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果果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三人都惊讶,她们也是才知道的,伍元葵垂头丧气地给伍元贞打电话,说花花被曲靖天抢走了。

“元葵说花花长得跟曲靖天小时候一个样,曲家老爷子一见就把他认走了。”伍元贞很后悔,当初花花去北京,他在后面推了一把。

叶果果叹口气,她压根没想到那两张形状风格绝然不同的脸曾在某段时间里惊人的相似过。这是无法预料的意外啊。

“曲靖天让元葵给你带话,你三天之内不回北京,这一辈子永远别想见花花。”冷婵慢慢吞吞地说,她早就知道曲靖天狠,却不知道狠到这个地步,竟然拿她的孩子要挟她。

“曲靖天这么做是非法的,我们可以控告他。”杨怡说,她已经在短时间里找到了很多相关资料。

伍元贞同意,“花花是法国籍,我们也可以向驻华法国大使馆请求帮助。”

冷婵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她看看墙边角落里正在翻画册的贝贝,眼睛露出忧虑。

叶果果没有表态,还有三天时间,她需要好好想想,曲靖天太难缠了,她希望有个万全的计划。

早上,曲靖天醒来,他没敢动,花花已把他当成了抱枕,趴在他怀里睡得正香。他的手轻轻抚了抚花花的头发,微微笑起来,此时,他发现阳光从窗口照进来,金黄的光线温暖、亮责,有着清爽的味道,这真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早晨,他已多久没这么神清气爽过了?

曲靖天沉浸在这种愉悦中,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苏文哲打来的。曲靖天没动,按掉了电话,眼睛回望儿子甜美的脸蛋。

半小时后,他终于轻拍儿子的脸,“太阳晒到屁屁了,起床啰。”

花花身子像藤蔓似的扭了几下,睁开了眼睛,看着曲靖天仿佛有些迷惑,眨巴了几下。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起床。你的衣服全在那儿。”曲靖天手指了指床边的沙发上,然后手指在间中转了一个转,在花花鼻子上括了一下,进了洗嗽间。

衣服很多,颜色各异,式样也各异,一套一套地摆放得很整齐。花花扒掉身上那件被他剪得像被老鼠啃过的长T恤,捡了一套穿起,然后也去了洗漱间,曲靖天洗完一看,不动神色,转过背去,却乐得咧开了嘴。

原来花花穿了一套袋鼠装,前面一个大兜兜,帽子上两只可爱的耳朵正随着花花刷牙两边起舞。

一大一小收拾完毕下楼,花花吸吸鼻子,“好香。”

他一溜烟跑到餐桌连,桌上各式精美的早餐,好多是他从未见过的。

“我可以吃吗?”花花礼貌地朝旁边垂首站立的为佣人问。

“小少,请用餐。”佣人微微弯腰。

小少?花花嘻嘻笑起来,这个名字真好玩。他拿起来个炸得金黄的粑粑就往口里塞。

花花拍着滚圆的肚皮跟曲靖天上班去了。

苏文哲看见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两人,笑起来,人家溜狗,曲大溜儿子呢,瞧那得意的笑容,从未曾见过啊。

“一早打电话,是不是伍元葵有什么反应了?”曲靖天问。

苏文哲满眼佩服,他早就知道曲靖天精明,最精明在料事如神。

“伍元葵联系了几家公司,一同对抗青木在法国的项目,其实中有两个大项目的投标,对方已经我们发了拒绝通知。”

曲靖天点点头,伍元葵看似粗枝大叶,可这几年努力到底没有白费,懂得如何着手对抗。

“由她去吧,尽量不跟伍氏碰面。实在不行,撤出在法的投资。”曲靖天没作多想,作出了指使。

“曲大,这么一来,我们在法国的努力全付东流了。”苏文哲没有意外,笑着提醒了一句。

曲靖天也浅浅笑了,“她叫果果师傅,我总得让着点儿。”

苏文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哪是让着点伍元葵,你是怕叶果果回来找你发飙。

曲靖天哼了一声,似知他在腹诽,懒懒地问,“听说伍元葵邀请你去伍氏任职副总?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任?”

