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将人的影拉的老长。

随着落日的余辉,大中小四人回到了柳家村,刚到那三眼井的外面,就远远的听到唐不二娘子的大嗓门。

“唉,这一家不如一家的难处啊,虽说牛家来提亲了,可他家那小子,跟头蛮牛似的,虽有一把子力气,却是个倒处闯祸的,我家双儿那什么样貌,什么人品,什么女红,真要让她嫁给牛家,我还不让外人戳脊梁骨啊…”

“那是,就双儿这人品,牛家那小子倒是配不上。”另外一个人应和道。

“可不是。”唐不二的娘子很自得的道。

双儿听到这两人的话,不由的就脸红了起来。

悠然看了看双儿,嘴角微微翘起,双儿也到了有人上门提亲的年纪。

可她也有些心急,双儿是卖了嫁妆,才用钱将她从牢里赎出来的,无论如何,双儿的嫁妆钱,她一定要补上,这个时代,一个女儿家,若是嫁妆不体面,那是会叫夫家看轻的。

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唐家大屋的门口。

那唐不二的娘子见到钱悠然跟见到鬼一样,急着大叫:“喂,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而井边闲话的人也是一脸好奇,这唐家大媳不是已经被休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还是跟双儿和礼小子一起回来的,真是奇了怪了。

“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悠然平静的道。

“你这恶女人,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快离开,不然,我要叫人将你赶走了。”唐不二的娘子恶狠狠的道,心里想着,肯定是这女儿外面日子不好过,这会儿又死皮赖脸的要回来。

而双儿又是个软心肠的,不定叫这女人三言两语给哄骗了。

“这里为什么不是我能来的地方,我是唐家的大媳,唐值的媳妇,来这里,天经地义。”悠然顶回去道。

“胡说八道,你已经被休,休书你也接了,怎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想死皮赖脸的回来,没门。”

唐不二娘子的嗓门很大,一会儿就引得许多村人围观。

“你是说这封休书吗?我在城里问过人了,这封休书不做数。”悠然从怀里拿出当日那封书,在手里扬了扬。

“胡说,有三老和村正的证签,如何不算数了?”唐不二娘子反驳道。

“三老和村正管的是村里的纠纷和法规的事情,却管不到别人家族里面的事,要想这封休书合法,第一,必须我夫君的印签,第二必须唐氏老族长的签证,这才做数,如今二者均没有,自然不能做数,所以,我依然是唐家的大媳。”

“你,你胡搅蛮缠,大侄子已然死在战场,如何还能盖印。”唐不二的娘子叫悠然说的张口结舌。

而一边的围观者也不由的窃窃私语起来,确实,虽说平日三老和村正极有威望,但家族内的事,还是由老族长说了算。

“错了,我夫君只是从军去了,如今边关战乱,男儿忠孝难两全,几年没有信讯回家这也是常有的事,婶子又怎么能咒我夫君去逝了呢。”悠然最后不忘刺唐不二的娘子一句。

“你含血喷人,去年底,同去从军的柳小七回来的时候,已经说了唐值战死了,这就是证明。”

“呵呵,空口白话,如何证明,我夫君是朝廷战士,他的生死必须出俱朝廷文书才能证明,没有朝廷的生死文书,谁又能说得清楚,我夫君倒底是死是活,在这种情况下,族叔怕是没有权利休悠然吧。”最后的话,悠然一字一顿的道。

“你…你…”唐不二的娘子一时语塞,最后急的直朝屋里喊:“孩他爹,你快来呀,这恶女人又来闹事了。”

第十章 老族长出面

听到自家娘子的喊声,正在屋里喝着小酒的唐不二连忙出来。

一同出来的还有唐不二家的两个小子和一个闺女,几人一出来就将悠然团团围住,那唐不二的大儿子唐大江更是举起了扫巴,还是唐不二阻的快,要不然,那一扫巴就要扫在悠然的身上了。

而悠然只是冷眼看着,如同在看戏一般。

“怎么回事?”唐不二虽然是问自家娘子,但眼睛却盯着悠然。

听自家娘子说了原委,唐不二心里咯噔一下,族里,老族长多年来早就不管事了,族内事物一般都由自己说了算,这一点,他倒不怕悠然撒混,只是唐值那里,他当时随着斥侯队去北疆戎人境内探听消息,后来据说整个斥侯队在北疆的鹰嘴涧全队覆没,朝廷自然不会派人去戎人境内合实,这生死文书自然不可能有。

