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宽敞明亮、装潢考究的屋子里,心中产生了一种想要退却的胆小与懦弱。我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一心想要将何然争回到自己的身边?让何然跟着他的母亲不是更好吗?

就在我思想的波动中,何然从二楼处探出身子,犹如一阵旋风般扑进了我的怀中,紧紧抱着我的腰肢,叫道:"何必,何必……"

我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紧紧回抱着他,沙哑着嗓子骂道:"你个小白眼儿狼!没有良心的东西!回了家也不告诉我一声。"

何然埋首在我的颈窝间,轻轻地呢喃道:"何必,我不想的,真的不想……"

听了何然的话,我的心都在颤抖。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觉得自己应该变得坚强一些。至少,我要给何然一个有担当的肩膀,将他护在我的羽翼之下。

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女人。她脚踩着白色细带高跟鞋,身穿红色低胸超短裙,露出绝对傲人的胸部和修长白皙的诱人大腿,晃得我眼睛白花花一片。

她一头棕色鬈发,风情万种地披散在脸侧,将那张小瓜子脸衬得妖娆妩媚。虽然她的脸与何然有几分相似,但却少了何然的纯美,而多了几分轻浮。

也许被她扫上一眼,所有男人都会产生一种被电流袭击的错觉。但很可惜,我是女人,所以很反感这种处处勾搭男人的女人。说我嫉妒也好,说我小心眼儿也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尽管我极其不想承认,但这个女人确实美艳不可方物。而且,隐约间,我竟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山蛇精"扫了我一眼后,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动作优雅地坐到白色沙发上,骄傲得如同埃及艳后。她拿捏出轻飘飘的讽刺语调,对我说:"何必,你母亲好吗?"

我一听她问起我的母亲,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脑中快速划过了什么,但却模糊得抓不住头绪。我小心谨慎地看向她,越发觉得这是个熟人,而且是那种令我非常不喜欢的熟人。不但我熟悉她,她更熟悉我。敌在暗,我在明,这种感觉不好。

"山蛇精"见我不应她的问话,无所谓地呵呵一笑,伸手往沙发上一点,示意我坐下。然后扬起似笑非笑的唇角,用嘲弄的语气说道:"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旧识了。也许你不知道我,但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呢!"

我这回就更疑惑了,满头雾水地望着她。脑海中某个画面突然一闪,我突然大喝道:"是你!"

"山蛇精"一挑眉峰,眼中折射出报复后的快感,笑呵呵地道:"是啊,是我。记得当初我姐从你母亲手中抢走你老爸的时候,你还找上门来甩了她一个嘴巴子。导致她跌落楼梯,丢了未曾出世的孩子。

"狠啊,真狠!

"何必,你就是杀人凶手,你知道吗?

"要不是你老爸在我姐面前装哈巴狗,你觉得你今天会站在这里?告诉你,你一定会被关进大牢,接受婊子一样的惩罚!

"啧啧……瞧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对于你的泼辣,我可是清楚得很。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胖成了这副德行。若不是老天有眼,就是恶有恶报啊!呵呵……呵呵呵……

"说实话,要不是你最近找我找得紧,说话又够冲,我都要想不起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不过,你那口无遮拦的样子,还真像你那个泼妇母亲。

"我啊,一直很纳闷,你这个小畜生的性格到底是谁教养出来的?呵呵……"

我最不愿想起的过往被人提起,一个和睦家庭被第三者生生撕裂的记忆涌来,让我的脸色顷刻间变得一片惨白。一直刻意被我压制的仇恨开始复苏,犹如燎原之火般烧得我体无完肤……

想当初,就是"山蛇精"的姐姐破坏了我父母的婚姻!让我从一个在幸福中打滚的独生女变成了不得不品尝家庭分裂的单亲女!

