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比起撺掇钮祜禄氏的事儿,觊觎十八阿哥,才是玄烨更无法容忍的事情。玄烨怒骂了佟贵妃一通,又叫了魏珠进来:“传旨回宫!命佟佳氏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走出承乾宫半步!!朕这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要是再不安分,朕不介意把当初给她的贵妃金印收回来!!”

玄烨的话,不可谓不疾言厉色,里头的警告和威胁之意已经相当浓郁了。小佟贵妃折腾这么久,换来的只是个鸡飞蛋打的下场,十八阿哥没到手,反而她被禁足了,而且还没个期限。

苏帘不由面带微笑,小佟贵妃的禁足,无疑给苏帘增添了不少自信。佟氏一族的依仗,无非就是佟贵妃,可惜现在她禁足了,叫苏帘也有更多的把握解决芬儿的问题了。于是端起已经放得温温的白玉奶茶轻轻嘬了一口,便对玄烨道:“今儿下午,我打算请额附还有钮祜禄氏过来说说话。”

玄烨一愣,忙道:“额…夫人呐,你可千万别冲动呀!”

苏帘立刻莞尔一笑,声若黄莺婉转亲和:“我现在一点都不冲动,我一定会好声好气跟他们母子讲讲道理的。”

玄烨不禁头上冒出冷汗,苏苏若是个讲道理的人,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讲道理的了。玄烨不禁为舜安颜母子默哀三秒钟。

第八十四章 芬儿的婚姻危机(4)

听说苏帘要请钮祜禄氏和舜安颜母子来澹宁殿“叙话”,扎喇芬和小羊羊立刻就来到正殿了。

螺玳正服侍苏帘梳头,一柄质地极好的象牙漆金密齿梳从乌黑如墨的发间徐徐滑过,滑过苏帘的头皮,感觉当真是舒服极了。四禧捧着一匣金光灿灿的首饰,那一套嵌东珠的赤金头面,华丽异常。

螺玳手不急不急徐,却十分灵活地拿着一柄四寸长碧玉嵌金蝴蝶的大扁方,让层层乌发缠绕上去,形成一个端庄的架子头,又将残余头发在苏帘脑后挽出一个溜光水滑的燕尾髻,并取了四禧捧着的匣子中的一对赤金鸳鸯压鬓簪固定在燕尾髻上。

硕大的东珠耳坠戴在了苏帘的耳垂上,摇曳生光。一只赤金鸾凤和鸣步摇插在苏帘左侧旗髻上,垂下一串细碎莹润的南珠坠子,一直垂到耳上位置;一对赤金朝阳五凤珠钗左右对齐,日月恒升簪、事事如意簪、万年吉庆簪、梅英采胜簪、绿雪含芳簪,总共五对,十支金簪,都整齐地簪在墨色的发间,又在耳畔点缀点翠如意珠花,顿时珠光宝气逼人。

苏帘的面上也是细细修饰过的,先是玫瑰膏匀面滋润,再铺上一层珍珠粉,再抹一层桃花粉赠色,两颊扑少许玫瑰色,唇上点上一抹樱桃红,黑黛画眉,蜿蜒入鬓,顿时凛然贵气自生。

回头,见已经傻了眼的大小两个女儿,苏帘不禁一笑,唇间嗔道:“看什么看呢?!”

小羊羊快步扑在苏帘怀中,撒娇道:“以前没见额娘打扮得这样好看!”

“好看?”苏帘看了看西洋镜中那金光灿灿的自己,还真有点不适应呢,便戳了戳小羊羊嫩嫩的腮帮子。“待会你姐夫,还有钮祜禄氏就要来了,我不摆足了架势。怎么替你姐姐撑腰啊!”

小羊羊却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哪儿用得着那么麻烦!”说着她顺手拿起一旁秋海棠旁边的银剪子,冲着空虚的下方咔嚓一剑。然后挑眉:“这样不就行了!”

苏帘抚额,大汗不已。

芬儿却急了,立刻威胁道:“你不许胡来!”说着,便一把夺走了妹妹手上的剪刀,“简直是胡闹嘛!”

