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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走之前,下了一道谕令,就是将已经幽禁在养蜂夹道半年之久的十三阿哥放了出来,这个消息是胤祯前两日告诉我的。

自十三阿哥被幽禁后,他已经成为我与胤祯的禁忌,我们谁都不愿提起,现在他愿主动告诉我十三阿哥的消息实属难得。

这日我打理好一切便准备上十三阿哥府,胤祯知道后,本欲与我同去,却被我止住了,我并不认为十三阿哥一家想见到他。

胤祯犹疑了一阵,还是答应了我。

再次来到十三阿哥府,仍是有些破败不堪,就连府门前高挂的灯笼都已破烂的不成样子,足见今日府中生活的艰难。

如同上次去养蜂夹道一般,我又有些胆怯,不敢上前,害怕再次见到的十三阿哥会改变太大。

“福晋,我上前敲门吧。”为我驱车的小厮,见我久久伫立在府门口,忍不住开口。

我向他颔首,他一得令,便上前敲门。

好一会才有一个小厮来开门,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见到我才立时反应过来,忙行礼道:“福晋吉祥。”

这几个月我时常来十三阿哥府,府里的不少人也识得我,只是如此不堪的下人,还是让我不住蹙眉。

“起来吧。”那人一听立时谄媚的笑着,我又问道:“十三阿哥可是回府了?”

那人忙回道:“爷昨日才回来的。”

我让赶车的小厮在府门等着,独自进了十三阿哥府。

我到了十三阿哥的房外,就见胡太医站在门外,皱着眉捋着他那花白的胡子。

我忙走到胡太医面前,问道:“胡太医怎会在此处?”不会是十三阿哥怎么了吧。

胡太医一见我,不答反问:“福晋怎么会过来?”

“我听说十三哥放了出来,便过来看看。”

胡太医蹙着眉摇起了头,“实在是可惜啊,没想到十三阿哥如此年纪就得了鹤膝风。这病啊也不算什么大病,但会让人行走不便,十三阿哥这才……”说着又是长叹了一声。

鹤膝风,十三阿哥竟然得了鹤膝风。我又问道:“那这病是怎么来的?”

胡太医依然眉头紧蹙,“养蜂夹道本就是阴湿之地,再加上十三阿哥被关的这几日又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自然又加重了病情。”

我微垂了眼帘,心中却是难受至极。

“弟妹,你来了,怎么不进屋?”许是听到了外间有人说话,雅柔开门迎了出来。

胡太医这时向雅柔行了一礼道:“我这就去写药方,先退下了。”

雅柔颔首,又对我道:“走吧。”我便跟着雅柔进了屋里。

一进屋,迎面扑来的是浓重的药味,难以消散。

十三阿哥安静的靠在榻上,被子盖着腿,眉宇间难掩风霜,似是几个月就老了十几岁。他见我进来,淡淡的笑着,只是那笑却是惨淡的很。

“爷,我就先下去了。”雅柔突然出声,说完就退了出去。

我坐到边上,问道:“膝盖很难受吧?”

十三阿哥笑道:“没什么的,胡太医不已经在尽力医治了嘛?”

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我的眼前渐渐模糊,泪盈于睫,又不敢让它流下,只喃喃道:“对不起,十三哥,对不起。”

十三阿哥一时有些无措,“雨霏,你怎么又开始犯糊涂,你何时对不起我了?”

他很早就失去了额娘,现在就连康熙的宠爱也没了,还让他知道一开始的爱也只是建立在利益上的。更甚者,精于骑射的十三阿哥行走都已不便,何谈骑马射箭。越是想着,心里越是难受,眼泪终于簌簌而落。

十三阿哥无奈,“怎么越说还越哭得厉害了?”

许久后,我才止住了哭,心中却还是苦涩不已,问他道:“你现在心里可是难受的很?”

