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再度微笑:“想不到姑娘也是精通音律之人。”说完又微微摇头:“在下冒昧,姑娘如此佳人,怎能不懂音律?”

予诺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咬咬嘴唇道:“公子谬赞了!其实刚才最妙的是,公子本在高山中,弹这一曲《高山》,更显意境深远。”顿了顿,她又说:“只是......小女子刚才听琴,心有疑惑,想请教一二。”

男子笑道:“姑娘请讲。”

“公子的心犹在高山之巅,想必是胸怀鸿鹄之志,可琴声中又带着些许愁绪,些许愤懑,莫非公子心中有结?”

男子微微一怔,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如果仅仅是绝色,他还不会放在眼里,想不到一个小小女子居然透过琴声看到他的内心深处!他笑笑说:“姑娘真是有心人。最近有些烦心的事情,扰了心神,也乱了清韵。”

予诺连忙摇头:“不是。我........我只是感觉得到琴声中的孤寂愁苦,身世飘零........”接着她又急急说道:“公子莫怪,小女子信口胡说的。”

“哪里,姑娘其实是知音!”男子说罢一揖:“在下澹台璞。”

予诺喃喃说道:“澹台璞,好名字。”

澹台璞笑道:“只是个名字罢了。”

“澹台家族的先人是孔子的弟子,很了不起的。”

“姑娘是说澹台灭明?”

予诺点点头,轻声说道:“澹台灭明力斩蛟龙,碎玉入海,因此传为佳话。公子名为璞,正是应了这典故,虽只是名字,却意在其中啊。”

澹台璞笑意更浓,回头对那小僮说道:“桓伊,把弦换了。”

予诺惊道:“他叫桓伊?”

澹台璞注视着予诺,笑着回答:“是啊。”

予诺曼声吟道:“谁作桓伊三弄,警破绿窗幽梦。晋时的桓伊吹奏《梅花三弄》,流传至今已成名曲,想不到公子给小僮会取这桓伊的名字。”

澹台璞微笑:“对于先人而言,是有些造次了。”

予诺灿然一笑:“不,很好。澹台公子对音律领悟至深,岂又输他桓伊半分?”

澹台璞望着予诺,不由得心中一荡:这女子脸上尽是真诚的笑意,她清丽脱俗,干净纯粹,没有半分虚假做作,不正是自己苦苦找寻的佳人?这时,桓伊的琴弦已经换好,澹台璞问道:“姑娘懂琴,可否也来弹奏一曲?”

予诺微微一笑,爽快地答应:“公子想听哪一曲?”

“哪一曲都好。”

予诺嫣然道:“《广陵散》太过肃杀,《胡笳》太过凄凉,不如.........”她笑着盘膝坐下:“还是这一曲最合适!”说完十指轻挑,琴音漫来,淙淙似幽涧,潺潺如细流,一曲奏罢,琴音袅袅不散,余韵绵长不绝。

予诺站起身,笑笑:“好久没弹,献丑了。”

澹台璞上前一步,深邃的眸中闪动着惊喜,绝美的脸上,因琴音滋生出的相惜之意一览无遗:“哪里!这《高山流水》分为筝曲和琴曲,琴曲一为《高山》,一为《流水》。今日我奏《高山》,姑娘抚《流水》,是何等妙事!伯牙与子期相见,也是因为这一曲,想不到今日此景重现,姑娘确是知音!”

予诺的脸腾地红了,急急地说道:“今日多有打扰,澹台公子,小女子告辞了!”

见予诺要走,澹台璞怅然说道:“不知今日一见,何日能再重逢。世间知音难觅,恕在下冒昧,姑娘可否留下芳名?”

予诺低下头,胆大如她,也不敢正视那凝望的眼神,她低低地说了两个字:“予诺。”看着澹台璞询问的目光,她又说:“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姓什么。”

澹台璞凝视着她,目光中流露的温柔带着些许怜惜,他幽幽说道:“交付是为‘予’,信守方为‘诺’,不知能让姑娘给出承诺的,又会是什么人?”

