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媒体围堵,几个人在酒店的安排下从vip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程予正和林佳河都开了车过来。吴玦没有跟着他们去取车,只站在出口处等着。

或许是因为神情恍惚,看到那辆从里面开出的车,直直向自己冲过来,她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要躲开。

直到被一双手抱住往后拖了几步,那辆车在自己面前堪堪刹住,她才骤然清醒。

她正要拦住周醒,但是为时已晚。

周醒已经从她身后冲上前,狠狠从外面敲打那辆肇事车:“怎么开车的?你他妈的没长眼睛?”

即使风评并不算好,但是社交场上的周醒向来是温文尔雅的。哪有谁见过他粗暴的样子。不,吴玦是见过的,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这种热血而冲动的少年。

车窗缓缓被放下来,程予正的一张笑脸从里面稍稍探出:“想不到周总是这种舍己为人的好人。幸好周总出现的及时,不然我可就闯大祸了。吴副经理,你没事吧?我刚刚真没看到你站在路边。”

“我没事。”吴玦讷讷走上前,“是我刚刚走神了。没看到你的车已经开出来了。”

周醒冷冷对程予正瞥一眼,而后转过头看向吴玦,吴玦有些无措地对他皱皱眉。他心中了然,暗自叹了口气,朝停车场里走去。

这时林佳河的车也开了出来,坐在后座上的他放下窗,显然对眼前发生了什么不了然,只是对怔怔站着的吴玦道:“上车。”

吴玦还才刚刚移动步子,程予正便猛地发动车子,从她身边堪堪擦过。

吴玦的心狠狠跳了一下,终于还是强装镇静,打开后面的车坐了进去。

林佳河握住她的手,轻声对她道:“别放在心上。我会给他解释的。”

他说的是程予正,她知道。但是她更知道,程予正突如其来的变化,并非是因为林佳河对他隐瞒了两人的关系,而是很可能知道了一些什么。

无论是林佳河还是程予正,都不是普通人。她的动机她的目的,他们迟早会知道。只是她不甘心,什么都还未来得及做,就因为程予正而搁浅。

她真的不甘心。

当天晚上,她一直心神不宁,好在林佳河在书房专心修改计划书,没有太在意她的状态。

快到九点时,她忽然接到电话。那头是熟悉的男声:“吴玦,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脑子猛然一惊,她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忘记?

“忆北哥,你在哪里?”

“我在江边。”

“你等我过来。”

她没有同林佳河打招呼,就匆匆跑出了门。

打车来到江边,果然见周醒一个人静静站在护栏边。

“忆北哥。”

“你来了。”

吴玦这才发觉,他手中握着一根烟。

“我……”吴玦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没事,逝者已矣。很多事情,总是要淡忘的,我们不能一直为往事埋单。我只是今天有些感慨,所以给你打了电话。”

“不,我不会忘的。沈童永远在我心里。”吴玦猛地摇头。

“傻姑娘。”周醒叹口气,将她揽在自己肩膀上,“不,我不希望你一直记得沈童,等到这件事情结束,等到我们对沈童有个交代。你就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将沈童彻彻底底忘记。”

“不,我不会忘记沈童。”吴玦继续摇头,又从手袋里掏出一个饭盒,“我专门了买了沈童喜欢的蟹黄饺子。今天是他生日,我们要为他庆祝。”

周醒看着她手中的饭盒,眼里有些湿润:“沈童说过,等我回国就请我去吃饺子。可没想到,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如果我早点回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说完,他又深呼一口气:“不管怎样,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要替他好好庆祝。”

“嗯。”吴玦哽咽着点头。

周醒从车内拿出准备好的长明灯点上,而后放在江面上,看着那盏灯随风慢慢飘走。直到那点点红光走远,他才轻轻开口:“我们祝沈童在另外的世界过得快乐。我们替他把饺子吃掉。”

吴玦赶紧打开饭盒。盒子里的饺子还冒着热气。她和周醒一人一口地往嘴里喂。其实真的食之无味,但还是慢慢地吞下。

等到吃完饺子。吴玦终于忍不住,并没有哭出声,但是肩膀却在隐隐抽动。

周醒将她拥住,轻拍着她的背:“一切都会过去的。”

其实吴玦真的很乱,一面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一面是因为白日里程予正对自己的态度

这一年来,有很多次,她其实是想就此放弃。正如周醒所说的,她还年轻,她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只要她愿意,再寻得一份幸福,或许不会太难。

