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到女儿在里面和大儿子说话,林氏竖着耳朵隔着门缝听了一时,直到瞧见钱扬威神色黯然的出来,手脚麻利的躲到了屏风后头,直等大儿子回了房,这才悄悄进了内室,看着望着烛火呆呆出神的小女儿,赞了一声,“干得好!”

钱灵犀冷不丁给吓了一跳,“娘,您走路也带点动静好么?这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给女儿接连甩了好几个白眼,林氏却毫不在意,反而喜孜孜的道,“你方才骂你哥的话娘都听见了,说得对极了。这些话我不止一次的跟你爹提过,让他去说,可他就是拉不下这个脸,说什么怕拂了你哥的面子。呸,那面子值多少钱一斤?要是再这么下去,等哪天我们老两口不能动了,那日子才叫没法过呢!”

钱灵犀给气得乐了,合着林氏竟是早知这些话是得罪人的,自己不说,撺掇着钱文佑去说,她倒好坐收渔人之利。

“娘,你跟爹还玩什么心眼?要是您早知道不对了,怎么不拿出婆婆的架子来教训她们?反而伺候她们吃伺候她们喝,这把她们惯成现在这样儿,您也是罪魁祸首,就是老了遭罪也是您活该!”

“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林氏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道起了委屈,“你当我不想说啊,这不是没办法么?之前两个一起进门,你大嫂心里就有意见,可我要支使你二嫂吧。偏她有了身孕,不照顾着点能怎么办?后来又是保胎又是小产,把她懒成不知什么样儿了,你大嫂见着能勤快得起来?我也实在不好说。这回上京不瞒你说。我是做好了打算的,让你哥跟你爹出去干活,我们娘儿几个也做些针线活贴补家计,谁都不能拉下!”

钱灵犀嘁地一声,不屑的瞥着娘,“就你那点子针线工夫,搁在街上都人要。死了这条心吧!能在家里做好一日三餐,收拾好家里就行了。”

“你这丫头,怎么还瞧不起你娘了?”林氏叉腰正要戳她,却又忽地换了个笑脸,“你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打算好怎么整治她们了?”

“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在亲娘跟前,钱灵犀是半点也不需要掩饰的,得意洋洋的道。“您放心吧,我原先还有几分担心来着,怕你们嫌我这当妹子的做得太过。不过眼下看来,我就是对大哥狠一点,你们也不怪罪的吧。”

“只要是为了你哥好,怪你什么?巴不得你越狠越好,也让你哥争口气。”林氏把女儿拉到床边紧挨着坐下,“快跟娘说说,你打算怎么干。”

钱灵犀一笑,附在林氏耳边把自己的算盘说了。这一夜,母女二人絮絮叨叨,说到三更天才睡。

到了次日天明。钱灵犀刚起来开门,就见徐荔香满面堆笑的过来招呼了,“三妹起来了?这里有刚烧好的热水,我给你提来洗漱吧。”

无事献殷勤,肯定不安好心。钱灵犀笑着把水接过,“我自己来吧。谢谢二嫂了。你昨儿不是还说不舒服么,今儿好点没?”

“早就好了,咱们乡下人身体结实,那有那么娇气?自家人何必客气?三妹…”

徐荔香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钱灵犀望着她身后跑来的小家伙打断了,“小五也起来了?有没有洗脸?来,跟姐姐过来洗漱。二嫂,你再给爹送壶热水过去吧。这壶我先给娘用了,麻烦你再帮我烧一壶吧。”

徐荔香一哽,悻悻的看了她一眼,却是不得不去烧水了。伺候公婆是为人媳妇的本份,她能说什么?

林氏在屋里瞅见,笑得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冲钱灵犀暗暗竖一竖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哎呀,真是不容易,接两个媳妇进门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用上她们烧的热水。”

钱灵犀趁机又抢白了林氏两句,教她们按照城里的法子洗了脸,坐到餐桌前等早饭了。

钱文佑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家老婆今天有点不对劲,林氏给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拿手把他一打,“瞎看什么呢,就不兴我也拾掇拾掇啊?”

“我说呢!”钱文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今天看起来白了些,脸色也红润了些,原来是涂了脂粉。啧啧,这一把年纪的!”

见他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钱灵犀不服气的道,“娘就涂点脂粉怎么了?爱漂亮不对吗?难道要成天弄个黄脸婆样,爹您爱看吗?”

“可你娘都这个年纪了——”

“我什么年纪了?”林氏顿时不高兴了,“灵丫说了,国公府的老太太那么大年纪还每日涂脂抹粉呢,你昨儿去又不是没见着,我好歹比她不年轻多了?”