我一直记得,老妈是怎样哭红了眼睛,是怎么请求"山蛇精"的姐姐放过父亲,放过这个完整的家庭。然而,她得到的只有嘲弄。

我至今仍旧清楚地记得,"山蛇精"姐姐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说:"自己的男人就要自己看住。看不住,自然就被偷喽。"

她说:"你看你那水桶腰,是个男人就无法忍受!"

她说:"你不要再来找我,否则你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不能怨到我的头上。"

她说……她说……

她说了很多,我都记得。记得那么清楚,好像雕刻在了脊背上,成为一辈子的耻辱印记。

懦弱的我,当时只知道哭,连与她拼命的勇气都没有!

我想到了老爸,想着他会保护我和妈妈,想着让他看清楚她的嘴脸。于是,我跑去找他,让他来看看,他到底为了一个怎样的女人而抛弃了自己的家!

然而,当老爸来的时候,她又变成了梨花带雨的可怜女子,捂着脸说老妈打了她。

我相信,老妈一定打了她。既是为了她自己的尊严,也是为了我。

可老爸不懂,他劝我们离开,让我们不要伤害那个"善良"的第三者,因为……她怀了他的儿子!

老妈赤红了双目,疯了般向那个女人抓去,却被老爸毫不留情地推开,警告她不许乱来。

老妈将嘴唇咬破,一头撞向老爸的肚子。

老爸没有像以往那样抱住母亲的头,说她是头牛。而是抱着那个无耻的第三者,躲开了……

老妈的头撞在了墙面上,血红一片。

我觉得我眼中流淌出的已经不是眼泪,而是浓稠而猩红的血水!

父亲见母亲受伤,忙慌乱地去搀扶。

我扬起手臂,狠狠掴下。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了第三者的脸上。

她惊叫一声翻滚着跌落楼梯。

父亲忙丢下母亲,追下楼梯,将第三者抱起。

她捂着肚子,嚷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我背起母亲,一步步走下楼梯。

第三者厉声指控我是凶手,杀了她的孩子。

第139节:第三十七章被鲜血染红的秘密(2)

父亲在我脸上留下清晰的巴掌印。

这一刻我已经将善良和仇恨分成了两个人,一同住在了我的身体里。

我将母亲送到医院,包扎好后,又背回到家里。母亲说她要洗洗手上的血,便进入了卫生间。我找出抹布,开始打扫房间,该扔的全要扔掉。

我以为我足够坚强,可以经受住家庭变故的风雨。毕竟,很多人都经历了那样的痛,面对过那样的伤。别人可以从家庭剧变的痛苦中走出来,我也可以!

只要我和老妈在一起,总会找到幸福的阶梯!

然而,当我意识到老妈进入卫生间里好久都没出来时,当我用颤抖的手指推开了那扇坏了门锁的木门时,当我看见老妈躺在自己的血泊中,任由鲜血在手腕上流失时,我崩溃了……

我不相信老妈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相信她会残忍地让我接受一次次的打击!我不再相信所谓的爱情与亲情,不再相信自己活着的意义……

我的世界被老妈猩红的鲜血覆盖,看不见阳光。

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让我无法入睡,无法不怀疑,无法不诡异,无法不用手敲打头部,试图敲碎那些错乱的神经!

那时,我恨不得杀了所有人,让一切痛苦都扼杀在萌芽中!

那时,我的世界一片死灰,偶尔划过的画面也只是那一幕幕令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回忆。它们就犹如嗜血的蝙蝠,在无声地吸食着我的生命,让我永远都难以忘记那些地狱般的痛苦。

我病了,真的病了。疯疯癫癫、疑神疑鬼。尽管我自己明知道这样不好,却无力阻止。精神分裂的我既想用博爱去拯救世人,又恨不得杀死所有人,让他们通通下地狱去!

我无法面对自杀未遂的老妈与抛妻弃子的老爸,更无法面对所有人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懦弱而敏感的我选择了逃离。拎着行囊来了此地就读艺术中专,选择了雕塑专业,在愤恨的捶打中宣泄着不为人知的愤怒!

