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周醒一直贴着你耳边,还以为是他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说罢,握了握他的手,语气竟然带着戏谑的笑意,“别理会他,他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如果你想钓金龟,面前不是有只最大的么?”

吴玦也干笑了两声:“我是真的有点头晕,先回客房休息了。”

“我送你。”他却拉住她的手不放开。

现下已经不是舞池,吴玦虽然没有拒绝他的建议,可还是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人多眼杂,她不愿意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人们谈论的焦点。

林佳河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也没有强求,只是在出了宴会厅后,又再次拉住她的手,而且带着她的方向也不是同楼的客房,而是直接出了大门。

第20章确定

“你要带我去哪里?”

林佳河打开停在门口的车门,将她半抱着进了副驾:“今晚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吴玦蹙眉看向她,脸色沉了下来:“我不想这样,你说过给我时间的。”

“已经一个月零五天,我觉得给你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除非……”林佳河启动车,转头轻笑着看她,“你的答案是no。”

“我……”

还没说下去,林佳河已经打断了她:“放心,我会给你时间考虑。只是你今晚太美,我不是柳下惠,自然受不住这种诱惑。就当你在接受我之前给我预支一点利息。”

吴玦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近似无赖的话,一时间竟然无以回驳。

林佳河带她去的地方是临海的一栋独立小别墅,并不在度假村范围内,却也不远,不过十分钟的车程。

进屋的那一刻,他便开始拥吻她,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吴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林佳河。或者她在潜意识害怕,倘若自己再如此犹豫不决下去,高高在上如林佳河,会不会就挥挥衣袖再不看多看她哪怕一眼。

海岛晚间潮湿的海风,是暧昧的温床。平日沉稳严俊的林佳河似乎在这种暧昧中,渐渐失控,黑暗中的喘息沉重而急促。

而吴玦在内心挣扎中,渐渐沉迷。身体上的快乐太过肤浅,所以很容易就拥有。在这肤浅的快乐中,吴玦几乎暂时忘却一切。

只不过,整个过程,他再一次捂住了林佳河的眼睛。而他竟然也没有挣开,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无法掌控的做/爱方式。

吴玦是在海浪声中醒来的,旁边的林佳河还在熟睡,呼吸平静得像个毫不设防的孩子。

她怔怔看他良久,眼神冷清而迷茫,而便后光脚来到了空旷的阳台上。

晨光刚刚从云层中探出一点头,淡淡朝霞洒在海面之上,美得近乎梦幻。

“喜欢吗?”不知何时,林佳河已经来到她身后,揽腰拥住她,低声在她耳边细语。

“很美。”

片刻,他将手中的一串钥匙举在她面前:“送给你。”

吴玦仿佛是受到惊吓般,转头望着他。

“我并不是要用这栋房子收买你。我只是希望能完成你的梦想。”他语气平静无常,只不过眼睛里却是认真而郑重的神色。

原来他还记得她之前在海岛说过的那番海景房的话。

吴玦垂眼看着那串钥匙,在晨光中闪闪发亮。而后对着他笑道:“我其实是个很俗的女人。怎么办,我动摇了。”

林佳河嘴角也扬了起来,将她拥进怀里:“那就继续动摇吧。”

这一天的主题是度假村重整开业的剪彩活动。

剪裁嘉宾自然是林正总裁林佳河以及一众当地官员。台上的林佳河一身黑色正装,面色严肃沉稳,显得十分出众。

吴玦站在台下的观众中,遥遥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人。

剪刀合上,红绸落下,林佳河抬起头时,嘴角已经含着一丝淡淡笑意,而后越过重重人群,与吴玦的视线相交。

这一刻,吴玦忽然心意已决。

从海岛回来后,吴玦和林佳河基本上算是确定这种秘密情侣关系。

他们并非每日见面,见面也只是在晚上和周末。约会的地点除了餐厅,就是林佳河的公寓。吃饭、做/爱是约会最主要的内容,他们甚至都很少交谈。、

而吴玦再也没有在那间卧室里过夜。无论多么疲惫,她都会穿上衣服离开。

或许是吴玦内心深处非常排斥甚至恶心这段关系,所以她宁愿他们只是一对苟,合的男女,而非正常恋人。

她不愿意做林佳河的恋人,丝毫都不愿意。

林佳河对她每次亲密完毕,就起身离开的行为,很有些微词,但是见她坚持,也就不多说,只打起精神开车送她回家。

直到一次,两人缠绵完毕,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林佳河抱着吴玦的腰,轻吻她的脸颊。显然,吴玦对于这种欢爱过后的余韵也并不排斥。

