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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楚成浩朝她走了过来,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替她理了理头纱,暖暖地说:“我就知道你很适合这套礼服 ”

她垂下眼去,楚成浩拉过她的手搭在手臂上。

倪小筑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身边的人,身体微微地颤栗,也许楚成浩感觉到了,安抚一样地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臂,说:“微笑。”她艰涩地露出微笑,却觉得如走刀锋。

大厅的灯突然灭掉,然后一束光打在她和楚成浩的身上,灯光里的他们宛若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样,但只有倪小筑知道她的内心就像被一场大雪覆盖后的城市,冰冷而静谧。她真的投降了,真的屈服了,向命运,还有面前这个强势的男人,她已经没有力气抗争,也许所有的抗争都只是一场徒劳,在她遇到他的时候,那一场游戏的开始和结束都只能由他说了算。

她静静地朝前走,脑海中闪现地却是和顾青林一起的时光。就犹如一本被扯得纸张纷飞的书本,一页一页毫无头绪地扑面而来,是他们过马路时的第一次牵手,是他们在

币元酒吧的初识。是他翻墙去为她摘的那朵玫瑰花,是他们在雾之岛看到焰火,是她在他家穿上他衬衣时的欢喜表情,是他在参加歌唱比赛时发来的一条条想她的短讯

每一步,都是一个错乱的画面。眼泪在心里轻轻地流淌,也许以后她再也没有资格去想念顾青林了,他们就像是两条直线,不是平行,就只能交叉着错过,渐远渐行。

多么华丽的背景,是沙曼,是香槟,是百合,是流光溢彩,是衣香魅影,是无以伦比的浪漫和繁盛,但,这与她有关吗?她就像是这订婚仪式的一个傀儡,像是一个道具,只能任人摆布。

是在那个瞬间,她突然看到有个男人从人群里冲了上来。音乐声好像嘎然而止,惊呼声连连,在电光石山间她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尖头朝着自己刺过来,她却哑然地发不出任何声音,也茫然地忘记躲闪。一切发生地太快了,只是疾驰间突然有个人把她拉到了身后,生生地挡在她的面前的面前,然后所有的声音都被屏蔽了,那么急的动作却犹如缓慢的镜头被拉伸开来,她只看到楚成浩渐渐放软的身体,她扶不住他只是顺着他的力道缓缓地蹲下,很多的人影晃动,她看到血,大片大片的血,如泉眼一样汩汩地。

“楚成浩!”她下意识地喊了他的名字,却好像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呢?杂乱纷扰的镜头,他竟然朝她暖暖地微笑了一下,那么虚弱又那么恍惚的一个微笑。那把刀就扎在她的面前,横陈他的身体里,她的嗓子在疼,很多的尖叫好像要冲出去,却被封印在了身体里。

她被谁扶了起来,很多人立刻围住他。她只是发抖,只是惊慌,只是不知所措。

那一瞬间太快,她整个人懵掉了。

她看到了手上嫣红的颜色,裙纱上也是,斑斑点点,好像被人泼的墨汁,不,那不是墨汁,那是血,从楚成浩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是他救了她,他竟然为她挡下那一刀!很多的人围着他,她就像一个旁观者被挤到了一边,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她看不到他了。

这个时候声音好像又被重新地打开了。她听到很多人喊:“楚董事长!”

听到有人说:“报警,打120!”

听到有人急促地问:“医生!有医生吗?”

她还看到那个凶手已经被扑到在地上,紧紧地摁住。他在挣扎间望到了她,他的目光充满了残忍和遗憾。是的,他想要杀的人是她!

她被推来桑去的,就像看一出别人的戏,但身体里却有一种真切的疼,不得要领。

“小筑!你镇静一些。”莫浅浅终于挤到她身边,努力地摇晃她。她缓缓地聚住目光,意识渐渐回拢。

她突然醒转过来样挤开围住的人,蹲到他的面前。他脸色苍白眼神虚弱胸口微微起伏,有人已经替他抱住伤口,但血却还是不断地浸湿,她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场面她没有办法应付,也不知道该怎样应付,他抬起手来碰到她的脸上,他的眼里是毫不隐藏的深情,没有恨,没有怨,没有暴戾与厌恶,是真切的,是透彻的感情,他对她真的动了感情!她被他震撼了,或者,是从未有过的感动了。那一刻,她只记得,是他救了她,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救了她,再有多大的恨,也会化解了吧。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输赢,她以为她是屈服的一方,原来他也在妥协,也在屈服。娶她,不就是一种违背吗?