可是,更多的时候,只要一想到沈童,她心中的那个毒瘤就在蚀骨挠心。对她来说,这是一道必经的仪式。只有完成这个仪式,她才能化茧成蝶。

隔日上班的时候,吴玦直接来到程予正的办公室。

他对她的到来,显然了然于心,背靠座椅把玩着手中的笔,笑得意味不明。

经过一夜的思考,吴玦已经没有昨日的慌乱。她坐下来,直接开口:“程予正,我知道你有话对我说。”

程予正挑眉:“我怎么觉得是你有话对我说。”

“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和我林佳河在一起。但这是我和他的私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而且你之前也说过不会再管我们的事。”

“我在离开之前是说过不再管你们的事。但是我说过,林佳河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吴玦沉默了片刻:“程予正,你到底要说什么?”

程予正叹了口气:“吴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个人的直觉特别准。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说过你很不一样,看着无害,可心机很深。我不愿看到你你和林佳河在一起,是因为我感觉到你一定是另有目的。现在看来,我的感觉没错。”

“你什么意思?”吴玦蹙眉,放在腿上的手已经不自觉绞紧。

“说实话,虽然我一直对你有点戒心,但是很奇怪,我真的没有反感过你,也不在乎你到底要做什么。甚至你的某些个性还挺吸引我。所以我从来没有查过你,只是这次我去调查那则报道的事情,不小心发现报道那条新闻的记者和你是中学同学。然后,我又不小心在你的大学看到一张老照片。”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简报,丢在桌上。

吴玦犹疑着将那张微微有些发黄的报纸拿过来,本来镇静的脸色,终于有些僵住。那上面的照片,是她和周醒的合影。她还记得那一次,他们参加江城大学业余羽毛球比赛,得了混合双打亚军,所以上了校报。照片上两人高举奖杯相拥着笑对镜头,确实亲密的像是恋人。

“他叫沈忆北对不对,是比你高两级的师兄。我本来也非常不确定,毕竟这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太多了。何况,根据我手上的资料,周醒从小在国外长大。但是昨天,看到他在停车场对你那么紧张。还有晚上,你们在江边做的事。”

在吴玦的愕然中,他又将两张照片丢在桌面上。照片上正是她和周醒,或者说沈忆北,昨晚在江边拥抱的画面。

吴玦看着照片,片刻之后,忽然轻笑了起来:“所以呢?程大侦探,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程予正大概没想到吴玦会如此云淡风轻,但转念他便嗤笑一声:“吴玦,不要再把人当傻子了。我不是林佳河,会被你迷了眼睛。你的目的太明显不过,想帮助周醒对付林正,想打垮林正,不是吗?”他顿了顿,“看周醒对你也不像无情的样子,我就不明白了,如果你是他的女人,他怎么会为了一己私欲,让你来林正做商业间谍,还让你爬上林佳河的床?”

吴玦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问:“我想知道的是,你要怎样处置我。”

程予正愣了愣:“我说过,我不讨厌你。所以,趁你现在还没做出什么伤害林正伤害阿守的事情,马上离开。我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包括佳河。你知道的,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你的下场可能就难以预料了。”

“哦?那我岂不是还要感激你。”吴玦只觉得心中有些凉意。到底还是功亏一篑,不是吗?

想罢,她重重舒了口气,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等等。”程予正忽然起身,“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转头对他笑笑:“正如你猜到的,我爱周醒,我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你也知道他现在在韦宏的地位非常不稳固。如果我帮他打败林正,他就能顺利主管韦宏。”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到了这种时候,还要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谎言。

也许,是为了最后一搏。

程予正低声咒骂了一声,道:“周醒真她妈的不是东西,放着自己的女人上别人的床。”

“你不要误会,我心甘情愿做这些事。我们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周醒是个很好的人。但女人有时候就是喜欢钻牛角尖,这谁也不能怨。”

程予正看着她迷茫而倦怠的表情,心中一紧,大步走过来,有些忧心地看着她:“吴玦,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理性的女人,想不到也会做这种蠢事。

“人总有犯傻的时候。”她幽幽叹道。

男人的同情心其实很容易泛滥。刚刚还一脸倨傲和愠怒的程予正,瞬间就软化了下来。或者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没办法对吴玦产生任何反感之情。而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并不是一个坏女人。

“算了。你还是先在林正待着。佳河那边,你慢慢处理。这样突然走,肯定会让他发现不对劲。我很清楚他对你是认真的,万一他知道这些事情,我怕会……”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谢谢你,程予正。”他的这些话,是真的让她动容。

