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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班主任透过板型眼镜扫了教师一周,再次叫了一声。

“到!”我只好大声道!

这一次整个教室都笑翻了。他也跟着笑得超级夸张。

“哈哈哈,真的是李莫愁。”“女魔头李莫愁也!”“居然同名同姓!”其实同名同姓也不算事儿,然而在中学时代的我们眼里,就是那么莫名的好笑。

后来在同学群,有人再次聊起这件事,大家都发自内心的怀念,我的脸上也露出笑意。有时,我们怀念的不是青春,而是那时的眼泪、微笑,还有爱。

不过15岁,刚上高一的我,脸皮子薄。

谁都可以笑我的名字,然而看到张清然笑得那么开心,我一急,眼泪就掉下来了。

女孩子在男生面前的自尊心真是脆弱得可怕。

全班还在哄笑中,班主任示意大家安静,他接着点其他人的名字。大约是我哭得无声无息,只是默默流泪。其他人没发现。只有张清然眼睛瞪大,瞬间从帅气利落的男神,变成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

其他哥们找他聊天,他不耐烦的挥手,转过头,又紧张兮兮的让我别哭。

我静静的流着泪,不理他。哭着哭着,鼻子塞住了,还冒了一个泡泡,很糗。

他好像也看到了,又无奈又好笑。

但我呜呜的瞥了一眼,张清然连忙把嘴捂得紧紧的,强忍住笑。

他扭过头,在后桌的桌面上飞快的敲了敲:“有没有纸巾?搞点纸。”

后面的男生带点东北腔,怕班主任发现,压低着声音,“哥,你要纸干嘛?拉屎啊?”

张清然蹬了他一眼,“是啊是啊,上厕所。”

东北男生不知从哪搞出一小袋餐厅纸:“哥,够不?”

张清然脸微微颤抖,蛮横的把纸巾从对方手里抢过来。

但一转回头,他却十分温柔而轻巧的往我这边推,“别哭了。擦擦。”眼神像猫一样可怜楚楚的哀求着。

熟了之后,张清然才说,那次我接过纸巾,他简直觉得是出现了神迹,内心感动死了。“一开始觉得你脸嫩嫩的,戳了戳,结果你就无视我;问你名字,也不说;名字被知道了,竟然还默默哭得一脸鼻涕。我当时想:女生果然非常难懂……但觉得你流泪的样子,又可怜又‘好玩’。”那时我们在语文课上传着纸条,当我看到他的纸条上写着这两个字后,沉默的把纸揉成团,朝他脑袋上砸去。

当然,只是轻轻的一下。

过了很长时间,我都不曾明白: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是女汉子,女*丝,学渣,可是,在张清然眼里却不是这样呢?

“名字事件”后,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理张清然,不过他也不需要我理。

张清然长得非常帅,不仅飞快的被隔壁班女生知晓,就连上体育课时都有别的学校女生慕名而来“瞻仰”他。

我们上的一些女同学总会来我桌子这边,找他借借书,让他帮忙讲讲数学题。

每到这时,张清然就像一个狡猾的狐狸,要么大手一勾,勾住后面东北男生的肩膀,身体攀在他身上,“我们要去‘放水’(尿尿)。”要么眼睛弯起,似笑非笑:“找数学课代表吧。我数学不好。”

结果这个自称“数学不好”的人,却在我做数学作业的时候,点了点我的本子:“这题解错了。要开方。”我抬头,看向他。张清然笑眯眯的凝视着我。他的脸很白净,眼睛像狡黠的猫,头发黑黑的。他的确拥有着这世上最迷人的眼神。

我叹了口气:“你数学不好没关系的,我会教你,但你别偷看啊!”

张清然一阵错愕,眼睛跟猫一样快变成竖立的瞳仁,手连连指向自己:“……我?我数学不好?!我中考数学满分!”