看来,得找个人使点银子,想办法让衙门出具个文书,那斥侯队全队覆没的事是军中人尽皆知的,这个文书想来应该不难吧。

想到这里,唐不二有底气了,沉着声道:“衙门的文书我自然会给你,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你狡辩,至于族长的印签,老族长多年来就不管事了,我的印签就是族长的印签。”

“呵呵,二叔此言差矣,我夫君的事且不说,就族长的印签之事,族长的印签就是族长的印签,族叔的又如何能代,更何况,此事,族叔也是局中之人,应该避嫌为妙,又如何说出这等无法服人之言。”悠然侃侃而淡,脸上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从容。

唐不二也一时无言了,皱着眉打量着悠然,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以前的钱悠然只会胡搅蛮缠的胡闹骂人,如今却是字字机锋,咄咄逼人。

不由的拍桌子道:“钱悠然,不要在胡闹了,你就是说破了天,也无法抵你不孝不慈之罪名,也无法抹去双儿和礼小子受的委屈,唐家容不得你这样的媳妇,今天我说的就算数,你若不服可以去衙门告我。”唐不二明白,他没必要跟悠然辩,以她过去所行的种种,去衙门,这官司悠然输定了。

悠然淡笑:“族叔说的是,过去种种确实是悠然的错,但休书不合法也是事实,悠然并不求双儿礼弟的愿谅,也不是非要霸着唐家大媳的位置,只是悠然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石头还小,离不开娘亲,为了小石头,悠然不会放弃,而今有两个选择给族叔,要么,悠然决不承认休书,这关司真的打,有稚子,悠然若诚心悔过,并不一定就没有胜算。第二,悠然承认休书,但悠然必须带走石头。”到了这时,悠然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不行的,石头是我大哥的唯一骨血,你不能带走他。”一边的双儿也有些急了。

而礼小子又四下里找小石头,却没了小石头的踪影,不由的急的冲着悠然挥拳头:“小石头去哪里?”

“别急,他一会儿就回来。”悠然道。

然后有些抱歉的看着双儿,苦笑道:“双儿,我很抱歉,可我是石头的娘,石头也离不开我,而唐家已无我的容身之地,不带走石头,你要我怎么办?”

双儿低头想着,唐礼此时正满四下里找小石头。

“二叔…”一会儿,双儿抬起头,看着唐不二,此刻她心里想着,这个大嫂也许不用休,说不准会是一种皆大欢喜的局面,经过这几次的交往,双儿发现,这个大嫂真的跟过去很不一样了。

双儿的心思,唐不二一眼就能看透,只是他谋划了种种,为了就是唐家的大屋和良田,又怎么肯功亏一篑,于是便摇头坚定的道:“双儿,你别受她蒙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们过去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

说着,又对悠然道:“事情已成定局,你莫要再胡缠,而石头是唐家的人,你也不能带走,若是不服,你可以去衙门告,我唐不二候着,是输是赢到时再见分晓。”

还没等悠然接话,这时,远远的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我唐族的事,什么时候要轮到上衙门去处理了?”

远远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牵着小石头走过来。

走到进前,小石头就冲到悠然身边,叫了声娘之后,就偷到了悠然的身后轻声道:“石头把老族长爷爷请来了。”

悠然双手半扶着他。冲着他赞许的点点头。

见到老者出现,悠然终于松了口气,这事最终要落到老族长的身上,

“老族长…”

“老族长,你怎么来了?”

几人纷纷的道,这老者正是唐族的老族长,已八十高龄,在这时代,那绝对是高寿了。

“我不来成吗?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老族长瞪了唐不二一眼,然后才转过脸看了看悠然,唐值这个媳妇这些年的做为,老族长自然是很有意见的,这回若不是看在小石头的份上,他决不插手这事。

“唐值媳妇,说说吧,你想怎么样,老头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石头是唐家的人,你是带不走的。”老族长在唐不二搬来的椅子上坐好,点着手里拐杖道。

对着这个老族长,悠然十分的恭敬,她弯身施礼道:“悠然这几年行事乖张,已然大错,按理本应该远远离开,而这些年,悠然让双儿和礼弟受尽委屈,悠然也没脸面在他们面前称嫂,只是稚子难离,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如今,即然不能让悠然带走儿子,那悠然亦不会承认休书,为了能同石头在一起,这一点人,悠然不能让步,那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算是两全之策。”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老族长眯着眼道。

