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虎叫闪电。
他没力气,但是他心里笑了呢,其实还有个人是他一只羡慕的。那是十二哥。
他素来不管朝政,又不像三哥一般酸文假醋的叫人厌烦。
他是真的谦和极了。
抱着一卷书就能安静的坐着。
小时候他在慈宁宫外见着十二哥看书,经书。他读的津津有味。
彼时他不懂,就问他:“这有什么意思?不都是女子读的?”
十二哥着一身白衣,站在那桂花树下。对他温和的笑:“佛经乃是教导世人一心向善,那里分什么男女呢?便是飞禽走兽,一样渡得。”
小小的十五爷好奇的问:“我不曾看过佛经,十二哥与我说说可好?也叫我学着一心向善好不好?”
十二爷轻轻摸了摸十五爷的脑门道:“极好。”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十五爷竭尽全力,换换念出这经文。
脑海中,十二哥温纯如清泉一般的声音正念着这经文。
他并不懂。傻傻的看着十二哥。
十二哥只是笑:“该你懂的时候,就懂了。”
十五爷心里默念,其实弟弟此时也不是甚懂。可是,读经心静,弟弟也许能安然的往西天去了呢。
十五爷微笑着,闭眼,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十三爷带着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夏日天热十五爷已经……
十三素日与十五说不上多亲近。可到底是亲兄弟,也没有过龌龊。他紧紧的握着手,恨得咬牙切齿。
弘时,年羹尧真是罪该万死!该千刀万剐才是!
便是要十五死,也不该如此践踏!
“好生装殓了十五贝勒。”十三久久才平复了心情。
十五爷的棺椁,以及他唯一的一儿一女福晋以及格格们都回了京城。
四爷还在养伤,葬礼都是弘晴一手包办的。
内务府自然不敢怠慢。亲王规格就极高。说不得满城缟素。起码京城中的宗室们门外都挂了白。
十五爷的额娘王太嫔哭的几度晕厥。四爷给她晋位太妃。
十六爷,十八爷作为十五爷的亲兄弟,亲自扶灵。
十五爷的福晋受不住打击,回京当夜就自尽了。
一儿一女都不是她所出,十五爷自愿接了两个侄儿进府。那格格不答应。
十五爷便上折子求四爷给那格格晋位。
四爷心疼十五爷唯一的两个孩子。便将那杨氏的格格晋位成了侧福晋。主持一府事宜。
十五爷谥号为‘忠’
他惟一的儿子便是忠亲王世子。成年后继承王位。
弘时在宗人府,听闻了十五爷的事,他心里或许有一丝愧疚吧。
不过,弑父的事都敢做了,一个叔叔罢了,算的了什么呢?
十五叔赚了,就凭他的本事,一辈子也赚不到亲王,这一死,亲王都有了。多好?
他为国尽忠,不忠不孝的是自己。他多好啊。
忠王,忠王,哈哈哈。自己这是成全了他呀!
弘时笑的涕泪横流。
“嘿,真是无情无义的畜生啊,今儿可是十五爷出殡,这个不忠不孝的狗东西还笑呢!”送饭的两个人不屑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呀,是呀,我无情无义,我猪狗不如。去吧,去吧,别给我送饭了。去给你们的忠王送饭吧,他可是饿死鬼呢,哈哈哈!”弘时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笑。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摇头。
合着这皇子要是成了疯子,也不必寻常人强多少啊,啧啧,可见人都一样,就差在出身了不是?
忠王他老人家不也是饿死的么?那可是龙子凤孙!
