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没有回答,倒是八爷说话了:“十三,四哥也是为你好,毕竟身份不明,查探清楚更安全些!”声音如春风拂过柳枝。

“谢四哥八哥!”十三并没有解释,容音一想,或许他是担心如果他拒绝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待遇吧。

十三真的是个好人呢!

虽然,也许,仅仅是他还没长大的现在。

**

几人一直沉默着,容音也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不知是否在担心自己的命运。

十三微叹一声,又故意放慢了马速,落在老四老八后面10多步的位子。

感觉到容音又在慢慢放松,胤祥微微笑了一下。

“再问你个问题好吗?但你不要当我是怪物。”容音声音如蚊蚋。

“说吧!反正早就认定你是怪物了。”

容音狠狠瞥了十三一眼,然后又低首,问道:“今天几月几号?”

“九月十六,你不是刚刚还说是你生日吗?”十三疑惑。

“真的是我生日呀!”容音农历生日便是九月十六,而十八岁这年,她农历生日和阳历生日是同一天,没想到穿过来日期居然没变。(此处纯属瞎编,大家不要深究)

十三又是略带探究地扫了她一眼,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沉寂了半晌之后,十三又道:“容音,你是汉人吗?”

“怎么问这个,当然是啦!”容音高考并没有任何优惠,当时还嫉妒那些少数民族的同学。

“可是你的头发卷曲,颜色又偏黄,眸色又那么浅……”十三继续问道。

“呵呵,可能是我祖辈上与回族有通婚吧,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容音笑答。原先看了某广告还以为自己缺锌,但怎么补都还是这样,便相信是遗传了。而十三的话让她想起了高中历史老师的话,真正的汉人都是直发单眼皮的,如果有自然卷或者双眼皮的,都不是纯种的汉人了!当时容音还郁闷了好久,如果祖上有和少数民族族通婚,为什么不保留下来,害自己不是汉族,还不能加分(才高考完的孩子的典型想法,无风就是这样一个人,当时真的郁闷了好久……)

“满族有这些明显的异族特征吗?”容音好奇地问。

“你看有吗?”十三轻笑。

“貌似更阳光开朗一些,大概真的是在草原上的民族吧!”容音细细侧首打量后道。

“容音。”十三突然柔声地喊。

“怎么了?”

“你刚刚是不是说要教我英文来感谢我?”

“是啊!”

“那暂时呆在四哥别院好不好?有机会我便放了你!”十三语气中有些不确定,可突然就遭了容音一爆栗。十三痛呼,招来了身前十多步的四爷和八爷的回首。

“傻瓜,你怎么会还担心我会怪你呢?这样对我已经是很好的了!毕竟暂时不会让身无分文的我饿肚子不是?你这样的滥好人怎么会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以后不允许了,知不知道?”容音不管四爷和八爷可能还在注意这边,板着脸压低声音训斥十三道。

十三因为双臂要圈着容音,怕她掉下去,便不敢去捂痛处,只是嘟嘟囔囔地道:“爷我又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

容音一愣,旋即又笑开:“知道了,你看我特别投缘是不是?其实我也觉得跟你很投缘,但是始终觉得应该教你点什么,我还不是怕你以后上了一些小姑娘的当!你看姐姐我这个姿色要是都能让你毫不设防,以后遇到那些会说谎的绝色美女怎么办?姐姐我是为你好!”

“谁是你弟弟了?”十三不满意地一嗤,“而且越是美女才越要防呢!你就是那种根本不用防的类型!”

“嗨呀!小子!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容音气愤莫名,自己虽不是顶尖的美丽,可眉目间颇有几分特殊的韵味,以往谁见了自己不说自己漂亮啊!在学校追求的人一大把,这小子!

“就这个意思!”蓦地压低了声音,在容音耳边道,“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那么嚣张啊!”

容音被他有意无意地吹气弄得极不舒服,心想这孩子才几岁啊,就学会调戏女人了,以后怎么得了。忙一拍马背道:“不管你什么身份,你就是比我小三岁多!在年龄上我就是你姐姐,这是改不了的事实!”而且算虚岁的话,15岁的你实际上才14岁,不是小鬼是什么,当然这句是容音的腹诽,她可不敢说自己的岁数不算虚岁。

“原来你今天都18岁了!”十三一面与她调笑,一面紧了紧缰绳,控制了一下被她惊了的马,不自觉地,揽着她的手也紧了一些,深怕她还有什么过激举动,刺激了马把她摔下去!

“是啊!喊姐姐吧,未满十五岁的小鬼!”