“夫君从军之前,是一个猎人,那青云山的半山腰间有一间木屋,是夫君打猎时盖的,悠然愿同弟妹们分家,唐家一切除了这间木屋,其它的悠然不要,全留给双儿和礼小子,悠然便带着石头在这间木屋里生活,将石头扶养长大,教养成才,也不枉嫁于夫君一场。”悠然说完,就看着老族长。

老族长听完,那手中的拐杖便一直在地上点着,头也微微的点着:“嗯,不错,这倒是一办法,只是有些委屈石头了,不过,你到底是他娘,如今又是这番的真情实意,老头子我就不多操心了,这样吧,我记得,那木屋不远还有你家的几块薄山地,也一并划给你母子,至于双儿和礼小子,在成人之前,仍由唐不二监护。”

说到这里,那老族长又抬头看着唐不二道:“双儿和礼小子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尽到一个叔叔的职责,可不能让我失望。”

“知道了,老族长,我一定不负您所望。”唐不二也恭声道。

没想到,事情的最后却是这么个结局,虽然休没休成,但这样的结局他也没损失什么,那几块薄山地本就没什么产出,唐不二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嗯…”老族长点点头,这唐不二那点心思自然瞒不过他,不过,在乡下地方,家里没有撑得住梁的长辈,后辈也是要受人欺,所以,唐不二出面干预唐大家的事,他也就没有干涉,而有他在,这唐不二应该会有所顾忌。

第十一章 山间木屋

柳家村外的青云山是整个祈天山脉的一部份,青云山因为紧邻村落,人迹活动频繁,因此,倒没有什么猛兽出没,只是一旦进入到祈天山脉,则是猛兽的出没地。

因此,确定好悠然的去处后,老族长是一再的叮嘱,千万不要进入祈天山脉,否则很可能是有命去没命回的。

悠然自然是应着,现代都市出来的灵魂,胆子可不算大,就算是青云山,在悠然的眼里已经算得上是深山了。

好在半山腰间的山地颇多,另一边还有一片茶山,倒也算得安全。

双儿将小石头的东西整理了一个大包,不过眼尖的悠然发现,里面还塞了一些生活的必须品,于是便冲着双儿笑了笑,然后背着包裹,牵着小石头直奔青云山山腰的木屋。

“娘,山上有狼吗?小叔叔说,山上的狼专门吃小孩。”小石头走了一会儿累,便跺着脚不肯走,还一脸担心的问。

“有娘亲在,狼不敢来。”悠然笑着安慰道。心里腹诽着唐唐礼,这小子就爱在后面使小手段。

然后将背上的包裹拿下来,然蹲下身子对小石头道:“来,娘亲背你。”

小石头看了看悠然,然后拿小手摸了摸悠然额上的汗,然后昂着小脑袋道:“不用背,石头是男子汉,石头自己走。”说着,他倒是先拖着悠然的手朝山腰处去。

小鼻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子。

悠然觉的心里暖融融的。

不一会儿,大小两人便到了山腰的木屋间,打开木屋的门锁,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了潮气,还夹杂着霉气。

悠然将小石头按排在外面的树桩上坐着,就拿起扫把打扫起来,唐值去从军已经三年了,原来的钱悠然是个懒鬼,怎么可能会来整理这里,因此,悠然一扫,整个屋子的灰尘就飞腾起来,呛的悠然眼睛都睁不开了,连忙退出屋子,才大口的喘气。

不行,屋里灰尘太大,得先弄些水,先用湿布擦。

悠然想起刚才一路上来的路上,遇到过一处山泉,于是又叮嘱小石头别乱跑,自己从屋里拿了一个木桶,去打水。

“娘,你干什么去?”小石头有些无聊的问。

“娘去打水来扫屋子,石头坐好,别乱跑。”悠然又叮嘱一句。

“娘,我也去,石头也要帮娘打水。”小石头说着,就拿起那只一直被悠然带着的碗,乐颤颤的跟着悠然的身后。

“好吧,小心点。”悠然笑道。

于是,在母子俩的齐力同心之下,木屋终于算是能住人了。

“石头,饿了吧,你坐好,娘去煮红薯给你吃。”悠然道,还好,刚才双儿塞给她几个大红薯,要不然,这会儿还得饿肚子呢。

这生活要重新开始,柴米油盐的等下她还要去山下采买。也幸好她在烧鸡坊里打工了一个多月,手上还有点买米的钱。

不一会儿,红薯煮好了。

“娘,好香。”小石着捧着红薯啃了满嘴都是,悠然好笑的帮他擦着嘴巴。

“石头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能一个人跑出去,娘下山去买些东西。”悠然轻拍着小石头的小脑袋道。

