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些粗俗了,听得香巧顿时紫涨了面皮。才要发作,却听如眉道,“公子面前哪容你放肆?既然公子说了按年纪来。那第二个说话的应该是奴婢吧?”

邓恒似是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你说。”

香巧红叶心中一紧,没想到平日规规矩矩的如眉此时会突然冒出来,瞧这意思,她似乎要拔头筹了。

“奴婢既蒙老太太指给大公子了,就是公子的人,一切但凭公子吩咐。”如眉的回答恭顺无比,却完全的表明了她的心迹。

红叶尚未知觉,香巧却是心中一惊,如眉这个态表得很关键啊。卢嬷嬷是奉老太太的意思把她们塞来,如眉却表示自己只会一心向着邓恒。孰高孰低,只怕邓恒心中立见分晓。

果然就见邓恒看着她的眼光又有不同,却仍是要问红叶一句,“你说呢?”

红叶眼光左右闪烁,自觉此时再说什么都比不上旁人了,她把心一横,一把扯开腰带,将上衣脱了下来,贴身一件鲜红的肚兜,越发衬得她肌肤如玉,青春饱满。

香巧如眉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羞得粉面通红,看也不敢看,只在心中暗骂。而红叶已经扑到邓恒脚边,拿柔软的玉乳厮磨着他的膝盖,拿出百倍的温柔娇媚道,“奴婢只求公子垂怜。”

现下连邓恒也怔了怔,“这…这可怎么说的?”

见他眼中隐有笑意,并未真的恼了自己,红叶只觉大事已成,顿时更加撒起娇来,“公子,您就让奴婢留下吧。”她回眼再看僵立着的二女,媚笑着道,“二位姐姐,你们就让妹妹一回吧。你们在这里,妹妹都不好意思了…”

你有种!眼看红叶还要再脱,香巧和如眉受不了了,脸涨得通红,“奴婢告退!”急急出去。

红叶心中得意,再看向邓恒,眼里似燃着两团火,“公子,让奴婢服侍您休息可好?”

“好。”干脆利落的一个字,邓恒坦然接受她为自己宽衣解带,等到上了床,看红叶含羞带娇的要往被子里钻,邓恒忽地一根手指头把她戳住,“你去架上随便拿本书来,念给我听。”

啊?红叶笑容僵在脸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公子…这时候还要看书?”

邓恒奇怪的看她一眼,“不行?”

红叶哪敢答应?忙道“不是。”去给他取了书,“可奴婢识字有限,念不了多少书。”

“没关系,你讲个故事也成。”邓恒自打着哈欠睡下了,“连日赶路疲乏得很,你讲讲话,爷也睡得好些。”

“可是――”红叶急了,“奴婢是来服侍您的!”

“你现在不正是在服侍爷吗?”邓恒笑得淡然,“把帐子放下,省得有蚊子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好好在外头守着。等爷睡着了,你也可以歇着了。但不许离开这屋子,晚上爷要茶起夜的,得有人服侍。”

红叶这回真的急了,顾不得脸面,再问,“爷不让奴婢进来服侍么?”

邓恒在帐子里枕着胳膊笑看着她,“你进来干嘛?这里又没蚊子,用不着你来赶。啊!我懂了,你是想让爷疼爱你,是也不是?”

红叶臊得脸通红,却道,“这…这不也是奴婢的本份吗?”

帐子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清冷起来,“你若还记得本份二字,就该知道,爷高兴了想疼爱谁就疼爱谁,可不是你想让爷疼爱,爷就得疼爱你的。就是老太太在这儿,也做不了这个主。好好在外面伺候着吧,别让爷生气。”

他很快的睡着了,可红叶枯站在帐外,只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直想钻进地缝里去。早知如此,她来争来做甚么?平白让人看一场笑话,等到明日,又是更大的一场笑话了。

可很快,红叶连这些尴尬的心情也没了。

九原天冷,昼夜温差极大,她进来时穿得那么单薄,而这屋里除了邓恒床上,再没有御寒之物。红叶很快冻得直哆嗦,她看邓恒睡沉了,想偷偷钻他床上去,说不定在睡梦中会生米煮成熟饭?可才动这心思,想往床上爬,就听门外传来低低一声咳嗽,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

闵公公在外间悄声道,“姑娘还是安分些吧,何苦惹恼了爷,自找些不痛快?”

