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和阮阮的离婚证还一直在车里,霍朗放在行车手册的黑色皮夹里,他拿出来放到阮阮的手心,“这是你们的离婚证。”

紫红色的小本本像刀锋一样冲进她的视线里,她的手指在发颤,翻开。

持证人:巫阮阮。

看到登记日期时阮阮不由一怔,她吸了吸鼻子,抹掉一波又一波根本止不住的眼泪,定睛看清上面的离婚登记日期,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向霍朗,“这日期很近,那之前我和霍霆一直没有离婚!?”

“他要等到真正放心,才会放你离开,大概担心你会错嫁。”、

阮阮不知道,霍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忐忑,霍霆不是她一个人心里的伤痛,在他心里一样令他心疼,也不止有阮阮一个人会对婚内出/轨感到愧疚,他也一样,他才是那个第三者。

好不容易现在他不在是那样一个尴尬的身份,可他们之间的未来,仍旧没有那么乐观。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收好离婚证,提着包包准备下车,霍朗突然伸手抓住她白希纤细的手腕,因为是丧事,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袖口被他挽起几道,露出半截小臂,阮阮的视线落在那些张扬而复杂的彩色纹身上,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倨傲的狂野,霸道而不羁,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面孔,对一切事物都好似不屑一顾的霍朗,这一刻竟变得有一些小心翼翼。

霍朗握着阮阮的手腕很紧,他的声音带着饱满的磁性,低柔而轻缓的问道,“我们会分开吗?”

阮阮的嘴角不住的发抖,半晌,她哽咽着反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是因为霍霆啊,是因为霍霆推开了我,我才有幸认识了你,也是因为霍霆,你才对我有了最开始的吸引力,梦里千回百转,现实兜兜转转,我还是爱这一副清俊的如画眉眼,如果没有霍霆,没有现在我们的爱情…

霍朗还是松开了阮阮,眼睁睁的看着她下车离开,倒车镜里,她身着黑色连衣裙,走的很慢,仿佛陷入了很长很深的沉思和回忆,这两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一定像一场呛人的硝烟,疯狂的朝着她席卷而来。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阮阮一个人走,谁知道她精神恍恍惚惚的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霍朗把车扔到路边,和阮阮保持着一段距离和她一起前行。

红绿灯转换过两轮,阮阮仍旧失神的伫立在烈日炎炎的街头。

她抬起头,可以看见绮云四季酒店的巨大LOGO,离她只有两个十字路口,后面青山环抱,沿着那条干净整洁的柏油马路一直向上,就是霍霆住的地方。

她还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那个美好的家和美好的男人,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是她自己选择了离开。

他宁愿一个人忍受短暂的孤单,也不让想让她陷入一辈子那么长的思念,这个人,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残忍呢?

阮阮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一路沉思着,将近三个小时,黑色的连衣裙背后已经全部湿透,走累就坐在路边吹着山风,起来再继续,终于站在了霍家别墅的大门外。

霍霆不在,是阿青出来给她开的门,见到她哭成这样还吓了一跳,“你怎么了?阮阮姐。”

“你也知道了,是吗?”

“我知道什么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阿青不明不白的眨了眨眼,“你先别哭,有什么慢慢说,我们少爷带夫人出去散心了,你是不是有事找他?”

阮阮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摇了摇,“阿青,你知道霍霆病了是不是?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要我和喃喃了是不是?”

阿青的表情已经替她回答了一切,果然是谁都知道,每个人都知道,独独她一个人不知道。

她瞥见草坪上那一块圆形的秃地,已经长出嫩/嫩的小树苗,想到当初霍霆哄呢呢的话,他说,等到樱树发芽,长大,开花,妈妈就会回家。

樱树已经发芽,可是守着它的小女孩子已经不在,呢呢在的时候它为什么不发芽呢?是因为霍霆根本不想它有机会发芽长大,她推开阿青走到小树苗的旁边,指着地面问阿青,“这里以前种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种过,为什么才刚刚长出小嫩苗?”