☆、600.第600章 下场
养伤的日子,对于四爷而言,并不难熬。
一来有李絮的陪伴,二来朝政之事都不必太操心,弘晴虽然还不太成熟,可是他许是天生的政-治敏感度高,四爷无需太过点播。
所以四爷的伤口都在缓慢愈合中。
时间进了八月初,四爷已经可以起身走路了。
只是腹部伤口着实深,他不过略微走动一番,隔几日上一次朝罢了。也是怕弘晴压不住人,老臣会拿捏他而已、
“这葡萄都不酸了,熟过头了呢。”李絮用白绢擦了手颇为遗憾的道。
“这时候自然是不酸了,不过树上那几串半绿的,你打算留着做什么?”四爷笑着道,他们如今下了岛,四爷几乎天天留下玉漱殿。
“留着中秋节吃呗,爷累了没有?”李絮挨着四爷问道。
“不累,成日里不是睡就是吃,把爷样的胖成什么样了?”四爷生怕她劝他吃东西。
“胖了好呀,等爷好了,开始上朝了,就不胖了。”李絮心道,快入冬了给你存点膘,反正你劳累起来就会瘦掉的。
四爷摇摇头不说话了。
不同于四爷和李絮这边的和谐美好。
刑部大牢里,依旧腥风血雨。
年家最后一个人也已经死去。年羹尧已经像是残败腐朽的尸体。可他不是。他依旧有呼吸,依旧能思考。
他开始后悔,这像是一种毒,每每思考就会叫他痛不欲生。
亲眼看着,亲耳听着,亲人一个个惨死,纵然他铁石心肠,也难免会怕。是的,他怕了。
一种未知的恐惧,超越了生死。
可是,弘晴不让他死。至少现在不让他死。
一墙之隔是李茂才。路太监已经被凌迟,弘时的贴身太监侯根子也被处死。唯独他还没有死去。
苏培盛站在外头,用一块帕子堵着口鼻,这里的味道实在是难闻的很。
“师傅?”李茂才浑浊的双眼慢慢的聚焦,像是看见了神明一般,拖着上刑多次早就废了的双腿趴过来。
“师傅,师傅,求你了。给我个痛快吧,求你了!”
“哟,你倒是机灵,怎么不求师傅我就你一命啊?”苏培盛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师傅……”李茂才颓然的趴下,任由地上肮脏的变了色的稻草扎在他脸上。
“打小你就跟着杂家,一年比一年不长进。杂家是没好好待你?”苏培盛并没有痛心,也没有恨铁不成钢。
他只是叙述一件事情。
“师傅,是奴才错了,师傅……”李茂才的声音低低的。
“你知道太监为什么要割那一刀?”苏培盛蹲下,隔着牢房的木栏杆小声问李茂才。
李茂才不明所以的抬头。
“你以为只是怕乱了龙种?不是,是为了叫太监死了心。太监,就是物件,不是人。”
苏培盛站起身继续道:“你不是赵高,你不是魏忠贤,你是个没心眼儿,没本事的狗奴才!不肯本分,想出头,就该想到有今儿这一遭。”
李茂才说不出话,许久才道:“可是,奴才我不知道二阿哥是要造反啊,要是知道,奴才我怎么敢,怎么敢?”
苏培盛再不说一句话,便是二阿哥没造反,生为万岁爷的奴才,就不该听两家话,做了双面的人,本身就留不得。
“苏爷爷你走啊?”狱卒凑过来笑嘻嘻的问:“这……怎么处置?”
苏培盛淡淡的瞥了一眼里头:“原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别说是杂家的徒弟,就是杂家亲儿子,也一样。”
“是是是,苏爷爷真是高风亮节啊!”狱卒堆着笑道。
“这叫大义灭亲!”另一个狱卒忙道。
“得了,杂家也来过了,以后也不来了,你们辛苦。”苏培盛说罢,就弹了一下衣摆,走了出去。
外头的阳光很好,天儿也不热了,正是天凉好个秋啊!
苏培盛心情极好,慢吞吞的坐上马车。
“苏爷爷,咱们回去啊?”小太监陪着笑问道。
“你这傻小子,万岁爷准了奴才我一天假,这会子午时都不到,回去做什么?咱们去瞧瞧你刘爷爷吧!去前头酒楼提上些好酒,叫他老人家辛苦,给咱们做些好菜,好生吃一顿!”
苏培盛咂咂嘴,自打刘武出了宫,他还真是想他呢!