十三满头黑线,还没有人那么嚣张地要认皇子做弟弟,还喊自己小鬼的。

“放心吧!”半晌,十三坐直身躯道,“我虽然对你好,但对你没有那种意思,所以你不用急着表明你比我大这个事实!”

容音一惊,这孩子,居然将自己的心事看穿了,皇子啊……果然名不虚传。可能是以前追求的人太多,再加上两次特殊的“受伤”经历;容音变得很敏感,一般喜欢在别人(特指自己不会喜欢的人)感情萌发的时候,将他对自己的喜欢停留在好友的位子,而且,这是韵韵喜欢的人啊……

轻皱眉头的她还没说话,十三就又在她耳边道:“再说如果我对你有意思的话,你比我大三岁也构不成什么障碍的!更何况……”十三佯作一副登徒浪子样上下打量容音,“你看起来跟十五岁根本没差别……”气得容音直发颤。

“你说呢?容音?”这一声容音喊的容音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看向恶作剧成功而满脸得意的十三,容音暗自啐骂自己,自己一开始是怎么觉得十三会是个好人的?

不过,容音轻笑,有这样一个朋友的话,或许倒真的不是件坏事。

韵韵,我来这里之前,仿佛见到是因为你和你旁边的墓碑发出的光……也许你就在这个世界,我会找你的,我相信我们的缘分。

对啊,缘分呢……

第四章 小院

回京城后,几位阿哥便进宫去了,听说是复命,但是容音对清史的熟悉程度还没到他们三兄弟这奇怪的组合是出去干什么去了都知道。

容音被侍卫带到了据说是四贝勒(雍正在康熙三十七年三月被封为贝勒)的别院的地方。可能是十三爷关照过还是怎样,那人对容音相当客气,恭敬地把她请进了这个在京西郊三十里左右的小院子。

说是小院子,但是一个贝勒的别院能小到哪里去了,前院是个标准的四合院,两边向后延伸各有东西厢房四间,绕过前厅,是个后花园,但却基本没种些什么,有些空落落的,但假山水榭竟一应俱全。穿过水榭似乎还有屋子,站在前厅的容音却无法一探究竟。容音一到这便爱上了这院子的依山傍水,看来还是新置的,或者便是几乎被主人遗忘在这山间,并没有多少人住的痕迹。容音,居然产生了在这长住把这好好打理一番的打算。

那骑马带容音来的侍卫把容音放在这,细细交待了这的唐管家便走了,只是院子门口仿佛还站着两个一起来的侍卫。容音正在细细观察这座院子时,那唐管家带着这个院子所有的人迎了上来,说是所有人,在容音看来,仿佛就应该是这唐管家一家子。

果然,那厨娘模样的人是他夫人宋氏,那两个干杂活模样的或者是护院吧,年纪稍长的是他小舅子宋金元,另一个是他儿子唐小非,看起来有些害羞,见到容音的一瞬间便低了头,不敢看第二眼。那两个丫头,一个是他女儿小晗,另一个是他侄女,黛儿。黛儿看了她一眼后便低下头去,小晗却好奇地看着她这奇怪的衣服鞋子和围在腿上的长衫。

唐管家轻咳一声,态度还是毕恭毕敬:“这位姑娘,刚刚姜侍卫跟奴才们说了一下,奴才们大概清楚了您的身份,这个院子是四爷被封贝勒后置的,爷和福晋们一次都没来过,所以这人手也一直没有添,就由奴才负责管着,下人也都是奴才家里人,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也尚未有幸服侍过贵人,受些调教,手生或冒犯的地方,姑娘您也别见怪。四爷让您住在这,您便是我们院子的贵人,奴才们必当尽心尽力服饰姑娘您,但是请姑娘您一定要答应奴才,别往院子外走,出了事,奴才实在难以交待……”说着便是一俯身。

容音从来没经历过有人这样卑躬屈膝地说话,本就已站不住了,但是身份尴尬也不能打断别人,直到看到这唐管家一俯身,忙讶得惊奇,连忙扶住,“唐管家,您可别这样,您也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尊贵身份,您可别折煞我们这些做小辈的!”

“姑娘,不可这样说啊……”

“好了,唐管家,您的话我都明白的,我一定不会给您添不必要的麻烦的!”

“姑娘这样说,奴才就放心了!姑娘来之前,并无人向奴才预备,所以也没特意准备地方给姑娘居住,不过好在这些房子我们都是勤打扫的,除了水榭后的首园秋水苑是给四爷准备的,姑娘想住哪间屋子都可以!”

