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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萱打了个冷战,还好她是一宫之主,本身也不是很受宠爱,所以所出的孩子才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然后果如何她实在不敢想象。

“姐姐可是觉得冷了?”章佳氏见文萱打了个颤,便问道,“不若叫奴婢给你拿件大衣吧,秋天夜里温度降得快,姐姐还是该注意保暖才是。”

文萱点点头,看着温婉一笑的章佳氏,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记得章佳氏是早亡的,如今看来章佳氏脸色虽然好,但文萱不知道几年后她的身子还会不会安好。就算她现在活了下来,改变了赫舍里氏早亡的历史,也改变了十七阿哥生母的身份,但历史的未知依然有它令人惊慌的地方,只是如今只能静待事情的发生了。

文萱半低着头,眼眸里的光芒半明半暗。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为女则弱

三十四年十一月,康熙率领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及七阿哥胤佑于南苑校射行围,同去的妃嫔有勤贵人、王嫔及庶妃刘氏,而太子则留守宫中。宫里的男主人带走一堆阿哥,整个宫殿就静了下来。需要取悦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宫妃们都没有争宠的心思,连平日里嘴上的你来我往都减少了。

太后最近很喜欢在早上请安后留下一些宫妃到宁寿宫聊天,太子妃瓜尔佳氏也常伴其左右。文萱细细观察过瓜尔佳氏的行为举措,只见她处处都表露着温和柔顺,并不像是爱搬弄是非的人,这一点让宫妃们十分满意,待她也是真诚柔和。

这一天请过安,太后把在座的嫔位以上的及皇子福晋都留了下来,先是过问了大阿哥家的几位格格的生活,又问了三阿哥福晋董鄂氏在宫中是否过得习惯,才说到那些留在宫里勤力读书的阿哥们。

“皇上前些日子才说,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最近骑射大有进步,还说着以后两个阿哥大概又会成为咱们大清的一员猛将呢。”太后向德妃和章佳氏说道,“你们两个要多多注意他们的身体,切莫让他们操练过度,知道么?”

“臣妾明白。”德妃和章佳氏一起起身回道。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自己的儿子得到皇上的赞赏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老九爱玩,宜妃要多加注意,不要让他荒废了功课。”宜妃很无奈。她的大儿子胤祺自小养在太后身边,蒙语跟满语还算得过,但汉语说得很不利索,功课也只是马马虎虎地及格;二儿子胤禟天生是个爱玩的,最讨厌就是读书;三儿子胤禌自幼体弱,宜妃只把他捧在手上呵护着,读书的事情压根就不会逼他。

“老八的字最近也有所改善了,惠妃你要多多用心。”太后又谈到八阿哥胤禩,他的字不是不能入眼,只是在众阿哥之中只能算得上是能入目。康熙这么个严格的人,自然不能放松对儿子的要求。

十阿哥生母温僖贵妃已逝,如今一个人住在兆祥所,因而太后也没当着众妃的面说什么;十二阿哥胤裪的生母是庶妃万琉哈氏,自□给苏麻喇姑抚养。苏麻喇姑是康熙小时候的老师,因而胤裪的功课也是不错的。

说完了那些正在无逸斋读书的阿哥们,太后又问起了十五、十六跟十七阿哥。十五、十六阿哥的生母王嫔随驾出巡,所以太后只是略略问了主位佟妃一些简单的问题,就把话题转到十七阿哥身上。

文萱坐直了身子,上身微微前倾。

“算起来,十七阿哥如今也满三个月了吧。”太后将

疑问的眼光转向文萱,见文萱肯定地回答了以后才继续说道,“哀家也只是在十七满月的时候见过他一眼,看上去白白胖胖的很是健康。”感慨一下,接着又问了十七每日进食的次数、爱不爱哭等。

“十七阿哥如今每早起来都要先进一次食,然后给他用热水擦一□子后就又睡过去…”文萱细细地回答了自家小包子的生活习惯,“倒不大爱哭,只是在饿了或者尿了的时候才会哼吱几声,照顾起来也不烦心。”

“既是如此,那为何平嫔妹妹不把小阿哥抱来,也好让太后看看自己的小孙子呐。”僖嫔突然笑着说。她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脸上的脂粉差点就压盖不住她蜡黄的肤色。她看着文萱,目光中包含了嫉妒、不忿和羡慕,“说起来,小阿哥满月的时候我也没去,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看看小阿哥?”

