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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露和原真看着他们摇摇头笑笑。

原真把饭做好的时候他的父亲正好回来了。原真的父亲看起来很苍老,虽然不大喜欢说话但人很和蔼。大家拉着原真的父亲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有说有笑,一点也不见外。原真看到父亲笑了好几次,心里真是开心,饭也吃得尤其香。原真从小到大,还没有在自家的饭桌上和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原真这才明白吃饭其实也可以是件快乐和幸福的事,原真也是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想到这些时,原真看了看希露,眼里满是感激,他突然间明白了希露要来他家的用意,希露见过他的父亲,她明白他心里的自卑和不快乐。

吃完饭,希露和叶青帮着收拾碗筷,然后一直在原真家玩到下午才回去。走的时候希露调皮地对原真的爸爸说:“叔叔,要是我们以后经常周末来打扰,你不会介意吧?”原真的爸爸高兴地说:“当然不会,欢迎还来不及呢。”

原真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小声地对希露说了声谢谢。希露看了看他,笑笑说:“不要高兴哦,我们会常来的,你要记得做好吃给我们吃就可以了。”原真郑重地点头说一定。

李成康和她们不同路,在分开之前还不忘敲一下叶青的脑袋,说是对叶青今天一直跟他作对的惩罚,敲完就跑开了,气在叶青在后面大叫。

只剩下希露和叶青的时候,叶青突然对希露说:“原真这小子好象已经开始不欺负你了。”

希露说:“其实他以前那也不能叫欺负我。”

“希露,说老实话,原真是不是喜欢你拉?你看他帮你打史疯子,给你买裙子,还把你的字好好地裱起来放在桌子上,真的很奇怪哦,他以前还老是惹你呢,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

“你别乱想了,人总是要长大的嘛,谁向你啊,一年两年还是那个样子。”希露说完,偷笑了一下。

“我还是那个样子了吗?啊?你看我,唉,你好好看看我,我现在可比以前高多了,还有,难道你不觉得我也比以前漂亮了吗?你看我进步多大啊,怎么能还那样呢?”

希露看着叶青一本正经的表情哈哈大笑,叶青看见希露笑自己也笑了。

周一的时候希露就把裙子还给了原真,原真看着希露,接过了裙子,希露要走的时候,原真突然说:“你觉得这个裙子给了我之后还有什么用处呢?”希露想了想,说:“你就当替我保管吧,我什么时候需要了,再问你要,好不好?”原真说:“那好吧,我不勉强你。”原真看了看希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希露说:“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走了。”原真最后还是决定说了:“那个,你和沈洋什么关系?”希露很奇怪地说:“朋友啊,怎么了?”原真说:“之前,就是李成康被打的那个周末,史疯子从工地经过的时候对他的兄弟说你是沈洋的女朋友,我正好听到。”

希露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前一段时间原真不理自己了。希露笑笑说:“既然叫他疯子,那他的话你还信?那只不过是沈洋骗他的而已。”

原真舒了一口气一样地笑笑说:“我就是问问,怕你又傻得再碰上个疯子。没什么事了。记得你裙子放我这了。”说完就走了。

年轻人总是很容易成为朋友的,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理由。希露、叶青、原真还有李成康四个突然就成了很好的朋友。虽然因为要准备期末考试后来只去了一次原真家,但是一有时间他们就会聚在一起聊聊天,谈谈最近开心和不开心的事。往往他们一碰头叶青和李成康是怎么也要吵上几句的,希露总是最安静的,但是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她又是快乐的,原真有很多时候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往往这个时候是他开心的时候,如果他哪天正经起来,那他就是有心事了。

日子就这样从夏天延续到冬天,又从冬天延续到夏天,眼见着高一就要结束了。日子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向另一个方向转变,叫人措手不急。

那天下午,希露正在操场边背那些讨厌的政治内容,叶青突然急匆匆地跑来,跑到希露面前之后不停地喘着粗气,看着希露,一句话也没有。

希露笑笑,说:“你看你,老是这样急性子,是不是很累啊?喘会气吧,然后再说什么事。”说完以后,合上手里的书,微笑着看着叶青,等着叶青讲她的十万火急的事情给自己听。奇怪的是今天叶青却没有笑,她依旧看着希露,脸上是少有的安静的神色,但安静后面又有着些许的慌张。

“出事了,出事了…”叶青边喘着气,边对希露说,“原真他出事了。”

希露哗地站了起来,看着叶青,紧张地说:“出什么事了?不要着急,慢慢说。”

“不是原真出事了,是原真他爸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出事了?”