“好嘞,这就去!”小太监也乐意外头逛,难得出来一回呢。
不多时,就买了上好的梨花白。马车咕噜噜的经过繁华的街道,走近僻静的巷子。
见了刘武的第一面,苏培盛就觉得,他瘦了不少啊,可是人瞧着却精神好极了。
“刘爷爷,您老看着挺好啊!?”苏培盛堆着一脸的笑拍刘武的肩膀。
“苏爷爷也好啊,哈哈哈,进来进来!”刘武也逗趣。
“来来来,这是内务府新分来的小子,叫周大满。来见过你刘爷爷。”苏培盛给小太监介绍。
小太监笑嘻嘻的打千儿:“刘爷爷吉祥!”
“哈哈哈,都出宫了,还什么爷爷孙子的,来来来,晌午给你们蒸螃蟹,你们可赶巧了!”刘武乐呵呵的拉着两人进去。
他们吃蟹就不用蟹八件了,纯耽误工夫。
三个人盘腿坐在炕上,烫上梨花白,三人也不怕沾了手,就那么掰开螃蟹,秋蟹肥,几人都是不用忌口的,吃的满桌都是蟹壳蟹腿。好不痛快!
吃完了,喝好了,这才说话。
周大满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故意睡过去了。
只刘武和苏培盛坐着。
“你说我这前脚出了宫,后脚就有这回事儿,惊险啊!”刘武咂咂嘴,颇有些没见着大世面的遗憾。
“刘爷爷是有福气的,躲开了您还不乐意啊?可把奴才我吓坏喽!多惊险拿!”苏培盛看了一眼睡得打呼的周大满,轻声道:“那会子,奴才我可是随时都预备跟着去的……苍天保佑哇!”
“你有福,有福!我就说你那徒弟不是个东西,你怎么说的?翻不起大浪来!你看看,那话怎么说来着?什么千里的蚂蚁什么的?”刘武费劲的想。
苏培盛大笑:“哈哈哈,那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喝酒吧,跟我拽什么文!”
☆、601.第601章 傲娇的九爷
九爷像是被抽干了心血似得回了府。
最近最忙的不是他,最累的不是他,可是最操心的就是他呀!
刑部的差事,虽说不用他亲自做什么,可是这一回,关进来多少官员,又牵扯的,被株连的。
他是劳心劳力啊。九爷回了府,瞅了眼前院,黑灯瞎火的,就不高兴。
“府里没银子了?灯也不点?”九爷气呼呼的道。
奴才们不敢吱声,这不是您老前些时候抽风,说要节俭,人不回来不点灯?
九爷一脚踹开奴才,就往正院去了。
福晋刚吃了晚膳,坐着喝茶就见九爷阴沉着脸进来了。
“这府里权当没了爷这个人是吧?黑灯瞎火的,饭也不给留,茶叶不给上!”九爷一屁股坐下,就开始抱怨。
这要是换了几年前,九福晋立马就跪下了。
可是习惯之后,就知道九爷就是故意的。他不爽就要你们都不爽。可你们要真下跪了吧,他更不爽,于是你们也更不爽。
“快去给爷上膳。”福晋起身,先对着奴婢们说了一句。
九爷瞥了她一眼,端起她喝过的茶就灌下去了,渴死爷了!
“爷,先换衣裳?”九福晋笑着问。
“换什么衣裳,你是嫌弃爷不干净啊?”九爷脸一扭,眼一瞪,就不愉快了。
福晋依旧笑着:“哪有,这不是怕爷穿着朝服难受么,换了宽松些的不是舒服了?”
“哼,爷累得很,不想动。”那啥意思是,有本事你就给爷在这换了!