“嗯,能让我先参观一下再选吗?”既然给了容音自主权,容音就不想放弃选择一个最适宜舒心的“疗养地”的机会。

“自然可以!”唐管家垂首又看向两个丫头,“姑娘,以后小晗和黛儿都将跟着服侍您!您可以任意差遣她们。”

“不用两个的吧……”容音婉拒,自己又不是什么尊贵的主子,干嘛要两个丫鬟的啊?

“没事的,反正我和黛儿闲着也是闲着啊!”小晗笑着说。

容音看小晗笑开的脸,心想这姑娘倒是个自来熟,便也笑着应下了。

“小姐!我给你介绍个屋子吧!”小晗看见容音满脸温和真诚,似更加愉快了。

“胡闹!”唐管家打断了小晗。

“没事的,唐管家,小晗想必也是看我衣着不便,不好到处逛,而且这里小晗想必比我熟,所以我也想听听小晗的意见。”容音忙解释道。

小晗笑得越发甜了:“离秋水苑最远的地方,哈,也就是这宅子的尽头有个小院子,还有个独立的小花园,可好了,而且朝向也好,光线好的同时,夏不热,冬不冷,这院子不大,但是清静,我想最适合小姐居住了!”

“住这么远,不会太麻烦大家吧!”容音听到偏远清静,十分心动,但又有些犹豫,怕麻烦到众人。

“不会的……”这次是唐管家解释,“虽然是距前厅最远的院子,可是这别院毕竟不大,所以姑娘不必担忧!”

“这样的话,我便住那个院子好了!小晗,这个院子叫什么名啊?”容音很开心。

“悠远!”小晗脆声道。

倒是个好名字,符合它偏远的存在,将名字在齿间复述两遍后,容音轻轻一笑“谢谢小晗!”

自来熟的小晗却羞红了脸。

“以后就给大家添麻烦了!”容音又向大家微微鞠了下躬。容音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在现代时,她勉强也算是个大家闺秀,父亲是国际知名建筑师,母亲是有名的音乐家兼歌唱家,从小家教严格。

众人都十分惶恐,连忙叫道不敢。不过容音的有礼谦慎给这淳朴的一家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容音真的觉得自己脏了累了,泡在木桶里,哼都不想哼一声。

回想起来,自己除了光着屁股乱跑那段时期是盆浴,其它时候就再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换上小晗为自己准备的汉服,容音又小小地臭美了一把,这毕竟在现代只有照艺术照时才能穿啊,而且远不及这个做工精细。“小姐穿这个衣服真好看,身材真好,刚刚姜侍卫跟爹说您是汉人,所以让我们给你准备的是汉家小姐的衣服!”小晗又开始在旁边叽叽喳喳了。

“小晗,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什么尊贵的主子,所以不必叫我小姐的,叫我容姑娘就好,或者我们日后亲近了,你唤我一声姐姐也罢!至于照顾我,也应当作是我暂时不熟悉这里,日后熟悉了,是怎么也不敢使唤你跟黛儿的了。”

“小姐,您就当圆小晗一个梦吧,小晗一直都没见过主子长什么样,见到小姐就觉得您是个好人,笑得那么亲切,如果您要真能永远是小晗的小姐就好了!而且……”小丫头眼睛一转,“您看小晗不是都没有自称奴婢吗?这已经是小晗的让步了哦!”

“好吧……”容音无奈,这丫头机灵的让她心喜,“可是如果遇到四爷或者其它那些爷,你一定要叫我容姑娘知道吗?”

“好的!”小晗点了点头。

“小姐……”黛儿在旁边开了口,“您原来的衣服……”

“我稍后自己洗……”容音接口,这衣服必须要保留下来,看上去还有个想。

“不……不……四爷……”黛儿似乎有些为难。

容音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他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多半是想拿去研究一下什么布料缝制之类的,好调查自己的来历吧。容音自信无论他们多么厉害,也调查不出来的,至于衣服,没有了也就算了吧,虽然是自己才买的淑女屋的黑白贵族……

**

容音已经在这安静地住了10天了,这地方真是让她越住越满意。

因为她自信老四他们终究调查不出自己的来历,所以几乎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反正自己咬定不知道就好了。

最常担忧的是21世纪那边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失踪了会怎么办,不知道学校会不会通知到自己上大学后便定居国外的父母。最好是不要……