钱文佑嘿嘿笑了,“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们,你们母女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嗳,早饭呢?”

钱灵犀往屋外瞟了一眼,望着正准备到堂屋来的钱扬威高声道,“那不是嫂子们在准备吗?哥,早饭弄好了没?”

呃…钱扬威转身往身后两个媳妇看去,董霜儿和徐荔香是起来了,可是除了烧水,什么都没干。眼下听见问起,俱都低着头撅起了嘴。

想想昨晚妹妹说的话,钱扬威耳根子有点发烧,“这…她们这就去做!”

可是董徐二女对视一眼,却是谁都不愿先动。钱扬威有点生气了,自己抬脚往厨房里走。这回两个媳妇倒是着忙了,伸手把他拉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妥协了,“我们去做。”

钱灵犀把哥哥叫进堂屋里,“有正事跟你商量呢。一会儿吃了饭。我带你去见工。”

啊?钱扬威昨晚给妹妹一通好批,弄得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琢磨着是不是佃两亩田地来种种,也省得给说成是啃老的。怎么这么快。妹妹就给他安排了差使?

“昨儿你们见过的陈家表哥,在本地刚好有些买卖,我请他给哥哥安排个伙计做着试试。两个嫂嫂在家闲着,也可以去学门手艺。”

钱扬威非常高兴,能够有个正经事干,赚点生活费,他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怕自己做不来。

林氏却道,“你又不比人家少条胳膊少条腿,怎么做不来?做不来就慢慢学,猪也不是一天就喂肥的。那陈家哥儿既是亲戚,肯定会关照你的,你只拼着多下力气也就是了。我昨晚上问了下你妹妹,才知道这荣阳的东西可不便宜,随随便便买点子菜。一天都要十好几文钱,咱们家哪里养得起这么多吃闲饭的?所以不单是你,连你爹都得出去找活干呢。”

“没问题啊。我就算当不成伙计,给人家扛麻袋总还有两把子力气。来时我就瞧见这儿有码头了,要去找个活干也不太难吧?”听钱文佑都如此说了,钱扬威自然没啥可说的,只等妹妹安排就是。

只是徐董二女烧好了早饭过来,听着却不乐意了。

“咱们年轻,面皮薄,出去抛头露脸的事情可做不得。”

听董霜儿这么一说,徐荔香急忙附合,“就是。万一给国公府的亲戚瞧见。也忒不象样了。”

“放心,不让你们出去抛头露面。”林氏嫌弃的看一眼桌上熬得太清的粥,和煎得有点糊的饼,“我让你妹妹给你们找点织补烹饪上的活去学,日后回了乡下,你们也有个安家立户的本事。”

董霜儿听着不吱声了。但徐荔香却有些不高兴,索性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不如请妹妹去国公府问问,有没有这样的活计安排我们的,总比在外头抛头露面强的不是?”

“不可能!”不必钱灵犀拒绝,钱文佑首先发了话,“来前都已经说好了的,有扬武扬名两个过去读书,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咱们怎么还能跑过去?想都别想那个心思!”

徐荔香满心不服,“扬威可是大哥,咱们一家来了,就算要得国公府的照顾,也应该是他排在前头,凭什么只让弟弟们过去?爹您可不能这么偏心!”

这不是在家时就说好的事么?怎么一出来她就变卦了?钱文佑生气的把碗重重把桌上一顿,就要发火,钱灵犀出声了,“二嫂,你若是要去,那也可以,签一张卖身契,国公府不会不给咱们这个面子。”

徐荔香恼了,“我为什么要卖身?那是亲戚!”

“你还知道那是亲戚家?”林氏狠狠的剜她一眼,“谁家听说过自家媳妇上亲戚家做工挣钱的?”

“娘,您这话可说错了。”钱灵犀正色看着林氏,敲打起两个嫂子,“二嫂在咱们家也算得上是媳妇了,但是在体面人家,妾就是妾,无论是吃饭还是干什么,永远得跟丫头们一起,站在主母身后伺候的人。把一个小妾卖进国公府做丫头还算不得什么,要是大嫂也想去国公府做工赚钱,那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呢。我这么说,请二嫂不要生气,但这就是事实。”

徐荔香一张脸已经气得通红了,捏着的竹筷都快被她拗断了。可是仔细想想,钱灵犀说得似乎没错,就从昨晚的礼物来说,不也是和董霜儿天差地别吗?