阮阮的样子让阿青的眼眶也不禁跟着发热,她是亲眼看着霍霆忍受这一切煎熬的人,她比阮阮更知道霍霆有多难,阿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这种子其实种下去没多久。

阮阮跪在草地上,小心翼翼的连着一捧土壤一起挖出那颗小树苗,放到一边,一寸寸的徒手往下挖,当触碰到一块坚硬的东西时,她愣住了,不顾指尖的疼痛,飞快挖出了那被土壤覆盖掩埋的方形铁盒,颤着手指打开,一直无声流泪的她再也忍不住的大哭出声。

这也是阿青第一次看到这土里到底埋了些什么,一向冷静淡然的她也难过的捂住了嘴巴,眼泪簌簌落下。

这一刻,山川被眼泪冲淡了绿色,悲鸣撕裂了天光,和烈日下的温暖一起蜿蜿蜒蜒汇聚成冰冷的河,将阮阮顷刻淹没。

315:【结局篇2】那一天,你成了我的阮阮

:2014-6-28 13:34:09 5191

那些用透明塑封袋包起来的东西好像会自己发光发烫,让人连看上一眼都需要勇气。悫鹉琻晓

那个小巧的心形戒指盒,是他们的婚戒盒。被装裱起来的蜡笔画来自小呢呢的美好向往,长腿长手的是她的爸爸,长发及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的是她的妈妈,小小的一团,是她自己,小孩子的画笔没有太多的美感可言,可那拙劣的画技却描绘出了一个完整的家的温暖。

还有一个小袋子里,装着一个栗色的中国结,阮阮抹了一把眼泪仔仔细细的看,这个…分明是她的头发…

一定是在于笑从她身后剪断她的长发后,被霍霆收了起来。

阮阮可以想象得到霍霆坐在他们的房间里,一根根的捋顺她的发丝,用大段安静的时间来编织这个中国结,他会很专注,会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直到他做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会像画好了一幅画一样,带着温柔的浅笑看着自己满意的作品,光线柔和的像轻纱,轻轻笼罩在他孤单的肩膀。

而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塑封袋里,装着厚厚的一大摞照片,当初离开霍家时,她曾恳求霍霆把这些给她,他宁可它们散落一地踩在脚下,也不愿意送她。

阮阮还以为它们会随着霍霆的变心而连同这些回忆彻底焚烧,现在,却看到了它们安在。

她在衣服上胡乱的擦了一把指尖上的泥土,迫不及待的打开,一张张翻阅那些属于她和霍霆的过往的记忆,无意间掉落的一张照片被风吹过翻了过去,她才注意到这些照片的后面还有字,而照片的顺序也是按着拍摄的先后时间整理好。

是霍霆的字,黑色的笔迹,刚劲利落。

第1张:阮阮,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在教学楼大厅那面两米宽的大落地镜面前,当时你说,这叫一拍即合。

第10张:那天下午你穿着餐厅的工服骑着自行车从我面前飞奔而过,我喊你,你不理我。我以为惹了你不高兴,晚上你却告诉我,因为我的朋友在,你不想让他们看到你的女朋友在送外卖。

第23张:我想带你回学校,那份壁画的工作太辛苦,又高又危险,你却告诉我说,辛苦赚得多,你要赚很多很多钱来养我。阮阮,当时我没告诉你,我并不需要你来养,可我很希望可以那样。

第34张:我第一次给你买礼物,两千零九十块的连衣裙,我说二百九,你只在约会的时候舍得穿,从那以后,我开始给你买很多衣服,我不想让你过的那么舍不得。

第47张:樱花开了,你拉着我来拍照,你说要笑,不然等我们老了,我的小孙子会对着照片说:看我的爷爷是个面瘫。

阮阮,和你在一起后的每一天,我都在笑,只是有时你看不到。

第56张: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夜,因为学校的门禁到了回不去,20块一晚的小旅店,你神秘兮兮的献出面膜,你给我扎了蝴蝶结,我们顶着两张绿色的脸合影,结果第二天你过敏,趴在我怀里哭了一整个上午。