我:“咦?那你为什么对她们这样说。”

张清然看着我,有点咬牙切齿,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会,摇摇头,继续做题,觉得男生有点难懂啊。

我懒得理他,可他老爱戳戳我,课间去学校小卖部,给我带薯片,我给他钱,他不要,说反正也是别人请他吃的。

班主任布置周记,还抄我日记,看到我上面写着“有个高二的同学,找我要电话。我怕他打我,就给了。好吧,其实是因为他长得挺好看的”。

张清然瞬间脸黑。

等我再翻开日记本时,这句完全被他划掉了,还在下面批注——高中生禁止早恋。

这人……

第3章

不过,我们“革命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物理课上,重力,加速度,我都明白,然而一做题就根本搞不懂到底是哪个在做功,到底哪个在受力。那种什么科学家看到电视里面的摆钟计算出什么结果,这种人对我来说,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现在想想,这也算是严重的偏科吧。

物理成绩渣渣,不过语文倒是很不错,尤其是作文。

那时有在学校旁边的书报厅买《科幻世界》的习惯,每个月一到就入手,迫不及待的读起来。因为物理学得太痛苦,就把杂志放在大大的物理课本下偷偷看,看一点,就移一点。

我完全沉浸在里面,忘了注意物理老师的动向。

突然,一个粉笔丢过来,白色的半截粉笔砸在了课桌上。

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面,居高临下的看向我:“把书交出来。”全班同学的注意力唰的一下集中在我身上,我脸色发白,又难堪又后悔。在大家的目光中,这种狼狈感更强烈。我羞耻的咬着唇,颤抖着准备把杂志交上去。然而——令我措不及防的是,旁边的张清然飞快的把杂志从我的物理课本抽出来,站起来对着老师就大声道:“老师,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干这事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的身姿挺拔得像一株白杨。那一瞬间,张清然在我心湖里投下重重的影子。

我的眼眶热热的。

我知道,上课看别的是不对的。

却不知道,被人这样维护的感觉是这么好,这么感动……

年少时,我们犯过各种小错误,会上课睡觉,会抄作业,这些并不正确。

只是多年后回忆起来,那些时刻的心情也会像琥珀一样,因为与众不同,而令人难忘。而你永远不会忘记——每一个的青春里,会这样的一个男孩,他奋不顾身,他愿意为你做所有的事。

我的头垂得低低的,脸羞愧得可以滴血。

其实旁边桌的同学有的看到,杂志是从我这边抽出来的,物理老师也知道。可是因为张清然主动站起来,承担着一切罪责,顶着其他人惊讶复杂的眼神。物理老师最后放过了我,没有说破,只让他把杂志放到讲台上去。

维护课堂是老师的职责,但他们也有宽容的一面。

下课铃“叮铃铃”的响了,这是最后一节课,大家纷纷呈鸟兽状哗啦啦的奔向校门。教室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排排棕色的课桌。上面零散不齐的放着下午用的水杯,不用带走的课本。我心里的沉重这才慢慢褪去。

等我慢慢抬起头时,发现张清然还没走。

“你……”我喉咙有点沙哑,一时说不出话了。过了半晌,我低着脑袋,“谢谢你哦。”

我因为名字的事情固执的不理他,而他却在我最难堪的时候帮我。

“什么谢不谢啊。”张清然没有看我,反而挠挠脑袋,望着窗外,他下巴的弧线很完美,“我也很喜欢《科幻世界》啊。本来就准备下课找你借来看。”

“哦,真的吗?”我的声音还是低低的。

谢谢他的一番好意,虽然可能他说的只是客气话。

“我可没客气啊。”张清然怕我不信,立刻拍拍胸脯,“我超喜欢柳文扬,他的《一日囚》《闪光的生命》真不错。”

柳文扬?我眼睛一亮。

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知己。

“你也喜欢他?!他的《一线天》可真是太赞了!”

“说起那故事,你知道,那故事竟是先有封面,再有稿子!原来的作者交不出稿,编辑找他救场。结果柳大唰唰唰就写好了,简直天衣无缝完全看不出,我还以为是特邀的封面故事呢!”