文萱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凉风吹过,她微微皱了皱眉,状似苦恼的思索了一下才说道:“小阿哥还小,嬷嬷说如今还吹不得风,姐姐若是想见也是可以的,只是要劳烦姐姐自个儿到永寿宫去。”说罢瞥了瞥太后的表情,只见太后皱着眉,似乎很不满僖嫔插嘴,“等小阿哥再大些,臣妾定天天将他抱来宁寿宫,到时候太后可别怪臣妾和小阿哥吵着你呀。”

“你这个促狭鬼,当了额娘后反倒比以前更活泼了。”佟妃极其有眼色,见太后不悦,便岔开话题,“老祖宗别顾着我们这些旧人,今儿太子妃也在呢。”

瓜尔佳氏坐在太后下首的位置,比佟妃更靠近太后,她脸上一直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似乎在认真听着众人的话。见佟妃把话题转向她,她便微笑着说:“我算是个什么人物,妃母们聊得开心,我便仔细听着就是了。”

“真是个贴心的孙媳妇,”一向很得太后跟康熙喜欢的宜妃也说道:“这几天臣妾在太后处,便日日见到太子妃服侍太后,可见是个孝顺的。若是能早日为太子诞下麟儿,那就更好了。”

“确实。”太后点点头,转头向瓜尔佳氏说道:“哀家这儿有很多阿胶鹿茸的,待会叫你身边的宫女拿着,我就等着你给我生个乖曾孙了。”

瓜尔佳氏脸上红了红,想到嫁进宫里后太子对她的浓情蜜意,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惠妃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她的媳妇伊尔根觉罗氏是宫里第一个皇子福晋,嫁给她儿子后两人感情倒是好,可伊尔根觉罗氏不知道是不是只有生女儿的命,自二十七年起到三十一年,接连生了四个女儿!偏生她的儿子又讲究嫡庶尊卑,轻易不肯让其他侧福晋或侍妾早于伊尔根觉罗氏生下儿子。如

今可好,皇上盼着抱孙子盼得够久了,可惜宫里的第三代还全是女儿。

僖嫔在座咬了咬唇,明明当初是她比文萱更受宠,姿色容颜也比文萱要好,怎么偏生的她就不能个皇上生个孩子呢?!那个文萱原本就病得快死了,谁知身子又突然地好起来,还接连受宠,最后更诞下龙子。她真的不甘心!看着文萱谈及小阿哥时温柔的表情,僖嫔只觉得妒火从脚底一直烧到脑袋,忍不住当场就挤兑文萱。可是她忘了,这里不是她的长春宫,文萱也不再是那个不受宠爱任她挤兑的平嫔。

赫舍里氏文萱,你凭什么受宠,凭什么为皇上诞下小阿哥!僖嫔狠狠握紧衣袖下的双手,留长的指甲扎进掌心,留下一个一个月牙形状的痕迹。她眼中的光芒明灭了一下,最终沉为平静。

当夜,乾头所就传来了消息,伊尔根觉罗氏再次怀了身孕;第二天,太子妃也传出来了好消息。可是这些文萱都没心情去理,只因在她寝宫的床底下,魏嬷嬷发现了两个身上扎满银针的人偶,上面写着的,竟是小阿哥跟文萱自己的生辰八字!

厌胜之术!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为母则刚

文萱生产那日从抽调了许多平日只在永寿宫外殿做粗活的三等宫女,生产以后那些宫女虽被调回原处,但魏嬷嬷还是不放心,整天都担心有人借机在文萱殿里作怪。文萱说不过她,只让她带着珍珠、琥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正殿,没想到真的找出了不祥之物。

文萱是个无神论者,但架不住这个时代的人对针扎人偶等厌胜之术的恐惧,更何况此次更攀扯上了她的宝贝儿子,文萱拿起那个较小的人偶,上面写的小阿哥的生辰八字是极为准确的,很明显是她生产完以后才放进来的。

“嬷嬷,仔细查查,永寿宫里有哪些人可以在我生产完以后进我房间的,找到以后不要惊动那个人,一切等皇上回来再做定夺!”文萱“啪”地将那个人偶摔在地上,上面扎着的银针掉下了几根,魏嬷嬷点点头,上前把两个人偶装好收了起来。

“珍珠,你到小阿哥房里,看看是否还有这等不祥之物。记住,切莫惊扰到小阿哥。随便叫奶娘带着小阿哥到我这儿来,这段时间小阿哥就养在我房里,那些奶娘让小贵子找人看着;琥珀,你去太医院选个太医来,就说我身子不舒爽。”文萱又下了两道命令,“今天的事先不要张扬出去,不要打草惊蛇。”

“是!”