第68张:篝火下的你很美,唱歌有点跑调,你还说要我别嫌弃,人无完人。我们喝了酒,你醉的很可爱,那一晚,你成了“我的阮阮”。

第80张:我们毕业了,我求婚了,买了你最喜欢的那辆车,买了你想住的可以俯瞰城市的城堡一样的地方。

第92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也是最笨的,你摔进了我的怀里,在我洶口的白衬衣上印了一个红印。阮阮,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因为那一天里我没有找到理由为你心疼。

第100张:你在吃冰激凌,我拿着你的怀孕的化验单为你拍下这张照片,我要当爸爸了,可你却还像个孩子,我还没来得及把你养大,却又迎来一个新生命,阮阮,我当时真的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搬到你的眼前,我想看你满足的笑容,所以那一天我让你吃完了整个冰激凌。

第123张: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呢呢宝贝,我贴着你的肚子,她却踹了我一脚。

第131张:生完宝宝你快累晕了,我把呢呢抱在你怀里,你问我,这是谁家的小孩,为什么这么丑?阮阮,医生说你是那天进产房哭的最惨的一个,我好心疼,为什么生孩子这么痛苦的事情老天不交给男人来做呢?

第154张:我们最后一张快乐的全家福。

第155张:从这一张照片开始,再也没有可以和你分享的快乐。

你怀孕了,呢呢一直问你是弟弟还是妹妹。

于笑也怀孕了,她在我的水杯下了药,其实我不情愿的。

对不起,阮阮,因为我病了,所以我们要分开了。

第156张:你不会常常对我笑了,虽然有些可惜,但你梳短发也很漂亮。

第157张:呢呢一个人睡在了你的枕头上,你带着喃喃走了,家里都是你的味道,想你想到发病。

第158张照片被卷在一张白纸里,阮阮打开,入眼是一张风景照,浪漫的林荫大道,两旁矗立着绿色的菩提树,风过留痕,画面里,有一对手牵着手的白发老人的背影,静谧而美好。

照片后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那一天,我很想你。

而那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似是随笔而来的倾诉,更似一封无处可寄的信。

阮阮,这里是柏林的Unter den Linden,我喜欢它,因为这一对老人,我曾无数次幻想这是未来的我们,可我知道那不可能。

我在柏林换了一颗心脏,延长了我的生命,然而身体并没有比以前更健康,我的离开,是命中注定。

我不懂,为什么换了一心之后,心里还是满满的全是你,难道给我心脏的这个人也像我一样喜欢你吗?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比我更爱你,可我希望有。

昨天,我拿到了我们的离婚证,结婚证上笑容甜蜜的两个人,变成了毫无瓜葛的两个人。

很多人说过霍朗和我长的很像,我希望他的心也和我一样相像。我觉得他的心思很细,可是又很不拘小节,很多事情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当做严重的问题来看待,他一定会纵容你吃冰淇淋,纵容你睡前吃甜品,纵容你洗过澡不吹头发就钻到被子里,我没有办法要求另一个男人变得和我一样事无巨细,我只想他给你和喃喃的爱有你的一辈子那么长。

你总是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你最疼你的人,现在想想,大概是我把后半辈子的爱都凝结在了那短暂的几年里,所以才会被你欺负的那么没有脾气。

你看,我的头发都白了,我提前一个人走到了白首,那是不是说明,我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呢?

霍朗答应我,永远不会让喃喃知道我曾经三番五次的要夺走她的性命,也不会让她知道她并非他亲生。

对于喃喃宝贝,我只剩抱歉。我的父亲就是因为心脏病离世,我遗传了他的病,呢呢也遗传了我,我当时不敢想象有一天被你听到呢呢去世的消息你会换成什么样子,我开始害怕喃喃的到来,我怕让你承受失去两个女儿的痛苦,你知道当我听说喃喃是健康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如果不是躺在病chuang上,我会忍不住抱起她大笑。

我让霍朗用他的性命发誓,不会告诉你我的实情,如果他不遵守约定,让你陷入无限的痛苦中,我便不让你们在一起了,我会带走他,让我的小阮阮嫁给别的男人,更在意你感受的男人,让你无法从他的脸上联想到我的男人。

阮阮,曾经伤害过你,我常常陷入内疚无法自拔,可看到你现在幸福的样子,我又觉得一切都值了,长痛不如短痛,对吗?