小羊羊顿时不乐意了,嘟嘟小嘴儿,便冲苏帘告状:“额娘,您看看。五姐现在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芬儿又气又羞恼,便狠狠瞪了妹妹一眼:“你给我闭嘴!等舜安颜和钮祜禄氏来了,你也不许多嘴!!”

小羊羊高高地撅起了嘴巴。

苏帘戳了戳她的小嘴,不禁笑道:“你姐姐说得对,你呀,就别添乱了!”

小羊羊的嘴巴撅得更高了。

未时二刻,小凌子快步进来打千儿,奏道:“额附和世子夫人已经到了殿外了。”

世子夫人便是舜安颜的额娘钮祜禄氏。舜安颜阿玛叶克书是承恩公佟国维的嫡长子,所以是世子,而钮祜禄氏就是世子夫人。

钮祜禄氏也是按品着装。世子夫人的装束也算得上华丽端庄了,舜安颜倒是一身常服,母子是并排进来的。其实按照辈分,舜安颜应该走在后头,可按身份,他又该走在前头,这里头的道理论不清,所以母子俩索性齐头并进了。

钮祜禄氏屈膝而跪,舜安颜则打千儿跪。同行了大礼,不只是要给苏帘行礼。还得给苏帘的两个女儿行礼。

额附要给公主磕头,口称“奴才”。这也是清朝独有的规矩了。

芬儿和小羊羊分坐在苏帘两侧的莲纹紫檀座椅上,仪态颇为端庄的样子。苏帘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也不想在礼节上为难他们母子,便道一声“免礼平身”。

钮祜禄氏已经年过五十的样子了,虽然脸上扑了厚厚的脂粉,但还是难掩苍老之色,她谢了恩,这才被随从嬷嬷搀扶着站了起来,面容颇为小心谨慎的样子。

苏帘仔细端量了钮祜禄氏,她虽然年老些,不过五官柔和,眉眼也温敦,乍一看,便是个和蔼的老太太,苏帘便笑道:“本宫这还是头一次见世子夫人呢!”

钮祜禄氏忙万福,面带徐徐微笑:“是,以前不曾有幸给苏贵妃娘娘磕头。”

苏帘笑着点头:“那以后可要常来,别等本宫特特叫人请世子夫人,世子夫人才肯登临本宫澹宁殿才好!”

钮祜禄氏忙口称不敢,又道:“您身份尊贵,若无召唤,奴才岂敢冒昧拜见。”

苏帘呵呵笑了,这个钮祜禄氏说起话来倒是八面玲珑,一点都不透风,“世子夫人着实太客气了,夫人的儿子是本宫的女婿,咱们便是亲家了,理当多走动走动。”

钮祜禄氏忙称了一声“是”,又道:“承蒙贵妃不弃,是奴才的福分。”

苏帘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世子夫人请坐吧。”又看了一眼舜安颜,便笑道:“额附也坐。”

母子二人齐齐谢了恩,方才到一旁椅子上端坐了。

又奉了茶水上来,苏帘又徐徐道:“本宫想念女儿,所以特意叫了温宪来澹宁殿住几日,世子夫人和额附不会见怪吧?”——芬儿是负气跑回来的,苏帘如此颠倒黑白,可是钮祜禄氏和舜安颜却不敢否认什么。

钮祜禄氏忙笑着一声“不敢”,又略弓着身子道:“公主是娘娘的亲生女儿,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的。”

苏帘点点头:“原来世子夫人是如此通情达理的人!倒是本宫误会了,瞧着好几天过去了,额附都没接温宪回去,本宫还以为是世子夫人和额附生气了呢。”

此话一处,钮祜禄氏既然站了起来,舜安颜也只能跟着站起来,钮祜禄氏额头微微沁出冷汗:“娘娘您言重了,奴才和额附又怎么敢和公主置气呢!”

苏帘呵呵一笑,顿时风情万种:“世子夫人可千万别紧张,本宫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快请坐下吧!”