文萱半眯着眼靠在塌边的软枕上,心中对宫里的女人进行一一的排除。五妃跟她无怨无仇,她儿子也威胁不了她们儿子的地位,fire!嫔位或者按嫔位给予份例的女人中除了她,成嫔、章佳氏、襄嫔、端嫔等跟她交情不错,应该也不是她们,僖嫔虽然跟她不对付,但也应该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吧;还有那些贵人答应,除了郭贵人以外,谁有那个势力收买人手,至于郭贵人,她如今都龟缩在公里潜心修佛了,大概也不会是她。

究竟是谁?!文萱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正巧她家小包子被奶娘抱了进来。文萱连忙直起身子,把双手伸向她的小阿哥接到怀里,让那些奶娘退出去后才亲了亲小包子的嫩脸,逗得他脸上都笑出了酒窝。

没过一段时间,太医来了,却是曾在她宫里驻守的陈太医。估摸太医院的人以为她生产完后出现虚证,所以派了他来。不过正好,文萱让陈太医给她和小包子都把了把脉,确定二人身体都没什么大问题后,又让陈太医给平日照顾小包子的奶娘们把脉。

这一把脉,就出问题了。

三个奶娘中,有一个内务府包衣出身的图门氏,体内竟有些不利于哺乳期女子吃的东西,这些东西虽不对女子造成太大影响,但能经过乳汁进入婴儿体内,致使婴儿

虚弱。好在小包子只喜欢他额娘喂养,平日很少叫奶娘喂,图门氏的他更不喜欢,所以图门氏也没有奶过小包子。

“这些东西对小阿哥日后有什么影响?!”文萱抱着小包子,冷静地问道。

“回娘娘,这些都是些令人虚弱的东西,若小阿哥吃食了,身子会一天比一天差,将来大概活不过二十岁。”陈太医听出文萱话中的狠劲,低头回答道。心里却在想原来平日看着温和的平嫔娘娘,生气起来居然能这么叫人生畏,身上的气势跟长期居高位者相仿。

“嬷嬷,把图门氏带下去,仔细查查她的房间!珍珠,叫小贵子找人看着永寿宫,所有人都不许出入!琥珀,叫偏殿那些答应给我安静点,要是有什么消息传出去就让她们仔细她们的皮!”文萱气极,若不是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孩子,她估计就要高声叫起来。竟然敢谋害她儿子,不扒了你的皮我就跟你姓!

“珊瑚,备肩舆,我要去承乾宫!”文萱已经等不到康熙回来了,太后年纪大,她是不会惊动她的。如今宫里由佟妃主管着,文萱带着之前就搜出来的东西,气势汹汹地就往承乾宫去。

佟妃一听这件事,头大了!她虽然管着宫务,但这件事情明显超出了她管辖的范围,立马叫人把消息传给了太子。太子一听,立刻想到了上一辈子大阿哥魇咒他的事情来,还好身旁的瓜尔佳氏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连忙修书一封快马送去御前。

原本在南苑行猎的康熙心情还是很好的。他的儿子们个个骑术精湛,就连身子骨有缺陷的老七跟箭术稍弱的老四都大有收获,身边的侍卫们也是骁勇善战,正感慨着八旗后继有人,突然接到太子给他的书信,一看,表情一瞬间就阴沉下来。

李德全伺候了康熙这么久,见康熙脸色阴郁,连忙把头低下来。

“李德全,吩咐下去,拔营回宫!”康熙的声音又硬又冷,李德全听了以后打了一个哆嗦,赶紧跑出去传令。

文萱急见佟妃一事还是传来了,因为文萱闭了宫,因而其他人也探不出什么消息来,而知道个中缘由的佟妃知会了另外四妃跟太后以后,也闭嘴不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大家猜测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康熙带着大批人马回宫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文萱已经将永寿宫查了个七七八八。偏殿里有几个三等宫女跟小太监是别的宫里的人安□来的,只是那些奴才都跟这次的事情没有关系,文萱也只是把这个事实告诉了偏殿里的答应或者贵人,让她们自己处理。

