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叔叔，明天还一起吃饭吗？”小杰问。
旧历年初一，李尧会请公司的人携带家属一起吃饭。
“一起，我让石叔叔去接你们。”
“好。”小家伙听上去在欢呼。
也许是因为亚儿的那声娇呼，蓝罂子再没插话，于是通话很快结束。
次日晚，李尧带亚儿一同赴宴——李尧说，小杰已经基本正常，只要不靠他太近，可以试着让他看到她，观察一下治疗效果。
所以他们这次不跟小杰母子同桌，特意把他们安排到隔壁桌，怕靠太近吓到他。
亚儿从没真正见过他的下属，想不到人还挺多，大概十几桌。
这是李尧第一次携伴赴宴，往年总是单独一个人，所以众人都以为他最终会娶走蓝罂子，要不就干脆从了娜塔莎，谁知半路跳出这么个女人，看上去不像在曼顿这种地方混过的，老大什么时候从良的？
“丫丫，来！”娜塔莎在主桌，特意让小石给她安排到主位的旁边，就是为了跟丫丫坐一起。
亚儿应邀入座。
“你们的旗袍有种族歧视，我一直想穿，可惜老穿不出味道来。”娜塔莎拉开亚儿的手，仔细端详她身上那条红色小旗袍，羡慕不已，她的身材也不差，偏就穿不出韵味来，实在气死人。
“你那条白色的不是很好看？”她记得血拼时她买过一条白色的。
“别提了，季扬说显老气，改天我拿给你穿好了。”
两个女人低声八卦，其实主要是娜塔莎在说——
亚儿偷偷瞄了一眼隔壁桌的小杰，没有惊呆的表情，虽然有点不自在。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吧？
“老板娘，喝一杯吧。”今晚克莱尔负责暖场，自然不会放过亚儿，在座的有一多半人都对老板身边这位佳人好奇不已。
“她不会喝酒。”李尧趁谈话的空档替她挡酒。
“一小口，这总行了吧？”克莱尔厚脸皮地在绿茶杯里倒了两滴酒。
这要是还不喝，可就太不给面子了。
亚儿笑笑，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众位同仁，老板娘敬酒喽！”克莱尔高呼，惹来一片应和声。
李尧恨不得把这混蛋掐死，知道他没安好心，看着吧，现在绿茶加酒，一会儿就是酒加绿茶了，他那套他还不知道！
却也拿他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总不好真掐他吧！
亚儿也不好拒绝，只能一点一点喝下去。
喝到第三杯时，就由李尧代替了。
克莱尔暗笑。
代替？可以啊！今晚不把他小子喝趴下，他就不叫克莱尔！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当初，他第一次跟李尧见面时，就是拼酒拼输的，自那之后，就成了他的禁脔，呃，是手下。今晚要一雪前耻，反正这么多人呢，随便起哄，就能让这小子趴下。
好好一场新年团圆宴，硬被克莱尔哄成新婚整人宴！
“你等着——”李尧指指克莱尔，他真喝多了，醉到要靠亚儿来支撑。
“等个屁——”克莱尔也喝得打晃——开玩笑，李尧被人围殴时都是照着一个人死磕，非拉个垫被的不可。
娜塔莎跟卜立把克莱尔拖走，省得两人起哄还要继续喝。
“我没事，我来开车。”李尧摸了半天的车门都没找对地方。
亚儿失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很可爱。
“我们坐计程车。”喝了酒最好还是不要醉驾为好，省得开进海里喂鲨鱼。
“我没醉。”顺手将搀他的亚儿卡到车门上，身体整个贴在她身上。
“是，你没醉。”
“我只是高兴。”伸手摸摸她的脸——这个他倒是一摸即中，“唐丫丫——”额头抵着她的，“我的”闭上眼，“宝贝。”
“”他在叫她宝贝吗？这人喝醉太可爱了。
“尧叔叔。”小杰轻喊，他身后跟着蓝罂子和小石。
亚儿赶紧推推贴在自己身上的人，幸好他还有点意识——
“小杰叔叔今晚不能送你回去了。”手撑在车上，“让石叔叔送你们回去。”摸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红包，“压岁钱，给晚了，不生气吧？”