钮祜禄氏这才讪讪回了座位。

苏帘轻轻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缠枝莲茶盏,徐徐道:“本宫听说,世子夫人打算给额附纳一房贵妾?”

钮祜禄氏面色却不似方才那样不安了,她仿佛找回了气势,温温一笑道:“是,的确有此事。那是奴才一位表姐的小女儿,姓方佳氏,是个六品工部主事的女儿,很是周全的丫头。娘娘若是感兴趣,奴才可以带她来给您磕头。”

听着这话,芬儿恼红了脸,一双手紧紧攥住了座椅的云纹扶手。苏帘斜眸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静下心。芬儿深深呼吸一口,勉强按下这口火气。

苏帘依旧面带微笑:“世子夫人选定这个人,似乎并没有经过温宪同意吧?”

钮祜禄氏不禁笑了,语气清淡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只是纳妾这点小事,奴才做主就可以了,就不劳烦公主费心了。”

苏帘心里也是横生恼怒,便直接道:“这个不大合规矩吧?寻常人家纳妾,也是要正妻点头的,怎么佟家和别家不同呢?!”

钮祜禄氏应对自如,笑款款道:“娘娘是公主的生母,想必是最了解公主性子的,奴才曾经带方佳氏去给公主请安,公主…大约是心情不好,就把奴才和方佳氏都轰出了公主府,还不许奴才再踏进公主府半步。您看看,这样一来,奴才如何与公主商量纳妾的事儿呀?所以,奴才想着,何必再惹得公主生气,奴才自己做主也就是了。”

“你——”芬儿怒极之下,一拍扶手便站了起来。

苏帘沉声道:“温宪!!”

“额娘!”芬儿咬唇,满是委屈之色。

苏帘面带微笑:“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芬儿哼了一声,又坐回椅子上,手中却狠狠撕扯着一方云锦帕子。

苏帘笑容却愈发灿烂了,看着舜安颜那英俊而沉默的面庞,不禁道:“额附今儿怎么格外安静?好似是有些见外了呢!”

舜安颜忙起身:“娘娘言重了。”

苏帘呵呵一笑,“如果本宫记得不错,额附在和温宪成婚之前,是许下过不纳妾、不置通房的承诺的!本宫也一直觉得额附是君子,必然一诺千金,怎么?这才不过三年而已,是额附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忘了,还是根本只是随口说说,糊弄本宫的女儿?”

芬儿一双妙目也狠狠瞪着舜安颜:“昔日之话,言犹在耳!本宫也想问问额附,当初是不是随口说来哄骗本宫的?!

舜安颜面皮一紧,他忙道:“奴才不曾欺骗公主!”

“是吗?!”芬儿不由冷笑了,“既然不曾欺骗本宫,那如今本宫要求额附兑现当初诺言!是否有错?!!”

舜安颜气势不禁一弱,只能道:“公主…没有错。”

芬儿笑靥如花:“好!既然如此,事情就再简单不过了!请额附推拒了纳方佳氏为妾之事,本宫今日就起驾回公主府!”()

第八十五章 芬儿的婚姻危机(5)

“公主!”钮祜禄氏再也坐不住了,她急忙起身,“从一开始就不是额附想要纳妾!您可千万别误会!”

芬儿笑道:“只要额附不纳妾,就一切都好说!”

钮祜禄氏笑款款道:“可如今,不是额附想纳妾,是奴才决定给额附添一房妾侍的!所以额附,没有欺骗公主,也没有违背与公主的诺言!”

苏帘冷笑了:“这有什么区别吗?谁想的、谁决定的不要紧,结果是怎么样,才是最要紧的!难不成,有了父母之命做借口,诺言便可以随随便便违背了吗?”

苏帘的话,生生把钮祜禄氏的借口给翻了过来。钮祜禄氏不禁额头再次沁出冷汗来,她急忙露出苦涩的面容:“娘娘,额附已经二十五岁了,奴才只是想抱孙子而已!还请娘娘怜惜奴才盼孙之心!”

好啊,道理讲不过,便开始卖可怜了!苏帘也笑了,“世子夫人盼着孙儿是人之常情,只是夫人的意思,莫非您的孙子就只能指望从妾侍肚子里出来,而本宫的女儿温宪公主,就是可不会生养的石女了?”