“你今天见到原真了吗?”

“没有啊,现在大家都忙着准备考试呢,哪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

“今天,大家谁都没见到他。刚才我听他班里的同学讲,原真今天一天都没来上学。”

“怎么回事?”

“听说是他爸爸,昨夜掉到河里了,原真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已经死了。”

希露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叶青,愣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叶青看了看她,接着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家都这么说的。”

希露拉着叶青就跑,说:“去看看。”

希露和叶青一进大门,就看见院子里站了好多陌生的面孔,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希露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胳膊上都系着一根白布,这么多的人使这院子没有了先前的冷清,但是这份热闹使这院子生出无限的凄凉。希露一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叶青应该也感觉到了,平时总是那么欢快的她突然不在说话,只是害怕地躲在希露的身后,一直在保护希露的叶青此刻却像个受惊的小鸟一样寻求希露的保护。

希露护着叶青,一路来到屋内。

在宽敞的屋内正中间,放着原真的爸爸,原真跪在一边,木然地看着父亲被白布盖住了的脸。原真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别人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是不是流过许多泪,只是此刻原真没有一滴泪水。希露从一进屋就开始想着自己要跟原真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想到,当她看到面前的这一切,她的头脑里几乎一片空白,她想走上前去对原真说一些宽慰的话,可是她突然觉得说这些话有多么矫情,多么无力。

希露拉着叶青走到原真的身旁,也跪了下来。希露看了看原真,原真似乎不知道有人进来的样子,连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跪下也无反应。希露看到原真眼里通红的血丝,面上并无悲哀的神色,只是空洞。希露看着原真,眼泪就下来了,她什么也没说,伸手去握住了原真的手,她想让原真感觉到没有了父亲,他还有这些朋友,她想让原真明白即使以后是一个人,也不会孤单,她只是想用最简单的动作暖一下原真的心。

原真依旧动也没动,还是保持看父亲的样子。但是他的泪,突然有力地落下来,砸在希露的手上。原真落泪的时候毫无声息,叫你觉不出他心里的悲伤到底有多深。

这时候李成康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李成康愣了一愣,然后走到原真身旁,用力地拍了拍原真的肩,原真的身体忽然晃了两晃,希露赶紧扶了一把,原真才没有跌倒。

原真父亲的葬礼办的很简单,一切事情都是亲戚朋友帮的忙,原真从始致终都没有发表意见。

父亲归土之后,原真一直不吃不喝地睡了五天。每天希露都会在上学的时候带一份饭菜过来,但是,五天里,原真一口未动。

第六天,原真开始起床吃饭。下午放学后希露和叶青还有李成康去看原真,他们去的时候原真正在一口一口往嘴巴里送饭,但是他吃饭的模样像是被逼迫的,动作很艰难。

希露看到他终于开始吃饭,很高兴。大家走过去,本来叶青还想说点好笑的事情给原真听的,但是一看到原真就没有说出口的勇气了。

原真看到他们几个后,淡淡地说:“来了。”

看到原真吃饭,又听到他说话,大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于是大家也多了几分胆量。于是李成康走上前去微笑着说:“饭是不是不好吃?要是不好吃下次我们轮流给你带好吃的怎么样?”

原真面无表情地突然话题一转,说:“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青春是场来不及的疼痛-第8章伤

“不是因为掉到了河里了吗?”叶青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原真苦笑了一下,眼睛抬也不台,接着说:“爸爸的水性很好,如果换在平时,怎么会倒在那种小河里?”