如今,我除了每半个月一次的问候电话外,仍旧不敢提起过去。既怕老妈受到刺激,也怕自己再次陷入癫狂与歇斯底里。

眼下旧事被"山蛇精"提起,我心中的愤怒与仇恨顷刻间化为毒蛇,狠狠肆虐着危险的神经,不由得冷笑道:"如果我是小畜生,那么我的父亲就是畜生。你姐姐与我父亲相好,非要死皮赖脸地嫁给他,我们通常称这种人为'猪狗不如的第三者'。而你有这样的姐姐,外加你本身固有的特质,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你这种人就属于那种'类似猪狗的杂种畜生'。

"你喜欢与我在一起,我很荣幸,但千万别说你是我的近亲,我怕沾了你的光,出门就被别人当做见不得光的老鼠踩死。"

"山蛇精"被我气得脸都绿了,站起身怒吼道:"你个死胖子,胖死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遭了报应!

"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变成这个样子,可是被人用激素催肥出来的效果。至于这个人是谁呢,你倒是可以好好儿想想。如果你想不到呢,我告诉你也可以。呵呵……

"唉……被自己暗恋的人出卖,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爽啊?啧啧,好可怜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咬住下唇,指甲一寸寸抠入手心。即使一万个不愿意面对现实,但伤口的疤已经被掀开,让我已经无法当鸵鸟去逃避。痛便痛,还能怎样?难道真的可以装做若无其事、轻轻松松地将伤口盖上?然后等着下一个人恶意地掀起?

中专三年,时间并不短。我每个星期都会和谁在一起吃饭,根本就无需细想,已经清楚得很。只是,我一直无法向他开口询问真相,因为根本就找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

此刻听见"山蛇精"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我并没有变得歇斯底里,除了仍旧无法接受外,更想知道事实的真相。于是,我沙哑着破锣似的嗓子,涩涩地说:"我知道是姜汁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山蛇精"笑得花枝乱颤,"为什么?你不知道我姓什么吗?你不知道我姐姓什么吗?啧啧……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姓姜,我姐也姓姜,而你暗恋的姜老师,正是我们最可爱的弟弟。

"你以为,凭借你的愚钝,就可以考上艺术中专?哈哈哈……天大的笑话!

"若不是你打了姐姐一巴掌,导致她流产,你还真没有机会沾艺术的边儿。说起来,你算是因祸得福了。不过呢,很不巧,我们兄弟姐妹都是有仇必报的主儿。姐姐受了侮辱,弟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中专三年,瞧瞧你自己都是怎么度过的?每次与心爱的姜老师一次吃饭,很幸福是不是?每次吃着姜老师给你加过料的饭菜,很有滋味是不是?

"你啊,别怪你的姜老师。他呢,是个好弟弟,自然要为姐姐报仇喽。

"也许你还应该感谢他呢。要不是他让你每天帮着他扛木头、收拾工具,没准儿啊,你现在已经胖得满地滚了。"

第140节:第三十七章被鲜血染红的秘密(3)

我听着"山蛇精"尖酸刻薄的话,有些恍惚地笑着。原本想轻轻地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很从容,但却发现呼吸系统被堵塞,让这种简单的愿望变成了奢侈。

我的心好痛,痛得我已经无法承受自己的心跳,恨不得麻痹昏厥了才好!

姜汁儿,姜汁儿,是他,真的是他!

我想过了种种可能,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复仇使者。

我爱着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一边心怀恨意地给我下着激素,一边用轻蔑的眼睛看着我掉入陷阱时的愚蠢?

玩弄一个人的感情,很有意思吗?看着一个胖女人为他陷入自卑的暗恋中,很有趣吗?

我的爱情从来不是美艳的玫瑰,可却深深刺伤了我。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何然和姜汁儿第一次见面时的异样,明白了这次何然被带走的真相,明白了自己不过就是姜家人手中的玩偶!他们信手布置下的棋局,就让我溃不成军。

温柔的陷阱,竟是如此的锋利,刺得我体无完肤啊!