“谢谢尧叔。”小杰胆怯地看一眼他身后的亚儿。
蓝罂子搂过儿子，什么话也没说，上了小石的车。
“我送他们回去。”小石对亚儿道一声。
车子离去，李尧也顺利倒地
☆、二十七 噩梦
二十七噩梦！
照顾醉酒的人太累，他们比死人唯一好的地方就是——至少身体是软的。
从拖回家到拖进浴室，再到脱衣、洗澡，最后拖出去，没有一项是容易的。做完这些后，亚儿早已去了一半的命，为什么女人讨厌男人喝醉，她终于是明白了。
两人一直躺到第二天的十点。
还是李尧先起的，因为家里来了客人。
套上衬衫、长裤，顺便给亚儿扔一件睡袍。酒劲还没过去，头疼的厉害，进浴室冲了冷水才算找回点精神。
亚儿不悦地扔条毛巾给他——大冬天的，居然用冷水冲头！
索性李尧的头发短，抹一把便干净了，顺手把毛巾扔到一边的吧台上。
沙发上坐得不是别人，正是莫家的大少爷，莫震男。
“什么事？”李尧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来洛城，顺便看看你们。”莫震男端起亚儿送过来的热茶。
李尧的是杯加了柠檬片的蜂蜜水，喝一口后，回身瞅瞅流理台上弄早餐的亚儿，这丫头居然给他泡这么女人的东西！
“我也要一份！”莫震男对妹妹打个招呼。
要什么？蜂蜜柠檬茶？
当然不是！莫震男指指她手上的培根——
这人还真不客气！
“上次祖父应该跟你说过，关于四十七号的事。”莫震男饮一口热茶。
他口中的四十七号特指某大型武器。
李尧哼笑，他这哪是来顺便看看他们，找他来做免费劳力来了，辛苦帮他们交易，一分钱拿不到不说，还得担责任！“说过。”
“怎么样？有把握吗？”
“没把握！”他们就会饶了他？才怪！
“我不喜欢做赔本生意，你最好让它有把握。”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渠道是有，不过间隔区海盗猖獗，你知道，很难保证不出事！”
“我相信你！”笑笑。
李尧懒得再多解释，总之这免费劳力当定了。
亚儿一次在茶几上放了两份培根煎蛋，顺便还加四片烤面包——
有水莎这个好老师，做饭变成了手到擒来的小事，她都觉得自己是天才了。当然，暂时会的菜色比较有限。
莫震男一副标准的用餐姿势，“过年怎么也不给长辈打个电话？”这话是对亚儿说的。
“忘了，二十五年来都是跟爸妈一起的，忘记还有别的长辈。”
“一会儿跟祖父道个晚年。”很长兄如父地训话。
亚儿叹口气，“知道了。”
“今晚陪我出席个新年酒会，礼服一会儿让人送来。”吃得怡然自得，说得头头是道。
“我干吗去？”她顶多不过是个私生女，莫家不是大家族吗？私生女这么上得了台面？！
“你是我妹妹，长房唯一的女儿，你不去谁去？”
微嘟嘴，“很多人认识我是P33的参与者，我去帮不了你，还会惹麻烦！”拜维隆卡所赐，她也算小有名气，没事跑出去当什么活靶？
“就是为了把你介绍出去，让外面人知道P33有莫家人参与。”
“你这么想我死？”
莫震男看她一眼，微勾唇，有个妹妹撒娇是挺不错，“有我在，你死不了。”
就是有你在，我才死得更快，你仇人那么多！
“再来一份。”莫震男指指盘子，他从昨晚开始就忙的没时间吃东西，这丫头的手艺还算不差。
亚儿愤愤地将自己那份递给他，反正她也没胃口。
莫震男接盘子前，顺便放了一只文件袋在茶几上，对亚儿道：“看看。”
不知道又是什么财产报告，莫家的BT之处就是分给子孙的财产没一份能变卖的，当然，除了公立国银行的现款，不过那也不能轻易动，因为动了就要被查是用在什么地方的，所以，即使她现在财产多得够几辈子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可惜没半分能轻易花出去，日子还是过得苦哈哈。
文件袋里不是什么财产资料，而是一叠照片。
“给我你的照片干吗？”她又没有恋兄情节。
“那是父亲的照片。”至少要让她知道爸爸长什么模样。
亚儿惊讶不已，这明明就是他的照片做旧的嘛。
仔细看好像还是不同的，父亲看上去比他温柔一点，至少有一张照片笑得很灿烂，最后一张——
那个女人