唐管家一家,她也已经非常熟悉,她很喜欢这家人的纯朴善良,待人热忱。渐渐与他们“混熟”之后,容音亲切地唤起“唐伯”“唐婶”“宋伯”来。

一家人在最初的推拒之后,见容音真心,也变为了欢喜,在她面前也不自称“奴才”“奴婢”,而是在小晗的带领下自称起了“我”。

容音还了解到唐小非今年19岁,黛儿16岁,小晗还有两个月才满15岁。

“黛儿,你确定这个府里的书除了三字经、女诫就是黄历?”容音万分无奈地看着眼前垂着头的黛儿。黛儿性格温顺内敛,很老实害羞的一个女孩子。她娘在生她时难产死了,所以这孩子在骨子里带着一股哀伤。

“是啊,小姐,三字经是教我和小晗认字用的,女诫都是本破书,爹捡来教育我和小晗的,黄历……”这个原因黛儿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但每次容音无奈地抱怨时,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

“对了,你小非哥哥不认字吗?他也读女诫?”容音已经要无聊死了,虽然每天可以画自己心爱的国画,但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偷懒,没有学书法,画上题字都是找颜韵代劳,所以容音的字实在难以恭维。到古代后,她便每天练习毛笔字,可是……让她抄女诫和三字经她实在心有不甘……

“小姐这一说,貌似小非哥哥那有几本什么姑父叫做四书五经的东西……”黛儿满脸无辜的回忆。

“这……”容音还是没有兴趣,“你小非哥哥不读什么唐诗宋词什么的吗?”

“这我不知道,我去问下他吧!”黛儿垂首说道。

“谢谢了,黛儿!”容音笑若桃花。

“不……不谢,小姐!”黛儿脸红了。

容音心情大好,这小妹妹,每次跟她说谢谢,都会脸红,所以她最喜欢逗她了。

“对了!为了感谢你,本姑娘刚刚写的墨宝就赏给你好了!”容音把一张写了她“大作”的宣纸递给了黛儿。

黛儿苦笑:“小姐,这就不用了吧……”

“呵呵,黛儿不用客气,那首诗是赞扬你的,还有你的名字在其中……”

黛儿只得接过,垂首作福后退出了房间。这小姐好生奇怪,总爱把她写的字给自己和小晗,美其名曰“赏”,要是是她那些漂亮的画也就算了,但是这字实在是连自己都不敢恭维……

容音见黛儿退出房门后,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生动的表情才是个16岁的小姑娘该有的嘛,没得比18岁的自己还老成不是。想当初自己16岁时可是和韵韵一唱一和,闹得全班鸡犬不宁啊!韵韵,韵韵啊……

容音收了笑,微闭着眼睛趴在了桌上。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金色的阳光下,像是一只满身金色磷粉的蝴蝶,振翅欲飞;细腻如脂的肌肤更是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诱惑着每个懂得欣赏的匠人的雕琢之心。

**

在容音就要睡着的时候(或者已经进入我们传说中的浅睡时),却听得一阵响动。

“容姑娘……”黛儿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仿佛被人阻住了。

容音缓缓睁开了眼,朦朦胧胧只见门口立了个青衣男子。那雨过天青的色彩让容音想起了江南被春雨冲刷过的石板桥。他貌似很高,和门一样的高度,穿着浅蓝的马甲,挺懂搭配,应该是个爱山水画的人。容音嘴角微微一笑,带着满足,再眯了眯眼睛。

迷迷糊糊地想这个人是谁?

第五章 审问

“四爷,您看……”这个男声是谁的啊,或者是女的?似男似女,好难辨认。不会是传说中的太监吧。

等下,这个四爷……

“容姑娘……容姑娘……”黛儿温柔地摇着自己,让本来已经要清醒的容音蓦地坐起来,对了,自己吩咐过,如果是那冰山四贝勒来了,黛儿他们就要叫自己容姑娘的。

连忙起身,朝门口看去,果然是那个长的还过得去的冰山。

四爷见容音醒来,便逐步步入屋子,坐在了书桌前(即刚刚容音坐过的位子),看着容音。

容音见自己位子被占,也只能哀叹鸠占鹊巢啊。然后甚无出息地在圆桌边坐下了,但屁股还没沾位子,就听得刚刚那个中性的声音的厉声呵斥:“大胆,贝勒爷有叫你坐吗?”

吓得容音一抖差点坐在地上去,仿佛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容音的脸立即烧成了火烧云,站直身,用手帕扫了扫那凳子后,大方地坐下,再狠狠地剜了那个太监一眼。他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眼睛睁得眼珠都要掉下来,气呼呼地看着容音。

容音对他作了个很不屑的鬼脸,暗叹自己的运气,人家穿清,都是跟什么爷的太监随从打成一片,情同姐弟,自己就偏偏遇到这个丑恶的小太监。

那人见容音对他做鬼脸,气得胡子直吹(如果有的话)。指着容音,正要发飙,可惜人家未来的雍正发话了:“好了,小顺子!”