呵呵……呵呵呵呵……

他们,好狠!

我的精神再次错乱了,已经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只觉得身子在阵阵颤抖着,有些冷,有些怕,更多的却是恐惧。对爱情的恐惧、对人心的恐惧、对未来的恐惧、对生活的恐惧……

精神,再次游走在了危险的边缘。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试图安抚着自己的危险情绪,但灵魂中隐藏的猛兽却瞬间突破牢笼,不受任何人控制地咆哮而出,在"山蛇精"肆无忌惮的嘲笑中,凶狠地扑了上去,大声喝道:"你个贱货!"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除了用粗口和暴力宣泄自己的愤怒,我真的找不到另一条简洁有效的途径可以让自己继续呼吸。

"山蛇精"的脸被我拍变了形,人随即从沙发上弹起,扬手就要回赠我一巴掌。

何然身形一晃挡在了我的面前,伸手将"山蛇精"那一巴掌拦下。

"山蛇精"见何然拦着,愤恨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扯动。转而扬起另一只手,狠狠掴了何然一耳光!

那清脆的巴掌声听得我心中一惊,连忙一把推开"山蛇精",扳过何然的身子查看,只见他那白皙的脸蛋上渐渐浮现出清晰的指痕,不由得心痛得忘记了他是"山蛇精"的儿子。

原本当我知道何然与"山蛇精"的关系时,心中便立刻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排斥感。甚至开始怀疑,何然接近我是别有所图,或者说根本就是故意来捉弄我的感情!

可当我看见"山蛇精"留在何然脸上的指印时,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扒了"山蛇精"的皮,一脚踹在她的七寸上,让她不死也伤!

怒火翻滚中,我瞬间转过身,抡起常年挥动锤头的胳膊,用尽全力向她砸去!

我的拳头没有落下,被先前领我进入客厅的黑衣男子拦住。他毫不客气地将我扔到沙发上,警告道:"注意你的行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脑中的弦断了,红了眼,疯了般又扑了上去。现在的我已经分不清是要打"山蛇精",还是要和黑衣男子拼命。乱了,真的乱了。

何然抱住我的腰,哭着叫喊道:"何必,何必,别打了,别打了……"

我的身体被困,"山蛇精"钻了空隙,拉开膀子左右开工,一连甩了我四个耳光!扇得我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觉得连牙齿都松动了。

我低下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何然,突然觉得无比伤心。打过架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帮偏手,就是抱住敌人,然后让自己人有机会施展拳脚。

人家再闹再吵毕竟是母子,我跟着掺乎什么?如果有人辱骂我老妈,我没跳出来扇他两个嘴巴子就不错了,哪里会容得别人放肆?所以,我不怨何然抱着我,但却不能不伤心。

曾经的怀疑再次从心底冒出来。何然是"山蛇精"的儿子,他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留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眼神看着何然,但他却在我的目光下变得僵硬而苍白。我自嘲地扬起唇角,冷漠地拉扯开他的手臂,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我要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不在乎任何人受伤。因为没有谁比我还他妈的痛苦!

当我走到门口时,何然却突然跑过来紧紧抱住我的腰,若受伤的小兽般尖声叫道:"带我走!带我走!"

我伪装成冷硬的心顷刻间突破了防线。眼泪簌簌落下,我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被"山蛇精"掴出的血水沿着唇角滑落,就仿佛是一颗猩红的眼泪滴落到何然的手背上,绽放出一朵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花。

何然惊呆了,忙绕到身前看我。他的杏眼中盈满心疼的泪水,在无声中啪嗒落下。他抬起苍白颤抖的手指,用冰凉的指尖擦拭掉我唇角的血痕,呢喃道:"痛吗,何必?痛不痛?何必,你痛不痛?我的心好痛啊!"