至于图门氏,魏嬷嬷仔细看过,发现原来图门氏很喜欢

在每日睡觉的时候都要点一小撮内务府送来的香料,那些香料里就含着一些对身子不好的东西,日积月累的,就在图门氏体内渐渐积蓄起来。

文萱召了内务府的人过来核对,却发现这些香料却不是当初送进内务府的那一批的。这些香料跟当初进贡上来的模样虽然一样,但香味什么的却差了一点,应该是在进入内务府后被人偷换了。

内务府总管又惊又怒,怕此事会连累到自己,连忙从内务府中查起来;文萱也命人继续查下去,终于揪出一个每隔一段时间将香料送来永寿宫的太监。此时康熙已经回来,李德全也接手事件,文萱如今每天只抱着小包子坐在永寿宫等着消息,期待康熙能把背后的人找出来。

李德全的效率果然够快,不过半个月,一大批人马就被查了出来。内务府内揪出了许多暗中收受贿赂、以次等的商品充作供品的官员,那些害人的香料就是这样被混进来送到永寿宫去。康熙大怒,罢免了现任内务府总管的职务,那批官员全部抄家流放;针扎人偶是永寿宫外围一个小宫女趁着文萱在宁寿宫请安、魏嬷嬷在小厨房做汤、奶娘们在小阿哥那儿伺候的时候放到文萱床下的,因为魏嬷嬷是从小厨房查起来,所以没有立刻发现,那个小宫女后来在宫门被找到,找到时正拿着离宫的牌子,经审问,她是继春桃后僖嫔埋下的第二个钉子,那个装着人偶的小盒子是僖嫔偷偷派人交给她;图门氏那里的香料是经过某个皇商进宫的,那个皇商家明面上是普通的商家,暗地里却是僖嫔奶娘的儿子开的。

不仅如此,在僖嫔的长春宫内,还找到了另外两个写着十五跟十六阿哥生辰八字的小人偶,上面也是扎满了银针。经慎刑司审问后,僖嫔的心腹宫女透露,那两个人偶准备放到王嫔那处的,只是现在还没来得及放进去就被发现了。

真相终于大白了,康熙不管僖嫔如何哭着闹着说自己只是魔怔了,直接命人将她禁足于长春宫后殿,收回嫔位金印、宝册,待年后赐白绫一条;废除僖嫔父亲赉山职位,贬为庶民;僖嫔奶娘一家以“谋害皇嗣”一罪全家抄斩。

三十四年末,这场轰轰烈烈的镇魇事件就以僖嫔的没落而告终。文萱抱着小包子,接到了康熙传来的移宫的旨意。古人迷信,大概是觉得永寿宫经这番事情可能沾染上什么不祥的气息,康熙向来看重皇嗣,连带着对文萱也在意三分,因此过年以后,文萱就要搬到启祥宫居住,永寿宫则需要控制一段时间,顺便重新修建。

文萱是无所谓住在哪里,只要那个地方没有这么多阴私事就可以了。经此一役,文萱算是明白到

了后宫中人的心狠手辣,僖嫔讨厌她她知道,她只是不知道原来僖嫔讨厌她可以讨厌到恨不得她儿子死。以前拍戏的时候总会听到一句台词叫“孩子是无辜的”,可这个女人,却连无辜的孩子都敢下手!

文萱有节奏地拍着小包子的背哄着他入睡,安静的侧脸,看上去十分温和。

长春宫后殿很荒凉,平日根本就没有人进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文萱踩着花盆鞋,鞋底有节奏地踏在石板地上,一下一下的,像是要踩进人的心里去。

后殿的角落里,因为寒冷的天气而蜷缩成一团的僖嫔正捂住嘴不停地咳嗽,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不能御寒。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过来,见到是文萱,双眼募得睁大,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

“你还敢来!”僖嫔站起来,努力挺直身子,嘴角讽刺地上翘着。

“我为何不敢来?”文萱拿帕子当在脸前挥了挥,似乎要将空气中那股难闻的气味挥走,“如今做错事的人是你,要被赐死的人也是你。我只是来看看,看你是如何的落魄!不过几日不见,你倒是老了许多。不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做下的蠢事,你的家族一夜之间从旗人变成了普通的庶民。”

“你!”僖嫔大口呼着气,几步冲上来就要掐住文萱的脖子,“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不去死!”