红叶不敢动了,可怜巴巴的问,“那请问公公,我能回去吗?这里实在太冷了,要不您给我拿床被子来?”

“姑娘是在说笑了吧?爷让你留下,谁敢让你离开?我们做奴才的,不就是个吃苦受罪的命?你放心,一晚上很快就熬过去的。冷一点其实也好,正好不容易睡着,可以警醒着听爷的吩咐。再说你还年轻,怕什么?倒是我这样年纪大的,可就熬不住了。不过我会叫人进来,一直在屋外陪着你的。”

闵公公很“体贴”的交待完,走了,换来一个小厮,死活不跟红叶说话了。他们是每个时辰就换一班,只可怜屋里的红叶,又不能爬上邓恒的床,又不能离开,只能在屋里搓着肩膀走来走去,生生的熬了一夜。

到得天明,邓恒终于睡饱起来了,还要冻得乌青嘴唇,惨白脸色的红叶伺候他穿衣洗漱,等他带着彩礼出门去老丈人家了,才轮到蓬头散发的红叶回房休息。

看她这样子,卢嬷嬷很是诧异,她在大户人家也算是见识不少侍寝完的模样了,唯独没见过这种象是被人抽干了精气神,跟鬼似的模样。那是她家的大公子太厉害,还是这丫头太不中用?可还来不及细问,红叶已经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了。

卢嬷嬷只好暂且按捺下心中疑惑,倒是和红叶做邻居的蝶舞磕着瓜子儿,一语道破天机,“瞧,这就是出头鸟的下场。”

程雪岚也看到红叶的模样了,回到屋里就开始深思。

程夫人这一路上可也累坏了,她确实是病了,程雪岚也确实请了大夫来瞧。可这一早上光给她喝了药,没吃西,胃里难受得很。程夫人几次想要开口,却怕惊动了女儿,生生的忍着不敢吭声,只能歪在床上这么捱着。

邓恒到了钱家,整肃衣冠把彩礼送了进去。钱家人倒不为难他,只是把他请到厅中,关了门,石氏取出一张纸来,面沉似水的递上,“你若当真想跟我们灵犀成亲,先把这个签了。”

邓恒定睛一瞧,不由得暗暗叫苦。

丈母娘不可怕,就怕丈母娘有文化。特别是的丈母娘,可真不是好糊弄的。

第488章 圆房的条件

身为家长代表,也算半个丈母娘的石氏,对邓恒的话说得很实在,“不管我们灵犀跟你到了什么地步,她只要再嫁,总归得顶着个不怎么好听的头衔了。这桩婚事说实在的,并不是我们家中意的。齐大非偶,公子总该明白是个什么道理。若是你执意要娶我们家灵犀,就得签了这个,如若不然,我们家是怎么也不敢把女儿放心交付给你的。”

邓恒很为难,钱家开出条件看似简单,但要做到却很不容易。

他们不要钱,也不管邓恒纳多少妾室,只有一条,就是让邓恒在九原开门立府,让钱灵犀单独在这里过日子。

他们家的理由也很充分啊,说是钱家一大家子都准备在九原安家落户了,舍不得和女儿分别。当然,如果邓瑾老迈要他们夫妻服侍,或者有其他大事发生,还是允许钱灵犀回去尽孝的,只是钱家父母兄多半也会跟了去。

邓恒很快就读懂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钱家人这是不愿意钱灵犀去他们家去勾心斗角,所以想让她分出来单过。

有洛笙年那个榜样在前,钱家人昨晚一夜没睡,都在核计这事。

当初洛笙年来向钱敏君求娶时说过什么?

婚后愿意与岳父母一起居住,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一样孝敬;若是纳妾将会先征求岳父母及妻子的同意;钱敏君,将是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所有的家计由她掌管。

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明明白白,可能落到实处吗?

跟他一起住?钱文仲和石氏早不作那个指望了,说实在的,他们觉得跟钱文佑这一大家子住着都比那个女婿强。

再说纳妾,紫薇的事经过钱敏君和他们同意了吗?等到肚子大了,你能这么不厚道的硬让人把孩子打掉?