呃?这么快就知道了?苏文哲摸摸鼻子,讪讪地笑。

“让着点伍氏没关系,其它几家还是不能让的,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曲靖天眯起眼睛,伍元葵不是联系其它公司吗,那行,让她以后找不到合作伙伴。

这时,曲靖天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一看,脸色微变,神情变得紧张,他迅速地接通了电话,立即,那熟悉的,他思念多年的声音像海浪一样冲进他的耳朵,他一下作声不得,像身在幻境,不忍心醒来一样。

苏文哲悄悄退出去,带上门。

“曲靖天,请你把孩子还给我。”

“你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我既然已离开,没必要再回去。”

叶果果的声音很冷漠,他能想像此刻她的脸,严肃,冷若冰霜。

是的,她的骨子里一直对他是冷若冰霜。可他就像着了魔一样的念着她,她的温顺和冷漠,都是他怀念的一部分。

“果果。”曲靖天舒了口气,“回来吧,我好想你。”

“我回来,你会把孩子交给我带走吗?”

“果果,你回来,我们一家在一起。”

“曲靖天!”叶果果声音高起来,“你若执意强行抢夺我的孩子,那么,我们法庭上见!”

“哦,法庭?”曲靖天嘴角微翘,果果,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

“别告诉我没人会接桩案子!”叶果果怒了,她能想象曲靖天此刻的表情,必定是可恶到了极点!

曲靖天点点头,总算长进了一点,知道没人会接这桩案子,看来当年雷小米的打人事件她一直没有忘记。

“花花是法国籍,你想想后果,你是生意人,何必将事闹得国际上去。”叶果果强压住心中的火,放缓了声音。

曲靖天笑意更浓了,会拿更大的形势压他了,不错。

他轻咳一声,尽量让含着笑意的声音变得严肃,“果果,回来吧,我一直在找你。若不回来,你不但见不到孩子,还会收到我的律师信,内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瞒天过海,暗中偷走我的孩子,让我失去整整五年与孩子相处的时间,你剥夺了我一个做父亲的权利。现在,我必须要回孩子,因为以后,我不打算错过他成长的每一天。”

叶果果语塞,偷走他的孩子?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她涨红了脸,“我没有。”语气有些虚弱。

“你有。你现在就是。”

“我没有偷走你的孩子,他是我的,是我生的,是我一手带大的!”

“我没有否认他是你的,可他也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他是我们一起的财富,需要我们共同抚养他长大,而不是被你藏起来据为己有,另外,果果,你还记得吗,你欠我一个孩子,现在,我要这个孩子,你不能拒绝。”

曲靖天静等叶果果的回应,可回应他的是咔嚓一声响,叶果果挂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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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花花埋头上网,小模小样那叫一个专心。

曲大歪着身子看了看,正要走开,等等,相亲网?

“你要相亲?”曲大很奇怪。

“不是,我在相亲网注册了一个号,给我妈相亲。”

曲大脸绿了,“你妈是有夫之妇。那个夫,就是你老子我。”

“我问我妈了,她说她单身。”花花头也不抬,眼睛还盯在上面,一个个浏览上面的男人相片。

“这是犯法的,叶唯乐,我和你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帮她相亲,你的行为也是犯法的”曲靖天心肝都痛,这一对母子要玩死他。

花花撇撇嘴,“你那结婚证,我妈早黑了。所以,她还是单身。”

曲靖天气死了,说不赢儿子,搞不赢老婆,于是手指电脑上的相片,“你看看这个人,适合当你爸爸吗?”

花花摇头,“是太丑了点。”

又指指那个相片,“这个人,适合当你爸爸吗?”

花花苦着脸,“好像矮了点,爸爸太矮了我会长不高的。”

曲靖天笑了,指指自己,“你看看我,适合当你爸爸吗?”

花花看了看,摇头,“妈妈说你是土匪,爸爸是土匪我怕我会成流氓。”

曲靖天一言不发,将网线拔掉了,暴走。

第87章

西班牙餐厅,几个人坐在巴台喝着酒,齐国看看手表,“曲大怎么还没来?”