一说到喜爱的话题,人往往会滔滔不绝。

张清然听得津津有味,也跟我一样,讲得眉飞色舞。

“上面其他的的文章也很棒。《带上他的眼睛》也不错。罗丹音乐剧场还特地做过这个广播剧……”

“哇,是吗?我要听。”

正午的阳光浓烈,光影顺着一扇一扇的教室窗户,缓缓移动。

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张清然两个人,外面梧桐树伸展着绿色的叶子,我们的笑声回荡在教室里。我们聊着聊着,就从12点聊到12点半,又从12点半聊到1点,眼看着两点就要上课,只好跟家里打电话不回来吃了。

张清然带着我出校门吃,他走在我右边,比我高一个头,走路的姿势好看极了。有时走快了,会笑眯着眼睛,等等我。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跟男生单独吃饭。

我有点坐立不安,头一次担心自己的吃相、坐姿。

我们点了KFC,我最喜欢辣翅里面的翅根,一大口咬下去才想起,这在张清然的眼里,模样会是多么凶残,又懊悔得要死……结果张清然一脸有趣的看着我,还作势拿起他的翅根要喂我。

“要不要再叫一份,我看你平时吃蛮多的。”

你够!这话可以对女孩子说吗……虽然是事实。

后来有个美国客户来自Kentucky州,很自豪的说,肯德基是他们州的。

那时我对他说,过年的时候只有KFC送外卖。多少回不了家的人就靠它了。那一瞬间我想到的是,而是十多年前,它又见证了多少青涩的萌动呢?

后来我生命里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张清然带给我的。

他带着我尝试翻院墙,上面有湿漉漉的青苔,结果把我抱下来的时候,他差点自己滑了个狗啃泥。我一下子坐在了他背上,他笑话我“后坐力”太强。高考考试前夕,我紧张得不知所措,他每晚陪着我绕着操场跑步,骑着自行车在下坡时大叫放松自己。直到如今,我还记得他细长而有力的手指,记得他眯起来好看得不得了的眼睛,记得他读着我写的小说时那种认真而温柔的眼神……

人可以经历很多很多事,但第一次,永远是特别的。

第4章

Aya在我这挖不出什么后,也就偃旗息鼓了一阵。不过公司的形势永远是朝夕万变,有个国外读完MBA的女生进了我们部门。她一空降,大家表面上都热情欢迎,心里各有想法。

进了社会,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变得复杂。

在学校里,你们可以只是单纯比成绩,比人缘,而工作后,学历、能力,家庭背景、人脉资源,全部成了衡量指数。Boss让我带她,同时把我手上两个几百万欧元的项目分了过去。分出去的看似是项目,实际是客户。

Boss笑着点了点我:“Caroline,你可要好好带,不要藏私。”

即便你工作了两年,已经有忠诚度,他还是会担心你会仗着资历给新人下绊子。

我笑着回到:“您还不放心么?您交给我的事,哪件我没办好?我这就把项目的全部资料交过去。”我转过头对着MBA女说道:“我先教你看资料,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Boss笑了笑。

我花了半天的时间教她,半天的时间跟客户交接。想了想,下班前又在邮件里,把自己教了对方那些,她和客户交往我提出的建议全部列了下去,最后给出评价,聪明,有能力。相信对方马上可以胜任。Boss招来的MBA,当然要夸几句好话。

地铁在轨道里快速前进,冷冽的空气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上班族都疲倦的倚靠在座位上,栏杆上,白炽灯像灰色的纸在大家脸上蒙了一层。车厢里面的人,基本都精疲力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公司里健谈、开朗的面具才会短暂的卸下来。我也无声的靠着栏杆,拉着手环,身体随着地铁的前进轻微晃动着。

有时想想,会心累。

上学时你什么都不用管,考得好,考不好,有没有说错话,都是自己的事。然而在社会,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观察分析。任何时候说话,都要先过一遍脑子,想想是不是对方想听的,有没有漏洞。

以前看着班上那几个八面玲珑的人,觉得她们真累。就像那时候,觉得朝九晚五的大人们真是无聊透顶。我们看漫画,看小说,打篮球,去电玩城,欢声笑语,简直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人。她们每天按时上班,晚上加班,敷面膜,做保养,怎么能把日子过的这么的枯井无波?