予诺俏脸又是一红,咬着嘴唇说:“告辞了!”说完转身跑走。

“予诺!”她回头,那温润的男子微笑着对她说:“保重。”

予诺低声说:“你也是。”

再转身离开时,只听得身后那人轻叹一声,幽幽吟道:“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十四 带笑半含酸

 在山中不觉已经盘桓了半日,予诺顺着来路下山,一路上她都抿着嘴笑,总想着澹台璞的那句话:伯牙与子期相见,也是因为这一曲,想不到今日此景重现,姑娘确是知音!

她笑笑,自己和澹台璞的相遇,倒真似那《高山流水》的故事。此时,天更阴了,可看在予诺眼里,云也好,山也好,水也好,都成了浓淡相宜的水墨画,怎样都是美的。

走到小溪边,不见了马。予诺有些着急,大声喊着:“小黑子!”喊了几声,只听远处一声马嘶,一黑一白两匹骏马越溪而来,马蹄激起水花万点,到予诺身旁时,溅了她一身。

予诺心口一热,笑着抱住黑马的脖子,马儿欢叫一声,是见到主人的兴奋。予诺看着那匹白马,问道:“小黑子,这是你的朋友吗?”说着拉住白马的缰绳,赞道:“好漂亮的马!你的主人呢?怎么自己在这里的?”

白马轻嘶一声,转身向后跑去,予诺攀上小黑子的马背,小黑子跟在白马后面,踏着清浅的溪流,直奔一片茵茵的青草地。远远的,就见一个人躺在草地上,头枕着予诺的包袱,架着一条腿,嘴里咬着一根草棍。那人一身粗布儒衫,衣服上还留着酒污,嘻皮笑脸的模样,不是秀才是谁?!

“秀才!你怎么在这里?”

秀才躺着不动,予诺下了马,忍不住轻踢他一脚:“秀才!”

秀才抬眼看看予诺,笑道:“开心吗?”

予诺俏脸一红:“你说什么?”

秀才笑嘻嘻地说:“流连山水间,观瀑且听琴,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唉!只愿君心似我心呐!”

“你!”予诺脸更红,这秀才看似不经意,却慧心内敛,有着玲珑心思,什么都瞒不过他。

秀才笑笑:“恼什么?二八芳龄,最易动情。若是心未动,又何必脸红?”

予诺咬咬嘴唇,生气地坐下,不再理秀才。秀才笑笑:“对人家轻言细语,对我就凶巴巴的,这又是为什么?”见予诺背过身去,秀才坐起来笑道:“不逗你了,不然你会真的以为自己动了情。我倒觉得你对我这样最好,野蛮的女强盗,才是真的你。”

予诺转过脸来瞪着他,秀才又笑:“其实在你心里,应该是秀才这朋友比较重要才对。”说完又笑嘻嘻地说:“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

这时,白马一声轻嘶,来到秀才身畔,秀才站起来,拍拍马头道:“我的乖乖大骡子,你是拿我当朋友的吧?”

“什么?”予诺站起来,“骡子?”

秀才回头眨眨眼睛:“女强盗,你忘了?这不就是我的大骡子吗?这骡子在瀑布中洗了个澡,又听了《高山流水》的琴音,所以才变得这样神骏的!”

予诺又被秀才取笑,气得一拳砸在秀才的大包上:“胡说八道!骡子哪能洗出白马,我也把你扔到瀑布里洗洗,看你能不能变得那么神骏!”

秀才已经习惯了挨打,他捂着包哈哈一笑:“我就是洗了,也是个厚脸皮的酸秀才!”

予诺展颜一笑:“你总算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脸皮厚。”说完仔细看看那匹白马,越看越觉得眼熟,她突然明白过来,盯着秀才说:“秀才,你是不是刚才去马场了?”

秀才两眼望天,故意装糊涂:“咦?这云越来越厚了,看来是快下雨了,不知道下雨天有没有琴听。”

予诺上前一步,伸手揪住秀才的衣领:“你还装傻!这不是千里追风马场的逐月吗?你枉读圣贤之书,什么不好做,去做那盗马的勾当!”