孟东说,我这样做只会把遗憾带进棺材里。

其实不仅仅只有遗憾,会被我带进棺材里的,还有我的刻骨铭心,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每一天我都清晰在目,一分一秒我都不曾忘记,我有这么多这么丰富的回忆,那一点点遗憾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欺负你的人,我已经让她付出了代价。于笑被我亲手送进了监狱,她的父亲被我送进了坟墓,她的母亲被我送进了疯人院,而她的儿子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

我承认我活的不够坦荡磊落,和你的霍朗不一样,现在在你心里,我一定是自私狠毒又阴险的一个人,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有人伤害你和我的宝贝女儿,我就要她加倍偿还,可饶是这样,我仍旧觉得她承受的不够。1234

孟东问我,为什么会对你爱之入骨,你到底哪里好,他怎么看不到。

我说那是因为你爱的是男人,不然你也一定会喜欢上她,我的眼光是最好的,如果她不好,霍朗那么倨傲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她?安燃那么随性安稳的男人怎么也喜欢她?还有童晏维,又怎么会从小暗恋她?

孟东说我们都傻。

可是当我们爱上一个人,心便会不受自己控制。哪有什么借口,哪有什么理由。

我爱你,就像乌鸦像写字台,可乌鸦根本就不像写字台,这是一句毫无逻辑的话,也是毫无逻辑的事,我爱你,是一件没有没有逻辑的事,可它发生了,我接受了,我也尽我所能,给你我的爱了。

这个铁盒里装满我了最心酸也最温暖的记忆,我种上了你最爱的樱花树,等它长大了,我们的回忆便会花开满树,迎风绚烂。

如果我有幸活到那么久,纵然右耳听不到声音,我的左耳也会陪着我一起去听你曾经喜欢的风声,还有你曾经说过的,听不到的那些花落的声音。

如果我也有幸到天堂去,我要努力变成可以下凡的天使,默默站在你身后,成为你的勇敢,把所有噩梦为你驱散。

你说好吗?阮阮。

316:【结局篇3】戏中戏,迷中迷

:2014-6-29 9:37:25 10954

“好。悫鹉琻晓”阮阮用手臂遮住脸大哭,半晌抬起脸,摇头,“不好,不好不好不好,我不要,不要…”

她扔掉怀里的照片,大哭着要站起来,飞快的起身却踉跄的扑倒,黑色的裙摆粘上泥土与碎草,好像此刻天已塌下来压在她的肩膀,让她怎么努力的站也站不起来。

阿青试图扶起她,被阮阮挥手推开。

“我要去告诉霍霆,他说的不好,我不同意,我不让他替我听风吹花落的声音,我也不需要他给我当天使,我要他活着,我要霍霆活着…”

阿青半跪在她面前,抹掉眼泪,腰背挺直,将她扶了起来,“少奶奶,少爷他看到你这么难过会心疼的受不了的…”

少奶奶三个字,好像在阮阮已经狂风大作的心海里投了一枚极具震慑力和破坏力的炸弹,将阮阮最后支撑自己的力量炸的七零八乱,“我算什么少奶奶…我的丈夫要死了,我却过的逍遥自在,我算什么妻子,我只会怨他只会伤害他,是我在加速消耗他的生命,我用烟灰缸打破他的头,我埋怨他只顾着自己结婚不顾我们的呢呢,我还,我…”她惊骇的捂住嘴巴,睫毛不住的颤抖着,眼泪不断的滚落,“我还捅了他三刀,我差一点点直接杀死了他,就差一点。”

可是,他没有恨我,没有放弃我,每一次他都没有恨,也没有放弃我,直到今天也没有…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为什么要霍霆一个人来承担这些,他是一个好人,你凭什么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去伤害他,伤害我们,为什么要让我在一切都来不及挽回的时候才发现,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被我亲手一步步推到了悬崖边…

我就这样,无情无义的在对他的冷漠与拒绝里消耗了他生命的两年。

如果注定他要很早很早的离开,为什么不让我陪在他的身边,他爱的那么孤单,为什么不让我用一辈子的守候来偿还?