而现在等我到了这个年纪,我宁愿去做个精油按摩,都没有闲情跟小男生去什么江边看夜景了。这把年纪,即使想做这么幼稚的事,都要先考虑考虑熬夜通宵会不会耽误第二天的精神状态……

我看了看地铁车窗上自己的脸。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上面一点点看上去的精神气,和习惯性微笑的样子,都是化妆的功劳。

有时女人化妆,也未必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看,只是不想看到被生活弄得憔悴的自己。因为那样,就好像真的连最后一点年轻,都留不住了。

出了地铁站,我找了家明星开的餐厅。

Boss招了新人,我打算对自己更好点,就算一顿饭要个几百块,又有什么不可以。虽然没有预约,但还好这个时段不要等座。尽管服务员在听到我说“就一位”的时候,怔了一下。我装作没看见。

公司里被分了项目,就连一个人吃饭,还要被觉得奇怪。

难道我们这种累死累活的单身者,就只能一个人在家吃泡面,或是在7-11买个酸汤牛肥牛饭吃么。在大学食堂吃饭,就从来不会有这种问题,你一个人吃饭也好,一个人自习也好,一个人在寝室偷偷睡懒觉也好,从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为什么出了大学就变了呢?

我点了台湾的三倍鸡,米线,还有一盘芒果米沙。

明星开的店,卖的是招牌,也卖的是环境。这家店里面故意做了一个拱形大门,墙壁石块斑驳粗糙,彩色的吊灯很有异国情调。餐厅音乐挑的刚刚好。来着用餐的老外大概有一半,其中隔壁桌的女人笑声特别引入注目。

从我这边看去,她黑色的礼服露出大片的背部。

会挑选这种礼服的女性,本身就有着足够的自信与聪明。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感觉得到她举手投足之间有种高贵,对面的老外一直着迷的看着她,两人干完最后一杯。老外买单,女人拿起手袋准备离开。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我们两人的眼神不经意的交汇——双方纷纷一震!

——女神学霸!

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当年的女神学霸葛碎玉。

“莫愁?”她对他打了个招呼,让对方先回去。对方无奈的看看她,再看看我,只得答应了。她抛弃了面对老外时故作的矜持与优雅,直接坐到了我卡座的对面,这么面对面近距离看,她整个人更美了。

精致的妆容,衬得她跟社会名媛一样。

我有点吃惊。

跟记忆力里面,那个在众人的称赞声中,还能荣辱不惊的读书的女孩,看起来这么近,又那么远……

那时的她,光是素颜与气质,就足以成为每个男生心中的“沈佳宜”。

而现在,她是可以跟明星有的一拼、令富商追的女神。

“真是太巧了。”她直接从金色的手袋里拿出一盒烟,动作驾轻就熟的点了起来。葛碎玉吐了个烟圈,眼神有点试探性,“当年你去哪了。我们都联系不上你。”

当年?我微微疑惑。

我努力想了想。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大学毕业前夕的散伙饭。

那时整个校园都充满着离别的悲伤情绪,毕业,分手,找工作,跟相处四年的朋友们分别,男生楼时常传来吼声会有人把不会再用的桶和热水瓶往下面扔,女生们抱着手机、电话在楼道里面哭。我们班被张清然组织起来一起吃散伙饭,大家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最后都不舍,又哭又笑。

张清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盒象棋:“来来来,大家都摸一个。五年后,我们都要带着这个象棋,一起再聚。”

我们伸出手拿了一个。

其他男生边摸边道:“清然,你为啥搞副象棋?要是搞个麻将来,现在还可以摸个东来西北风给你呢!”

我们女生听得纷纷破涕为笑……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写文吗?”葛碎玉很熟悉的同我闲聊着,仿佛几年的光阴并没有增添什么隔阂。

有点纳闷,怎么跟张总一样问我这个?

“没啊。在带国际项目呢。”

“哦,是么,有点可惜啊。”葛碎轻微的玉皱了皱眉,她好看的眉毛上,还能依稀找到当年清汤挂面的痕迹。

我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