秀才笑道:“我这是为马场好,既然叫做千里追风,马儿整天关在里面,怎样行走千里?怎样逐月追风?这马被关着,还不如骡子来得自由,难得有我这样慧眼识英的人,将它领出来,从此可驰骋天下,一展抱负。”

“哼!狡辩!”

秀才又笑:“不过,我可不是那种白白取人财物的小人,我也给马场留下了东西。”

予诺咯咯笑出声:“莫非你留下了那头骡子?”

秀才哈哈一笑:“正是!”

“哼!还说什么不是白取人钱财的小人,我看你比这还要坏。”

见予诺作势要打,秀才连忙拉过予诺的包袱翻身上马:“女强盗,下不为例成不?”

“还敢有下次?!”予诺笑着上马,“酸秀才,你等着!”

秀才打马便跑,予诺追上他问道:“秀才,你连骡子都不会骑,是怎么把马偷出来的?”

秀才笑道:“谁说不会骑骡子,就一定不会骑马?”

予诺哼了一声,又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秀才道:“有琴声引路,还用找么?”

见他又出言取笑,予诺转过头去不理他,秀才道:“好吧,说实话好了。其实我是觉得你这女强盗虽然凶巴巴的,可是笨得要命,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你管我吃管我住,我也总得顾着你不是?”

接着,他又嘻嘻笑着说:“再说,你要是再遇上那靖江王府的人,不是还要有个人在前面挡着吗?”

予诺心头一暖,不知道为什么,再不觉得这秀才讨厌。“秀才。”她问,“你是会武功的对不对?在那个王老板面前,你是故意装出来的,他试探不出来,那你的功夫不是比他高出好多?”

秀才笑笑:“会与不会,其实能有什么分别?”

见他这样,予诺赌气不再问。两人默默策马前行,各自想着心事,摆脱了王府的追踪,予诺心里既畅快轻松,又惆怅失意。爹会怪自己吧?养了自己十几年,就要天各一方,从此不得相见了吗?

秀才看看她,说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还是向前看吧!”说罢一打马,逐月扬开四蹄,向前奔去!

十五 春泥更护花

 “哗——”地,一桶水泼在赵神勇脸上。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上身精赤着被吊起,几条锁链把他绑成大字型。他有点儿迷糊,好像前一刻他赵神勇还带着兄弟们充当美人儿的护花使者,那叶倾风还故意支开别人,走到小树林冲他狐媚地一笑,他当时还想:这小美人儿一定是喜欢我的英雄气概!好像马上就搂到叶倾风的纤腰,怎么突然又跑到这儿来了?

被劫了?美人儿呢?

“哗——”又一桶水泼过来,赵神勇忍不住大骂:“娘的,老子都已经醒了,还泼什么泼?”

“醒了?”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叶倾风一身红衣出现在他面前。赵神勇惊道:“倾风姑娘,你也在这里?”

叶倾风笑着招招手,后面走出几名红衣少女,赵神勇定睛一看,正是那粉黄绿紫四人,怎么又换上红衣服了?这时有人搬来一把椅子,叶倾风坐下,娇笑着问:“赵爷,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赵神勇心里“咯噔”一下:“红.........红衣寇!”

叶倾风面色一凛,身形一闪,只听“啪”地一声,赵神勇右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叶倾风道:“你再说一遍!”

赵神勇赶忙说:“红衣教,是红衣教!”

叶倾风笑着说:“果然识时务。说吧,靖江王派你来干什么?”

赵神勇连连摇头:“不能说!王爷不让说!”

“呦——!还蛮忠心的嘛。”叶倾风走近他,纤手捏着他的下巴,靠近他的耳朵轻笑着说:“忠心是好的,可也要看对谁忠心,你若是对我忠心............”

赵神勇在那一瞬被迷惑了,结结巴巴道:“怎.......怎么样?”

“当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叶倾风的手指抚过赵神勇的脸,冲着他吹气,“怎么样?”