苏文哲不紧不慢地回应,“他带儿子去祖屋看鹦鹉了,能不能来还不一定。”

现在,曲靖天那个老总成了甩手掌柜,连公司都不怎么去了,天天陪着宝贝儿子到处闲逛,努力竖立自己在儿子心中的老子形象。在他心中,一直是老婆第一,公司第二,现在成了老婆第一,儿子第二,公司第三了,只可怜他苏文哲这个副总,成了苦命老牛一条,忙死忙活,内内外外一把抓,不耕耘不行。

齐国笑起来,将酒杯放下,“我要有这么个儿子,定然也是有求必应,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要月亮。我说,那么个精灵古怪的小东西,到底遗传了谁的基因啊?”

“这还有想?电脑天分像他妈,腹黑程度像他爸。”宁远哼一声,他还不能接受花花不是他表侄的事实,这么个精怪的孩子,怎么就成了曲大的儿子了?

宋小北眸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看向苏文哲,“你明知道花花要使坏,竟敢把他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就不怕他盗了苏雪电脑里的机密?”

他记忆尤鲜,当年正天和北宇两大公司的资料泄密案正是叶果果一手操作,后来导致两大公司迅速灭亡。

苏文哲淡然一笑,摇头,“苏雪的电脑里没有机密。”

此话一出,几个人的眼睛全看了他,尽是疑惑。

一个高级助理的电脑里没有机密?

“所有给苏雪的文件都会过滤,她仅仅是私人助理。”

苏文哲没再多说,可所有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曲靖天并没有沉沦在那张酷似叶果果的脸里,他时时刻刻都提防着苏雪,不让她接触公司机密资料。

“曲大怀疑苏雪?”齐国想不通,竟然怀疑,为何还留她在身边。

“如果突然有个和你老婆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怀疑。”苏文哲轻松地转了一下酒杯。

“可苏雪这几年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不然曲大怎么会容她。这充分说明苏雪没有问题呀。”齐国说。

“没做什么不代表没问题。”宋小北接过话茬,“叶果果长相像她母亲,这点可以说明她是她母亲亲生,如果苏雪长相没有问题,那么她就可能也是叶果果母亲亲生,但经过查证,叶果果妈妈确实只生了叶果果一个。”

“这么说,苏雪是整容的?”宁远若有所思。

“曲大明知道苏雪是有目的地接近他,为什么不查个彻底?”齐国激动了。

苏文哲手指点点桌面,“第一,整容不犯法,第二,苏雪并没有破坏性的举动,第三,说实话,这几年,曲大能走过来,苏雪作为叶果果的影子,功不可没。”

苏文哲是个细腻的人,与曲靖天相识多年,两人也合作多年,亦师亦友,曲靖天习惯沉默,感情内敛,但不表示他不懂他。

宋小北点点头,宁远也点头。当年曲大那绝望颓废的样子,简直就是死人一个,行尸走肉,机械地掠夺,掠夺。苏雪于曲大而言,仅仅是一种寄托,正因为有这种寄托,曲大才能从最初的绝望中挺过来。所以,曲大明知道苏雪这个人有问题,也把她留下了,只是因为他要透过这道相似的影子寻找另一道真实的影子,他内心的位置,从来只有叶果果一个人。

宋小北叹口气,“曲大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宁远有些黯然,他们几人,全是用心良苦的一个,可是,都没有个好结果,但愿曲大这回能有个圆满的结果。

齐国还是不死心,“我真的很好奇那张脸底下到底是谁。”

“开始时查过,却没找到线索,原本是等她自露马脚再查,可是一直没有出问题,后来曲大不让查了,他说他从创业到现在,仇人很多,只要她们不对他和公司不利,他懒得追究。”苏文哲解释。

一时间,众人唏嘘。

良久,齐国重重叹息了一声,“曲大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心计太深了,叶果果如何玩得过他!”