可真要听钱灵犀的话,去外头做工?徐荔香不愿意。早饭后,在钱灵犀带钱文佑父子出门之后,转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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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最亲的人

钱灵犀其实早就跟陈晗商量过了,他们两边的买卖要做起来,一定得人能让人放心的人手。也许钱文佑父子憨厚了些,但绝对是老实人,尤其是钱扬威,把事情交给他们,是肯定出不了错的。

只是起先,钱灵犀怕这样的安排会让家里人心里不舒服,但林氏昨晚听说之后却非常支持,“咱们一家人不用来那些虚的,你爹和你哥是什么人,有多大本事,咱们心里都清楚。就他们这种庄稼汉,能帮上点小忙不拖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是给他们个掌柜的来干,也得他们干得下来才是。能当个伙计就很不错了,就是要学,也得慢慢来。”

钱灵犀头一回这么高兴的发现,原来自家的爹娘是如此明理之人,之前的担心一扫而空,坦然把自己和陈氏合作,在酒楼有分红的事也告诉林氏了。

“娘你们不用担心生活上的问题,那里每月多少都能收些钱,不会弄得没饭吃的。只是我不想告诉哥嫂,是怕他们有依赖的思想。那份钱我都分了一半出来,想攒着日后给房亮哥哥,毕竟是他给我的方子,分他也是应该的。”

林氏非常赞同女儿的想法,“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至于你哥嫂,凭什么花用你的钱?不说也是对的,免得引起纷争来,你爹嘴上没有把门的,连他也甭告诉才好。不过房亮那孩子只怕不会要这份钱,但你也得跟他说一声。就算人家不要,你也可以攒起来。日后攒得多了,给他爹娘也行。”

她别有深意的看了女儿一眼,“房亮这孩子也是个有心的,这回我们上京他一路上总是说自己怎样,其实明里暗里都是在想法帮咱们,到了京城好生给人家道个谢。我看他跟房家人在一块虽然吃喝不愁。但毕竟也是伸手要钱的。到时你劝劝他,自己拿点银子防身,总比求人强。”

钱灵犀点头。这份人情她会还的,“我现在只担心大哥的家计,还有扬名扬武的学业。钱家宗学考核可严得很。也不知他们吃不吃得消。”

林氏倒是很豁达,“来前你大伯都说了,现在路已经铺好,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咱们卖房子卖地都供他们读,要是没那个本事,回去种地也不算丢人现眼,只要别弄得一事无成就好。嗳,那个陈昆玉不是也在此处么?他家还托了咱们带了书信和东西来,你知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钱灵犀撇撇嘴,把陈昆玉的情况一说。林氏听得连连摇头,“咱们在家就是怕你两个兄弟最后弄成这样,所以我和你爹才不远千里的跟过来。他们家人虽在外头还强撑着,但是听说已经开始卖地了,要是供出这样的败家子。也实在是倒霉。”

但别人家的闲心他们也操不了,于是钱灵犀一早就把陈家的东西带出来,和父兄去找陈晗了。要送这点子东西,让陈晗打发个下人就行。

钱灵犀和陈晗合伙做买卖的事情后来在石氏的建议下,在陈氏那里已经过了明路。与其日后给陈氏发现闹出别扭,石氏想想。不如由自己出面,直接告诉陈氏,这是她拿的主意,想出几百两银子让孩子们学学管家,但因是两个女孩儿,所以需要陈晗帮忙在外打点。如此一来,陈氏反而不好说什么。

于是陈晗便光明正大的租了间小小的店面,开了个南北杂货店。荣阳经济繁荣,又靠着海,这样的小店在城中寻常得很,几乎是遍地开花,并不打眼,也省得陈氏疑神疑鬼。

只是陈晗不想用陈氏手下的那些人,便对外招了几个,只是那些都算不得心腹,钱氏父子要来之前,他就跟钱灵犀商议,要把他们家人留下了。

钱灵犀因为对两个嫂子的品性不熟,先不好把她们弄来,便只让老爹和大哥过来干活。他们两人倒好说话,一看新店开张,正是最忙的时候,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了,根本没觉得有**份什么的。

陈晗非常高兴,钱家父子他昨天一见就知道都是实诚人,现见他们能这么放下身段,就更好相处了。

不过他也答应钱灵犀,“我不敢打包票说什么大话,但他们在这儿,我会当自己的父兄一样尊敬的,日后让他们学着管事理账,也懂些经济道理。”

钱灵犀知道这家伙满肚子主意,十分放心的把父兄交到他手上了。不过等她回了家,却见来了贵客。

徐荔香正殷勤之极的围在陈氏左右,见她回来,悄悄扔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道,“三妹妹,不用你操心给我们找活干了,三太太说,她就有门路。”

林氏的神色颇有些尴尬,瞅了女儿一眼,又望陈氏赔笑道,“三太太,我们乡下人什么都不会,怎好来劳烦你?”