只是,不过片刻,她又已经准备起身穿衣服。

“你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吴玦,我们不是性,伴侣。”林佳河冷冷看着她的动作,脸上是不耐烦的神色。

吴玦沉默了片刻:“我只是习惯睡在我自己的房间。”

“只是因为习惯吗?吴玦,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因为我怕。”吴玦脱口而出。

“怕?怕什么?”林佳河起身,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什么都怕。我们身份差异太大,我怕流言蜚语,怕没有未来,怕一朝情意淡,我连份工作都保不住。”

这些话像是事先演练好一般,行云流水,自然而然。连吴玦自己都怀疑这是一段发自内心的真心话,而不是应对敷衍的借口和谎言。

吴玦很少说谎,也不喜欢说谎,但是没想到她会有如此说谎的天分。或许从走近林佳河开始,她就已经有了不断编织谎言的打算。

林佳河愣了愣,抚摸上她的脸,声音出其不意地软了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让你这样没有安全感。吴玦,我不能保证我们将来会如何。可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许你一个未来。”

吴玦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回视他,良久才出声问道:“你爱我吗?”

即使她和林佳河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即使他曾对他有过类似表白的话语,但是她从来不认为他爱她,或者说,她根本不相信,林佳河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于她来说,他是冷血动物,是严谨精密没有温度的机器,却绝不是会去言爱的有血有肉的人。

林佳河犹疑了片刻,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爱,但或许这就是。”

其实他自己也一直怀疑,他对她这到底算不算得上爱,或许只是一时的迷惑或迷恋。直到自己说出未来二字时,一切的犹疑便忽然解开。

他当然爱她,这种爱从初见时,或许便已情根深重,到如今更是枝繁叶茂,他自己不过是被一叶障目,没看清楚罢了。

林佳河并非一个太过计较细枝末节的男人,也并非不懂爱,只是在他的概念里,爱是极为稀少的东西。所以一旦认清,便觉理所当然。

他做事向来笃定,极少拖泥带水。

吴玦对他的反应,自然错愕不已。她不知道她需要的这段关系,是走向了自己的预期,还是滑向了无法掌控的轨道。

而这一晚,她没有离开。

第21章同居

第二天是周六。

早上,吴玦醒来时,林佳河已经起来,靠在床头,用笔记本工作。

她靠近他,脸上有惺忪的迷惘:“这么忙?”

“嗯。”他点点头,或许是她这种淡淡的温和姿态触动了他,不由得扬起嘴角,在她额头轻吻了下,“公司打算近期在美国上市,有很多东西要准备。”

吴玦被这突如其来的轻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即使他们的关系早不止于此,可对她来说,一个与*无关的早安吻,远比本能的*更为亲密。

而她害怕这种亲密,或者说,她害怕与林佳河有这样的亲密。

片刻之后,她才从这种不自在中回神,看似不经意地问:“会不会有风险?林正不缺钱为什么会决定上市?”

林佳河点点头:“上市是希望林正走得更远。资本市场的□□,少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有风险才会有挑战,放心,这场仗我有把握。”

这个男人野心勃勃,却也有着支撑这种野心的能力和自信。

吴玦哦了声,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又淡淡瞄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文件,起身道:“我去做早餐。”

因为母亲早逝,吴玦从小便学会了做得一手好饭。但此前,除了那顿两人合力完成的饺子,她从来没有在这间公寓展示过厨艺。

餐桌上相貌讨喜的荷包蛋和浓香四溢的粥,让林佳河心情大好的样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看来我的眼光不错。”

吴玦抿嘴淡淡笑笑:“其实有关昨天的事,我想了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搬过来。”