赵神勇一眼瞥见叶倾风身上的红色,他突然间清醒过来:“不行!

叶倾风立刻收回手,冷冷地说:“紫藤,你养的东西今天还没喂吧?”

紫藤道:“倾风姐姐,咱们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喂呢。”

叶倾风一双美目盯着赵神勇,笑着说:“这不是现成的吗?”

紫藤拍手笑道:“这食物好,我这就去抱环儿过来。”

赵神勇头上开始冒汗,她们搞什么鬼,会不会是抱只大狗来啃自己的骨头啊?反正王爷不过是找人,要不就都告诉她们?

他正作着思想斗争,就见紫藤回来,抱着..........天哪,这是抱着吗?紫藤的手臂上,缠着一条大蛇,有手腕那么粗,身上布满环纹,应该是剧毒无比吧!

那蛇吐着信子,紫藤笑着说:“瞧,早就饿了。”说着抱着“环儿”靠近赵神勇,问道:“怎么,还不说吗?”

赵神勇很想说的,可是现在牙齿咯咯直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紫藤把蛇放到赵神勇身上,那“环儿”开始在他身上游走,一直爬到他的胸口,然后在赵神勇脸前支起头,人眼对着蛇眼,眼见着那蛇头越来越近,赵神勇眼前一黑,胯下一股热流奔涌而出,心里绝望地呐喊着:我说!我说啊!

“哗——”又是一桶水,赵神勇恍恍惚惚睁开眼睛,还好,蛇已经不见了,刚才好像被那蛇吓得尿了裤子,娘的,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过人!

再一看,叶倾风她们还在,眼前这几个女子笑得花枝乱颤,赵神勇更加害怕,不知道这些女人还会用什么法子折磨他。

“醒了?”叶倾风笑着问他。

赵神勇连忙小鸡啄米样的点点头,叶倾风道:“你真是命大,我们的环儿闻不得你身上的尿味儿,说什么也不肯张口呢。”

啊?赵神勇心道:早知道不如早点儿尿,那蛇也就不会爬到自己身上了

叶倾风又问:“想不想知道接下来我会怎么对你?”

赵神勇摇摇头,对眼前这女人他是怕了,他咽咽唾沫,不甘心地问:“可不可以用美人计?”说完自己还幻想,眼前这几个都不错,自己不介意献身的。

哈哈哈哈——,几个女子大笑,叶倾风道:“想得美!你还配让姑娘们用美人计吗?”说罢又问:“你不是喜欢做护花使者吗?知不知道怎么做最好?”

赵神勇摇头:“不.........不知道。”

“有句话说的好‘化作春泥更护花’,不如把你剁成肉泥吧。绿柳,你种的那些奇花要是有了这上好的肥料,会开得更艳吧?”

绿柳笑道:“谢过姐姐!有了这肥料,那些花儿一定异香扑鼻,佛母会更喜欢的。”

“姐姐,你偏心!”黄莺撅嘴说道:“你光想着她们几个,我给佛母炼的丹药正缺活人鲜血,怎么就不给我?”

“好,给你,你自己去取。”

黄莺咯咯笑着走过来,对吓得已经说不出话的赵神勇说:“想不到你这傻子还真有用!”说着抽出一把小刀,割向赵神勇的手腕,赵神勇突然爆发性地大叫:“我说!我什么都说!”

十六 夜至诡山庄

 予诺和秀才骑马行在山间,天色渐暗,云也越积越厚,看来真要下雨了。果然没一会儿,雨点儿开始滴落,最初是淅淅沥沥的,后来越下越大,浑然没有停止的意思。予诺不禁心中懊恼,本来离家的时候是带着伞的,可这次急着从客栈跑出来,竟然忘了拿。

“糟了,没带防雨的东西,淋湿了我的儒衫怎么办?”秀才嘟嘟囔囔,脱了粗布长衫,倍加珍惜地拿在手中。

看到秀才这样,予诺笑道:“秀才,雨这么大,要是淋病了可划不来。”

秀才在马上转过身,对予诺笑笑,俊秀的脸上一双星目深湛清澈,他将脱下的衣衫递给予诺,另一只手故意给自己扇着风:“哎呀,天气好闷,脱了爽快。我的衣服这么好,你是我的保镖,一定要顶在头上好好保管。”

予诺心中感到一股暖意,但却虎着脸道:“快拿走,脏死了!”