钮祜禄氏急忙道:“臣妇绝不敢这么想!只是——公主和额附成婚三年,都没有喜讯也是不争的事实!换了寻常人家,妻子三年无所出,丈夫自然是可以名正言顺纳妾的。”

苏帘冷笑道:“可惜佟佳氏不是寻常人家,公主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妻子!!”

钮祜禄氏笑道:“就算不寻常,可大清律也没有不许额附纳妾的规矩呀!”

竟然把大清律都给搬了出来,苏帘笑道:“的确这种事儿,不是律法能管着的。能管着的,不过是人心德行罢了!若是德行出众之辈。自然会一诺千金,别说三年无子,就是三十年没有儿子。也会信守诺言!”

钮祜禄氏忙道:“娘娘,不是额附不愿信守诺言。而是奴才不愿让额附百年之后,连个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

苏帘立刻道:“想要找人供奉香火还不简单?入宫本宫没记错,额附的庶出的弟弟,有的是有好几个儿子的,随便过继一个,不就有祭祀香火的儿子了吗?”

“娘娘!”苏帘的话大约叫钮祜禄氏深深不悦了,她语气加重了几分,“奴才的儿子不过才二十五岁。又不是有隐疾,岂有过继子嗣的道理!”

“哟!”苏帘扬声道,“原来世子夫人还记得自己儿子年轻,才二十五岁呀!怎么刚才世子夫人那副急着给儿子纳妾的样子,就好像额附已经过了三十岁似的?”

钮祜禄氏深吸一口气:“奴才不过是想给额附纳一房妾,为额附延绵子嗣罢了!奴才这般举动并不过分,奴才自问也足够尊重公主了,一直等了三年,等不到孙儿,才决定给额附纳妾的!”

看着钮祜禄氏一副油盐泼不进的样子。苏帘暗暗恼恨,便冷笑道:“不过三年而已!如果便本宫记得没错,世子夫人你当年嫁给叶克书世子之后。也是第四年生了一女,第五个年头才生了额附的!”

钮祜禄氏顿时老脸都涨红了,如此戳他不光彩的老底,算得上叫她颜面扫地了。

苏帘笑得得意:“温宪公主和额附成婚不过才三年,怎么世子夫人就如此笃定公主生不出来了?”

钮祜禄氏紫涨着脸色,道:“奴才的确是第五个年头才生了额附,可是在此之前,奴才曾把身边先后两个侍女送去给世子爷做侍妾!”又道:“若是公主不肯叫方佳氏入门,也可!只要公主从身边选二个宫女给额附做通房。便可!”

芬儿再度气红了脸蛋。

苏帘立刻道:“本宫记得,额附是世子爷的长子。也就是说世子夫人送给世子爷的两个侍妾都是没有生养的,是吧?”

世子夫人抬头昂首道:“是!避子汤药也是世子爷赐的。公主若是肯贤惠些。选身边周正的宫女服侍额附,也可以赐药避孕。”

苏帘不禁嗤地笑了:“方才还说纳妾是为了延绵子嗣,怎么如今便可以赐避子的汤药了?那样一来,纳妾到底是为了什么?只为了满足额附的色心吗?!”

这下子,舜安颜坐不住了,他飞快站起来:“娘娘,奴才——”

“额附当然不是好色之辈!”钮祜禄氏飞快打断了舜安颜的话,随即有和缓了语气,“公主也是女人,也是有身子不净的那几日,让宫女替公主服侍额附那几日,有什么不可以的?”

苏帘冷笑连连:“怎么?一个月也不过四五日罢了,额附就忍耐不住了?”

钮祜禄氏急忙道:“娘娘,话不能这么说呀…”

“怎么不能这么说?!”苏帘容不得她多做辩解,也立刻打断了钮祜禄氏的话,“妾侍的用处,一是暖床满足男人的*,二是延绵子嗣。除此之外,莫非还要第三个用途吗?方才既说辞避子汤药,那纳妾不就是额附自己犯了色心吗?!!”

