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包跑出了宿舍楼,想了想,向公交车站走去。
夜晚风吹过,有些微凉。
礼拜六,这个时候有出校的学生,也有返校的学生,公交车站来来往往,人不少。因为这里是始发站,上了车自然有座位,她投了硬币,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脑中纷乱地想着,校园网到底都登了些什么,可惜,她不想去看,也不太有勇气去看。
车开了一会儿,包里的电话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接起来,“蓝蓝?”
“爰爰,你跑哪儿去了?”电话那头问。
“我在公交车上,准备回家。”许爰看着窗外,景色晃过。
“你怎么突然要回家?你家距离咱们学校多远啊?绕大半个北京城,你怎么这么晚回家?不会是怕我们逼问你吧!”蓝蓝惊得大叫。
许爰心想就是怕你们逼问,但嘴里却说,“不是,我忽然想家了,也不太晚,想回去看看。”
“你和苏昡,林深和程妍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蓝蓝当面抓不到人逼问,似乎急的跳脚,“你什么时候回来?”
“礼拜一吧!”许爰实在不想回学校了,但后天礼拜一,她不能不上课。
“那好吧!今天晚上就放过你了,礼拜一你给我们等着!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蓝蓝发狠地挂了电话。
许爰又头疼起来,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答应小雯明天一早去医院,想了想,给小雯发信息,“明天去哪个医院?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小雯很快就回了信息,报了个医院的名字,距离学校比较远,又附了碰面的时间。
许爰想着小雯这是彻底拿定注意了,回了个“好”,放下手机,看着窗外。
公交到站后,换乘地铁,绕了大半个北京城,三个小时后,总算是回到了家。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老四合院内还亮着灯,她调整好欢喜的表情,欢快地进了屋,“奶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难道知道我回来,特意等着我?”
“爰爰?”屋中的老太太正放下电话,回头惊讶地看着许爰,“都几点了?你怎么这时候回来?”
“想你了,就回来了!”许爰扔了包,跑过去,抱住老太太,撒娇,“我爸的电话?”
“不是,你妈的电话。”老太太捏了捏她脸蛋,“怎么又瘦了?又没好好吃饭?”
许爰眨眨眼睛,“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老太太见她一副心虚的样子,哼了一声,点点她额头,“你妈还能说什么?说要被你气死了,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相亲,你生生放人家鸽子。”
许爰咳嗽了一声,“奶奶,你也知道啥叫放人家鸽子呀!”
“死丫头!”老太太笑骂了一句,“你妈说要任你自生自灭,以后再不管你的事儿了。”
许爰暗暗舒了一口气,不管她正求之不得,她可不想再来一次相亲了。但面上顿时委屈得不行,“奶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嫁不出去?现在就急着把我赶出家门?”
“我们爰爰水灵灵的大姑娘,怎么会嫁不出去?”老太太不高兴了,埋怨道,“你妈也忒着急了,哪有好不容易养大的姑娘急着往外赶的,还上着学呢,她着的是哪门子的急。”
“奶奶真好!英明神武!”许爰大乐,抱着老太太吧唧了一口,“我就知道奶奶不是跟我妈一样俗气。”
“小马屁精!”老太太眉开眼笑。
这一晚,也许是因为在家里,她自小就住的熟悉的地方,许爰破天荒地睡了一个好觉。
早上吃过早饭后,许爰拎着老太太做的大包好吃的出门前往和小雯约好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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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这是给你的忠告
许爰到医院的时候,小雯还没到,她便在门口找了个落脚的地方等着。
门口不远处,一位老大爷推着车正卖烤红薯,闻了半天香味,许爰到底没忍住,走了过去。
老大爷典型的北方人,很善谈,一边烤着红薯,一边和许爰找话聊天。
红薯烤完了,许爰见小雯还没来,反正也是等着,便也不急着走,捧了红薯一边吃一边和老大爷聊天。
一辆车“嗖”地从她身边驶过,擦着衣服边,险些将她带倒。
“小姑娘小心!”老大爷惊得一把抓住许爰。
许爰站稳,也是惊魂未定,去瞅刚才过去的那辆车,那辆车已经进了医院,只看到一个尾巴。
“现在这有钱人啊,都拿人命不当回事儿!”老大爷忿忿地说了一句。
许爰跺了一下脚,也跟着愤懑,“幸好没伤到我,否则不管里面的人是谁,赖他一辈子。”
老大爷闻言嘿嘿乐了,“你这样的姑娘长的漂亮,又讨喜,这种人虽然有钱,却没品,赖他不划算。”
“也是!”许爰点点头,愤懑顿时消了。
“爰爰!”小雯喊了一声。
许爰顺着声音看去,见小雯下了出租车,她立即对老大爷挥挥手,跑了过去。
小雯是一个人来的,见许爰手里拿着烤红薯,“你早上没吃饭?”
“吃了!见你还没来,我闻着这味儿就受不了想吃。”许爰将烤红薯递给小雯,“你吃吗?”