跟在文萱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连忙上前架住僖嫔,珊瑚也上前把文萱护在身后。

文萱看着僖嫔在太监手中挣扎的样子,从珊瑚背后走出来,对着僖嫔浅笑道:“我要长命百岁的,看着你被白绫绕颈,吊死在这里,然后被抬到火化场去,一把火烧了。然后我再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我便可含饴弄孙,而你,哼!”

僖嫔不断挣扎却也挣扎不开,只能对着文萱大吼:“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我才是那个该给皇上生儿育女的人,你算什么!为什么你能生下小阿哥,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

“因为你蠢!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文萱凑到僖嫔耳边轻声道:“你平日吃的吃食里,被人下了大量的红花么。不然你以为你入宫十多年,为何生不出孩子来?”后殿空旷,就算这般低声耳语,珊瑚跟两个小太监还是听到了。

“不…不可能…你骗我!”僖嫔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身子,“不可能的…怎么会…”

文萱示意两个小太监放开她,带着珊瑚转身就走,只留下僖嫔软趴在地上,嘴里一直念着“不可能”。

长春宫外是冬日里难得的明媚的阳光,

文萱登上步辇,朝永寿宫而去。

路上,珊瑚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文萱询问了她刚才那番话的真实性。那两个小太监也忍不住竖起耳朵来。

文萱莞尔一笑:“当然是——假的!我有什么本事可以探到长春宫的事情呢,不过是诈她的罢了。要报复一个人,不能单从身体伤害来入手,我要她到死之前,心里都受着折磨。她既然做出了伤害我孩子的事情来,就要有那个准备接受我的报复!”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索额图夫人

三十五年正月,康熙下诏亲征噶尔丹,点裕亲王福全、大阿哥、五阿哥与七阿哥同行出征。佟国维、索额图、明珠等一同随行。这跟文萱是不相干的,正月初五后,她就忙着收拾东西搬往启祥宫,等所有物件一一点清放进箱子里后,文萱就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进驻启祥宫。

在文萱搬去之前,康熙就让李德全在启祥宫主殿安排下了一系列的人员,基本上都是康熙旗下包衣出身的宫女跟老实巴交的太监,那个总领太监还是李德全的徒弟林四有,可见康熙对宫中妃嫔实施镇魇之术的愤怒。不过文萱更觉得其实康熙是更注重小阿哥的安全,毕竟是皇家血脉,自然容不得人随意加害。

僖嫔一事曝光后,宫中不少人都开始明里暗里清查自己殿内是不是有什么反水的人在,一时间,慎刑司里忙得是热火朝天。文萱淡定地照顾着小包子,也不想再多管这些事情。她如今只想把小包子养大,等到哪个阿哥做了皇帝以后就让小包子将她接出宫去。

“主子,今天索额图夫人递了牌子进来,说要拜见主子,主子可要回?”珍珠在文萱身边问道。珍珠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离出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文萱知道她是康熙派来的人,但还是很舍不得这么个聪明的身边人。

索额图夫人?她父亲虽是索额图的哥哥,但早年已逝;她是家中庶女,虽然养在嫡母身边,但终究还是比不得仁孝皇后那样跟索额图家亲近。待年宫中这么久,索额图一系的人也从未递过牌子进来。可为什么向来没交集的人突然间要来拜见她?

“如今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她为何要拜见我?”

“许是有什么事要娘娘帮忙吧。”珍珠猜测。

文萱可不需要索额图一系给她出谋划策,语气自然不会很随和:“要我帮忙?我呆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他们何时将我这个娘娘放在心上的?那年我病得糊里糊涂的,可没见他们这一系人进宫瞧过我呐。不过我是晚辈,她是我叔母,眼下既然无事,你就告诉她,明儿按点进来吧。”

第二天,索额图夫人佟佳氏便坐着马车进宫。这个佟佳氏不是旁的佟佳氏,正是佟国赖的女儿,佟妃之父佟国维的亲妹妹。因着索额图如今已是一品大臣,因此佟佳氏如今也是一品的诰命,只是在文萱面前还是得恪守礼制,规规矩矩地向文萱行礼。

文萱这才发现,佟佳氏不是一个人进宫的,却是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起进来。那个女孩看着不过十五岁左右,穿着一件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旗袍,外披云锦累珠披风,梳着小巧