十三阿哥依旧笑着,“这几个月我想通了很多事,‘得之吾幸,失之吾命’,我不想再多挣扎什么,做好眼前事,能保住我的家人就好了。”

没想到曾将还意气风发、胸有大志的十三阿哥突然间就看破了一切。

“真的放得下吗?”从小就放在心中的事,绝不可能随意的放下,甚至越是得不到,心中越是想要。

十三阿哥的笑渐渐变为苦涩,“放不下也得放,我已没了机会,放不下只会让自己更加难过。”

我埋下了头,不知该在说些什么。良久后,只听十三阿哥道:“雨霏,回去吧,也不要在我这里待久了。”

我微微颔首,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抬步向外走去。

一出屋门,但见雅柔站在一旁,见我出来就道:“我送你出去。”

我点了点头,便和雅柔相携向府外走去。

“也亏得你来我们府里。”雅柔突然出声,见我我疑惑的看向她,接着道:“府里除了四哥没有人来的,就只有你了。”

“这些日子也苦了你。”

“我倒没什么,只是看着爷的身体才真的是……”雅柔说着竟开始有些抽噎,“也不知那养蜂夹道究竟是什么样,几个月就能把一个人给折磨成这样。”说着又变的有些愤恨起来,“皇阿玛也真的是狠心。”

“谁说不是呢?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这些话我们俩说说就好,千万不能说开了。对了,皇阿玛还对十三哥有其他的旨意吗?”

雅柔又开始不悦,“有的,说是爷回来后除了皇阿玛召见,不得出府。”

那不还是幽禁吗?也或许康熙是知道了十三阿哥的身体状况才将其从养蜂夹道放回的,否则现在他还在那里。

我又劝了雅柔几句,便坐上马车,回了府里。

康熙走后,胤祯又变的很忙,我也不知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关于他政事上的事,他不说我是很少问起的。

这日他回府的有些早,只是脸上有些不悦,我忙问他:“是有什么事不顺心吗?”

胤祯还是苦着一张脸,回道:“今日进宫,皇额娘说让你明日进宫一趟。”

看来多半是上次嫣然的事了,我心中起了些波澜,面上却装作无事,“那我明日就进宫一趟吧。”

胤祯坐到我身边,担忧道:“可是我不放心,要不我和你一起。”

“胤祯,你明知皇额娘已经够厌恶我了,若再这般护着我,只会让她更不喜欢我的。”

胤祯知我的话在理,却还是难免放心不下。

我斟酌了一下,又道:“那明日我去皇额娘那里,你在外处等着我,若是我很久都未出来,你就来救我吧。”说着就傻笑起来。

胤祯笑着捏捏我的鼻子,“那好吧,也只有这样,明日我就送你进宫。”

胤祯一早便和我一起进宫了,到了永和宫前,他便走到了一边等我出来,只是眉宇间仍旧难掩忧色。

我已有很久未踏足过永和宫了,现在想来,德妃对我也是极好的,只要事情不牵扯到十四阿哥。

我走进正殿,连忙行礼。

德妃端坐榻前,淡淡的应了就让我起身,接着就让殿中的人都退下了,只剩我与她两人,气氛愈加严肃。

“雨霏,坐我边上来。”没有预想的暴怒,德妃样子温婉,还像是我初见她时的模样。

见我犹疑,她摇头失笑,又向我招了招手,“过来吧,现在也没其他人在。”

我这才战战兢兢的坐到她身边,她温和的牵住了我的手,轻拍着我的手背。

德妃的熟稔让我越发的不知所措,实在不知今日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你无法再生育的事,我知道了。嫣然的事,我也知道了。那日也是

在这里,十四和我大吵了一架,说什么他能做的都做了,如今绝不会让你受委屈、让你伤心。我不知是不是该为自己生出这样一个痴情的儿子而高兴。”说着德妃的笑有些无奈,“可是帝王家哪里容得下这种痴情?这事我知道了,还可以尽力的压下来,可就不知皇上知道后会怎样。”说着又深深的看着我,“其实谁人不想‘一生一代一双人’?但到头来多半也只是痴梦一场。”

“皇额娘,你可是在怪儿媳?”