陈氏笑得亲切之极,“这话可就见外了,都是一家子,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一笔写不出两个钱字,我不帮你们又帮谁去?”

她望着钱灵犀笑道,“你可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我一见你这两个嫂子就喜欢得很。果然是一家,都是聪明爽快之人。正好我在荣阳还认得几个人,上回有家绣坊的老板就说起想要两个管事的。也不用对外见客,就是给绣娘们分派活计,定时催取就好了。我看你家两位嫂子正合适,不如就给我做个顺水人情,举荐了去,保管人家满意。”

徐荔香忙不迭的道起了谢,就连董霜儿的神色都颇为意动。只是还不太敢答应,瞅着林氏的脸色。

钱灵犀稍一犹豫,陈氏就故作恼色,“怎么?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当然不是…”

“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陈氏笑得越发温柔亲切,钱灵犀只觉嘴里发苦。这位三太太,果然是不好招惹。

这边他们刚扯起旗帜要唱戏,她那边暗渡陈仓就把自家扯两个人过去,让钱灵犀不得不领她的一份情。徐董二位不过乡下小媳妇,还能指望她们管事?不添乱就算不错的!

她忽地同情起陈晗来,这么多年,在这样一样心眼儿贼多的姑母手下,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和家里人相伴了七天,诸般事宜都安顿下来之后,钱灵犀和石氏母女一起,辞别了国公府和家人,出发上路了。

临别前,林氏倒不象头一回别离时那么多眼泪了,只是红着眼圈,狠狠教训小女儿,“你给我记着一句话,别人再好也不是你亲生爹娘!走到那儿,敢忘了我和你爹试试?”

钱灵犀还以为林氏不会介意,没想到她还是记着这事。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酸是甜。

她选择离开家人,去陪伴钱敏君,固然有补偿的心理,但另有一层,也是难忘与石氏钱文仲夫妇的母女父女之情。但相会之后,点点滴滴的相处已经让她深刻意识到,不管钱敏君和钱家人有多投缘,不管石氏对她有多倚重,但在彼此的心目中,还是自己的女儿最亲。

这种血缘上的认知是不可磨灭不可替换的,所以钱灵犀在石氏面前再放肆也不会公然翻起白眼,但在自家爹娘面前,却是想怎样放肆就怎样放肆。

含着眼泪微笑着抱住林氏,“放心,我知道这世上最疼我的就是娘和爹了。等着过几年敏君姐姐嫁了人,我还是要回来的。您在这儿帮我把生意看好,到时咱们一起回家去,多置些田地,到时娘也跟个地主婆似的,成天十个手指头都戴着金戒指,四处收租去。”

“去你的!”林氏戳了她额头一记,心里却甜丝丝的,虎着脸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送我十个金戒指,到时你要做不到,我就不给你嫁妆了!”

“那正好,我赖家里一辈子,就让您养活我。”钱灵犀把眼泪咽下,厚着脸皮开玩笑,“或者,我招个女婿上门,往后你要是跟嫂子过不来,跟我过日子去?”

“想你的春秋大梦!还以为你在国公府有多长进了,还是这么没皮没脸的!”林氏白了女儿一眼,却到底绷不住弯了弯嘴角,“出门以后记得照顾自己,眼下咱们离得近,有空多写信回来。要是去到那里差什么,写信回来管我们要,你爹娘虽没本事,总之尽力给你办就是,别太苦着自己。”

“知道了。”钱灵犀听得心里暖暖的,这一辈子,她虽然失去了钱文仲和石氏的疼爱,却也得到了真心疼爱自己的爹娘,还有一大家子的兄弟姐妹,老天真的已经很厚待她了。

到了京城,见过堂姐钱湘君和钱扬名钱扬武俩兄弟,自然,也就见到了几年未见的房亮。

“你犯什么傻呀?”房亮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了,白皙的耳根浮上一层红晕。

钱灵犀真是感慨,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大也是十八变。

也许是长期读书熏陶出来的气质,总之,现在穿着青衫长袍的房亮已经完全不是当初乡下那个背筐砍柴,目不识丁的放牛娃了。脱胎换骨,进退有度的气质看着就象大家子弟,儒雅清俊。想来要不了几年,再博取个功名,就会是无数闺中女儿心目中的上佳夫婿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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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恩情

“这是来的路上给你准备的,也不知你还爱不爱吃。”房亮被钱灵犀看得不好意思了,尴尬得干咳两声,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转移她的视线。

钱灵犀隔着油纸闻着那股味儿就差点没乐出来,“你怎么还给我带一包调料来了?”