的二把头,看上去清清爽爽地很是靓丽。

“夫人此番进宫所为何事呢?”文萱只当是给面子佟家,让佟佳氏坐下并叫珊瑚送上热茶后,自己喝了一口红枣茶,才开口问道。

“妾身在娘娘怀孕的时候就想进宫,只是不巧,妾身大病了许久,到现在才能来给娘娘请安,希望娘娘不要怪罪妾身的突然。”佟佳氏不愧是大家闺秀出身,知道自己家跟文萱素来无交集,这次贸然递牌子肯定会让文萱有疑惑,当下就说道。

文萱仔细察看了佟佳氏的脸色,见她确实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点点头,说道:“夫人刚刚痊愈,也该多多休息才是。阿胶向来对女子的身体都是好的,本宫已命人收拾了一包上等的阿胶给夫人。”

“妾身谢娘娘赏赐。这病不过是当初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复发罢了,好好将养便是。妾身病中听闻娘娘为皇上诞下小阿哥,又知晓太子妃如今正怀有身孕,老爷出征前就吩咐了让妾身进宫给娘娘跟太子妃祝贺,妾身哪里能不听老爷的吩咐呢?可巧妾身的远房外甥女来妾身府上,妾身想着她明年也是该选秀的,便带着她厚着脸皮来给娘娘请安了。”

原来如此!文萱就说佟佳氏怎么会这么好心进宫看望她,原来是为了给自家的侄女走后门呐。只是怎么不去找佟妃,偏偏要找她?

那个女孩子也是有眼色的,见文萱把目光转向她,便从佟佳氏身后走出来,翩翩袅袅地行了个蹲礼,浅浅一笑道:“奴婢喜塔腊氏见过平嫔娘娘,给娘娘请安,愿娘娘万福金安。”

“起吧。”喜塔腊氏?文萱很肯定佟家大概没这个姓氏的亲戚,那么就是赫舍里家的?那也不对吧。

佟佳氏出身佟家,哪里看不出文萱的疑惑。只是这个女孩子是索额图心腹的嫡女,只是个五品小官的出身,又是索额图叫她这样做的,她再不愿也只能照办,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去找佟妃的原因。

“规矩倒是不错,想来大挑时也该是个出彩的。”文萱见喜塔腊氏因为她这番话而喜形于色,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又追加一句:“可惜本宫素来不是宫中大挑的主持,在几位娘娘面前也说不上话,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夫人带着这位小姑娘去佟妃娘娘那处看看?娘娘是三十三年大挑的主持,如无意外明年的大挑也该是娘娘负责的。”

佟佳氏喜塔腊氏嘴角一僵,脸上盈盈的笑意差点挂不住。

佟佳氏修为好,心中也知道文萱根本就帮不了忙,脸上倒也没什么变化。本来她就不想来的,一则索额图一系跟文萱真的没有来往;二来这个女孩子一家真是心比天高,

竟想通过索额图的关系攀上太子,青天白日里就做起美梦,想要当太子的侧福晋,也不想想自己的出身够不够格。

索额图跟太子的关系只是君子之交,别的不说,淡如水就是真的了。索额图上面二位兄长已经病故,赫舍里家也只剩下他这一脉比较出彩,也不知是不是这样的情况给了他错觉,竟然想做起第二个佟家的打算。当初佟国赖是见索额图不依靠家族却能做上皇上心腹才将她许配给他,如今看来,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了。

“得娘娘一句夸奖就是她的福气了。”佟佳氏淡然道,“今儿时间也晚了,妾身就不碍着娘娘,妾身告退。”说罢,带着面有不甘的喜塔腊氏离去。

“我这个叔母倒是个聪明懂礼的。”相处了短短的一段时间,文萱就知道佟佳氏是个拎得清的,怪不得佟家能够屹立不倒,看来家教是十分重要的。至于那个喜塔腊氏,看着是个有规矩的,实则,不提也罢。

“可惜,难为她了…”叹了口气,文萱摇摇头便不再多语。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宫中琐事

二月,康熙率军二度亲征,命太子留守,凡部院章奏听皇太子处理。临走前,没忘记给曾经的僖嫔送去一条白绫,前些年还算得宠的僖嫔到如今正式退出后宫中人的视线中,死后也只是被几个太监抬去火化场,一把火烧了,骨灰撒入冷宫的一个荒井里。