“这几日我也算想通了,十四的脾气我最了解,认准什么事谁都改变不了,就像几年前,我和皇上都不愿他娶你,可最后你们还是在一起了。所以,与其我们母子俩闹得不愉快,还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怔怔的望着德妃,眼角越发明显的细纹,并未减少她的风华。

德妃轻抚起我的脸,叹道:“傻孩子,以后就和十四好好过日子。但是你也要劝劝十四,嫣然那边的几个孩子毕竟是他的,他凡事也不要做的太过。”

我颔首,回道:“皇额娘,我会的。”

德妃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走吧,十四肯定在外面等着吧。”

我讪讪的笑笑,忙行礼退下了。

一出永和宫,就见那熟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见他背着身子,玩心一起,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想要蒙住他的眼睛,可手刚举到一半,才发现矮个子的自己根本无法完成这件事。

懊恼之际,前方的人忽然一动,双手伸了过来,一把背起了我。

我惊呼出声,忙让他放我下来,他却不依,直将我带到一个僻静处才放我下来。

我见他这时望向我,刻意皱着一张小脸,不愿开口。

胤祯急了,忙问我:“可是皇额娘骂你了?”

我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胤祯这才发觉被我戏弄了,赏了我额上一个爆栗,“还真是该立立规矩了,连爷都敢骗。”

我嘟着嘴轻揉着额头,“胤祯,你下手真重。不过今日,我真的很高兴,没想到皇额娘竟说不管我们了。”

胤祯一时骤喜,“真的吗?”猛然一把抱住了我,在原地转了两圈,“哈哈,真好。”

我受到他的感染,也朗笑出声。

六月的天已开始热得不行,胤祯却突然告诉我,他要离开几日。

虽说这些日子胤祯很忙,但还是日日都抽空陪着我,他突然又要离开,我心中难免舍不得,“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急?”

胤祯沉吟了一会才道:“最近四哥一直在动八哥的人,我就怕查到什么事会牵扯到八哥,你也知现在皇阿玛是时时提防着八哥,若一有什么罪责,八哥定是难以脱罪,我必须去塞外一趟。”

我一听就急了,“可是若被皇阿玛知道,定会判你重罪的。”

胤祯安慰我道:“没事的,你要相信我,这次事关重大,派人传信怕中途会出差池,我必须得亲自去。”

我知我拦不住他,只好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些。”

胤祯笑着在我额上印下一吻。

转眼间胤祯已经去了半月,心中一直忐忑,怕他会出什么事。

“福晋。”顺子突然进屋,手上拿着一封信,一见我就道:“这是爷派人送回的信。”

没想到这么紧张的时候他还想着给我写信,心中一暖。

我拆开了信,前面无非是说一切都很顺利,让我不必担心,接着又是一些情话,看得我脸上发热,余光瞟到银屏忍笑的样子,我心中有些恼,还是看完了这让我安心的信。

☆、第十四章 花落人亡

夏至已过,满目的景色葱翠碧绿的像要滴出水来,天气越发炎热,心情却变得悒郁不已。

胤祯走了已有好一阵,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只要他一日还在塞外,我的担心就会又多了一些。

六月初,温恪的身子越发沉重,显然生产之期就在眼前。丈夫不在身旁,温恪也是寂寞难耐的很,时常找我进宫陪伴。过些日子就要生了,她心里也是惧怕得很,便央着我在宫中陪她几日,我想胤祯既不在家,我陪着温恪日子也要好过许多,便答应了下来。

“雨霏,你说我这样把你留在宫里,十四弟会不会怪我啊?”温恪和我才坐了一会就开始打趣我。

我当然不能说胤祯不在府里,只得道:“他每日事情也是多的很,我过来陪陪你也没什么。”

温恪表情暧昧的点了点头,看得我越发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温恪突然担忧的说道:“雨霏,我不知为何,这几日心里老是不安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我忙安慰道:“不必多想的,我生弘明和弘暟的时候也是凶险得很,但最后不都没事吗?所以你不必自己吓自己,相信我。”

“其实我想见十三哥一面,只是皇阿玛不准他出府,我也不方便出宫。”

“你的事我和十三哥说过不少,他都明白的。”