房亮脸更红了,讷讷的道,“那不是你爱吃么?我怕这边买不到,所以从家里就带了些来。你要是不喜欢了,那就算了。”

“不,我喜欢!”钱灵犀劈手从他手中夺了过来,笑靥如花,“房亮哥哥,谢谢你一直记得我爱吃什么。”

房亮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笑容跟绽开的花似的,层层叠叠怎么也藏不住,只是更有一股莫名的热意直从脚底涌上,让他比刚才尴尬的时候脸更红了。

“行了行了,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至于么?”被冷落半天的少年走上前来,寒碜了房亮一句,笑嘻嘻自我介绍,“房岱,他是你哥,我是他哥,你说你要管我叫什么?”

噗哧!钱灵犀喷了,房贷,这人怎么叫这么个有趣的名字?要是在现代,非给人笑死不可。

房岱被笑得莫名其妙了,“你笑什么?”

钱灵犀好半天才忍住笑,“没什么,就是房…大哥你的名字太好听了。”

房岱听起笑容越发灿烂了,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两条缝,给他方正的脸上添了几分滑稽,但看起来很觉亲切。

“嗯。有见识,大山为岱,这也象征着我高尚的品格与宽广的胸怀。”

看他瘦得竹竿模样的一个人,还夸张着比划着这样的动作,委实更加好笑了。钱灵犀自认石明睿和陈晗两个都算是挺能吹的,但在这位黄脸书生的面前还是略逊风骚啊。

听他这么吹嘘,房亮受不了了。“灵丫,我大哥就喜欢开玩笑,你别见笑。对了。听说你跟堂婶一家在一起,我们应该去拜见一番吧。”

钱灵犀这回来,还是住的石府。今日石光甫特意下了帖子,早打发人把钱湘君和钱扬名哥俩都接到府上来了。也请了房家兄弟,不过眼下其他人都在后室相会,钱灵犀先出来跟他们打个招呼。

“跟我来吧。”钱灵犀笑吟吟做个请的手势,在头前带路。

房岱在后头暗自捅一捅房亮,挑眉笑得猥琐,“眼光不错。”

房亮脸上又是一红,压低了嗓子,“别胡说。”

房岱给他一个“我省得”的眼神,闭口不再说笑了。见到长辈时。他便换了副面孔,谦恭有礼,有模有样。

石氏对他印象颇好,细问起来,原来房氏一族倒也当真是南方的望族。从前祖上还在前朝时封过王侯。就算是改朝换代这一百多年,房家虽比不上前朝时风光,却也未曾一蹶不振,朝中也还有几位官员,石光甫曾经有一位同僚就是房家的人。这样一扯,关系就更觉近了。

钱灵犀心中不免感慨。这就是关系网啊,只要你在这个圈子里混,绕几个圈总能把人套近乎起来。眼下她结识的虽然都是些没有官职的年轻人,可他们将来说不好就都是一任地方官员。只要把基础打好,到时自己做起生意来,岂不是处处都有方便?

只是可恨她上一世的时候于这些人情世故方面太不留心了,这一世,她可再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就象这回到石府来,钱灵犀还特意给石梦瑶石梦玥姐妹俩都准备了小礼物,别看人家是庶出,一嫁出去也是一府的少夫人,为什么要为了那些龌龊耿耿于怀?见面且留三分情,不挺好的么?

于是,在接待房家兄弟时,钱灵犀的态度越发的落落大方,从容有礼了。不说房岱暗暗赞赏,就连钱扬武也极是诧异,私下里说,“三姐,你可和从前在家时完全不一样了。”

钱灵犀一笑,“你不也学了不少规矩?咱们既然出来了,自然是要入乡随俗的。往后你去了国公府念书,也要依着那边的规矩行事,遇到委屈的时候当忍则忍,不要逞一时之气。”

钱扬武懂事的点头,“我知道,出门的时候大伯跟我们讲了不少道理。我和哥哥去了,就算读不出来不要紧,但不能失了做人的本份。”

“就是这个话了。”钱灵犀拍拍已与自己比肩的弟弟,“读书虽然要用功,但也要保重自己身子,不光是你,还有扬名哥哥,都别累坏了。”

钱湘君在那头听见,忙附合道,“我刚刚不也是这话?咱们虽希望你们有出息,但也不要逼着自己,若是拼上性命才挣来的功名,又有什么意思?”