再说家计,钱敏君现在是掌管家计。可洛笙年外头留着小金库是明摆的事实,他不拿回来。难道还让女儿天天去跟他闹?还是当真和离去?

这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到了钱灵犀这儿,钱家人思来想去,也唯有这一条能辖制邓恒了。

永泰公主早逝,钱灵犀没有正经婆婆要侍奉,完全可以单独开府出来居住。至于公公,因为他还兼着二叔那一房,跟着方氏过日子是肯定的。只要他不到病得起不来,也没必要让这个大儿媳回去照顾。

再说到薛老太君。那首先应该是邓瑾和方氏的事,所以给钱灵犀在九原另安个家,开府居住并不违背孝道,于情理上也说得过去。

九原苦寒,想必养尊处优惯了的邓家人也没几个愿意来的,将来能塞过来的花花草草就有限得很了。不怕说句难听点的话,就算他们是把人塞来了,难道那些长辈也能跟过来?到时钱灵犀是大妇,不怕收拾不了这些小妖精们。

可九原离吴江府如此遥远,如果邓恒将来有什么事回去。那一来一往的就得跟钱灵犀分开至少半年光阴了。更别提跟家中的联系一淡,那些本就不厚的人情就更要淡了。

见邓恒犹豫。石氏叹息一声,拿出慈母情怀道,“大公子既然瞧得起我们灵犀,执意要立她为正妻,自然是瞧见了她的好处,可也请你体谅一下我们为人父母的心。我们灵犀再好,再机灵。但于你们邓家来说,也是个没有根基的媳妇,就算皇上承认了你们的婚事。你觉得那满京城的贵妇千金们就当真能看得起她了?哪怕她再守规矩,可出去交际应酬就不会给人背地里笑话了?”

邓恒心中一哽,就见石氏摇了摇头,明白无误的道,“不可能的。我们娘家帮不上什么,甚至都不敢指望她将来能跟你白头偕老…”

“不!”

邓恒才要解释,却给石氏摆手打断了,“你们刚成亲家里就送了五个人来,这是愿意让我们灵犀跟你白头到老的意思么?大公子,我们真不是信不过你,而是信不过你家里。你若不是长子嫡孙,兴许灵犀的日子还好过点,但你既是那样的身份,灵犀就少不得陪你去捱那些明枪暗箭。我们不是成心为难你们小夫妻,只是我们也不愿自家的女儿成天去跟人算计,甚至于在自己家吃口饭喝口茶都得格外小心。”

她格外顿了一顿,“大公子应该不会不懂这些。”

这番话说得邓恒默默无语了,大宅门里有多少龌龊,他一个自幼丧母的孩子比谁都清楚,石氏说出这样的大实话,实在叫他无言以对。

“所以这事,我们不逼你,你也可以回去好好想清楚。若是实在做不到,也不要勉强了,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灵犀一条生路吧。”

石氏说着,竟然起身深深拜下,这可把邓恒惊得不轻。赶紧跪下把她托住,“婶娘若是如此,可是折煞小婿了。我知娘子虽是您侄女,但您和钱大人却是真心疼她的,所以才处处为她筹谋打算。此事…”

邓恒下了决心,“此事不必再想,我现就签了,立即就寻块地方另辟新居。”

他这一同意,石氏反倒诧异了,“你当真同意?大公子,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你若是同意了,那往后…”

“我都明白。”邓恒知道,自己如果同意在九原立府,那往后从邓家能够得到的助力也更少,想要争取家主的位置就更难了。

扶着石氏的胳膊,他坦然表明心迹,“恒虽不才,但素昔也瞧不上那些依附家族的子弟,眼下横竖也遭到贬斥,莫若就听婶娘一言,在此开府立户,自己也学着过日子,又有何不可?要当真说起来,这样于我也是个激励,想我邓家先祖,不也是赤手空拳打出一番天地,难道于我如今却不行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石氏刮目相看了,“可你得记住,这不是你创下一番基业,三年五载就能离开的。我们家昨晚可是决定了,若是灵犀不走,我们都不离开。就算老爷致了仕,我们一家子还是要留在九原过日子的。到时你可别想又扯出什么由头,把灵犀拐回你们吴江府去。”