温恪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

自从来到宫中,晚上我都是与温恪睡在一处,方便她随时有事情,我都可以照顾她。

这晚我依旧陪着温恪早早的睡下,半梦半醒间听到她一声呻吟,忙惊醒了过来,一看她,额上冷汗淋漓,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阖,不时痛苦的呻吟。我忙叫了她几声,却都一直没有反应。

我忙拉开被褥,只见温恪□已经湿了一片,显然是快要生了。

我跑出屋子,对外叫道:“快来人,公主要生了,把接生婆和太医都叫来。”

接生婆是一直住在这边的,所以很快就来了,看到温恪的样子,也是被吓得不轻,忙朝温恪嘴里塞了人参,又壮起胆子狠狠地扇了温恪一巴掌。

温恪这才转醒过来,我一直抓着她的手,告诉她:“孩子就要生了,你不要再昏睡过去,一定会没事的。”

温恪虚弱的点点头。

我向嬷嬷示意,她这就开始指挥着温恪生产。

霎时屋中满是嬷嬷着急的声音、温恪的呻吟还有渐渐浓烈的血腥味。虽说自己经历过两次凶险的生产,但真正看别人生孩子还是第一次,突然就体会到胤祯经历两次的痛苦,难怪我怀弘暟的时候他那般劝阻,不愿我生下那个孩子。

突然一声惊雷划破黑暗的天际,闪电像是要将天空生生劈裂开,不多时大雨磅礴而下,整座紫禁城都被淹没在这场夏日的大雨中。

良久后,“啊,生了,公主生了。”嬷嬷的一声大喊,将我从窗外的大雨中拉回来,只见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在嬷嬷的手上,大声的啼哭着。

温恪这时还勉强撑着精神,一见女儿,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天啦,还有一个。”嬷嬷突然又惊叫了一声,我本是因新生孩子的喜悦变成了担忧,温恪生了一个孩子已是虚弱至此,如何还能再坚持着生下另一个孩子?

我努力平复着纷乱的心情,凑到她耳边说道:“温恪,还有一个孩子,我们再加把劲。”

温恪向我点了点头,又跟着嬷嬷的指挥努力生产。

又是一声响雷,让人的心情越发烦躁。

过了良久,我见温恪已经快要昏死过去的样子,还是不见嬷嬷那边有何反应,不禁厉声问道:“还没看到头吗?”

嬷嬷满脸急色,“公主这一胎胎位不正,头没办法先出来。”

我大吼道:“那你们想办法啊,接生过这么多次,你们难道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嬷嬷惶恐不已,“不是没遇到过,而是公主已先生下了一个,现在已经这么虚弱,再将孩子塞进去重新来,恐怕公主难以支持,孩子也会出事。”

我明白了嬷嬷的意思,难道真如温恪的预感,这次会出什么事?

温恪突然出声:“我要孩子,不用管我,我没事的,还能生。”声音虚弱的不成样子,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我担忧的看着温恪,不知所措。

温恪又转向我,“听我的,雨霏,求求你。”

我心中五味杂成,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嬷嬷吩咐道:“你只管想办法将孩子生下,不用管公主。”说完我也像是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打在屋顶上,像要把屋顶深深凿穿,听着就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之后我不知道嬷嬷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孩子是生了下来,只是温恪的样子实在吓人,她望着两个女儿,对我道:“帮我把孩子送回翁牛特部,还有,告诉十三哥,不要伤心。”说完脸上还挂着满足的微笑。

窗外的雨越来越小,温恪的身子却越来越冷,直至嬷嬷的那一声故作夸张的大叫:“公主薨了。”

周围的宫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也不知是要去通知哪位主事的人。

我恍惚的走到后院,只见一场大雨后,满院花落,说不出的萧条寂寥,真正是花落人亡两不知。眼泪簌簌而下,也不知滴落在了哪朵落花上。

我再次准备回到温恪的屋里,却还未进屋就听到一声怒斥:“那是我的妹妹,我为何不能见?”正是十三阿哥。

我忙走进屋里,只见几个嬷嬷将十三阿哥挡在里屋外,不让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