僖嫔死讯传来的那一刻,文萱正抱着自家小包子,哄着他睡觉。听到这个消息后,文萱只是“嗯”了一声就不再理会。她虽不知僖嫔死时痛不痛苦,不过她却知道她在长春宫后殿的最后那段岁月里,一直被折磨着。文萱知道自己当初那个谎言对她的打击究竟有多深。一个因为不能生育而导致精神失常的宫妃,想想就是可悲。

文萱以前拍戏受伤时曾拜托一个老中医帮她治疗,在老中医那里她见到一对急于求子的夫妻,老中医曾对她说过,如果女人刻意去追求孩子反而会使自身机体产生拮抗作用,求什么反而不来什么。僖嫔也许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一个罪人的死在宫里是惊不起任何波澜的。因为瓜尔佳氏跟大福晋都怀有身孕,太后也不好意思留她们下来陪自己说话,就连宫妃也只是让她们请过安以后就打发她们回宫了。文萱乐得龟缩在启祥宫里,每天喝茶吃糕点外加逗逗小包子,这样舒心的日子直到康熙回宫才结束。

康熙此番出征虽然大败噶尔丹,但并没有抓到他本人,只能派遣费扬古继续留守,自己则带着几位阿哥回宫。

文萱是在康熙回宫第二天在宁寿宫请安时见到他的。康熙看上去黑瘦了不少,但谈吐之间还是那个明君,丝毫没有因为抓不到噶尔丹而气馁,反而是胸有成竹。文萱自然不知道,康熙已经准备下一年继续亲征,定要亲手抓到噶尔丹,以消灭这个大清的劲敌。

“…太子最近很好,太子妃如今怀胎已快七个月了,不过还是天天来给我请安,真是个孝顺的,可惜老大媳妇身子骨不好,这胎坏得倒是有点辛苦…”太后对康熙絮絮叨叨,说着说着就歪了楼,转过来问文萱跟王嫔:“说起来十六跟十七阿哥都将满周岁了,是吧?还有王氏生的十六公主…”

听到太后的问话,文萱连忙起来回答:“回太后的话,十七阿哥还有二个月就一岁了。”

“十六阿哥下月便周岁了。”王嫔等文萱回答完以后,也起身回答。

庶妃王氏,也就是皇十六女的生母也起来称是。

“这倒是两件喜事。再过多三个月,等太子妃跟老大媳妇也生了,皇上就可以抱上嫡孙了;还有老三福晋…”太后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转过来又跟康熙说

道。

…太后,你歪楼的功夫也太强了吧。文萱心里流汗,跟王嫔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跟汗颜。

十六跟十七阿哥到底只是个小阿哥,因而周岁宴办得也不是很盛大,成年的阿哥只是来喝了两杯酒就各自散去,倒是那些宫妃,呆在后面殿内吃酒聊天的,倒是挺开心。伊尔根觉罗氏因为身子不爽,所以只派人来送来一份贺礼就算了,倒是瓜尔佳氏,挺着个快九个月的大肚子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看得文萱是胆战心惊,连忙命珍珠过去扶着,又叫魏嬷嬷派人仔细伺候着。

宫中的三位福晋都将于今年临盆——更巧合的是,太医们都确定,三位孕妇肚子里的都是男孩,只是董鄂氏的肚子月份较小,因而早已退出第一嫡孙的争夺;而瓜尔佳氏跟伊尔根觉罗氏肚子月份相同,因此宫内外都在猜测二人谁会先诞下长孙。

文萱向来不理这些无聊的猜测,她的小包子抓周时抓到了一支笔,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枉她拿着那支紫檀笔在小包子面前耍了这么久。

抓周宴后,康熙就给小包子赐名了。王嫔的十六阿哥一个月前已经得名胤禄,小包子则得名胤礼,跟文萱记忆中的一字不差。

“胤礼,胤礼,倒是个好记的。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小包子。”文萱抱着小包子逗着他玩,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肥肚,并没有用力,倒是把小包子惹得“咯咯”直笑。

“只会笑,连额娘都不会叫,枉额娘我天天这么用心照顾你呢!”文萱故作恼怒,但小包子还只是一岁的奶娃娃,怎么会明白文萱的抱怨,双手抓着文萱的手指就往嘴里送——最近小包子在长牙,喜欢拿东西咬。

文萱抽回手,无视小包子欲哭不哭的小模样,叫嬷嬷拿来用粟子、玉米做成的谷物棒,把谷物棒送到小包子嘴边,看着小包子破涕为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日子在文萱努力教小包子说话的忙碌中过去,本来文萱一心想着要小包子先叫出“额娘”两字,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比较难念,小包子第一句脱口而出的竟然是“阿玛”。

阿玛个毛球!文萱十分不甘心,你那个阿玛一年半个月的都不来启祥宫一次,你怎么就这么快学会叫他呢!

