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昡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用没握方向盘的那只手摸摸她的头,温和地说,“你其实不用跟我解释的。”话落,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能听你跟我解释,我很高兴。”

许爰想打掉他的手,却没那么做,低声说,“我答应你试试,自然不是说着玩的。”话落,也补充了一句,“我一向做什么事情,只要决定了,就是认真的。”

苏昡又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眉目轻轻地溢出暖意,浓浓的,似乎要将许爰烤化。

许爰不满,终于忍不住打开他的手,“我这是脑袋,不是皮球,你还揉上瘾了。”

苏昡顺势握住她的手,温柔浅笑,也认真地说,“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所以,才放心将你留在那里与他谈私事儿。”话落,他又笑着说,“我虽然对自己没什么自信,但对于你,还是有信心的。”

许爰轻轻哼了一声,心里流入了一丝温暖的气流,驱散了早先用冷水冲手渗入心底的凉意。

苏昡握着她柔软的手骨,又轻轻地揉了揉。

许爰被他不是揉她脑袋就是揉她手的作为实在不满到家了,对他瞪眼,“好好开车。”

“放心,我开车的技术好得很。”苏昡低笑。

许爰猛地撤回手,闭上眼睛,“我可不想你像林深那样趟进医院里,你是陪我出来看望人的,若是出了事儿,我还得陪你住院。”

苏昡眉目流入一道光,笑意漫入眼底,“被你这样说来,对我来说,似乎出车祸也不是多难受的事儿了。”

许爰伸手从后座将那大捧的玫瑰花拿过来,抱进怀里,挡住她的脸,又警告,“让你好好开车就好好开车,废什么话。”

苏昡咳嗽了一声,笑着看了她一眼,没看到她的脸,只看到娇艳欲滴的大朵大朵的玫瑰花。

他送给她的玫瑰花,竟然又被她抱进了怀里。

他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不想戮破她,便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四十分钟后,来到早先苏昡妈妈和奶奶下车的那家珠宝店。

苏昡将车停在停车位,许爰将那一大捧玫瑰花放回了后座上,二人一起下了车。

这家珠宝店,外表看着不十分富丽华贵,是一家普通的门面。

但打开门,走进去后,却另有乾坤。

有服务员守在门口,见二人进来,显然认识苏昡,也一并认识了许爰,微笑地打招呼,“苏少好,许小姐好,老夫人和夫人在里面的休息室里休息。”

苏昡点点头,牵着许爰的手向里面走去。

许爰跟着他,小声说,“这是你家的店面?”

苏昡微笑着点头。

许爰扁嘴,“你家钱多得是不是快将半个地球的地面给铺开了?”

苏昡好笑,“没有那么夸张,有钱的人比云天多的是,只不过,大多低调,财不外现,不像云天。”

许爰眨眨眼睛,“云天以前也低调得很,貌似从你接手云天后,就不低调了吧?”

苏昡眉目微动,扬唇浅笑,“貌似是这样。”

许爰不忿,“说起来,还是你喜欢高调,太扎眼,好像是要把全世界的光聚在你身上一样。云天有你这样的掌舵人,快拿一把梯子上天了。”

苏昡闻言揉揉她的脑袋,“我不是说了吗?云天要养活的人多,我也是无奈之举。”

许爰撇嘴,“信你才怪。”

苏昡见她心情总算好了,似乎人又活了一般,笑着不再说话,拉着她进了休息室。

老太太和苏昡妈妈正在喝茶,一个与苏昡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子陪着。

年轻男子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身形清瘦,眉目轮廓虽然不如苏昡这么如诗似画,但却十分的菱角分明耐看。尤其是他周身有一种淡淡的清冷的忧郁的气息,让他整个人又添了三分别致。

许爰难得仔细地打量一个人,除了林深、苏昡之外的人。

她想着,这个人可能就是苏昡口中的顶级珠宝设计师许非了。

苏昡拉着她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奶奶、妈。”

“小昡、爰爰,你们回来啦?”老太太转过头来,笑着对二人招手。

苏昡妈妈见二人牵着的手,露出微笑。

许非站起身,对苏昡打招呼,语气虽然寻常,但面色却十分轻松,“苏少。”

显然二人相熟得很,没用多余的拘礼客套。

苏昡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指了指身边的许爰,介绍道,“我女朋友,许爰。”

许爰对苏昡腹徘,介绍就介绍,非要加个前缀,谁不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她笑着伸出手,礼貌地有些俏皮地说,“听苏昡说你是顶级珠宝设计师,特意带我来见识一番大师风貌。”

许非莞尔,露出浅浅的笑意,面目的表情也随着他露出这微薄的笑意柔化了,他看着许爰说,“苏少抬举我了,比大师差远了。不过若是苏少送给女朋友一套珠宝套系的礼物,许小姐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帮些忙。”

“那感情好了。”老太太顿时高兴地接过话。

苏昡妈妈也笑着说,“是啊,许非设计的珠宝,好得不得了。我看不用再另外设计了。就今天我们看的那一套,小昡留下送给爰爰吧。”

许爰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那怎么可以?”