“娘娘,您——”钮祜禄氏喉咙一梗,一时间竟然没了辩解的话。

苏帘冷笑着继续道:“只为了自己的一点色心,便将对公主的承诺抛诸脑后,额附?你就是这么一个人吗?!”

舜安颜急忙道:“不是的,娘娘!奴才本来就没想过要纳妾!只是额娘有些心急罢了!”

“哦?”见舜安颜吐露实话,苏帘便睨了钮祜禄氏一眼:“世子夫人可听清了,额附根本不想纳妾,既然如此,夫人又何必强迫呢?这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舜安颜的话,生生叫钮祜禄氏再没有了辩解的余地,她恨恨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却还是坚持道:“反正大清从没有不许额附纳妾的先例!这不合规矩,更不合女子三从四德!”

见道理讲不通,苏帘便也不打算继续将道理了,便点头拨弄着自己手上那赤金嵌了南珠的华丽护甲:“本宫原以为世子夫人是个识时务的人。看样子并非如此了!”

苏帘陡然变化的语气,叫钮祜禄氏心头一紧,她勉强一笑道:“奴才听不懂娘娘的话。”

苏帘便冷笑道:“既然世子夫人听不懂。本宫就说些世子夫人能听懂的!皇上刚刚传旨回宫,将佟贵妃禁足在承乾宫!这事儿世子夫人不会不晓得的吧?”

钮祜禄氏面色发白。喉咙里说不出半个字来。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不晓得?她更想得到,佟家贵妃的禁足肯定和这位苏贵妃有关,所以钮钴禄氏才更加不忿,更加不愿意向苏帘低头!

苏帘继续道:“皇上还说,佟贵妃觊觎十八阿哥的抚养权,太不安分!若是此番她晓得知错改错便罢,若是还不悔改。皇上便要褫夺她贵妃的金印,叫她去冷宫过下半辈子!”——最后一句自然是苏帘自己杜撰的,但是如此七分真三分假的话骤然爆出来,叫钮祜禄氏和舜安颜母子齐齐震惊了。

钮祜禄氏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不、不会的!皇上不会这么做的!”

苏帘挑眉道:“世子夫人不信呐?要不要本宫派人请皇上过来,夫人你亲自问一问皇上,好好核实核实?!”

苏帘这番话说出口,钮祜禄氏面如死灰。舜安颜急忙起身拱手道:“娘娘,还请您向皇上为姑母美言几句,求皇上念及母家轻易,千万不要废了姑母啊!”

苏帘冷冷睨了舜安颜一眼:“本宫凭什么要帮你们佟家呢?你们都要如此欺负本宫的女儿了。本宫不落井下石,已经够客气的了!”

舜安颜急得跺脚:“这事儿都是家母的主意啊!不是奴才要纳妾的!”

芬儿这时候怒哼一声:“那本宫找你问,你还一副默认的样子?”

舜安颜也不禁犯了气性:“我根本没想纳妾。公主你却突然跑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我气急之下,才说了那种话的!我本打算慢慢说服额娘的,可是公主你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行宫里来了!公主,你又何曾与我平心静气地谈过呀!”

苏帘一听,顿时气消了大半,原来还是个闲着没事儿爱找事的婆婆瞎搀和出来的结果呀!苏帘睨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芬儿,你的脾气。的确该改改了!”

“我、我——”芬儿张了张嘴巴,气得跺了跺脚。“谁叫他跟个闷葫芦似的,我问了半天他都不回答一句。”

苏帘摇头道:“你要是气急了。肯定说话跟炒豆子似的,额附肯定连插句话的空隙都没有!”

“我…”芬儿想了想那天的情形,的确是她气冲冲一脚踹开了额附府书房的大门,进去就是一边骂一边摔东西,一点不停息地至少骂了两刻钟。想到这些,芬儿垂下了脑袋去。

苏帘常常松了一口气,“闹了这么多天,原来都是没事儿找事儿的!”苏帘挥挥手,便对芬儿道:“你胡乱发火,是你不对,去给舜安颜道个歉、认个错,然后跟他回去吧!”