大家惊讶地看着原真,静静地等待他接下来要告诉大家的真相。

“那天我放学后爸爸已经收了摊,回家后他不在家,我就知道他又去喝酒了,每年的这一天他都是要去一个人大喝一场的。”原真突然表情痛苦了一下,然后用很嘲笑的样子说:“因为那个日子是他和那个女人的结婚纪念日,那天正好是他们结婚十八周年的纪念日。”

原真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看他们三个,他木然的表情和凄冷的眼神叫大家寒了一下。

“爸爸最近其实已经渐渐开始喝的很少了,我以为过不多会他会自己回来。可是,我一直在家等,一直等,他一直没有回来。十一点的时候我出去找他。”原真突然顿了一下,大家看到他的眼泪滚到碗里,原真赶紧扒了口饭,然后接着说,“我看到他的车子倒在了河边,我在河里很浅的地方找到了他,然后我把他带回了家,但是他已经不理我了。”原真说到后来语气竟已非常平静了。

原真说完,大家都安静地没有一句话,原真也愣愣地,把饭放下看着大家。

希露很担心地看着原真说:“原真,这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要想太多。”

原真看了看希露,疑惑的样子说:“这只是意外?这怎么可能只是意外?如果那个女人不走,爸爸怎么会这么不爱惜自己?爸爸为了她连命都送掉了,她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风流快活?你说我爸爸这条命是不是应该算在她头上?”

希露惊讶地看着原真,说:“你妈妈她不是已经去世很久了吗?”

原真冷笑一下,说:“她根本就没死,她只是贪图富贵跟别人走了!她也不是我妈妈!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原真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他的眼睛里慢慢多了神采,但是全是愤怒。

原真看着大家说:“所以我要活下来,我一定要再见到她,我也要让她尝尝有亲人等于没有的痛苦,我还要把我和爸爸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她,让她的下半生都不安稳。”

希露听了原真的话,心里一阵害怕,她走上前,仔细地看了看原真,说:“这就是你活着的目的了吗?你现在才多大?十六岁!你以后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她还有多少年?你这样的交易对你自己公平吗?她已经欠你的了,你应该把她欠你的部分补回来,那就是你要有模有样地活着,还要活得精彩。如果你为了她让自己以后一直仇恨着,一直埋怨着,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值得吗?”

原真依旧无所动容地说:“父亲就这样走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他看不到我难过也看不到我高兴,我再失败或是成功他也看不到了。你知道吗?我收拾父亲的东西的时候竟然发现他一直留着他和那个人的相片,父亲这一辈子又值得吗?凭什么就一直要让我和父亲难过,让她好过?”

希露伸出手,摸了摸原真的脸,眼里有浅含着的泪,突然,希露的手从原真的脸上抬起,猛地一下又落了下去,同时,叶青在一旁吓得捂住了嘴巴。原真摸着自己被希露打了一巴掌的脸,呆住了。

“你父亲什么都会知道的,他什么都在看着呢,这一巴掌是我替他打你的,你要是这样活着的话他是不会原谅你的。首先,你父亲这一辈子这样待你妈妈——就算你不承认,她始终是生你的那个人,可见你父亲有多爱她,他能允许你去伤害她吗?另外,你是他儿子,就是他所有希望理想的寄托和延续,他就这样走了,你要是不能活出个人样来,他是不是会更不甘心呢?”希露很愤怒地样子对着原真说了这些话,说完,她的泪就流了出来,然后语气缓和了很多,接着说:“原真,你看看我们三个,至少你身边现在还有我们三个站在这里啊,你不是一无所有的,你不能对我们视而不见。”

叶青和李成康也走上前来,李成康揽过原真的肩膀说:“你就是不想拿我当哥们也不行了,我他妈的就粘上你了!”李成康说着眼泪也滚了下来。叶青这时在一边已经开始抹眼泪了,但她还是走上前,满脸是泪地把手插在腰上,另一只手开始指着原真,就像小学时帮希露教训原真一样,只是此时这个动作在叶青、希露和原真心里是那样亲切而又凄凉。叶青指着原真说:“你小子又要不学好了?这次不仅欺负希露了还连我们大家都带上一起欺负是不是?”

原真看着大家,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他此刻感受到的温暖是他长这么大未曾经历过的,父亲也没给过他。他小的时候怨父亲不管自己,长大了开始理解父亲了,但是和父亲之间的沟通也渐渐少了许多,他和父亲只是相依为命,但并不能互相了解。

正在大家都默默不语的时候,晨风老师站到了他们面前。

大家看到晨风老师,都擦了擦泪,惟有原真,突然开始泪雨滂沱,但是依旧不发出声音,他面部的肌肉开始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跟着抖动。

晨风老师面色沉重,他走到原真的身边,摸了摸原真的头说:“这几天我都没来看你,我想你应该有一点自己的空间来平静下来,我没想到你就想了这些。”晨风老师看了看另外三个,说:“你们的争吵我已经听到了。原真,你有几个好兄弟啊!”