她轻轻地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她看到他眼里的感激。那是第一次,她主动地握住他的手。

救护车到了,医生,护士,嘈杂而混乱的场景。她拽着身后的裙摆踉跄地跟上了救护车,医生给他罩上氧气罩,剪开他的衣服替他止血,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他们的目光在一起,却是复杂而难言的,她不希望他死,至少不应该是因为救她而死,她不想要欠他什么,那会让她觉得复杂,她不要这样矛盾而复杂的情绪。

他被推进急救室手术,她想要跟进去的时候被拦住了。护士从里面进出,她很想逮住一个护士问问,他会死吗?她又害怕去问,他若真的死了呢?

莫浅浅他们也开车过来,她揽住她虚弱的肩

膀,轻声地安慰:“没事,会没事的。”她感觉到精疲力竭,昨天夜里她几乎被溺死,今天他却因为救她生死未卜,他们之间为什么如此惨烈呢?遇到他,是她的不幸,还是遇到她,是他的不幸?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出来,解下口罩舒了一口气,他们全都围过去:“怎样?”

“脾脏有7厘米的伤口,并且伤到动脉,腹腔内大出血,切除了部分脾脏缝合动脉好不容易止住出血 但还要过48小时的术后危险期。”医生又说:“现在不能探视,手术后他也不能即刻醒来,你们都先回去。”

她感觉到浑身发软,她多害怕医生说他救不活。

“我在这里等他醒。”倪小筑轻声说。

“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莫浅浅扶住她的肩膀。她看看自己,穿着血迹斑斑的礼服在医院里也有不妥,迟疑了下便答应回去。

她没有回楚宅,回了自己的公寓。这里才是属于她让她感到安全的地方,莫浅浅始终陪着她,替她放好水,拿过睡衣,推她进到浴室洗漱。

她躺在温润的水里,慢慢沉下去,并不觉得自己在哭。昨天夜里他对她说,他害怕。那时候她心里是不信任的,她不相信他,可他挡在她的面前,让那一把匕首生生扎进身体里,那得多疼?

屏住呼吸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都是殷红的血,像满山的杜鹃,铺天盖地。

她抬起手来,看看她的手,已经被洗干净,却还是觉得肤色怪异,是因为他的血渗进了她的皮肤吗?她的心微微地颤栗了下,突然被一种念头给吓住了,她为什么要如此地害怕他会死呢?不是那么恨他,那么想要离开他吗?只在见到他的血汩汩而出的时候,她竟然充满了惊惧,她害怕他会死掉,害怕他会永远地不再醒来。

莫浅浅推开门进来:“小筑,还好吗?”

她转过头,努力地微笑:“好很多了。”

莫浅浅蹲在她身边,用手在水里轻轻地拨:“我没想过他会这样 也许我对他有偏见。”

“我也没想过他会这样。”倪小筑浅浅地说。她真的没想过他竟然会为救她不顾自己的生命,以前他多狠,眼里都是冰凉,对她总是粗鲁。而她还记得,他也曾救过她一次,在她想和他同归于尽的那次,她倒在雪地里无望地看着满天的烟花,以为自己会死去,但他竟然出现了,踉跄地从车上下来想要扶她去医院,或者,他并没有那么让人深恶痛绝。

“到底是谁想要害你?:半晌后,莫浅浅问。

她心里已经猜到一些,又恍然她今天一直没有看到她。是她安排的吧,她昨天夜里已经对她有过杀机,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误伤到楚成浩。

“我也不清楚。”她刻意地隐瞒了下来。

“算了,不用再想,他已经被警察带走,很快就会真相大白。”莫浅浅说。

她整晚睡不踏实,迷糊的梦里感觉到被人不停地追赶,很疲惫。醒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的,手臂微微发麻,是被莫浅浅的胳膊压住,她小心地抽出来,但还是惊醒了莫浅浅,揉着眼睛从床头上拿过闹铃看看时间:“我陪你去。”