“好,娘去吧,石头很听话。”小石头乖乖的点点头。

悠然又检查了一遍,用单子写好要买的东西,然后就下山了,村口有一个场子,平日里大家吃不完或用不到的东西,都会拿到这里来,或是卖点钱,或是换点用得着的东西。

悠然拿了钱,换了点米和油盐,柴那东西好解决,反正她住在山上,直接在山上砍就是。

这时,几个大汉抬着一只野猪过来,一些孩童兴奋的跟在后面。

“山郎,今天收获不小啊,这么一大个。”在村口市场闲逛的几个老人笑呵呵的道。

“还行,运气好,这大家伙自个儿撞到我的陷井里,为了把它弄出来,可费了我们不少的劲。”那个叫山郎的道。

“快去叫杀猪柳来。”一个抬野猪的小伙子道。

这时,又有人去准备木桶,热水等一干用具,显然是要就地杀,就地卖了。

不一会儿,杀猪柳就到了,几个汉子帮衬着,终于把野猪杀好,洗干净。

“乡邻们,这半边猪交给杀猪柳,让他拿到城里去买,这另外的半边俺就便宜卖给大家,也好让大伙儿打打牙祭。”那叫山郎的大着嗓门道。

“成,那咱们也买点。”立时,边上的人便响应着,你一刀,我一刀的让山郎忙的不亦乐乎。

这野猪肉可是稀罕的东西,平日里少见的很,大伙儿也难得的奢侈一次。

悠然此刻正买好了东西要回去,只是见到这山郎在卖野猪肉,不免的也想买块回去烧给小石头,只是手中的钱本不多,要是再买这野猪肉的话,万一有不时之需,可就一个钱也拿不出了,只得忍下,拿了东西就准备离开。

“这不是唐值娘子吗?怎么,不买一刀去给小石头尝尝,这价可便宜的很,划的来的。”那山郎冲着悠然道。

悠然摇摇头,仍提着东西准备离开。

悠然的事情,山郎也知道一些,知道她如今离开唐家,住在青云山的木屋里,今后,怕是用钱的地方不少,不舍的花。

想了想,虽然这个悠然过去待人有些刻薄,但见她如今一个妇人家带着孩子,住在山中,境地也颇艰难,于是就割了一块野猪肉塞到悠然的手上。

“山郎,你倒是好心,别是有别样心思吧,小心你家娘子撕了你的皮。”边上有人嘲讽的道。

悠然转头看了看众人,见众人的表情仍是看好戏的多,这原来的钱悠然还真不招人待见,于是便对那山郎道:“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你这有什么活儿要人做的吗?我拿劳力换。”

山郎抓了抓头:“倒也没什么,对了,那个大桶还有几个木盆要洗,不过,那上面沾了许多血还有猪毛,难洗不说味也不好闻。”山郎指着一边沾了许多猪血猪老的木桶和木盆道。

“没什么,我洗。”悠然说着,开玩笑,血算什么,鸡她都杀了,说着就放下手中的东西,拿了一个桶到井边提水,又在路过扯了些草,一个人,自顾自的刷洗起来,好一会儿,将东西洗净,悠然才拿着东西以及之前山郎递过来的那刀肉,朝众人点点头,离开了。

那财伯等人看着悠然的背影离开,眼中有好奇和疑惑,这唐值的媳妇还真是变的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你送她东西,她只会嫌少了,哪象如今,不白要东西,没钱拿劳力换。

第十二章 小石头受伤了

走在山道上,悠然心里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看了看右手中提的野猪肉,心里想着,小石头见了应该会欢呼的吧。

悠然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牵挂也是一种幸福。

只是当她快走到之前打水的那处山泉的时候,她的心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慌,似乎那泉眼处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于是,不由的,她就从小路岔过去,远远的就看到小石头小小的身影,随即就看到那小小的身影一滑,整个人朝那泉眼处倒去。

“小石头…”悠然惊恐的大叫,丢下手中的东西,猛扑过去,还好,小石头的身子叫一块凸出的山石挡了一下,悠然扑到时,正好抓住小石头的一只脚,随后手忙脚乱的将小石头拉上来。

悠然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快吓没了。

“小石头,小石头,跟娘说话呀…”悠然着急的叫着,一双手擅抖着摸着小石头的小脑袋和脸颊,刚才因为是倒栽下去,小石头的额头正撞在一块石头上,如今肿成一个大包,青紫青紫的,有的地方还破了,渗着血珠子,十分吓人,而那脸颊上理有许多的擦伤。