芬儿鼓了鼓腮帮子,一副不肯认错的样子。

舜安颜也急忙道:“既然是误会,就算了,也是奴才自己没解释清楚,奴才也有错。”

芬儿还真真是公主脾气啊!苏帘气恼地看着芬儿道:“额附都道歉了,你还不该道歉吗?!”

芬儿咬了咬唇,才低低道:“等我回公主府再说…”

得,原来是怕人前道歉太丢人啊,苏帘点头看着舜安颜,问道:“等回去,芬儿再给你私底下道歉,你觉得可以吗?”

舜安颜急忙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其实他真没盼着公主能认错道歉的,只要能跟他回去,舜安颜就心满意足了。()

第八十六章 芬儿的婚姻危机(6)

小两口的问题调节好了,可惜那婆婆还是不甘愿的样子,钮祜禄氏忍不住又道:“额附!那方佳氏怎么办呀?”

舜安颜也有些受不了自己额娘了,便道:“您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自己处理!”

苏帘立刻狠狠瞪了钮祜禄氏一眼:“世子夫人,方佳氏的姑娘,出身官宦,给人做妾着实太委屈了,不如这样吧,本宫赏赐她黄金百两,玉如意一柄,为她做添妆,叫她寻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到时候坐着大红花轿出嫁为正妻,岂不比给额附做妾强十倍?”

舜安颜听了,却连忙点头:“多谢娘娘恩赐!”

钮祜禄氏却依旧不甘心:“这次纳妾只是可以就这么算了,可是若公主一直不能有所生养呢?”

芬儿听了不禁冷了脸色,当即便要暴怒的样子。苏帘急忙按着她的手臂:“世子夫人你当初是五年才生了额附,怎么也得给公主五年时间吧,也就是再等两年,两年后若是公主还不能生养,再提纳妾的事儿也不晚!”

钮祜禄氏听了苏帘这番话,面色见好,便万福道:“娘娘一诺千金,这话奴才记下了!”

苏帘点头:“好,既然商量好了,本宫还想留额附和公主多说一会儿子话,世子夫人想必不会不同意吧?”

钮祜禄氏如何能听不懂苏帘的逐客之意,便万福道:“是,谨遵娘娘懿旨。奴才这就告辞了。”

钮祜禄氏刚刚推出殿外,芬儿就忍不住道:“额娘!您干吗答应五年之期啊!而且还只剩下两年了,要是两年后我不能怀上,那可怎么办呀!!”

苏帘瞪了女儿一眼:“我只是说两年后你还是不能生养,再提纳妾之事也不晚!又没说两年之后你生不出来。就允许舜安颜纳妾!!你搞懂了没有?!”

芬儿眨了眨眼睛,“额娘,女儿明白了!您真是太聪明了!!嘻嘻!”

苏帘推了芬儿一把。“当着额附的面,嘻嘻哈哈。成什么体统!”

舜安颜忙笑了笑:“那个…没事儿的,公主私底下也是这幅样子的。”

苏帘不禁莞尔,扫了一眼看了半天好戏的小羊羊,便道:“没你什么事儿了,哪来的回哪儿去!”

小羊羊瞪大了眼睛:“额娘,干嘛要撵人家走?”

苏帘便道:“我要问你姐姐姐夫些闺房之事,你也要偷听吗?”

芬儿一听,噗的脸红了。便立刻推着妹妹:“快走、快走!不许偷听!!”

小羊羊努努嘴,满怀怨愤地被芬儿推出了正殿。

苏帘笑着看了一眼舜安颜高大英俊的样子,便指着方才小羊羊的座位,道:“你也坐下说。”

舜安颜道了谢,才与芬儿一左一右坐在了苏帘两侧。苏帘轻轻拍了芬儿的手背,“有些话,我得问问你们,你们也得老老实实回答。”

舜安颜忙道:“是,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芬儿也羞红着脸蛋点点头。

苏帘满意地一笑,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几天同房一次?”