“不用,你再睡会儿。”她起身换衣服的时候看到昨天的礼服,血的颜色已经凝固成暗红。她的手轻轻抚过去,很莫名的惆怅。

“你一个人太危险,虽然昨天那人被逮到,但万一有同伙。”莫浅浅揉着一头乱发起身去洗漱。

两人收拾好了,倪小筑拉开房门的时候,突然惊骇地尖叫一声,然后“砰”大力关上门,靠在门背上如惊弓之鸟。

莫浅浅看到她的反应,询问地望着她。她的手向后指指门外:“有两个人。”

“倪小姐,是六叔排我们来的。”门外的人说,倪小筑情绪稍稍放松下来,恍然,定然是管家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派人整夜在门口守着。

“是谁?”莫浅浅见她松懈下来,也拍拍胸口。

管家派来的保镖。倪小筑重新打开房门,门口的两人穿清一色黑西装,身形魁梧健硕,见到她,毕恭毕敬地喊:“倪小姐。”

她们上车的时候,两个保镖也跟了进来,左右坐着,把她们护在中间,莫浅浅低声没好气说:“好像有点挤。”

管家见到她,急切地说:“少爷已经醒来,但医生说出现了凶险性感染的并发症,现在正发着高烧,这可怎么办?”

倪小筑心里也一紧:“我去看看他。”她换上了无菌衣,戴上口罩和帽子才被允许进入重症监护病房,见到他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羸弱的人会是楚成浩。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检测的仪器在在静谧的病房里滴答滴搭的响,血浆袋里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流淌到他的身体里,她俯身坐在他的身边,他的脸色苍白如一张纸,嘴唇干涸。

他微微地睁开眼睛凝睇她,缓缓地说:“不要说出 月欣。”

“恩。”她应声。她知道他和她猜的一样,是楚月欣的安排,意在她,却伤了他。他是不愿意让楚月欣出事,她想,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可以不去追究。她转眼看到旁边的水杯,再看看他已经有些皻起的嘴唇,去问护士讨要一根棉签,从杯中蘸了些水,轻轻点点地擦拭他的嘴唇。她知道刚动过手术是不能进水,就这样帮他温润一下。他抿了抿嘴唇,喉咙微微动动。

“你,好好休息。”她好像第一次这样真心地与他说话,以前不管他说什么,她的心里都是抗拒的。

他轻轻抬起手来,她放下杯子握住,倏然感觉到他的手滚烫如炭火一样。他在发高烧,艰难地撑着,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是把目光放到盐水袋上,有些无措。幸好医生进来,说不能待太久,这对病人休息不利。

她起身,他缓缓松开她的手,她安慰他:“我就在外面。”

出去的时候她问了医生他目前的状况,是术后的并发症,免疫力下降,现在只能用大剂量的抗生素希望能挺过去。

管家哽咽,喃喃地说:“少爷,一定要撑住!”

她心里也充满了担忧,这个时候有两个穿深蓝色制服的警察过来,说要例行询问笔录,不用去到警局,就在医院的会议室就好。

“你和嫌疑人认识吗?”其中一个警察问到。

“不认识。”

“那你想想你和谁有过节?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事?”

“没”,她回答。

警察又问了一些问题,她只是简单地应付了过去。怕说了多,会让警察怀疑到楚月欣。她答应楚成浩不会说出楚月欣来,他因为她而受伤,她心里是有愧疚的。她宁愿受伤的就是自己。警察临走时安慰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惩凶手。

警察离开后,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窗外的草坪上,有小孩在玩球,你扔给我,我推给你。重复无味的动作,却玩得欢欣鼓舞,脸上洋溢的都是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笑容,只是疲惫,只是疼痛而纠葛的情绪。

也有一对情侣,他们依坐在长椅上,肩靠肩,头碰头,温馨而甜蜜。她是羡慕的。她其实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想要谈

的也是平平常常的爱情,但迂回曲折的心境,不仅她受伤了,还有顾青林,楚成浩。

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她好像总来医院。她微微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