“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我不是只当林佳河是朋友。”他笑了笑,“周醒那边你也好好处理一下吧,不要再做蠢事了。”

吴玦走出程予正的办公室,心中感觉无限荒谬。程予正是如此善良的男人,她却还是在这一刻与他耍了心机。

她和程予正算不上特别熟,但是对他的那段长达多年的单恋史,还是略知一二的。所以她刚刚就是赌一把,赌他会对她这种无怨无悔的付出感同身受,进而同病相怜。

显然,她成功了。

第33章释怀

程予正毕竟在职场多年,即使对吴玦无法真正反感,但已经树起的隔阂防备不可能抹杀。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吴玦副经理这个职位架空,本来由吴玦负责的很多核心工作,全部被不着痕迹地收回,只留给她一些日常琐碎的事情。

程予正做事的方法,非常周全,既没有让同事看出太多异样,也没有让林佳河发现不妥,看过去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工作安排。

吴玦表面平静,但内心已起波澜。不接触核心的工作,就不可能了解盛世的运营,如此一来,想要帮助韦宏打败林正的希望就更加渺茫。她心里不是不恼火的。

何况,她知道程予正正等着她离开,离开林正离开林佳河。

但无论如何,对于程予正她都没办法怨恨起来。他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们立场不同。

招标会初选结果在江城电视台公布,没有任何悬念的,盛世拔得头筹。新闻播出了当日招标会的盛况,盛世总裁亲自上台演示的画面,在江城掀起热议。

江城人显然十分愿意将城中村那块属于江城的记忆,交给这个年轻人。

即使早就预料到结果,但林佳河的喜悦之情还是溢于言表,平日严肃的面孔,总会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

周末,林佳河破天荒换上了一身很休闲的装束,蓝格子衬衫水磨牛仔裤,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其实他本来年纪就不算大,三十出头,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华,何况还是他这种位于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吴玦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的林佳河。

她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她还是更习惯林佳河一丝不苟的严肃。

“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去城中村走走。”或许是心情真的不错,林佳河忽略了吴玦的异状。

也对,林佳河如此重视这个项目,自然是要亲自考察的。

吴玦起身,即使知道属于她的这场戏或许就要落幕,但她还是要坚持到最后。

到了城中村才知道,繁华如江城的都市,竟然还藏着这样一方天地。入口处是几尊牌坊,有久远的味道。青石板的街道,行人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街道两旁青砖红瓦的房子,都不过两三层,看过去像是一幅在此沉淀了百年的水墨画。来来往往的人们,喧嚣又闲散。街中很少车辆穿行,即使有,也都缓慢无比。老人坐在街边下棋或者拉胡琴,小孩子在路中央追赶打闹。

但是也不能否认,这条街道和街道旁的房子确实太古旧,仿佛风一吹就会变成残垣断壁,路边混浊的积水,偶尔跑过的老鼠,都昭示着这条古街道的岌岌可危。

有些东西不是靠守护就是可以的。最重要是,与背后的高楼大厦相映衬,实在是显得有些违和。难怪政府要对这里开发。

“我上小学之前,都住在这里。”林佳河拉着吴玦的手走进城中村的老街,语气有淡淡笑意,“可后来搬出去后,就很少来这里了。上一次来,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过现在看来,外面的日新月异,对这里似乎没什么影响,还是跟我记忆里差不多。”

吴玦转头看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她不知道如何形容,仿佛有夏夜星空的沉静,又有春风送暖的和煦,还有一种孩童般的至真。总之,这样的眼神,太不像林佳河。

大致是发觉吴玦的失神,林佳河转过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吴玦几乎有些惊慌失措地摇头,然后看向前方。因为刚刚在他眼中,她仿佛看到了星光,纯净闪亮。

林佳河倒是不以为意,继续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

民国初期的老房子,街边的参天古树,挂着就牌匾的老店。他都为她一一娓娓道来。

也许是林佳河的讲述带着某种蛊惑,吴玦仿佛看到五六岁的他,在这条街中奔跑的情景,那欢快的笑声似乎就在耳边。

待到回过神,才发觉那笑声,是来自不远处几个小孩子。调皮的小男孩,凑在墙根边,玩打弹子,不亦乐乎,脸上脏得看不清本来的样子,只有黑亮天真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

