是四爷的嫡子,是主子福晋的病根子,也是您嫡亲的孙子,他也需要您的疼爱,弘晖阿哥还小,一旦就这么去了···不说四福晋会哭得肝肠寸断,弘晖阿哥会觉得遗憾,他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经历,还没来得及孝顺四爷四福晋,没来来得及承爵,他···太可怜了。”

别管千年人参是谁献上的,终究得好处少不了钮钴禄氏一份。别管她是不是想同胤禛发生点什么事儿,梦馨未雨绸缪起来,她一直紧跟着四福晋的脚步,一旦弘晖摆脱夭折的命运,四福晋地位更为稳固,她不能生儿子,她是多好用的棋子挡箭牌?于情于礼四福晋都会很关照她。在胤禛看关照不到的后院,四福晋就是天。

况且如果钮钴禄氏想生弘历,做太后的话,梦馨更不能让她如愿,不无论她以什么身份进四爷后院,嫡长子弘晖又不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从胤禛的重视程度上来看,断不会舍弃弘晖选择次子。

梦馨最大的目标是逍遥的过一生,再能寿终正寝,这一辈子非常的完美,能让钮钴禄氏不舒服,又能得到好处的事情,梦馨觉得很有必做一做,在方才那一番话中,梦馨没少给钮钴禄一家刨坑,她也确信康熙帝没昏庸到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地步。

胤禛嘴唇抿成一道线,撩开衣襟重新跪在梦馨身边,低沉的声音透着压抑悲伤,“儿臣求皇阿玛赐人参救救弘晖,儿臣带他出来,是不想他···”

“遗憾。”

胤禛将最后的遗憾说得很轻,很轻,梦馨低垂的眼帘看到熟悉的衣料颜色,胤禛的演技也是奥斯卡级别的,也许他对弘晖夭折有伤心,但绝不会伤心到如此地步。

康熙帝一手揽着弘晖,一手轻拍着承装人参的玉匣,“人参只有一株,到叫朕好生为难。”

梦馨感觉压力徒增,手扶着地面,是康熙帝给她的压力,梦馨低声说:“裕亲王爷病了一年有余,贸然用大补的人参,不知他身体是不是能承受得住,人参是好物儿,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靠着人参续命的,用量不恰当没准会···万岁爷对裕亲王像钮钴禄格格所言昆仲情深,裕亲王爷何尝不是对您忠心耿耿,您将千年难遇的人参都给了裕亲王爷,以裕亲王爷的品行必定不肯用。”

康熙帝又拍了一下玉匣子,“冠世侯,你说朕该将人参给谁?”

荣锐沉默了半晌,梦馨有几分的着急,我的傻哥哥啊,千万记得说给康熙帝留一半,康熙帝龙体好好的,咱们才能平安富贵,预期将赌注放在以刻薄寡恩闻名后世的胤禛身上,梦馨认为康熙帝比较靠得住,虽然圈禁功臣康熙帝做过,但在他手下的明珠等人比在雍正手下的年羹尧,隆科多等人强好上太多了。

“奴才记得奴才阿玛曾经说过,见面分一半···”荣锐拍了拍脑袋,“别的皇子宗室许是也需要人参续命,但他们运气不好,没碰到。四爷恰好赶上了,小妹说得很对,谁也没您重要,干脆三一三十一,分成三份,您占四分,弘晖阿哥和裕亲王爷各占三成。”

康熙帝笑了,不是方才对凌柱高高在上的微笑,而是肆意的大笑,抬手摸了摸荣锐的脑袋,“朕的冠世侯有时候还长点脑子,成,这脑袋瓜子还有点聪明劲儿,但不会算账,你的分法是三一三十一?”

荣锐头更低了几分,“奴才··奴才···只是···只是看您···”

康熙帝又拍了他脑袋一下,宠溺的责怪:“你给朕回去好好读书。”

“梁九功。”

“奴才在。”

康熙帝慢慢收敛了笑容,“你取玉刀将这株千年人参按照冠世侯所言分成三份,分别赏赐给弘晖同裕亲王。”

“谢皇阿玛隆恩。”胤禛额头碰触地面,康熙帝狭长的龙目眯起,“胤禛记得把太医叫去,给弘晖看看是否能服用这株人参,好东西也不能乱吃。”

“嗻,儿臣仅记皇阿玛教诲。”