“是!”主子面前又那么恭敬,简直是……

容音得意洋洋地送了个眼波过去,叫你狗仗人势,主子发话了,你这癞皮狗就好好听话吧。

“咳……”皇家人惯用的轻咳,“小顺子,你和黛儿先下去吧!”

**

两人一走,容音马上转过头,低首摆出一副老实样,准备接受审问。

“容姑娘,今日来是再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从哪来的,有何目的?”声音冰冰的,立马让容音想起了以前教画画的老师画的一副雪景图,说是雪景,其实就是全图白色,只是在近处画了几个深深的脚印,一路指向远方。而在老四问话下的容音就有身处那样一个苍茫遥远不知终点的世界,满是寒冷的绝望。

但这绝望却使容音冷静了下来,就知道你们查不到,终还是要来问我,“如果非要问个来处,我是四川人,可惜貌似很小就移出四川(假话,容音考上大学,才离开四川),之后的事情我似乎是失忆了,不太清楚了。至于目的,容音不知这指的是什么目的?”容音慢慢抬头,浅茶色的瞳仁满是淡定与真实,静静地看着四贝勒。

“蜀人?呵……”冷笑一声,“蜀女厉害啊!”瞳中颜色一深,四川……

“哦?蜀女厉害,不知四爷有何特别的见解?”容音已手支着下颔,直直看着四爷,嘴角挂着轻嘲。

“如媚娘、花蕊、刘娥者……”幽黑的眼中滑过一丝微光,似是挑衅,又似是期待……

“原来如此,那蜀女着实厉害,媚娘者,则天女皇一世英明,朝廷上下,莫不服之,吏治一清,为帝如此,不能不颂;刘娥者,章献皇后,大宋女主,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悲天悯人,佐真宗即位,进佐天下,乃一代奇女;花蕊夫人,蜀地养人,此女风姿,令人向往,虽惑宋太祖、太宗(赵光义,赵匡胤之弟)兄弟,但巧以其姿,护了蜀地尊严,身死太宗箭下(此处是野史,说花蕊知道了太宗要篡位的野心,被太宗忍痛灭口),全了其义。容音身为蜀人,常常慕这几位先人的风采,只恨不能见之。”容音不卑不亢,不管你是不是讽刺,我也要赞扬这几位颇具灵气的先人。

四爷一笑,这不明意义的笑容倒令容音一愣,好看是好看,可是,他是为何而笑,笑自己的想法吗?自己是女人,和他们这些封建的大男人的想法自然是不同的。

**

“读书倒是不少……”

“不敢当,”容音完全听不出表扬之意,“她们都是蜀女,了解自然多些!”容音特意强调“蜀女”二字。

“呵呵……”眼前的主子又笑了,但是容音还是不认为他是愉快的,不知为何,或许是自己不愉快吧。突然想起眼前这位喜怒难辨的主子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容音又一下坐卧难安起来,以前容音见过最大的“官”,无非是妈妈表演时远远望过市长一眼……平时常见的就是校长,可校长是自己妈妈的歌迷,所以根本不用在他面前拘礼……

刚刚貌似自己用跟校长对话的语气来看眼前这位主子了,这可使不得啊,虽然自己只有18岁,不像其他那些穿越女主见多识广,也还没像她们一样那么会察言观色,玩弄心机,但还是小心为妙,免得小命就没有了。自己不期望和这些王子谈一场轰天动地的浪漫爱情,但至少还是要活得风生水起才是啊,强调那个“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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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不是说这个,你刚刚写给黛儿的貌似是李商隐的《相和歌辞?江南曲》吧,那么偏的你也知道,难道读书不多?”

“难为您看出来了,说明您读书不也多吗?”容音不以为然,本能一出口就差点把舌头咬掉,刚刚才告诫了自己的,“不是,我知道这首诗是因为以前给我好朋友画了幅美人像,她题了这首诗上去,我便记住了,见多识广的是她才对,倒是难为四贝勒你这么忙,也知道这些闲词……”容音再次想咬自己舌头,为什么自己的话怎么说还是语带讽刺呢?看来就是跟颜韵那利嘴呆久了……近墨者黑啊。

脸皱成了包子皮,心里不停诅咒颜韵,这臭娃儿出身书香世家,母亲是专攻汉语古文学的大学教授,父亲和爷爷都是有名书法家,熏陶得颜韵一肚子墨水,可是性格偏生活泼得要死,点淑女风范都没有。而且因为了解的典故多,还是个毒舌,最爱借自己的文化底蕴讽刺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