钱扬名却倔强的看了姐姐一眼,“不,我就是拼上性命也得给咱家挣点功名出来。”

他的眼光落在姐姐依旧梳着的少女发髻上,神情明显是忿懑的。钱湘君眼圈红了,却不好说什么。

钱灵犀知道此时再劝只会激起钱扬名更多的愤慨,忙道,“你们能有这志气,我们做姐妹的自然高兴。”

然后私下里跟钱扬武嘱咐,记得要时时劝钱扬名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别为了读书就熬坏了身子。

钱扬武苦笑,“那也得我劝了有用才行。要说吃饭哥哥倒会记得,只是成日起早摸黑的,我怎么拦得住?”

“笨蛋!拦不住不会换个法子?比如以后早上起来先拉你哥出去跑上两圈,晚上吃了饭再出去散会子步,人累了不就知道歇息了?他要不肯,你就让娘来劝他,读书虽要紧,也要身体好,否则怎么撑得住?”

钱灵犀想着,等弟弟回头去了荣阳,还得带封信给林氏,以后每天给他们加点小灶,煮两只鸡蛋,炖一盅汤补补,正长身体的时候,没营养怎么行?他们又不住在钱府,肯定喝不到新鲜羊乳,也吃不到那么些好东西,只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力了。

觑了个空,钱灵犀单独和房亮见了一面,把调料配方赚钱的事情和盘托出,并给了他张银票,“这是头一个月的分红,算是我们俩人的,具体的账你可以到荣阳找陈晗表哥查。这里一百两银子,一半是你应得的,另一半是我赠你的。你眼下刚来,可能还不太清楚这京城和荣阳的东西有多贵,这钱看起来不少,其实不怎么经花的。你拿着也做两身新衣裳,别让人小瞧了去。”

见房亮刚想说话,她又忙道,“你可千万别说什么衣裳只要不破不烂就够的话,在这种地方,都是先重衣冠后重人,这钱省不得的。”

房亮摇了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他轻笑了一下,笑容里有几分苦涩,却也有几分解脱,“其实我刚才没想推辞,只想谢谢你来着。”

他握着手中的银票,目光认真,口气诚恳,“你也知道我们家是什么境况,这些年我出来读书了,家里顶多一年到头寄件棉衣棉鞋过来,其余什么都帮不上。虽然堂哥一家待我不薄,但我也不好意思如何使唤他家的奴才,用他家的东西。我不瞒你,在嵊州的时候,有时我就偷偷给有钱人家的子弟捉刀,换几两银子花用。这到了荣阳,虽是件好事,但一想起这几年的花销,我就头疼。所以这笔钱虽然在我心里全是你的,但我还是收下了。”

房亮唇边的笑意真诚无比,“灵丫,真的很谢谢你,这钱来得太及时了,真的解决了我的大问题。不过这些钱,等我日后出息了,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说什么还不还的?要不是你给我那么好的配方,我上哪儿卖出钱来?”

“可要不是你,这方子就是一文不值。好了,咱们别争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若再跟我争,就是逼着我把钱还给你了。”

钱灵犀无语,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样大男人主义了?算了算了,随他去吧。出来一时,也该回去入席了,钱灵犀最后也只嘱咐房亮一句话,“读书虽然要紧,但也得保重自己身体,闲时多活动活动,出去散散步,爬爬山什么的,别真弄得最后手无缚鸡之力了。”

她促狭的眨眨眼,先走了。剩下房亮一人,心里暖融融的。到底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只有钱灵犀会真正理解他的窘迫与为难之处。

薄薄的银票藏在袖里,却觉得沉甸甸的份量不轻。这不仅是一份体贴,也是一份恩情。就好象他能有机会读书,能有机会从那小乡村走到繁华的大城市,这全是钱灵犀的恩情。

而这样的恩情,除了用一生来报答,房亮想不出更好的方式。

在京城盘桓短短三日,和亲戚们见了面,又亲自去探望了丘夫人,把该尽的礼数都尽到了,石氏带着两个女孩又上路了。

不过走之前,钱灵犀抓紧时间也到街上逛了逛,又采购了一批货物贩上,再加上京城亲戚们还有丘夫人等人送的礼,又添了一辆大车。

原本石氏是打算雇一辆马车同去的,未料涂氏难得大方一回,主动表示,“走这么老远的路,用外人哪有自家人放心?不如让我们府上的车夫跟去,回头让他们再跟着国公府的一起回来就是。”

石光甫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好心,倒是石梦玥猜出三分端倪,最后里私下议论,“她那哪是好心?多半是看在灵丫头家有几个读书人的份上,所以才作此行径吧。”

但不管她为什么这么好心,总之解决了钱灵犀她们的大问题。上路,赶紧上路!