康熙帝一抬手,“你们都平身。”

梦馨随着胤禛起身,康熙帝面对凌柱说道:“你忠诚于朕,朕不会亏待你,赏。”

康熙帝起身离座,对梦馨一样的置若罔闻,看向钮钴禄氏,淡笑道:“你···朕也记住了。”

钮钴禄氏笑盈盈的福身,得体的说道:“恭送万岁爷。”

康熙帝迈步走出雅间时,脚下顿了顿,背对胤禛梦馨方向,“梁九功,赏西林觉罗梦馨。”

“谢皇上。”梦馨屈膝,康熙帝领着荣锐离去。

钮钴禄氏在康熙帝走后,便躲出去了。胤禛面上平静的离去,他失去了游玩的兴致,坐来时的马车回府。承装人参的与玉匣子放在他膝,弘晖坐在他身边,梦馨一如既往坐在最远的角落里,胤禛看到她脑袋靠着马车墙壁,眸子仿佛贪睡的合在一起,长而密实的睫毛扇子一般在眼睑下留下暗影,胤禛知晓她没睡着,“为什么?”

梦馨抬了抬眼睑,“你是问妾为什么?”

见弘晖也求解般看向她,梦馨回道:“妾如果说贤惠对弘晖阿哥慈爱,别说您了,妾自己也不信,如果妾说想让您感激,将弘晖阿哥当成亲生一样的关爱,您的儿子就是妾的亲生骨肉,您信吗?”

胤禛和梦馨的目光相碰,胤禛一瞬间像是定住了一样,西林觉罗氏笑颜如花,眼里···没有期盼,梦馨轻笑:“您还是不信。”

“既然妾说什么您都不信,还问妾做什么呢?”梦馨潇洒般笑道:“您就当妾发神经,妾想出风头,看不上钮钴禄格格就是了。”

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结果是好就行了。梦馨捧着蜜饯罐子,捻起蜜饯放到口中,胤禛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又气愤的握紧拳头,扭过头,梦馨对此毫无知觉,如果将来哪个女人同胤禛说出方才她说过的话,不知道胤禛会不会还会感动,梦馨咬碎了蜜饯,你太坏了。

紫禁城皇宫,康熙帝声音低沉:“你给朕站住。”已经退到门口的荣锐,颤抖小声的问道:“奴才能不看太医吗?”

康熙帝翘起二郎腿,食指点着膝盖,“你说呢?有本事你同你妹妹一样,说服朕。”

荣锐慢慢的蹭到了康熙帝身边,无精打采仿佛上刑场一样耷拉着脑袋,康熙帝道:“宣太医。”

”奴才见过万岁爷。”李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一位,每日给康熙帝请脉的都是他,自从有了冠世侯之后,他又多了一位病人。

康熙帝斜睨荣锐,荣锐苦着脸将胳膊递给李太医,康熙帝说道:“冠世侯的身体是不是适用那株人参。”

李太医把脉之后,诚实的回禀:“冠世侯曾经失血过多,取用人参量不可多,万岁爷带回来的人参乃奴才平生仅见,您有人参相助必可益寿延年,但同样不可多用。”

康熙帝摆手:“你去熬药,既然他亦适合,给他也用上。”

“遵旨。”

李太医领旨,出去亲自煎药,他从未见过万岁爷对谁这么好过,就连对太子爷万岁爷都透着隐隐的防备,他仔细的煎了两份汤药,分别承装在一大一小的两个玉碗中,梁九功问明白哪个是给万岁爷,哪个是给冠世侯的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是很渣,但他对荣锐是真正的宠爱···不对,看重的,咳咳,桃子不写**,有误会的姑娘,自己面壁思过去。女主各种嚣张,各种不善良的坑女主们,她不会最后爱上胤禛的。但结局是喜剧。

49

梁九功将汤药端进来后,先将小婉的递给康熙帝,随后将大碗递给苦着脸像是即将上刑场的冠世侯,梁九功退到一边去,伺候冠世侯不困难,但困难得是伺候冠世侯用药,自从冠世侯回京之后,汤药就没停,不是万岁爷亲自看着,即便他们磨破了嘴皮子,冠世侯都不会喝。

康熙帝用汤匙搅动着汤药,荣锐抬手仰脖直接将一大碗的汤药喝了,康熙帝诧异的停住搅动汤药的手臂,荣锐放下玉碗,扑通跪在康熙帝面前,“奴才叩谢万岁爷。”

有很多人说过这话,康熙帝唯独不希望从荣锐口中说出,康熙帝唇边多了几分的冷意,“你同朕耍脾气?你汤药喝了不止一次,哪次不是朕哄着?千年人参让你脑袋瓜子开窍了?知晓谢恩?嗯?”