“你确定?”林佳河喝了口牛奶,挑眉看她,眸子含着一丝欣喜,“我可不想你认为我是在逼你。”

吴玦垂下眼:“我确定。而且这样跑来跑去,我觉得很累。”

林佳河轻轻笑出声,越过桌面,握住她放在上面的手:“我也很累。”

吴玦想要挣开这温暖,却只是稍稍动了下,便任他握着。

林佳河是行动派,在吃过早餐之后,他便开车载着吴玦回她的住处收拾行李。

此前,他从来没有去过她的公寓,或者说她从来没有邀请过他上楼。

他只是偶尔在看她上楼后,点一支烟靠在车窗,遥遥望着属于她的那扇窗里的橘色灯光亮起。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扇小小的窗内,就是一个不能对他开启的潘多拉魔盒,承载着吴玦的秘密,将他和她割裂开来。

这是一种很不快乐的感觉,没有来由,也没有归处。

他想,如果踏进那间房子,是不是,他和她之间就再也没有这种莫名的隔阂,他也再体会不到她给予他的那种隐隐疏离——尽管,他不愿意多想,但也必须承认,吴玦于他,自始至终都有种疏离。

而这一次,吴玦显然也是犹豫了片刻,才领着他上电梯。

房子很小,一室一厅的户型,很简单的装饰,就像吴玦这个人一样。

林佳河进门之后,便显出很有些兴趣的样子。其实与其说是兴趣,不如说是有些兴奋,这房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他通往吴玦的桥梁。

遗憾的是,他实在没看到任何自己意外的事物,整个客厅,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可吴玦却一反常态,显得特别紧张,连给他倒水的时候,都洒了一半。

林佳河本来没有在意,直到他准备走进她的卧室参观时,猛地被她挡住:“里面没什么看的。”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开玩笑道:“莫非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在里面?”

“不……不是。”吴玦却出乎意料的有些结巴,脸色都隐隐发白,“只是里面太乱。”

“原来是这样。”林佳河将脸上的狐疑收回,笑着摸了摸她的脸,“瞧你紧张的。你去收拾,我不进去就是了。”

说完,便退回到沙发上,静静喝水,冰凉的白开水,没有一点滋味。

不出半小时,吴玦已经从卧室里拎出一口箱子:“我收拾好了。”

出门时,她没有忘记将卧室的门紧紧关好,而后又满怀心思地盯着门把良久。

“又不是不能回来,干嘛这么依依不舍。”林佳河靠在沙发上,不以为然地笑道。

“是啊。”吴玦像是叹息般回道。

是啊!又不是不再回来。她过往最重要的人生记忆全部都安放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不回来?

林佳河的想法太过简单,他想要拥有这个女人,便将她放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伸手可及。但是,显然共同生活,并不是那么适合他和吴玦两人。

或许是从小严谨的精英教育,他不是一个喜欢用言语表达的男人。而偏偏吴玦与他认识大多女人都不同,也说话不多。

两个人在一起的夜晚,常常大半的时间,都是各自对着电脑或者书籍,无多交流。

连林佳河有时都不禁疑惑,这样的一段所谓感情——如果他们之间能称之为感情的话,真的是他所要的吗?

他找不到答案,而显然,吴玦也不会给他一个答案。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就像一块磁石,越靠近,便越吸引,没有任何缘由的吸引,让他偶尔怀疑,如果再靠近一些,自己会不会就像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

于是,身体的纠缠便成为他想要化解这种不确定的唯一途径。

随着林正海外上市步伐的逼近,林佳河越来越忙,常常很晚才回到公寓,偶尔也有短暂的出差,不长,最多两天而已。

吴玦也终于知道他并非一台严谨精密的机器,他也会怒,会倦,甚至力不从心。这样的认知,无疑让她有些安心。

很多的时候,林佳河也在家办公,属于他的那台电脑永远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随时醒来,便可以查看一切讯息。