他的目光突然一转,若锋利的刺般直视"山蛇精",撕心裂肺般大声喊道:"我讨厌你!讨厌你!你怎么打我没有关系,可你不能欺负何必!不能欺负她!"

第141节:第三十七章被鲜血染红的秘密(4)

我的视线落在何然抬起的小胳膊上,这才发现他原本白皙的肌肤上隐隐有青紫痕迹。我的呼吸一窒,连忙撸起他的袖子。果不其然,那里布满了惨不忍睹的虐痕!

我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痛得忘记了跳动,手指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本想掀开他的衣襟,但何然却拒绝我的窥视,紧紧抱着身体逃开了我的触碰,急声喊道:"我没事儿!没事儿!这些都是不小心磕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好,真的很好。"

我笑了,笑得泪水直流。

我伸出手将何然轻轻地抱入怀中,温柔地凝视着他,低头在他的鼻尖上落下一吻,用沙哑的声音轻柔地承诺道:"我会来接你离开的。"

何然的杏眼直直望入我的眼中,用力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我轻轻闭上眼,将何然抱入怀中,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心。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何然幸福。即使何然是"山蛇精"的儿子,我也不会置之不理,装做看不见他的伤!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沉淀了一种无法被摧毁的信念!

我转过头,满眼阴霾狠戾地望向"山蛇精",字字清晰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晓得我有多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所以,别再虐待他,不然就算我杀了你,也不过是换到精神病院里睡觉罢了。对于我这种赤脚行走的人而言,那里也许才是一个好的归属。"

"山蛇精"的眼睛瞬间放大,神情变得惶恐不安。

我阴冷地一笑,从何然身边走过。

何然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仰着被掴肿的小脸,认真地道:"何必,等我到十八岁!"

我点点头,忍住抱住他的冲动,郑重承诺道:"如果我接不出来你,就一定等你到十八岁。"

我徒步走下山,漫无目的地挪动着僵硬的脚步,直到累得动不得分毫,才力竭地跌坐到马路上,放声痛哭!

我不坚强,从来就不坚强。只是我伪装得够好,小心谨慎地不让任何人知道。

虽然我信誓旦旦地对何然承诺,但我仍旧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他夺回来,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如何才能不受伤害,如何才能找到希望,如何才能变得坚强……

没有希望的人,是可悲的。我是如此没有希望,茫然得想要抛弃自己!

可是我不能放弃何然,即便他是"山蛇精"的儿子,我也不能放开。

想着他靡丽的笑颜,想着他和我闹脾气时的样子,想着他依偎在我的身边,想着他偶尔挑食的样子……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他。

虽然一直无法确定自己对何然的感情到底要如何归类,是亲情?是友情?还是……爱情?但无论什么感情,都无法阻止我对他的在乎!

号啕大哭中,流出透明的晶莹的鼻涕,让我尝到了淡淡的咸。

我恼火自己的邋遢,狠狠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了摸衣服兜,却没找出一点儿手纸。我懊恼地扯了扯头发,冲着天空一顿呐喊,终于将凶猛的眼泪彻底憋了回去,却将鼻涕再次震出。

我抽抽泣泣间,竟想到了"冰棺材"的脸,那可是一千万的承诺啊!如果我能从他那里得到一千万,那么"山蛇精"就一定会把何然的监护权卖给我!如果事情进展得顺利,那么我就可以代表正义,拯救何然于水深火热之中!

想到此,我眼睛瞬间一亮,忙努力回想着"冰棺材"的电话号码。

如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确实给了我一张名片。我却因为怕把他的名片弄丢了,所以特意将他的电话号码存储到了手机里。结果,手机丢了,电话号码也跟着丢了!!!

哇呀呀呀……天要灭我啊!

我懊恼不已,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得连咽口水都差点儿淹死自己。

这时,一辆宝马车在我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我瞪大了布满血丝的鱼泡眼,看见那昂贵的车窗落下,从里面露出"冰棺材"那张充满嫌恶情绪的死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