原真强迫自己稳定了一下情绪,看着晨风老师,说:“你们都没有经历过,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心里好空的,就像这间屋子一样,现在没有人会在这里和我说话了。我天天夜里都能梦到父亲一边给别人修自行车一边等我,我甚至都能看清楚他脸上的皱纹…老师,你难道觉得我不该怨恨吗?我不单要怨恨那个女人,我也要怨恨老天爷!我们只是艰难的在这世上找一点点生活的出路,可是他竟连这么小的心愿都不能给我父亲!”

晨风老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是啊,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完全有理由怨恨。但是希露说的对,你的怨恨方式不对,你应该活出个样子来,让她后悔当初将你们抛弃,这样对你父亲也是个安慰。”

原真开始沉默,大家也不再劝说,原真心里的结要让他自己解了才行,旁人的劝说都是徒劳的。

原真的心里仿佛一直在思考,但是没有出路。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傻,恨一个根本记不住容颜的或者是完全陌生的人,恨一个把自己带到这个世上的人。可是只要他回到家里,他就会想到父亲的离去,想到这个真的是自己母亲的人让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孤独无依的人,让自己成了在十六岁的时候便开始一个人面对世界的人。于是他便不得不恨。

原真的父亲归土之后原真一直都没有去上课,甚至连最后的期末考试也没来参加。他每天一早从家里出去,在村上的河边一躺就是一天,他看着天空上飘摇不定的云朵,思绪也飘摇不定。他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怎么生活,父亲除了那个老房子外当然不可能有什么遗产留给他,而他要上学要吃饭穿衣。原真在河边躺到了学校放暑假,终于躺出了一个决定:不再上学了。

青春是场来不及的疼痛-第9章打工生活

原真决定走的那天,主动约了希露、叶青还有李成康,本来他是想叫晨风老师的,但是他怕晨风老师会动摇他,所以就没叫。

他们三个到了原真家的时候,原真已经准备了一桌的饭菜。大家看到那一桌子的菜的时候心里真是高兴,不是因为有好吃的了,是因为原真终于开始好好对待自己了,而且原真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悲哀神色。他忙着招呼大家,本来原真就是一个不大爱笑的人,所以这个时候大家看到他能这样已经非常感谢了。

吃饭的时候叶青一直想说点笑话来调节气氛,可是总是没有效果,谁都笑不出来。

希露看看原真终于开口说:“原真,这段时间你落了不少的课了吧,暑假里我来给你补补吧。”

李成康也赶紧跟着说:“好啊,我也可以来旁听一下,我的功课向来很差的。对了,叶青你也来,大家一起学习多有劲啊。”

原真看了看希露,希露一直看着原真等他回答。原真很果断地说:“不用了,我暑假不在家。”

“那你去哪里?”李成康好奇地问。

“上海。”

“为什么?”大家异口同声地问他。

“没有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想去了。”

“那你去那里做什么?到那之后生活上怎么安排?”希露着急地问。

“我有个亲戚在那里,是在一个工地上做工的,我去找他,他会安排好的。”

“开学再回来?”希露又问了一句。

“看情况吧。”原真不冷不热地回答。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其实原真的这顿饭是和大家告别的。

希露说:“也好,出去走走也好。”

吃完饭,大家说了会话,基本上全是在告诉原真出门要如何小心。原真表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很温暖。

大家要回去的时候,原真拿出了他给希露买的那条裙子,让希露带回去。希露看着原真,本来在这种时候希露是不能拒绝原真的,因为她不想再在原真的心里放上一个结,可是希露的心里有种感觉,怕原真走了就不回来了。于是希露说:“现在我不要,你回来的时候再给我,我一定会要的。你也知道,我向来说话算数的。”

原真到是没想到希露会这么说,本来他真的是想把裙子给希露做个纪念,假若自己不回来了,希露看见裙子的时候还是可以想到有过原真这么个人的。但是希露不要,他心里先遗憾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把这条裙子留在自己身边也是种安慰吧,至少可以让自己时常想起跟大家一起度过的快乐日子。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强求。