一直以来都是霍霆在心疼她,她从没为他心疼过,所以现在,这些心疼一起聚积而来。

阮阮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要走到哪一年才能走到霍霆的身边,可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哭,确切的说从童瞳去世到现在,只要她醒过来眼睛就像坏掉了的水龙头一直流啊流啊流不完,来这里的路她走了三个多小时,烈日炎炎,如果不是因为想见霍霆,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走上来,阿青几步追上来,抢走她手里的那封信,在阮阮错愕的眼神中冷静道,“这个要放回去,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你可以去找霍霆,但是不要让他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阮阮错愕的望着他,泪眼朦胧却又满是不解。

而阿青拭干眼泪后,素净的小脸盛满了坚定,“巫阮阮,请你设身处地的为霍霆想一想,他这个月已经进了三次医院,他的情况并不乐观,让他笑着看着笑着的你然后死去,还是让他哭着看着哭着的你然后死去,你自己选。”

一阵风从山间吹过来,带着淡淡的青草的气息,拂开阮阮栗色软绵的长发,像一双温柔的大手抚过她的睫毛和脸颊,距离大门两米的地方,阮阮回头看向那个曾经有无数次霍霆在身后将她深拥入怀的宽阔阳台,过往再一次汹涌澎湃而来。

恍惚间,天旋地转,一直站在霍家门外看着她的霍朗大步冲过来,在她晕倒的前一刻将她接到怀里。

霍朗把阮阮抱进别墅内,将她平放在沙发上,在她小腿下垫了两个靠垫,让她保持着头低脚高,随后掐住了她的人中,“她虚脱了,拿糖水来,空调调成高风。”

阿青照着他的吩咐去做,阮阮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却仍旧头晕目眩。

“帮我们叫一辆出租车,谢谢。”

“好。”阿青又去打电话。

阮阮躺在沙发上休息时,霍朗走到庭院里大概翻看了一下那铁盒里的东西,在他抱着阮阮上车离开前,告诉阿青,“先把那些东西放回去吧,不要让霍霆知道我们来过,等阮阮醒了,她有什么话想对霍霆说,她会自己来的。”

“好,霍朗少爷,你也不想被我们少爷知道阮阮姐已经发现他的病情了是吗?”

霍朗沉默几秒,沉声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他们两个我都爱。”

出租车到了门口,霍朗抱着阮阮上车,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

她脸色惨白,双眼红肿,饶是闭着眼睛,每隔一会还是会流出眼泪来。

霍朗微微皱眉,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想到阮阮看到那些东西的样子,他心里也如同遭受了凌迟一般。

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的爱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哭的昏天暗地呢?

饶是那个人,是他的亲弟弟,他也不愿看见。

巫阮阮可以自己坐起来下地走动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房间里昏昏暗暗,只有月光,飘着一股淡淡的清粥香,走到房间门口时,听到安燃和祝小香在哄喃喃的说话声。

她正要打开门,霍朗便从外面推门进来,不算用力,但动作很快,阮阮猝不及防的被门撞的向后倒,霍朗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进自己怀里,然后抱起来,“你要去哪?”

“洗手间。”

公寓里只有一间大卫浴,霍朗把她抱了进去,放到马桶上,撩起她的睡裙,内库一扒,将人按了下去。

“头还晕吗?”