吴玦从来不过问他的公事,即使她是林正的员工,他的间接下属。

她懂得作为情人的分寸,在这方并不算宽广的空间,他们只是吴玦和林佳河,并非林总和吴副经理。

至少,她知道,这是林佳河要的。

这晚,吴玦在睡梦中,忽然被客厅传来的声音吵醒。其实,这声音并不算大,甚至还有些刻意压抑,只是因为带着不可忽视的怒意,显得有些刺耳。何况吴玦本就是浅眠的人。

她睁开眼睛,看见卧室门缝的微弱灯光,犹豫着自己是继续装睡,还是走出去。

片刻之后,她选择起床,赤着脚,打开了门。

壁灯下的林佳河,正在讲越洋电话,纯正的英文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见她出来,似乎是有些意外,匆匆结束,挂上电话,大概是余怒未消,扔掉电话时,用力过猛,将茶几砸得狠狠响了一声。

他揉了揉额头,清俊的脸上一片倦色:“吵醒你了。”

吴玦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眼神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茶几上笔记本的屏幕:“有什么麻烦事吗?”

“公司出了点事情。”

“很严重吗?”

“本来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但正好赶在上市这个时期,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出大问题。”

“到底是什么事情?”吴玦下意识地追问。

林佳河倒是不以为意,叹了口气:“是地产那块出了点问题,正在施工的工程原料有问题,刚刚检测出来的,供应商已经被查封。”

“那换一家厂商不就可以了。”

“更换现在施工的工程换材料倒不是大问题,最多不过是费些钱。问题是,这家厂商和林正合作多年,许多完工已经使用的建筑都是用的这种材料,虽说不是涉及根本安全的材料,但房地产这些年实在太敏感,一点小问题就会被做成大文章。”

吴玦道:“这种□□通常都会造成股票下跌,如果林正一上市就受到影响,会对未来发展不利吧?”

“嗯。”林佳河点点头,又无奈的笑笑,“林正不见得会受多大影响,不过我这个总裁位置不保,到是很有可能。”

“那你要怎么做?”吴玦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紧张。

“别担心,商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我主管林正也不是一天两天,多少还是有些应对危机的能力。我已经让人封锁消息,只要不传出去,一切都不是问题。然后再花点时间,让官方检测出具一份新的检测报告,证明这种材料没问题就可以了。”

吴玦有些愕然:“可是,材料明明是有问题的?”

林佳河笑了笑:“这种材料不危及安全,让官方通融一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的意思是行贿?”

“这本来就是商场中潜规则,何必说的这么难听。”林佳河不以为然地拍拍她的手臂,“好了,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去睡吧。”

吴玦讷讷地点点头,转向林佳河的电脑屏幕,看着那些数据,怔了良久,才起身走回卧室。

第22章师兄

起床时,床的另一边已是空荡荡。吴玦甚至想不起来,昨夜的林佳河有没有睡过。

床头上,有他留下的便签条,飘逸而刚劲的字体:“临时飞美国,到了打电话给你。”

吴玦想了想,林正挂牌上市的时期,是下个星期三,而今天已经是星期五,林佳河大致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待在美国。

白日上班时,吴玦一直不在状态,整个人恍恍惚惚。临下班时,本来发给下属的报表,不小心传送到了程予正的邮箱。幸好只是例行公事的数据,并不重要。

她叹了口气,关好电脑,准备去程予正办公室说明情况。程予正已经从办公室里钻出来,来到她的位子前,敲了敲她的桌面:“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从不出错的吴玦竟然发错了邮件。”

吴玦无奈地朝他笑笑:“可能是最近太累。再说,我又不是机器,出点小错误难免,这种小错误您老就别放在心上。”

“那是当然。不过既然累的话,不如今晚去外面放松放松。”

“老大,难道你不知道放松的最好方式就是回家睡大觉么?”

“知道知道。”程予正摆摆手,笑道,“我明天要去美国给老板做牛做马忙上市的事情,去陪我喝一杯,就当给我践行。”

“这样啊!”吴玦佯装考虑的样子。

“这种事还要考虑?”程予正朝她瞪了瞪眼睛。

“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吴玦笑着耸耸肩。

程予正并非江城人,对这座城市不算太熟。说是去喝一杯,却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地方,只得开车载着吴玦漫无目的地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