第二天,原真就走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走的时间,因为他不喜欢离别,就这样走开,在原真看来更洒脱一些。

但是原真出门的时候是被希露看到了的,希露担心原真不声不响地离开,所以很早就过来看看。她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原真背着包远去的身影。希露没有追上去,只是这样看着原真离开,直看到再也不见踪影,才想起自己带来的口琴,然后拿出来,吹了原真平时一直唱的《酒干倘卖无》,吹完之后转身慢慢地离开。

原真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口琴的声音,他知道那是希露吹的,在那一刻他几乎要返身回来,不去什么上海,只在这里安静地生活。但是他还是快步地离开了,他以为外面的天地会给他想要的,回让他更快地长大成人,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年轻总是很容易就相信远方。

希露觉得自己过了个最漫长的暑假,几乎每天都在家里写毛笔字,有时候叶青和李成康来找她玩她也不高兴出去,终于捱到了开学,可是希露没想到,她的生活在高二这年一下子乱得一塌糊涂。

临近开学的那几天,希露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她总是想着原真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情景,她总是觉得原真是会回来的。可是一直到开学的那一天希露也没见到原真的影子,原真走后再没和她联系过,她不知道原真此刻在哪个地方经历怎样的生活,她想给原真写信,她也想给原真电话,但是自己所有的牵挂都没有出口。

原真到了上海之后来接他的是他爸爸的一个表哥的儿子,叫刘天才,和原真同辈,所以原真也就叫他表哥。因为原真的爸爸生前和自己的这个表哥交往算比较亲近些的,所以原真便投靠他们来了。

原真之前没有见过刘天才,只看过刘天才的父亲。刘天才在车站出口处,举着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原真”两个字。

虽然那两个字写的不好看,但原真看见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兴奋,自己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一个抬起头就一片茫然的世界里看到哪怕与自己有半点关系的人或东西都会觉得亲切的。原真高兴地走上去说自己就是原真。

刘天才也很高兴地带他离开车站。

刘天才比原真大两岁,但和原真走在一起比原真矮了半个头,于是看起来反而像原真的弟弟。刘天才在原真面前表现的就像是这个城市的主人,边走边向原真解释那些高高楼层,各种商场,公交站台,还有路上的各种标识。

原真看着这个世界里的一切,有点新奇,但也有点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在这样的马路上如何行走,到处都是车和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向其他的路人一样保持一种不可一世的表情。这里没有他想象的自由。但是这里所有的一切对原真来说又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楼层的高度在原真心里就代表他将有的舞台有多大。

刚到上海的前两天,刘天才带着原真简单地逛了逛市区,看了些原真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还带着原真去吃了肯德基,原真吃完却是一脸的茫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难吃的东西还有那么多人在这里排着长队付着高价享受。逛了两天之后原真开始在心里总结城市的定义,那就是城市里是用钱来买奢侈和自娱自乐的。

逛了两天之后原真便开始在工地上干活了。工头只是看了看他,简单地问了句多大了,原真说十六了,工头又看了看他,便应允他留下来了。

想想自己以前上学的时候周末还能出来做呢,现在肯定没有问题。可是做了才不到一周,原真发现这完全与自己以前每周一次的劳动不同,自己这样每天都要这样早起晚睡地透支自己的体力,渐渐有些吃不消了。而且原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原真已经是个大人的个头了,可是身体对睡眠的需求仍是很大,但是原真总是满足不了自己。

原真在工地待了有一个多月了,可是原真开始认识这工地的生活是从一个晚上开始的。

那天原真回去之后就去洗澡了,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平时不是很熟的工友在自己的屋子里玩。他进去之后才发现他们正拿着自己买给希露的那条裙子和希露那副字在摆弄。因为原真出来的时候是决定不再回去了的,所有他把这两样东西都随身带了出来,就放在包里,整日放在自己的床头,平时是不准别人乱动的。此时,原真放在床头的包已经被打开了。

原真走上前,有些生气地说:“别人不在的时候请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呦,小毛孩一个还会生气啊?”其中之一答道。

原真没说什么,走过去想拿回这两样东西。

拿字的那个人把字还给了原真,但是,那个拿裙子的人竟然说:“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要这么个裙子干什么?我看,反正你也用不着,就卖个人情送给我吧,我还可以拿去叫它发挥作用,你看这样多好?”