康熙帝将汤碗放到了桌上,玉碗里的汤药散了一小半,荣锐手扶着地面,恭敬的跪着。康熙帝眸光凛冽,此时殿外有内侍通传,“启禀万岁爷,图里琛求见。”

“朕一会再同你算账,既然你想跪着,你就跪到朕的身边去。”

“嗻。”

荣锐向康熙帝腿边挪去,康熙帝敛住了怒气,“进来。”

“奴才图里琛叩请圣安。”

“嗯。“

康熙帝舒服的靠着软垫子,冠世侯便跪在他腿边,图里琛愣住了,康熙帝说道:“朕让你查得事情如何了?”

“奴才···”图里琛眼角的余光扫过冠世侯,他虽然名义上是康熙帝的侍卫,但他的差事不是保护康熙帝的安危,而是监察百官和皇子们的动向,像图里琛这样有特殊使命的人还有几位,他们都是极为秘密的存在,哪怕他们自己互相都不知道,更别说皇子了。

康熙帝抬起脚轻轻踢了踢荣锐的马蹄袖口,“说,照实说,否则冠世侯以为朕是昏聩之极的昏君。”

“奴才不敢。”荣锐垂头,康熙帝冷笑:“不敢?不敢到同朕耍脾气?不敢到不信朕?嗯?”

“图里琛,你来说,凌柱献上的千年人参到底是从得来的?有没有什么人同凌柱接触过。”

康熙帝给了荣锐一个闭嘴的眼色,荣锐身子快缩到地底下去了,康熙帝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转向图里琛时冷静而威严,“如果没有谁接触他,凌柱突然灵光了?”

图里琛此时完全知晓,自己的主子不准备在凌柱这件事上隐瞒着冠世侯,因为凌柱上过折子,许多的治兵之法让人眼前一亮,康熙帝多次在众人面前夸奖凌柱为人才难得,钮钴禄凌柱崛起势不可挡,隐隐有同冠世侯分庭抗礼的意思,有人见康熙帝走到哪都带着冠世侯,除了信任之外,也是不放心,冠世侯圣宠虽高,但别想再建立功勋了。

康熙帝将虎将当成宠物拘谨,虽然这种信任这种言论的人不多,但康熙帝亲自布置下的靶子,发挥了很强的作用,围绕荣锐一家的人少了,康熙帝一直谨防着淳朴之极的荣锐被谁拉下水,康熙帝私心上说,他宁可护着荣锐一辈子,也不想难寻的稀世璞玉被谁玷污了。

冠军侯霍去病将星陨落,康熙帝曾经伤感过汉武帝最后没有保护他,冠军侯不是死在死人手中,是死在自己人手中。霍去病死后陪葬茂陵,死后风光大葬又能怎样?同为皇帝的他知晓汉武帝的遗憾,更知晓汉武帝晚年无人可用的悲哀,他宁可将荣锐看得牢牢的,康熙帝不愿晚年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

“回主子的话,那株千年人参确实是人卖给钮钴禄凌柱的,是一病倒的和尚,据奴才查证,那和尚把这株人参当成十年左右的人参,他一是感念凌柱对他的救助之恩,二是想换银子使,他不识货,凌柱是占了意外的便宜,奴才还查到了凌柱大人从他手中低价买了一批的药材,里面不是没有珍贵的药材,但参差不齐,也有不值钱的。”

“那名和尚哪里去了?”

“回主子,奴才查不到。”

图里琛磕头后说:“不过奴才敢担保凌柱是从和尚手中接过的人参药材。”

康熙帝嗯了一声,“凌柱运到着实不错,他用兵的点子?”