小雯摇摇头,抓住许爰的手,“爰爰,我有点儿紧张。”
许爰愣了一下,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吃红薯的心情也没了,将红薯拿袋子收起来,对她小声说,“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能等了。”小雯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许爰也看向她肚子,平平的,很难想象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她心下有些难受,“小雯,若是打了,你可就……”
“不能后悔了,也回不了头了,我知道。”小雯摇头,“我已经想好了。”
许爰不再说话,感觉她抓着她的手很紧,紧到她的手有点儿疼。
二人一起进了医院。
显然小雯早先已经来了一次,所以,挂了号后,直接去做术前检查。
术前检查很顺利,小雯出来后,便前往手术室外等着。
许爰第一次来,陪着小雯,也有些紧张,看着旁边等候了一长队人,她不由唏嘘,做这个原来也需要排长队。
好不容易排到了小雯,小雯有些发抖。
许爰轻声说,“要不别做了!”
“不行!”小雯摇头。
“要不喊何涛来?”许爰看着她的样子,还没手术,脸就白得跟纸一样,身子抖个不停,这若是从手术室出来,恐怕风一吹,就得晕倒。
“更不行!”大约是提到何涛的缘故,小雯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扭头走了进去。
许爰看着门关上,只能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爱情和尊严,她以前觉得没太大关系,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地让他知道你的好。经过昨天的事儿,再加上如今坐在这里,她忽然就想明白了几分。
爱情可以得不到,骄傲却不能丢。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小雯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爰腾地站了起来,上前扶她,“你怎么样?”
小雯对她笑笑,“其实没我想的那么可怕,麻醉针打上之后,我就睡过去了,醒来就说已经好了,让我出来了。”
许爰愣了,“这样?”
“是啊,无痛人流嘛,不是这样,还能哪样?”小雯回头瞅了一眼,低声说,“只是可惜,我没能看到从我身上拿下的那块肉。”
许爰看着她脸上笑着,可是偏偏她觉得她像是在哭,语气轻松,却难掩悲伤,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问,“这就完事儿了吗?现在能离开医院了?”
“能了,我走不动,爰爰,你帮我去拿药吧!说术后要调养,我要吃几天的药。”小雯将几张单子递给她,“我在这儿待会儿。”
许爰点点头,接过单子,小雯坐在她刚坐的椅子上,她转身去拿药。
下楼的时候,她觉得脚发虚,不知是被小雯感染,还是因为走楼梯的原因。路过一面镜子,她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脸竟然比小雯的好不了多少,分外苍白。
来到药房,排队取了药,许爰低着头往回走去找小雯。
身边一人匆匆走过,撞了她一下,她身子被撞了个趔趄,手中的药脱手掉在了地上,“啪”地一声响,她勉强站稳,抬眼,那人似乎很急,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对不起”,匆匆向外走去。
许爰揉了揉被撞疼的侧腰,倒也没多在意,弯身去捡药。
她手刚碰到药,忽然刚才撞了她的那人去而复返,匆匆又走了回来,弯身先一步捡起了地上的药。
许爰看到了一只好看的手,手上一只名贵的男士腕表,她慢慢地站起身,抬头。
只见,面前站了一个年轻男人,一身名贵的手工西装,即便不识货的人一眼也能看出价值不菲。他身材颀长,笔直挺立,合体的手工西装穿在身上,不知是西装衬托了人,还是人衬托了西装。
清俊优雅,卓然而立。
当然,若是忽视他手里拿着女人打胎后需要服用的药,忽视他低着头正用一双好看的眉目仔细地研究这盒药的话,那他就更好看了。
许爰如是想着。
那人看了半天,忽然抬起头看了许爰一眼,嗓音低沉,“你的?”
许爰被他这一眼看得不舒服,“自然是我的,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话落,劈手夺过来他手中的药,瞪了他一眼。
那人忽然眯了眯眼睛,用眼神上下打量她,须臾,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许爰顿时福至心灵明白他什么意思,一张脸腾地红了,“你……你谁啊?这么看我做什么?”
那人忽然嘴角勾了一下,露出一个浅浅的温凉的笑来,“怪不得……”
许爰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红着脸瞪着他。
“既然是祸害自己,又耽误别人时间,以后你还是别去相亲了。这是给你的忠告。”那人伸手又拿过她手里刚夺过的药盒,转眼又重重地塞回她手里,之后,转身走了。
许爰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再抬眼,他人已经出了门,她忽然大怒,抬脚就要追去。
“爰爰!”小雯喊了她一声。
许爰转身,看到小雯从楼上走下来,她只能停住脚步,“你怎么下来了?”
“我猜着差不多时间你也拿完药了,免得还要上楼找我,我就出来了。”小雯走到近前,对许爰问,“刚刚那人是谁?”
“不认识!”许爰一肚子气,脸色十分难看。
“不认识?”小雯看着她,“那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许爰一把拽住她,恶狠狠地,“你快想想,他是谁?你赶紧告诉我,我回头找到他就去撕了他。”
小雯“扑哧”笑了,“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人得罪你了?”
“得罪大了!”许爰恼怒,什么叫做给她忠告?她需要什么忠告?神经病!白长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了。
“走吧!我想起来他是谁,一定告诉你,我肯定见过他。”小雯接过她手里的药。
许爰点点头,希望她尽快想起来。
二人一起出了医院,在门口,打了出租车,向学校走去。
走到半路,许爰忽然想起来,她跟蓝蓝说礼拜一回去,今天若是回去的话……
她偏头去看小雯,小雯靠着座椅,眼泪正无声地往下流,她也跟着难受起来,想想比起小雯,她被蓝蓝和小秋联合逼问也不算什么,这个时候,她总不能把她扔下不管。
出租车到了学校门口,小雯已经平静下来,两人下车后,走向宿舍。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看许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