芬儿顿时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舜安颜面色也十分尴尬,还是小声回答:“大约。四五日同房一次。”

苏帘皱了眉头:“四五日才一次?”苏帘的目光不禁在舜安颜上上下下来回逡巡了一通,“额附,你可是才二十五岁呀!怎么就才四五日一次?”——玄烨那个糟老头子,还隔天就要折腾她一回呢!

舜安颜也涨红了脸,他急忙辩解道:“这种事儿又不是奴才说了算了,公主她、她——动不动就不许奴才碰了。”

芬儿听了舜安颜的辩解,不由气恼了:“你好好意思说!你总是那么晚才回来!我都睡着了,你还、你还非想那个——”

舜安颜立刻道:“就算不提我在衙门里忙的时候,你也总是无缘无故的就不许我碰了!”

“我怎么是无缘无故了!!你、你就是个色狼!整天就想着那种事情!!哼!!”芬儿气红了脸蛋。“再说了,就算你是个色狼。我葵水前后,不也从没不让你进房吗?结果——还是没怀上。”

好吧。基本的问题,苏帘已经弄懂了。芬儿是个讲究情调的人,舜安颜晚上回来立刻就想那啥啥,芬儿肯定不肯的,这种事情,芬儿的要求,肯定得先谈情说爱一会儿,让感情升升温,然后水到渠成,才肯定滚床单。说白了,就是喜欢点浪漫,其实也没太大过错。而舜安颜可是有正当工作的人,而且在繁忙部门的工作狂四贝勒手底下干活,所以白天里很少有时间,晚上回来也经常很晚,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可是问题在于那个葵水前后的努力,苏帘清咳嗽了两声:“芬儿,你们是葵水前头那个啥…是吧?”

芬儿忙点头,羞涩地道:“别人都是这么说的,葵水前后比较容易、容易…怀上。”

舜安颜也点头。

苏帘拍了拍大腿,“那你们可搞错了!葵水前后,是最不容易怀上的时间段!”

“啊?!”芬儿瞪大了眼睛。舜安颜的惊讶,一样不下于芬儿。

苏帘原本是不会算什么排卵期的,但是仍然还记得她怀小虎子的那一胎,是一次就中招了的,所以记得比较清楚,如无意外,排卵期应该是在葵水来的前十五日左右。苏帘便道:“芬儿,你的受孕期应该是月初的那几天。”

舜安颜也恍如大悟的样子:“月初几天,户部的事儿最多!这几天,我跟公主很少同房——”他拍着大腿道,一副懊恨的样子,“怪不得!怪不得!!”

芬儿红着俏脸问:“额娘,您没骗我吧?”

苏帘瞪她一眼:“这种事情,我糊弄你做什么!你们回去试试就知道了!还有,以后别总是讲这个情调那个情调的!少矫情点又不会死!以后旁的事儿舜安颜得听你的,床上的事儿你得听她的!”

芬儿脸蛋红得有些发紫,她跺了跺脚,终究没有反驳自己额娘。现在对她而言,是赶紧生个孩子比较重要!

舜安颜却嘿嘿笑了,看向自己公主妻子的眼神有点荡漾,要是真床上都听他的,那么…嘿嘿嘿。此刻舜安颜心里的想法肯定是相当那啥啥的!

苏帘挥了挥手打发走了女儿女婿,哎呦,这事儿总算是初步解决了,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也该歇息歇息了。

回头,舜安颜就给他的岳父皇帝上了一道密折,请求调去轻松的部门、轻松的岗位工作,因为他要专心制造下一代了。玄烨有感于自己这个女婿着实不容易,又对自己女儿这么好,于是大笔一挥,准了。

而紧接下来的事儿,也就苏帘忙活个不停,小虎子要娶福晋了,纳彩、问名、纳吉这三个步骤都由内务府和钦天监操持,而到了纳征这一环节,就少不得苏帘自己亲自操刀了。所谓纳征,就是送聘礼给女方家,苏帘澹宁殿的库房里,好东西是绝对不缺的,内务府依礼置办一份,苏帘也要添上一份,不但要丰厚隆重,而且都要成双成对,还有选意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