平平无奇的钮钴禄凌柱突然连上好几道折子,康熙帝用之,但亦会怀疑,图里琛说道:“奴才没见谁接触过凌柱,并且凌柱的习惯没见任何的变化。”

鬼祟附身在古代是忌讳,但种种传说广为流传,很多地方烧死过有异样的人,康熙帝道:“让人继续盯着,朕暂且相信你。”

“嗻。”

康熙帝眯了眯眼睛,“不单单盯着凌柱,他的妻女儿子也要注意,尤其是···罢了,一个女子翻不出风浪来。”

“嗻。”

康熙帝摆手,图里琛识趣的退出去。康熙帝侧头问荣锐:“你妹妹···还是你记忆中的?”

康熙帝的手伸得再长,长了一千双眼睛,不可能知晓最底层的梦馨的性情,尤其是让康熙帝窝火得是,他关照错了人,白白得浪费功夫,等他知晓根源再想查起的时候,荣锐对梦馨的疼爱信任溢于言表,康熙帝见过的两次梦馨,没看出有何不同,但今日···在茶楼着实出乎康熙帝的意料。

“她是奴才的妹妹,嫡亲的妹妹,没错。”荣锐抬头,很确定的说:“奴才明白您担心什么,但奴才的妹妹一向就是这样的,她没变。以前奴才背不下书,她只要看了一遍就能记住,还能给奴才讲解,她是最为聪明的。”

康熙帝心里涌起几分的酸涩心疼,如果没有西林觉罗氏百般护着荣锐,他许是没到康熙帝接手,就被人作践死了,“好了,朕不过是随便问问,你阿玛看着不怎样,但养出的儿女都是极好的。”

“万岁爷也看小妹好?”荣锐眸子多了几分湿漉漉的潮湿,“那您还让···让她···跪着····”

“原来你是为了她同朕怄气?怎么?朕让她跪了一刻钟,你就给朕跪一刻钟?你仗着朕宠你,想让朕心疼?”

康熙帝还真心疼他,荣锐的膝盖因为爬冰卧雪受过寒,长跪不好,康熙帝拽起荣锐。

康熙帝很少对谁解释过,他的任何决定任何人不得违抗,但现在却语重心长的解释:“你想让朕怎么做?你妹妹是朕的皇四子入宗牒族谱的侧福晋,算是朕的儿媳妇,朕能盯着儿媳妇看?还是亲切的同儿媳妇说话?

同时朕看重胤禛,不希望他后院不宁,这一点上你妹妹比你懂事太多,她从头到尾都没计较朕对她的态度,凭着她自己的本事抢走了旁人的风头,不管弘晖能不能救得下,胤禛和他福晋必将承西林觉罗氏的情分,你这个傻小子,还为人精儿一样的梦馨操得哪门子心?”

”在茶楼里,无论是在雅间还是在外面,她说得每一句话朕都记得,八旗秀女当如是,可惜···荣锐,你归京迟了。”

荣锐低垂着脑袋,控诉般的低咛:“可您说钮钴禄氏。”

康熙帝抬手在荣锐脑袋上来了一下子,“她是待选秀女,同朕的儿媳妇能一样?待选秀女都是给朕准备的,朕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没有人敢说三到四,但儿媳妇不成,朕树立的是汉人遵从了千余年的体统规矩,朕断不能让汉人说满人没规矩没礼教。”

康熙帝手臂搭在荣锐的肩头,傻小子总是愿意将他最宝贵的东西拿给自己看,荣锐宝贝妹妹,自然希望他认同,同样宝贝梦馨,荣锐的赤字之心是康熙帝最为看重的。

“被你一搅和,朕没记住钮钴禄氏叫什么,偏偏记住她的名字,朕哄你高兴,可以赏很多好东西给梦馨,但是在她身上,朕不赏她,比赏赐她好得多。你阿玛将冠世侯府都掏空了,足够她一辈子吃喝不愁,你还担心什么?”

“奴才不瞒您,当年奴才的额娘走了,奴才找了好久,也···也哭了好久,她怎么就撇下奴才走了?是小妹一巴掌打醒奴才,告诉奴才孬种才会哭,可晚上的时候,奴才听到她躲在被子里哭。后来奴才病了,被一堆地痞欺负,是她拿着大棒子赶跑了他们,寻医问药,大夫嫌奴才家穷,不肯来看病,奴才阿玛跪了三个时辰才请到了大夫,因为一味的药太贵了,家里什么都没剩下,小妹便顶着酷暑跪在街头自卖自身,您知晓旗人虽然也有卖身为奴的,但很少也人敢买,小妹一向是能说得,但说得嗓子沙哑还是没有谁敢买她,她跪了三天啊···他们当奴才昏迷不知道,奴才怎么会不知道?”