邓恒笑了,“婶娘放心,我再不才,也不至于做那背信弃义的之人。除非是宗族大事,否则我会和娘子在此地安心过日子,就算将来要回去,也可以请全家同行,一解思乡之苦。”

这话说得石氏很舒坦,看邓恒爽快之极的签了文契,看他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那你就回去准备准备吧,下个月初七就是好日子,咱们在家里摆几桌酒,让你把人接回去。”

邓恒心中大喜,知道钱家人还是通情达理的,现在离下个月初七不过十来日工夫,正好给他们时间准备酒席,并调养调养这一路以来疲倦不堪的身子,到时再圆房就是最合适不过了。

谢过石氏,邓恒喜气洋洋的回去忙活开了。石氏拿着他签好的文契,回了后宅。家里人全坐着呢,一看这白纸黑字,都没了脾气。

钱文佐捋须点头道,“若是如此,灵犀就算嫁了他,也没甚至可担心的了。”

可钱老太太有点小意见,“可要是这样,那咱们一家不就回不去了?”

“这有什么?”钱老太爷为人豁达,看得很开,“莲村那边祖宗的基业也是人创下的,后来去了荣阳的一支,不也成了赫赫有名的国公府?眼下孩子们在九原只要过得好,咱们这一支往后也未必就不能在此地闯出名堂来。若是能兴旺发达,在哪里又有何妨?你要实在舍不得,将来无非老了,让儿孙把咱们这把老骨头送回祖坟安葬也就是了。想想来时的路,你还愿意再折腾一回?”

钱老太太心生畏惧了,那一个多月,简直是要了老命,再跑一趟,她真怕自己这把老骨头受不住。

钱彩凤道,“奶奶别担心,这九原眼看是要兴盛起来了,做生意的人一多,迟早会把路给修好,到时说不定回去就不那么难了。”

“对啊,其实还有一条海路可以走的。”钱扬武年轻,于这些杂学旁收上最是厉害,“你们还记得上回二嫂没过门时,她家送来的海货吗?我后来问了人,原来在离九原不算太远的地方就是海呢。只是那边还没有怎样发展起来,渔民也少。若是将来修个码头,向三姐夫家借几艘大海船,说不定就能直接开到咱们老家了。”

“这个主意不错,说不定还能挣大钱。你快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直躲外头偷听的钱灵犀忍不住掀帘子进来了,可立即就遭到**起而攻之。

“谁让你进来的?”钱彩凤叉腰骂道,“记着,邓家再有钱,也不关你的事。你就老实呆在九原,做你的邓大夫人吧!还有你扬武,什么三姐夫啊,叫得这么亲热,他给你红包了吗?”

林氏也唠叨,“灵犀你这样可真不行,人还没嫁过去,就成天想着替你婆家赚钱了。他们家还不够有钱的,还要你去卖命?”

连素来老实的钱扬威也忍不住叮嘱妹妹,“大公子已经很厉害了,三妹你可别傻乎乎的,多少也得留两个心眼。”

他还留有余地,可钱彩凤嘴快的顿时接了句,“当心给人卖了也不知道!”

好吧好吧,钱灵犀知道错了。作为即将出嫁的女儿,她就得忍受家里人的叮咛唠叨。尤其是不能偏向邓家,否则可就是众叛亲离啊。

一家人正说得热闹,忽地丫鬟进来回禀,“平原侯夫人来访。”

钱灵犀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这是郭淑兰,赵庚生的干娘来了。

第489章 他在设计你

许久没见,钱灵犀当真没有想到,郭淑兰会瘦得这样厉害。

就是从前疯了的那时候,她也没有这样憔悴过,可如今却是连白头发也生出不少,眼窝又深又黑,显然是心力交瘁,许久未曾安眠。

只是浑身的衣裳却是气度不减,可越是这样的珠光宝气越发衬得她神色萎靡,就连堆出来的笑也是有气无力的。

钱灵犀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忍心多看,奉上香茗就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郭淑兰接了茶,却斜睨着她的妇人装束道,“你还当真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