“主子,毓庆宫那儿传来消息,太子妃作动了。”就在文萱不停碎碎念以表达心中不满的时候,琥珀从外间走进来禀报道。

“嗯,东西都准备好了吧。”算算日子,太子妃跟大福晋都该生了,不知乾东头所那边怎么样了。文萱默默算了一下,“大福晋那边可有消息?”<

br>“尚无…”琥珀还未说完,珊瑚也进来禀报:“大福晋刚刚作动了。”

“…”文萱无语。

你们两个要不要那么同步!众人的心声。

“…奴婢已经将贺礼都准备好了。”珍珠抽了抽嘴角,低头回道。

“嗯,继续去探一下消息吧。”文萱点点头,就等着谁会生出嫡长孙了。

太子跟大阿哥同样着急着。他们两个打小就不对付,没想到此次两人的嫡妻同时怀孕又同时生子,而且这个孩子还会是自己老爹第一个男孙,两个人自然想让自己老婆早点把孩子生出来,要是不行的话,起码也要跟对方同一时间生出来。但是,这一次大阿哥注定要失望了——

太子妃瓜尔佳氏于九月二十九日午时诞下太子嫡长子,母子均安;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则于九月三十日丑时诞下大阿哥嫡长子,同样母子均安。

哈哈哈哈哈,我儿子是嫡长孙!太子脸上笑意盎然,一边叫人在毓庆宫宫门挂上小弓箭,一边忍不住要抱抱自己这个嫡子。

该死!大阿哥狠狠啐了一声,又想到自己终于有了个儿子,心中的不忿顿时去了七分,只等着接生嬷嬷把自己儿子洗净抱出来给他瞧瞧。

阿弥陀佛,我终于有孙子了,感谢上苍!正好我这里有上好的高丽参,媳妇生完孩子是该好好补补,明儿就给她送过去,顺便看看我的宝贝孙孙。哎呦,这次终于不是女儿了,我的儿子也后继有人了…惠妃一直等到伊尔根觉罗氏那边传来好消息才在宫女的服侍下睡觉,睡前还在想着明天该给自己的媳妇带去些什么。

好了,两个儿子都有儿子了,我大清又有下一代了。明天去奉先殿给祖宗好好讲讲。皇后你看,我们的儿子有儿子了,眼下估计就没人敢说咱们儿子是个不能生育的了…康熙心中可惆怅了。自己嫡妻留给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终于开枝散叶了,前些年宫里流传的太子无法生育的问题迎刃而解了,大清的未来又可以延续了。

其他宫妃,很抱歉,睡着了。贺礼等第二天再给大福晋你送去吧。什么?你说太子妃?!你傻呀,那边儿子刚落地,我这边贺礼就立马找人送去了,不然我怎么会高枕无忧。

两个小阿哥只相差一日,洗三礼也是隔一天进行的,这可把内务府的人愁坏了。你说太子嫡长子身份尊贵,是该好好准备一番;但大阿哥的嫡长子那也是金贵的,你说我把太子嫡子的洗三礼办大了吧,大阿哥势必不高兴;但两位小阿哥的办得一样大嘛,太子又不高兴。这世界何其坑爹!

新任

的内务府总管思索了半天,咬咬牙,还是把太子嫡子的洗三礼办得更为隆重,没办法,按照身份尊贵跟君臣之礼来讲,都是太子略胜一筹。所以,大阿哥,就算你瞪我也没用,瞪我也改变不了你虽为长子但还是要给太子行礼这个事实,我只是照规矩办事而已!

大阿哥这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自己福晋生孩子速度不够太子妃快就已经够郁闷了,连儿子洗三礼的规模都要比太子家的要小,这是什么道理!这世界根本不是坑爹,它是在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