第190章 粗鲁

四月的北国,早晚还得穿着夹袄,但中午已经热得人出汗了。尤其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更加憋闷得难受。

“这还有多久才能到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掀开车帘,愁眉苦脸的望着明晃晃的太阳,以及太阳底下一望无垠,遍布杂草,却偏偏没有半点树荫的连绵山丘,唉声叹气。

“软软,快把车帘放下吧,我就快睡着了,又给你弄醒了。”车里,一个小姐模样的十来岁姑娘毫无形象的趴着,口气虽然是在抱怨着,但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模样。

软软撇了撇嘴,“姑娘,您就甭躺了,横竖也睡不着,不如起来坐坐,老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儿。”

钱灵犀不起来,她一身骨头都快给颠散了,只有这么躺着她还能舒服点。什么叫做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她不知道,但这去九原边关的路,实在是太太太他NND的折腾人了!

按说他们乘坐的马车已经是比较结实的,但在这样崎岖的山路上完全就是一种折磨。自从离了京师大道,走上山路,就摇摇晃晃摇摇晃晃,象装在罐头里丢进沙尘暴里的鱼,一路身不由己的磕磕碰碰,都快把人的命折腾掉一半了。

钱灵犀后来受不了的出来坐在车辕上,可是坐在外头就得忍受风吹日晒,路上又不方便洗沐,没两天钱灵犀就觉得自己跟后头大车上挂着的咸鱼差不离了。再说坐久了,屁股也颠得疼,还是老实回去趴着。这一路折腾哦。她是真心想念飞机了。

石氏和钱敏君同样给折腾得不轻,在那辆车上歪着。眼下正是上坡,能够走路的丫鬟仆妇都下了车,一是减轻马车的负重。二来下去走上两步。总比在车上干坐着强。只是石氏怕失了身份,也怕她们磨了脚,一定不肯让两个女孩儿下车,钱灵犀为寻个宽敞位置,便到下人车上来换换感觉了。

软软这丫头和紫薇是临别之时钱玢赠了来的。原本钱灵犀不要。不忍心让她们骨肉分离。但阮大娘却亲自找到钱灵犀,恳请她把软软收下。

“我们做下人的,到哪里不全听凭主子一句话?我家这丫头就是这会子不跟着姑娘走,日后也不知会配给哪家小子。分到哪里去。我时常听我们丫头说起姑娘,知道您是个好心肠的主子,她跟着您,比交给别人我们还放心些。我自家的闺女自个儿知道。虽然读了点书,却是个老实本分的,姑娘要是有心,将来给她寻户好人家我们就给您烧高香了。”

听她这么说,钱灵犀才收下了软软的卖身契。也终于明白这位阮大娘那回为什么肯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三太太陈氏的事情了,赶情人家一早就埋伏下了,就等着这时候讨个人情了。

不过软软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虽然伶俐程度上差了一点,但忠心本份,从前不过是分给自己使唤,就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现在完全归了自己,就更加一门心思的为钱灵犀打算了。

只是有时这主意未免太大了些,就象现在,非把钱灵犀死活拖了起来,“您别老躺着,越躺越没劲,不如起来坐坐,看看风景,透透气也就没那么闷了。”

钱灵犀拗不过她的好意,给拖了起来,刚坐了没一会儿,就听钱敏君在前面车上喊,“妹妹,把那辣萝卜拿点来,娘又不舒服了。”

钱灵犀好歹找到点事做了,从这边车上取了一小坛昨晚炒好的辣萝卜,又回到了主马车上。

石氏连嚼了好几根辣萝卜,才抚着胸口缓过劲儿来,叹息着道,“这一路上,可就指望它活命了。你们也再忍忍,再有个三五日,总该到了。”

钱灵犀和钱敏君也各自拈起根辣萝卜送进嘴里,剩下还有浅浅一小坛子,谁也舍不得吃,让软软又收了起来,免得看到时总想吃。

谁都没想到,真正出门之后,钱灵犀让人炮制的这几坛辣味腌菜,拯救了所有人的胃。石氏让人做的那些普通酸菜,时日一长,根本没人吃得下去,原先还有劲儿蒸点咸鱼腊肉,可吃不上十天,全都腻味得不行,只有钱灵犀弄的这种辣萝卜辣笋什么的,能够对付下干馍大饼。

只是受欢迎的反作用就是消耗巨大,路上走了一半,就快见底了,只剩下这一点子,成了难受时的晕车药,提神提气。

钱灵犀见石氏的脸色是真不好,神情恹恹的,只怕是要生病,便强打起精神要跟她讲个笑话听,可搜肠刮肚正琢磨着再讲讲小明的啥故事,忽听前面的家丁喧哗起来,不多时,就有一人匆匆回头报信,“太太,老爷派人来接咱们了!”