“不行!”原真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以再买一条送给你。”

“我还就看上这一条了!我是从来不欺负小孩的,哪天有空请你吃顿饭,你放着也是放着。”那个人神色傲慢,志在必得的样子。

“你怎么能这样?这条裙子我是用不着,可是对我很重要,不能送也不能卖,我就要留在这里放着,这是我的自由!”原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看那个人这副模样,伸手就去拿裙子。

岂料,那个人顺手就是一拳打在了原真的脸上,还转身对其他人说:“兄弟们都看到了啊,这个小子竟然先动手打我!”

这时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说:“老大,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个小毛孩不知道天高地厚!”

原真摸了摸脸,转过身来,对着那人的脸也一拳扫了过去。这一拳将那人激怒了,他怒瞪着眼睛,对原真恨恨地说了声:“臭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转身对身后的几名弟兄说:“兄弟们,给我收拾他。”

他后面的四五个兄弟便一拥而上,根本不管眼前这个只是个十几岁的不懂世道的孩子,迎上去就是一阵圈打脚踢,原真本他们打倒在地上,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他们正在对原真进行教训的时候,刘天才回来了,一看这阵势,赶紧上前劝架:“老大,你饶了他吧,他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你一定要多多包涵,日后我们好好给你赔不是。”

几个兄弟停了手,原真躺在地上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痛。

那位老大哼了一声带着兄弟就要离开,原真在地上用尽力气喊了一声:“把裙子留下!”

青春是场来不及的疼痛-第10章思

刘天才听原真这么一喊,赶紧瞪了一眼原真,并走上前去对老大说:“别听他的,你喜欢尽管拿去。”

“不行!”原真在后面依旧坚定地说,“就是把我打死了也不行!你一个老大抢一个小孩子的东西,传出去估计也不好听!”

“小子,够硬的啊?”老大一边说一边把裙子向原真扔去,“小子,以后小心点。”说完就带着他的兄弟们离开了。

刘天才看人走后,赶紧扶起原真,还一边埋怨原真不懂事。

原真根本不听他说的,只顾着整理裙子,生怕再有闪失。

刘天才依旧在原真耳边唠叨:“那个老大是个惹不起的人物,我们工地只要和别的工地起争端,都是他出面摆平的。他只带一帮弟兄,手里拿上家伙,根本就是不要命的。跟这种人结上怨没什么好处。”

原真看着刘天才,觉得此刻的表哥真的很猥琐,他还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在生活面前这样委曲求全,为什么一定要听任别人的摆布,他只觉得表哥这样活着实在是窝囊。

原真把裙子重新放回包里,刘天才还在说:“不就是条裙子吗?送给他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一个男孩子又用不上…”刘天才本来还是要继续说下去的,但是他看到此刻原真用愤怒的眼神瞪着自己,刚才他看到原真为了这条裙子被人打成那样都不怕,现在真怕原真把自己也给打了,于是赶紧不说话了。

在原真看来这条裙子就是希露的化身,希露穿过之后这条裙子还没有洗过,原真是想让希露的气息停留在裙子上。把裙子放在身边,原真觉得塌实,觉得生活就像希露穿起裙子的样子,美好地叫人留恋。原真还不能真正解释和理解自己对希露的感情,但是他只是在那一刻知道自己要保护这条裙子,就像先前自己为了希露打史风慈一样。

可是希露怎么会知道原真在一个那样的陌生城市里再次因为自己和别人打架,不同的是,这次被打的是原真。希露还在学校里每天期盼着原真能够回来,但是希露等来的只是原真的一封信。

信是写给晨风老师的,在信封里多带了一张纸,是叫晨风老师转给希露他们的。

希露激动地拿着那张纸,和身后的叶青还有李成康一起分享原真的讯息:

“希露、叶青、李成康:

你们都还好吧?已经开学很久了吧?我每天都很忙,忙的不知道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好不容易闲了会才想到很久没和你们联系了。

我一切都挺好的,大家不要挂念!

希露,你穿裙子很好看的,有机会多穿穿吧。

叶青,你要一直保持快乐哦!

李成康,照顾好这两个麻烦的丫头片子!

等我回去了给你们讲这外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