阮阮摇了摇头,发觉眼前发黑,又点了点头。

“你睡觉的时候打过葡萄糖,一会再吃一点东西恢复一吓体力。”

阮阮软绵无力的杵着膝盖,霍朗见她好半天不动,又把她拎了起来,提好内/裤抱回房间。

安燃进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祝小香眼巴巴的看着,“我也想吃。”

“没有味道的。”

“没关系,我想吃。”

安燃笑笑,“你现在特别像巫阮阮,只要一看见吃的眼睛就会瞪的溜圆,上辈子饿死鬼托生吗?“

祝小香一边往厨房跑一边矫正道,“馋死鬼托生,饿死鬼也太可怜了。 ”

安燃敲门进入主卧,“阮阮,好一点没有?”

“好一点了。”她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半点好的样子都没有,毫无精神。

“看起来可不怎么样,把粥喝了,别的海鲜你不能吃,我给你加了一点瑶柱,很香,喝光。”

霍朗要来接他手里的粥,安燃却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喂她吃行吗?我想和阮阮聊聊,你放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霍朗看了一眼阮阮,“吃东西的时候不许哭,吃完再哭。”

霍朗出去后,安燃给阮阮的后背垫上枕头,让她靠在chuang头,小口小口的喂她吃东西。

“安燃…”

“恩?”

“霍霆要死了。”她说着话,肿的像两个小核桃一样的眼睛又开始积满水雾。

安燃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喂到她嘴边,“大口吃。”

阮阮食不知味的吃了一大口,情绪极低落。

“我知道。”

“你知道?”阮阮惊讶,“连你都知道,我却今天才知道。”

“我知道的比霍朗要早,你生喃喃那天霍霆来过医院,当时他正要赶飞机去德国做手术,你摔倒时电话拨到他手机上了,他才知道你发生意外赶过来,我给喃喃的那个小绣花荷包,里面装的是霍霆的护身符,他告诉我,如果是为了你好,就保密这一切。”

“我不觉得这是为我好。”

“可是我们都觉得是为你好,或许霍霆最初做的决定就是错误的,可你已经承受了那么多辛苦,霍霆也忍受了那么多痛苦,到那时这已经是对你最好的办法了,我不能理解霍霆为什么要在生命的最后推开相爱的人,但霍霆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你,他会考虑好究竟哪一种方式对你来说,是痛苦最小的,他也是在赌,赌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又吹了一勺粥,递过去,“刚刚不是有人让你吃完再哭吗?先吃。”

“那我该怎么办?”

安燃低声笑了笑,“你问我?”

是的,安燃不会给她答案,无心无知才最能安心安然,反之,慧极必伤。

安燃慢慢的搅动着碗里的粥,眼里带着温暖的笑意,“霍朗心里也很难,他们两个都很好,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找到两全的方法,好好考虑,一个是走了就再也不会在的人,一个是伤了就再也不会好的人,虽然很难,但是总会过去的,你明白我说的‘过去’是什么意思。”

除了心乱如麻,阮阮什么也想不出。

她喝完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夜,早上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霍朗一身整齐的休闲装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好像很久没有动过,也好像很久后都不会动。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个chuang上,一个地上,各自清醒着自己陪着对方。

阮阮掀开被子下地,她已经行动自如,霍朗偏头看她慢慢朝自己走过来,不动声色。

“我想了很多。”阮阮说。

“我也想了很多。”

“你先说。”

霍朗微微侧身,笃定道,“你爱他。”

阮阮久久的望着霍朗的眼睛,点头,“我爱他。”

“那我呢?”

“也爱。”

霍朗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爱他。”

阮阮抿了抿唇,眼眶又开始发红,“谢谢你。”

霍朗深吸口气,眼眶微微发烫,牵起她的手,磁性动听的嗓音平生第一次,带着恳求的语气和人说话,“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阮阮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落下,她无声的拥住他,感受着他的手臂一寸寸收紧,他吻着她的耳朵说,“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可能会让离开我的事情,让我抓紧,别放手。”

“你讨厌童瞳和晏维,是因为早早知道,他们会用这件事来间离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霍朗闭了闭眼睛,有些迷局解开,可总有些谎言要继续,短暂的沉默后,掷地有声的回答,“是。”

“你一直不告诉霍霆生病的事,是为了你自己,还是真心想为霍霆保守这个秘密呢?”

“一半为你,一半为他。”

“没想过你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