、九福晋对着奴婢挥手,奴婢就去了里头,拿出一身亮青色的长袍,绣着云纹的边,一看就是福晋的手艺。
“臣妾给爷换上?”福晋接过来道。
“嗯,爷身上都是汗,换什么换!”九爷看了一眼那衣裳,不自在的道。
“那……老爷的大驾,臣妾伺候您擦洗一番?出来正好用膳。”福晋像是哄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笑着道。
“哼!”九爷从鼻孔里哼出来,站起身一把摘下帽子丢给奴婢们就进了里头。
福晋忙放下手里的衣裳进去伺候。
擦身的时候,九爷一会抱怨水热,一会抱怨帕子粗,一会抱怨福晋下手重。。
福晋都不辩解,只是笑着该如何还如何。
好不容易擦完身子,福晋从柜子里拿出一身纯白的里衣给九爷穿上,又给他穿上方才那件亮青色的袍子。也不给他系腰带。
九爷浑身舒服了,又挑了半天的刺,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用膳的时候,他明知道九福晋吃过了,也不管,就要九福晋陪着一道吃。
九福晋拗不过,也不敢反抗,只好叫奴婢给自己盛饭。
九爷一瞪眼:“还吃什么饭?府里粮食多啊?喝汤吃菜!”
那奴婢一句话也不敢说,瞧瞧的给九福晋盛汤,心道,您不就不想自己个用膳嫌冷清,又怕福晋吃多了积食?您就不会好好说?
福晋笑着喝汤吃菜,不时给九爷布菜。
吃饱喝足了,九爷瘫在炕上了。
“可累死爷了!”
“还要很久么?”九福晋换了轻便的衣裳,爬上去给他捏着腿。
“谁知道,总有个完,你说爷这是什么运气?自打进了刑部,几场了?啊??这还有个太平的时候啊?”
九爷不满的直哼哼。
初一上任就是查抄内务府,他是又累身子又担骂名。
然后是江南三家查抄,牵连朝野内外多少人?
如今这一回,更是不用说了,大半个大清朝都牵连了……
“爷办差办得好,万岁爷放心,爷就忙了些。”福晋轻声道。
“哦,你的意思是,夜办差办得好,就合该累死是吧?”九爷撇过头,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福晋。
“爷可不要这么说,咱们府里大大小小,都靠着您呢,说这些做什么?”福晋道。
“哼!爷辛辛苦苦的在外头累着,就是给你们这些个人赚体面,赚银子呢啊?爷就活该累着?你们有没有良心了?”九爷混不吝。
“那怎么办?爷就娶了我这没本事的,就有这么一府大小要爷操心啊,我们也只能关心爷的吃喝啊。”福晋笑道。
“你少来,你越发不会心疼爷了,爷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想叫爷累着是吧?”九爷一把推开福晋的手,气哼哼的道。
“那怎么办?臣妾出去跪着吧,惹得爷不高兴,臣妾的不是。”说着,真就要下地。
九爷蹭的一下坐起来:“你给老子呆着!反了你了,动不动就跪着!爷把你膝盖削了你信不信!?”
九福晋捂着嘴笑道:“爷,臣妾给你拿薄荷脑油去,给您揉揉头。您可轻点生气吧!”
九爷脸一红一把拉过福晋压住:“你个没大没小的,框爷?好啊,今儿个爷叫你知道厉害!反正爷可是有日子没开荤了,今儿就叫你知道什么是受罪!明儿看你下地!”
福晋也脸红了,九爷越发说话随性了。
“爷,外头有人呢……”福晋轻轻推他。
“外头的都滚蛋,敢听着爷办事儿耳朵割了!”九爷对着外头一声怒吼。
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甚至有带倒了东西的声音。
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九爷阴测测的看着福晋:“这会子没人了,你又怎么说?”
福晋红着脸道:“没人了,爷愿意幸我这人老珠黄的,我自然是乐着呢,臣妾服侍爷吧。”
九爷一滞,学坏了啊这是。
“哪里学的这轻浮样子?看爷不打你!”九爷说着就要解开九福晋的裤子。
九福晋一慌拉住九爷的手:“爷?”
九爷一笑:“怎的?打你不得先脱了衣裳啊?还敢反抗?”
九福晋就红着脸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