亚儿愣愣地瞅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是的，她知道那是她的生母。
“她是他的情人？”她比他小，也就是说她的母亲只能算情人。
“算是，我母亲过世后，父亲认识了她。”
亚儿暗叹，至少生母不算破坏人家婚姻的小三，“他不喜欢她？”生母曾经想打掉她！
莫震男耸眉，这种事他也不知道，当时他只有四五岁，“应该喜欢吧。”良心上的猜测，不喜欢的女人怎么会老往她那儿跑。
“他怎么死的？”
“东一星升空前，他找回了追踪它的导弹密码，改了坐标，然后——”
“什么时候？”
“你出生前七个月。”所以父亲不知道她的存在。
也许母亲真得很爱那个男人，所以堕胎没成功后，还是留下了她，真想让她胎死腹中太简单不过。
“谢谢——”至少让她看到自己的生父生母了，把照片收拾好还给他。
“这些是给你的。”否则他不会带来。
“”真的吗？她也可以保存？一直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硬要出世的人，想不到也能有自己的亲生父母
上帝佛祖还真没忘记她！
“李尧，看我是不是最像母亲？”她就说自己肯定像生母多一点。
李尧弹弹她的脑门，这丫头还真是一点哀怨也没有，居然还庆幸终于认识了生父母。
莫震男看一眼满脸笑意的妹妹，这丫头——没心没肺，不过挺招人疼。
莫震男这次来洛城，一来是为了四十七号的交易，二来是为了与唐妈妈这边正式敲定关于P33的合作，其次，顺便向外界介绍一下自己的妹妹，省得某些不长眼的家伙对她不利，当然，介绍出去后，到底是安全多一点还是危险多一点，这就见仁见智了。
莫震男见的人多半是政商界的名士，他这次来，正好碰上某个政治论坛在洛城召开，可想而知他有多忙，连李尧都要帮忙分担，当然，李尧与某些人的会面都是私下的，他毕竟身份特殊，舆论压力嘛，给民众看到的都是台面上的和乐生财，背地里的勾当当然不会曝露在镁光灯下。国与国，其实也就是人与人，明着不行，暗着来，打架掐仗，苟且互助，有钱有势的当老大，没钱没势的做炮灰——都是些物竞天择的事，实在没什么可惊讶的。
莫震男的下榻地是西区某栋洋房，不过他的常驻地却是李尧家和公司，这家伙当别人免费劳力不说，还要吃人家的喝人家的。
“怎么又来了!”亚儿皱眉，这位仁兄当这儿是旅馆了吧？
“李尧呢？”进门，一点也不客气。
“昨晚替你跟人见面，凌晨四点才回来，刚睡不到两小时。”现在才六点半。
“有事找他。”
亚儿跟在他身后，气不打一处来，“我早就想跟你说，李尧又不是莫家人，干吗老拉他做无用功！”
莫震男兀自从酒架上取来未开封的酒，打开，给自己倒一杯——
“他自愿的。”
嗟！
“还没开始工作？”这丫头好像最近一直很闲。
“不是你跟我妈谈得合约？引进一批新设备，添一批科研人员，工作暂时停顿。”虽然讨厌他，还是忍不住给他倒了杯咖啡，一大清早的，喝什么酒！
莫震男看看手上被换上的热咖啡，笑笑，“伤好的怎么样？”
“好了。”虽然阴天下雨会酸，不过平时到没什么。
“过段时间我让托尼过来一趟。”托尼是位美容医师，“替你把疤除掉。”
“不用。”
“女孩子身上留疤不好看。”
咬唇，这人虽然讨厌，却也算关心她，“白小姐怎么样了？”他老婆还大肚子呢，算一算应该快生了才对。
“快生了。”
“那你还不早点回去！”
“没时间，这里还有很多事。”
“事情可以拖后，生孩子不能拖，你不回去陪她，小心后悔一辈子。”至少她妈就一直记着生孩子时，爸爸不在身边，“我妈生小弟时，爸爸就不在身边，她记恨到现在，而且生孩子很危险，万一有什么，你连人都见不到了。”
这丫头说话还真难听，不过——顺利让他开始不安起来，“有那么严重？”虽然他学过医，可不涉及妇产科，对生孩子他没研究过，一直觉得就是简单的幼体脱离母体的过程。
“当然，我大姐男朋友看完她生孩子，死活不敢再要孩子了。”说得越邪乎越好，不然打动不了这家伙，反正维隆卡是说过他不再要孩子了，“简直是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