康熙帝揽住了荣锐的肩头,手掌按住他的后脑,将他压向自己,眸子也有几分湿润,“朕知晓,朕知晓。”

听了荣锐断断续续的话,康熙帝对梦馨的怀疑尽去,梦馨能做出今日的事来。

“奴才后来不辞而别便是发誓给妹妹阿玛好日过,不让旁人再欺负妹妹,不让她再跪在日头底下讨好巴结达官显贵。如今奴才···奴才功成名就···奴才有万岁爷宠着,奴才什么都不缺,可奴才的小妹···奴才好没用,奴才好···好难受··”

康熙帝扶住晕迷的荣锐,高声道:“传太医。”

太医再三保证,荣锐只是一时气闷晕了过去,他的身体很好,康熙帝亲自为荣锐擦去额头的汗水,重重的叹息:“时也,命也,朕不能为你破例。”

作者有话要说:桃子绝对没有写歪,但写他们好有感觉,同时解决了梦馨被怀疑的鬼魅附身的问题,太大的转变真的很容易被当成妖怪烧了。忘了说一句,姑娘们圣诞快乐,给桃子留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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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眼看梁九功小心翼翼的将汤药喂给荣锐,他自己喝了温补的人参汤药,好在他不能用太多的人参,赏赐给裕亲王和弘晖他不心疼。当时在茶楼时,不是梦馨的话,康熙帝同样会赏赐裕亲王人参,但是不是千年的人参可就两说了。

梁九功战战兢兢的放下汤药碗,康熙帝凑上前去,摸了摸荣锐额头,眼底是不容错辨的心疼,康熙帝明白几分,如同他子欲养而亲不在,荣锐功成名就的回京,但偏偏梦馨成了胤禛的侍妾,哪怕康熙帝再觉得胤禛不错,冠世侯的妹妹嫡福晋也做得。

荣锐气性太重,康熙帝有了警惕,“送冠世侯回府。”

“嗻。”

“当心点。”

“嗻。”

梁九功安排人送冠世侯出宫,康熙帝再看重冠世侯也不能让荣锐夜宿后宫。康熙帝很注意影响,也不忍冠世侯留下个媚上的污名。

“万岁爷召哪位娘娘侍寝?”敬事房的小太监端着绿头牌子跪地呈给康熙帝,“请万岁爷翻牌子。”

梁九功伺候康熙帝更衣,康熙帝松动了领口,“端下去。”、

康熙帝孤枕独眠,想荣锐,想胤禛,想太子,更想着如何用凌柱这颗棋,他给冠世侯府的赏赐都被善保送去了胤禛府邸,康熙帝得着个借口再赏赐荣锐,明年便是选秀,荣锐的亲事不能再拖了,如今瞄上他的人家不少,今日钮钴禄氏是不是···决不能让女人毁了荣锐。

四贝勒府,灯火通明,所有的后院女人齐聚四福晋的院落,就连身体越来越重的李氏都到。佟佳氏地垂下眼睑,避让开屏风上映出的胤禛同乌拉那拉氏的身影,手中的帕子不自觉的宁成麻花儿,一圈又一圈如同绳子缠绕在心头。

梦馨回府拜见四福晋后,四福晋一听说千年人参康熙帝赏了弘晖,欢喜得跟什么似的,看梦馨的眸色真诚了许多。

四福晋忙传太医入府,梦馨借此机会先回宁静阁清洗去灰尘,又换了一套宝石蓝的旗袍,这回佩戴着另外一套蓝宝石的首饰,收拾齐整了,梦馨对略带担忧的兰翠的说道:

“能肆无忌惮打扮的日子就这么几年,以前我没资格也没首饰打扮说不起,如今我阿玛送了这么多好定西,我如何都不会让珍珠蒙尘,让首饰放到首饰盒里落灰。”

“女人不年轻了,就是整日的穿金戴银都只会是庄重。“

梦馨怎么打扮得好看,怎么来,她恨不得每天换三遍首饰呢,四五十岁了,再打扮还能有年轻时好看?梦馨领着兰翠赶去四福晋屋里,路过佛堂的时候,梦馨停住了脚步,遥遥对着佛堂双手合十,佛祖保佑,康熙帝长命百岁,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