苏文哲笑了,“这回,你只需要替曲大担心。”

连伍元葵的正面攻击他都回避了,叶果果回来,就是他趴下的时候。

想到这里,苏文哲更开心了,他很乐意见到青木国际的冷面总裁被老婆吃得死死的憋屈样。

四人打牌的时候,曲靖天到了,颈脖子上坐着两手揪着耳朵笑得如花似玉的花花。

宁远乐了,“曲大这是痛并快乐着啊。”

“换你,你说不定更快乐呢。”齐国也一是肚子羡慕妒嫉恨,突然觉得自己也该要个孩子了。

宋小北看着那对父子模样有些发呆,眼睛里流过黯然,如果,如果当初他一心向着冷婵,他的孩子也许也和花花一样,笑颜如花地坐在他的肩膀上吧?他站起来招呼曲靖天,“你来打,我息会儿。”

曲靖天和宋小北对视一眼,宋小北会意,点点头,“我会守着他。”

花花有些幽怨地看了宋小北一眼,嘴巴一嘟,小鼻子一皱,屁股对着他。

“花花,你的贝贝呢?”宋小北蹲到他面前。

“你知道贝贝了?”花花斜他一眼。

“不知道,等你介绍我跟她认识。”

花花回头瞄了瞄曲靖天,突然凑到宋小北耳朵前,“贝贝是我妹妹,你如果把我送到伍元葵那儿,我就给你看她相片。”

“你是你爸爸的孩子,当然得跟他在一起。”

“谁说的,你的孩子都没跟你在一起。”花花哼了一声,脱口而出。

我的孩子?宋小北心一震,那种失落感越来越重,我什么时候才有自己的孩子?

“不答应就算了,我就不告诉你贝贝在哪里!”花花生气地跑开了,宋小北愣了一下,赶紧跟上,也不知为什么,他对孩子口中所说的贝贝越来越有兴趣。

叶果果挂了曲靖天的电话,她怕再多听一秒,她会控制不住怒气。

“若不回来,你不但见不到孩子,还会收到我的律师信,内容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瞒天过海,暗中偷走我的孩子,让我失去整整五年与孩子相处的时间,你剥夺了我一个做父亲的权利。现在,我必须要回孩子,因为以后,我不打算错过他成长的每一天。”

“我没有否认他是你的,可他也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他是我们一起的财富,需要我们共同抚养他长大,而不是被你藏起来据为己有。”

“你欠我一个孩子,我要他,你不能拒绝。”

曲靖天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脑海里浮现,有着蛊惑,有着威胁,有着警告,叶果果坐不住了,开始给律师打电话。

一个半小时过去,叶果果失望地挂了电话,律师告诉她,这种案例没有见过,因为她是以假死的方式来法国的,孩子也是曲靖天不知情的情况下生下的,所以,这种官司在法国打下去胜算不大,除非中国的法律有空子可钻,他建议她找个熟悉中国法律的好律师。

叶果果考虑再三,拨通了莫非凡的电话。

当叶果果报上自己的名字时,电话那边半晌没有声音,好一会儿,莫非凡才凉凉地回话,“如果我不是绝对的唯物论者,一定会当场吓死,跟《鬼来电》一样恐怖。”

饶是叶果果心情再差,也被逗笑了,死去几年的人突然晚上给他打电话,听起来确实瘆人。

“我想请你帮我作一场辩护。”叶果果开门见山。

莫非凡静静地听叶果果说完起前因后果,半晌,慢慢开口,“果果,你要我替你打这场官司,从曲大手里抢出孩子,这不现实,他是我的兄弟,我亲眼目睹了他的伤心和痛苦,这几年,他从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你在他心中已不是爱人那么简单,而是成了一种执念。这种执念,还需要你亲自去解开,谁都替代不了,解铃还得系铃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去北京做个中间调解人,任何事都应该有个妥善的解决方式,但假若我的调解失败,我会退一边,绝不接受曲大的辩护邀请。”

最终,叶果果接受了莫非凡的建议,决定回北京。

得知这个结果,伍元贞很忧虑,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找过好些律师了,可没有一个有绝对的把握拿下这个官司,更有律师直言不懂中国的法律,不方便接手,后来他通过叶夜找中国律师,可那些律师一听对方是曲靖天,都拒绝接受。

看着叶果果孤身一人登上飞机,那么决绝,那么孤单,他心里空空的,无助、无力之感浮上心头,这种感觉竟然和六年前雷小米和卫英杰出事时看着叶果果孤立无援的感觉那么相似。

他悲哀地想,他总是无法在关键时刻帮到她。

一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杨怡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也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叶果果远走,她柔声说,“元贞,不要难过,果果不会有事的。”

伍元贞轻轻地说,“我不难过她离去,我只是难过她回不来了。”

“她会回来的,我不信曲靖天能只手遮天!”杨怡口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