此刻小石头一脸木木的,显然是叫突发的事情吓傻了。

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娘…”

哭叫着,两手还紧紧的抱着悠然的脖子。

原来,小石头一个人在木屋里玩的无趣,想起之前打水的地方有小鱼,便想着到这里来抓小鱼。

只是泉眼边,石上长有青苔,很滑,他一不小心,就差点栽进泉眼,这泉眼处正好是一个深潭,真要栽下去,那就凶险了。

见他回过神来,悠然才松了口气,紧紧的将小石头抱在怀里,一手拍着他的背:“噢,噢,没事了,小石头不怕啊。”

好一会儿,小石头才抽抽泣泣的停了声,嘴里却直嚷着痛。

悠然便背着小石头,带着东西回到山腰处的木屋里。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只是悠然也顾不得,锁好门,又背着小石头下山,村里虽没有大夫,悠然想来想去,一般的打猎的人应该懂一点冶伤的手段,也会备一些伤药,而村里的猎人就是山郎,使不得,只得到他那里去看看。

悠然背着小石头,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山,等到走到山脚的时候,天完全的黑了,整个柳家村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几声狗吠偶尔的在静夜中响起。

到了山郎家,悠然拍了门。

开门的是山郎的娘子红桔,这红桔在柳家村也是排得上号的厉害人,将山郎管的死死的,今天,同村的妇人在那里长舌,说自家男人去撩拨唐家那差点被休的媳妇悠然,气不过,吃晚饭的时候,就一直在跟山郎闹,山郎叫她闹的不痛快,也少有的吼了她几句,这更让红桔心里添堵了,就更觉的,自家男人跟那悠然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会儿,一开门,看到居然是钱悠然,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噼里啪啦的开骂。

“呵,你能啊,找男人都找到俺家里来了,你可真替俺们值兄弟挣面子。”

悠然见这红桔不分青红皂白的,兜头就骂,那心里也是有火气的,只是她如今有求于人,不行不强忍着解释道:“红桔嫂子,你误会了,我只是来找山郎兄弟讨点伤药,石头今天跌伤了。”

“哼,别拿孩子做借口,俺家不欢迎你,你滚。”曾经的悠然虽然恶名在外,但红桔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会怕她。

红桔说完,就嘣的一声,重重的将门关上。

悠然见此情形,知道这一趟是白跑了,只得咬着牙,背着石头转身就走。

这时,身后的门却又开了,山郎探出半张脸来道:“我这里没有伤药,不过村头的云先生或许有办法,去年我进山时受了一次伤,是他帮我冶的,你去找他看看。”

山郎有些歉意,没办法。谁让他最怕老婆。

“哦,好的,谢谢,我这就带石头去。”悠然点头道谢。

又背着石头朝村头去。

“娘亲,头痛。”背上的石头抽泣着道。

“再忍忍哦,娘亲带石头去找大夫。”悠然心疼的道。

一会儿,到了村头云先生的屋前,这云先生是村里柳家族长请来的教书先生,悠然拍了拍门。

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是云先生请来看门的。叫苍伯

“这不是悠然,你这半夜里什么事啊?”苍伯举着灯,看清是悠然,便一脸疑惑的问。

“我家石头今天跌伤了,我想请云先生看一看。”

“哎哟,这可不巧了,云先生今天回城,听说是他父亲大人的六十大寿,明天才能回来。”苍伯道。

“那可怎么办哪?”悠然心里急的不得了,石头还在喊着痛。

“来,我看看。”苍伯举了灯到小石头的脸上,看到小石头额上青紫一片,也吓了一跳到:“这才伤的不轻,对了,我想起来,前些天,村里的大牛也跌伤了,托先生冶几张膏药,还剩两张,我先取了给石头用用。”

“那真是太谢谢了。”悠然十分激动的道。

“没事,先生最是爱乐于助人的。”苍伯说着,就让悠然等一会儿,举着灯回屋,一会儿就取了药膏回来。

递给悠然:“这膏药是活血化於的,在火上烫热,等软了后缚在伤处。”

“好的,谢谢。”悠然忙不叠的道。

然后同苍伯告辞。又背着小石头回山,一路上,山风习习,草丛总是在晃动,各种不知名的鸟叫和兽叫使得夜色更显的有些狰狞,这回山的一路上,悠然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草木皆兵。

好不容易回到木屋,背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悠然将药膏烫软后缚在小石头的额上。然后照顾小石头睡下,自己才擦了个澡,躺在小石头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