“怎么就不可以?”老太太笑得跟花一样,“你们反正也要订婚,这订婚的信物正好还没准备呢。”话落,接过苏昡妈妈的话,“我也觉得刚刚那一套珠宝套系就极好,自己不留下,拿出去卖给别人的话可惜了。”

“嗯,而且寓意也好。情定永生。”苏昡妈妈笑着说,“这正适合你们。”

许爰听到订婚信物时,脸都白了,又听到情定永生时,寒了一下。见二人说得开心,连忙伸手推苏昡,示意他拒绝。

苏昡转头看她,眸光映出笑意,拉着她坐下,笑着说,“我本来也喜欢许非的设计,若是爰爰也喜欢,那是最好。”

许爰瞪着他。

苏昡安抚地拍拍她的头,凑近她小声说,“先看看喜欢不喜欢,你不喜欢的话,便算了。”

许爰一想也是,如今苏昡妈妈和奶奶这样热火朝天的讨论,她给他们二老泼冷水也不太好。不讨喜的行为,她惯常对长辈做不出来。只得点头,顺从了苏昡的建议。

许非也坐下来,“许小姐若是不喜欢这一套的话,喜欢什么样的,我再设计就是了。”

许爰咳嗽了一声,连忙说,“叫我许爰就行。”

许非笑着点点头。

老太太招手喊一名侍者,“快去,将那一套珠宝套系拿过来,让他们看看。”

那名侍者立即去了。

不大一会儿,便抱着一个匣子回来,将匣子放在茶几上,打开。

许爰抬眼看去,只见里面是一套的珠宝套系,是用蓝宝石搭配钻石,没有一般的珠宝乍一打开就是一片刺目的华光,而是,低调高贵。

这样的珠宝套系,从设计到原材料到做工到工艺,都是极其考究。

看到它时,忍不住让人屏住呼吸。

这一刻,苏昡所说的,许非曾经说过的话,浮现在她脑中。

他说珠宝是有灵魂的说法,是没错的。

她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出名,但无疑是顶级的珠宝大师,当得上苏昡、奶奶和伯母的夸奖,丝毫没夸张。真的是极好。

“爰爰,怎么样?喜欢吧?我和你伯母跟你一样,看一眼,就喜欢上了。”老太太笑呵呵地说,“许非这孩子就是有天赋和灵性。”

许爰刚要摇头,喜欢可不能随便说,虽然她的确很喜欢。

这时,却听苏昡笑着说,“她喜欢,我也喜欢,这一套我们就留下了。”

☆、第十七章欺负人没够

许爰大惊,转头瞪着苏昡,她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苏昡揉揉她的头,微笑宠溺地说,“喜欢有时候不用说出来。”

许爰一噎,打开他的手,立即摇头,“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要。”

苏昡看了那侍者一眼,轻笑,“比起情义无价来说,这也不算贵重。”

那侍者意会,立即将珠宝盒子小心地收起来,对苏昡恭敬地说,“稍后给您送到家里去。”

苏昡笑着点点头。

那侍者捧着盒子下去了。

许爰忽然觉得,她是不是又上了苏昡的档了?不止上了他的档,也上了老太太和他妈的档了。这一套珠宝套系,就这样当订婚信物让她收下了?

那岂不是她和苏昡的关系,就这样彻底地定下了?

她还没毕业!

她才二十二!

她心里对林深还喜欢着呢!

她……

她的脸红了又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瞪着苏昡那含笑雅致的脸,就那样瞪着。

苏昡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笑吟吟地凑近她耳边,柔声哄她,“你这是什么表情?恨不得要打我的样子?若是觉得贵重,回头你再送我一个比这个更贵重的好了,我肯定欣然收下。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谁要送你!”许爰打开他的手,刚要发火,想起这里还有另外三个人呢,且还有两个长辈在。只能生生地压住,咬牙切齿地说,“求婚是大事儿,别以为这样就把我打发了。”

苏昡顿时笑了,复又拉住她的手,赞同说,“求婚的确是大事儿,不会这么马虎的。”

许爰本来想找个台阶下,却没想到又掉进去了,这一次却是真羞红了脸,忿忿地说,“等我小叔回来,你过了他那关再说吧。”

苏昡煞有介事地点头,“小叔确实不好对付,不过为了娶你,我怎么也要让他点头。”

许爰嘎嘎嘴,彻底无语了。

老太太笑成了一朵油菜花,在一旁起哄,“爰爰说的对,这不算是求婚,小昡好好准备一番,回头再好好求婚。”

苏昡妈妈也笑得开心,听二人提到许爰的小叔,笑着说,“云泽那孩子快回国了吗?”

许爰无奈地点头。

她的小叔,好比一尊瘟神。在国外待了那么些年,又回来祸害人了。

首当其冲便是她倒霉。

“小昡,在国外,你们上的也是同一所学校吧?”老太太问苏昡。

苏昡摇头,“奶奶,您记错了,是不同的学校,但专业却是一样的。”

“有多年没见他了,还是出国前,他和温诚来了家里一趟。”老太太说着,笑着看向许爰和苏昡,“有我在,你们只管放心的谈恋爱,那小子捣乱的话,我收拾他。”

许爰顿时觉得若是忽略他前半句放心谈恋爱的话,老太太的形象在她心里就太高大上了。

苏昡微笑,“奶奶自然是要出力的,否则您的孙媳妇儿就没有了。”

许爰狠狠地掐了苏昡一把。

苏昡偏头对她笑吟吟地说,“你这掐人的毛病实在不好,以后要改,否则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太不好看了。”

许爰用眼睛戮他,“谁叫你欺负人了?你别欺负我,我掐你做什么?我手掐的还累着呢。”

“女人都是这么……唔,不讲理吗?”苏昡无奈地摇头,笑着转向许非,“还有一年毕业吧?有什么打算?”

许非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听他们说笑够了,见苏昡问他,才淡淡一笑,“没什么打算,我的一辈子已经签约给云天的,自然也就这样了。毕业后,还在云天。”

苏昡含笑,“合约在七年前我便还给你了,你倒不必这么认真。一套珠宝买你一辈子,对你来说,不公平。”

许非摇头,语气平静,神色却认真,“当年对我来说,一套珠宝就是一辈子了。我不觉得亏,也不觉得不公平。待在云天,我也是乐意的。”

“你再考虑考虑。”苏昡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