林佳河显然也看到了那些孩子,他嘴角扬起笑容:“我小的时候和弟弟也喜欢在这里玩这些游戏。”说完,他拉了拉吴玦,指着前面几米处的一家小店面,“走,带你去尝尝江城最好吃的馄饨。”

吴玦咦了一声,人已经被他拉着走了。

从下车开始,他们的手就一直十指相扣。不知为何,两人一起走的时候,林佳河总是喜欢拉着她的手,仿佛怕她走丢了一般。

馄饨店叫“张记馄饨”,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小店是名副其实的小店,不过十几平米,几张小桌子。原木的凳子,坐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声响,有古老的味道。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店内的客人不多。

林佳河带着吴玦找了个桌子坐下,冲着店内唯一的服务员阿姨道:“两碗馄饨。”

阿姨看起来已经是将近六十岁的人,满脸喜气的褶子,对两人笑得很灿烂。

馄饨做得很快,端上来时,冒着汩汩热气,香味扑鼻而来。

本来是最简单不过的食物,但是真让人食指大动。

吴玦轻轻尝了一口,只觉得那味道鲜香无比,一下子就挑动了自己的味蕾。但是因为刚刚出锅,她第二口下口太猛,被烫得直倒吸气。

林佳河抿嘴笑着看她,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傻瓜,这么烫,要吹吹才能吃的。”

吴玦吹了吹勺子中的馄饨,有些窘然:“很好吃,所以忍不住了。”

“这家馄饨店是祖传的,到现在,已经快有一百年。我小时候每天都要来吃一碗。后来离开了这里,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了。”

吴玦垂眼,点点头:“嗯,真的很好吃。如果林正以后开发这里,一定要将这家馄饨店保留下来。”

林佳河听了她的话,郑重其事的点头回道:“我不仅会保留这家馄饨店,这里所有带有记忆的东西,我都会保留。我不会让江城的根丢掉。”

吴玦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低头继续默默吃着馄饨。

两人刚刚吃完,准备结账时,厨房里面走出来一位大叔,他犹疑地看了看他们这一桌,良久,终于走近,看着林佳河开口:“佳河?”

林佳河笑了笑:“张伯。是我。”

“哎呀!”张伯脱下手套,拍了拍他的肩,“真的是你!上次见你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呢,现在都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啊!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街坊。”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这么多年,最想吃的还是张伯做的馄饨。”

“嘿嘿。”张伯憨厚一笑,“你们是做大生意的,还怕你瞧不上我这几块钱一碗的馄饨呢。”

“怎么会呢?张记馄饨可是江城最好吃的馄饨。”

张伯继续笑,然后才对上一旁的吴玦:“这位姑娘是佳河你的媳妇儿,还是女朋友啊?”

林佳河含笑看一眼吴玦,才道:“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好啊。这么标致的女朋友,阿守可别忘了到时请我们这些老街坊喝喜酒啊。”

“一定一定。”

两人又寒暄了一小阵,林佳河才将馄饨钱强塞给张伯,拉着吴玦出了门。

也许是吃得有些饱了,走出店子,太阳一照,吴玦竟然觉得整个人有些漫步云淡的感觉。

没走多远,几个奔跑打闹的小孩闯过来,她也没来得及避开,被撞了一下。

轻呼一声,尽管林佳河护着她,但她的脚步还是一个趔趄,穿着七八厘米高跟鞋的脚,便崴了一下。

“没事吧?”林佳河问。

“没事。”吴玦摇摇头。

但走了几步,她才发觉,刚刚那一刹那的疼痛,是真的崴伤了脚。

林佳河看出她步子的异状,问:“很疼?”

吴玦有些无奈地笑笑:“早知道就穿球鞋出来了。估计是有点扭伤了。”

林佳河俊眉微微蹙起,将她扶在路边石凳上:“你等等。”

说完,便疾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过了大约五分钟,他走回来,手中多了一双手工布鞋。看着吴玦愕然的木管,他扬扬嘴角道:“前面转角处从前有一位阿姨专门做布鞋卖,我试试运气,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在。不过已经白发苍苍了,完全不认识我了。”

说着,他在吴玦面前蹲下来。

吴玦还未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他已经握着吴玦的脚,轻轻地将那只扭到脚的鞋子脱下来。

“我自己来。”吴玦稍稍挣扎,但是却被他的手固住。

“别动,我看看有没有很严重。”

吴玦真的不敢再动。她是第一次如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能看到他头顶弧形的漩涡,和浓密漆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