这话可跟打了强心针似的,令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钱灵犀急忙挑开车帘,“把话说清楚一点,是干爹来了么?”

“钱大人没来,小的是奉命前来斥侯的。”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小兵在队伍前头乐呵呵的回话了,“樊将军已经带人在这儿等了好些天了,你们走得可真慢,要是再不来,俺们就得拨营回去了。”

终于有了钱文仲的消息,石氏也没怪罪这小兵的爽直无礼,“那真是多谢你们将军了,我们再有多久能到?”

那小兵遥遥一指,“不远了,上了这个山头就能看到边关的城墙了,急行军跑上一天一夜也就到了。”

呃,钱灵犀她们肯定是不可能有急行军的速度,“那正常呢?”

“正常?正常没走过,俺也不知。”小兵前后上下打量了他们的队伍一番,“你们在后面快些跟上,我先到前面去报个信,让大伙儿准备准备,把你们的行李拖上,走得就快了。”

他话一说完,也不问石氏的意思,打马就飞奔而去,留下一地烟尘,呛得刺鼻。

钱灵犀赶紧把车帘放下,却又忍不住挑起看他的去向,就见这小兵瞬间就跑得没影了,此处地方又没个密林,他们那么多人隐蔽在哪个山旮旯里呢?

不过这时候大家伙儿都没心思想这问题了,赶紧快马加鞭,去追寻所谓的接应。可这一趟走,直到傍晚才瞧见人。

为首的还是那个性急的小兵,见他们过来,就忍不住抱怨,“你们怎么这么慢?我都回来半天了,还以为你们给狼叼了呢!”

“这是怎么说话的?”旁边一位黑瘦黑瘦的年长头目训斥了这小兵一句,上前给石氏见礼,“钱夫人,我们是九原左护军樊将军手下的兵,钱大人就在我们军中任职。听说你们要来,我们樊将军就带着人马过来操练,正要回去,恰好就遇上了。”

他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既表明了人情,又算是正事,让人挑不出理。石氏一听,可不敢怠慢,忙先道了个谢,又问这位樊将军在哪里,要去拜见。钱文仲来信时曾提过,这位樊将军可是他的主管领导,对钱文仲一直很是关照。

那小头目见石氏态度良好,也更加客气,“钱夫人不必多礼,这眼下正要带兵回防,恐也不是相见的时候,你们且在此稍候,我去请示了将军,咱们一起上路。”

石氏道了谢,那头目自行回去了,留下几个小兵带他们继续前行,石氏再次严词告诫自家的家丁,一定要有礼貌,遵守纪律,别给人家添麻烦。

军中汉子虽然不拘小节,但于礼字却也看得极重,他们是文官家庭出身,又是书香门弟,要是给人一个清高傲慢的印象,就不好了。

之前报信的小兵倒是个爱说笑的,见状没心没肺的道,“夫人真的不必客气,您要心里过不去,回头让小姐帮我们代写几封家信就好了,也让我们见识下,国公府千金小姐究竟是怎样的有学问。”

这话虽是无心,却大大的有些粗鲁了,有那国公府出来的下人都皱起了眉。别说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小姐,就是寻常读书人家的女孩儿,有轻易抛头露面的么?她们的墨宝又岂能轻易流落在外?石氏心中也有些不快,却不好发作,只得含糊敷衍。

幸好这小兵倒并不深究,不一时,就见那之前离开的头目烟尘滚滚的带回一二百号人来,“夫人,让我们兄弟帮你们把行李扛上,你们就能轻快多了。”

这怎么好意思?石氏还待拒绝,那头目已经指挥着士兵把他们几大箱行李分头装好了,三五个人一抬,健步如飞的去了。他又现场把石氏带来的丫鬟婆子重新调换了一下,平均分到六辆车上,也不要那些车夫驾驭,全换上自己人,一声吆喝,“跟上!”那马车瞬间就快了三五倍不止。

钱灵犀颠得心都要蹦出来了,这帮兵痞子!你们要急行军你们自行去,我们可不要这么折腾。可她刚想开口说话,但石氏却朝她摇了摇头,脸色发白的抓紧了车厢里的扶手,示意大家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