秀才哈哈一笑,将衣服丢给予诺,予诺正要还给他,秀才拍了逐月一下,良马见鞭影而驰,逐月果然是神驹,一声长嘶,纵身飞驰在雨雾中。予诺摇摇头,将衣服搭在身上,小黑子见逐月跑得欢畅,也不甘示弱,紧紧跟随。两匹马踏着泥泞,冒雨前行。

原以为可以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家客栈,但由于逐月和小黑子比赛脚力,不知什么时候走偏了路,而且道路越来越窄,越来越泥泞,眼前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向远望去又没有人烟,很显然是迷路了。

天已大黑,而雨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个人已经完全湿透,予诺身上的衣服本来就薄,此时已全都紧贴在身上,幸好有了秀才的儒衫,不然可真够窘迫的。

秀才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衣衫尽湿,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背上,雨水顺着他的衣服裤管向下滴落,可他却开心极了:“好多天没洗澡了,正好天公作美!”说罢吟道:“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我看,是黄昏却下滂沱雨才是!”

予诺笑道:“行了,都被淋成落汤鸡了,还在那儿掉什么书包?”

漆黑的雨夜,四起的狂风,接天的水幕,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难道今夜就只能在雨中渡过?予诺正想着,秀才突然道:“女强盗,你在这儿等着!”说完他又笑着问:“你不会害怕吧?”

予诺啐道:“是你怕才对!”

只听秀才一声“驾!”逐月向前奔去,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予诺一个人骑马伫立在雨雾中,这样的雨夜对于一个孤身的女孩子来说是恐怖的,不过予诺不怕,她相信秀才会回来!

果然,只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了马蹄声。秀才打马回来,一边拨开额头的发丝,一边说道:“女强盗,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庄院,好像是废弃已久的,我们过去躲雨吧。”

予诺点点头,两个人很快到了秀才说的庄院,院门四敞大开,被狂风吹得轧轧作响,似乎马上就会被撕裂。里面是黑漆漆的几幢房子,不见一点光亮,时不时还有乌鸦的叫声传来,给这庄院添了些许诡异。

予诺和秀才摸黑往里走,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马嘶声,走近一看,见一道回廊下拴着几匹马。秀才道:“有人来过了。”

只听一声断喝:“什么人!”接着冲过来一人,惊呼道:“蔷儿!”

予诺和秀才拉马进入回廊,高兴地说:“子昂,你们也在这里。”

来人确是子昂,他问道:“蔷儿,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予诺道:“我们迷了路,又下着雨,不经意走到这儿的。”

秀才左右看看,嬉皮笑脸地说:“咦?公子哥不坐马车,改成骑马了?”

子昂哼了一声:“你总跟着蔷儿做什么?没见过你这么死皮赖脸的人。”

秀才哈哈一笑:“我是死皮赖脸,那也比有些人强得多,至少她需要的时候,我可没只坐在一旁看着。”

子昂怒道:“别以为我不会教训你!”

“子昂!不得无礼!”青舒走过来,身后跟着花押和回纹两个小僮,子昂瞪了秀才一眼,对予诺说:“蔷儿,我们进去。”

予诺应了一声,秀才正要跟着一起进屋去,子昂“啪”地伸手挡住:“我只说让蔷儿进去,可没有邀请你。”

秀才笑笑,又故意叹了一口气:“唉!公子哥就是公子哥,一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我只是陪着她一天,就遭你这样嫉恨。蔷稻,你在里面好生歇着,我去拴马。”

说完不经意地晃到子昂和青舒的马前:“好多行李啊,真是富家子弟!”说着还用手拍拍行李,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会不会很值钱啊。”

子昂一把按住秀才的手:“你要是敢再动一下,我就把你的手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