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现在还不到这位乾隆亲妈登场的年份啊!!而四福晋却知道了熹妃这样一个未来出场的存在,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四福晋已经不是四福晋了——额不!还是四福晋,不过是未来的四福晋,那位谥为孝敬宪皇后的乌拉那拉氏了!!

是的!肯定是这样!否则她不会突然问熹妃!!

苏帘顿时头大如斗,只好硬着头皮道:“她…大约是伤心过度,神智有些失常了。”

四贝勒眼底是狐疑的,他的心思本就敏感多疑,如何能感觉不到苏帘的解释难以说明自己福晋如今的不对劲?

勉强打发走了四贝勒。苏帘头疼欲裂,尼玛,这还不如来个穿越女更叫她省心些呢!孝敬宪皇后是什么人?!是个比未来人士更精通历史。宅斗经验更丰富老辣的女人!!

想到这些,苏帘不由担心起淑慎来。现在的四福晋是未来的孝敬宪皇后附身,对于原本历史轨迹中不该存在的淑慎,不知她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苏帘觉得淑慎有些前途危险,而且苏帘觉得她有必要提醒一下淑慎,叫她小心如今的四福晋。

可是内中的轻由,她着实解释不清!何况就算她肯如实吐露,估计也没人会相信!!

正在苏帘踌躇着,该怎么提醒一下淑慎的时候。四禧便进来禀报说淑慎独自来给她请安了。

淑慎穿着一身寻常装束,脚下步履匆匆,面上亦带着焦急之色,草草行了万福,焦躁的妙目扫过殿中侍奉的几个宫女太监,樱唇略启,却只唤了一声“娘娘万福”,便欲言又止了。

苏帘心下了然,便挥手屏退左右,并祝福四禧守在门外。不许人进来。

淑慎见内室已无他人,便急忙道:“姑姑,福晋她、她…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苏帘嘴角抽动了一下。连淑慎都看出乌拉那拉氏不对劲了吗?便顺着她的话问道:“哪里不对劲了?”

淑慎秀气的眉梢一隽,“我、我也说不大上来!只是觉得福晋不似往日了那般温和了,突然便多了威严之态,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额…可不就是换了个人吗?额不,也不能说是换了个人,这位也是雍正的正牌大老婆。

淑慎紧着蛾眉:“而且福晋自打醒来,看我的眼神就格外警惕的样子…这倒罢了。今一大早,二阿哥和三阿哥去给福晋请安,福晋看着二阿哥。露出极为惊愕的模样,这点着实叫人费解!”

二阿哥便是弘昐。苏帘还记得她两岁的生过一场大病,不过赖得打出身便佩戴着仙桃木佛珠。所以身子底子还算不错,便挨了过来。乌拉那拉氏惊愕,是因为她原本的记忆中,弘昐是早夭的孩子,可是如今弘昐都是半大的少年了,已经开始读书了,身子也健康,完全与她的记忆不相符吧?

这种事情,苏帘能揣度得清,可却没法与淑慎说清楚,便道:“那你以后小心谨慎些就是了,以后也不要靠着她太近了。”

淑慎虽然不甚明白,但素来很听苏帘这个姑母的话,便惶惑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心底里也有些畏惧现在的福晋,她的目光浑然是高高在上,威严凛然不可犯,已经没了曾经的亲和温敦。何况福晋如今待她已经不似从前那样爱护,淑慎只好躲开些了。

仲秋时节,苏帘便迎着初来的寒霜回到了宫里,眼看着芬儿册封固伦公主的日子就要一天天临近了,苏帘也不能在园子里久留。

只是一个意外,让芬儿的册封日期不得不延迟,因为她怀孕了!是回宫之后,公主府的医正诊治出来的,刚刚一个多月的身子,胎相很是不稳当,又因天愈发冷了,舜安颜不放心让芬儿去承受那册封礼的一道道繁琐的折腾。

住在乾清宫的日子有些单调而无聊,四贝勒府也渐渐表面水井无波了起来,乌拉那拉氏到底是当过皇后的人,心理素质十分过硬,很快便了解了状况,也低调了起来。只是这样的低调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连宫里便开始有了一种流言蜚语,便是四贝勒大阿哥弘晖,是被人害死的,害死他的不是旁人,便是侧福晋李氏!

乍然听到这个有鼻子有眼的消息,苏帘也一时间不晓得该不该相信。毕竟四贝勒如今四个儿子,有三个是李氏所出,嫡福晋育有嫡长子,如无意外,便是世子了。可惜现在有了这样的意外,无疑世子的人选,便要从弘昐、弘昀和弘时三人中选一个,可偏偏这三个阿哥都是李氏所出的儿子!!因此,弘晖的夭折,李氏是最大的得益者!

苏帘不由想到,弘晖是骑上了清仪的枣红马,才摔下来,夭了的…而照料那枣红马的奴才,想必也是李氏安排的人。若她从中叫人挑唆,引弘晖偷偷去骑马…

这一切,瞧着都十分顺理成章的样子。

不过也只是瞧着合情合理而已,可惜了——李氏自打淑慎小产,便被四贝勒厌弃,而且禁足,直到现在都不曾被放出来。若她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尚且有这般本事弄死四贝勒府的嫡长子!当初淑慎小产——她也不需要用那样的招数了!!

所以深思之后,苏帘觉得,并非是李氏害了弘晖。清仪的枣红马,是一匹有着一半汗血马血统的小母马,虽然是母马,但性子却仍旧有一份汗血马的烈性,是不大容易降服的,清仪自己也是在马房太监的襄助下,足足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驾驭了这匹枣红马。这马形态硬朗,颜色鲜艳,四蹄矫健,本就十分惹人喜爱,弘晖瞧在眼中,心存艳羡,才偷偷去骑马,这才比较符合常理。

苏帘正思忖着要不要给四贝勒提个醒,可没过几日,流言便很快消弭了。因为禁足中的李氏被四贝勒给放了出来,而且二阿哥弘昐、三阿哥弘昀和四阿哥弘时都如数被送回到了李清吟身边。

四贝勒的举动,便是表示,弘晖的死和李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相信李氏,所以解了她的禁足。

苏帘听了消息,不禁微微摇头,乌拉那拉氏也是跟雍正爷过了一辈子的人,怎么还不了解这位爷的性子?!他就算会隐忍,也懂得低头,却不是一个会向女人低头,会容忍被女人算计的人!!

其实乌拉那拉氏的举动,目的十分明显,制造流言蜚语,让四贝勒怀疑李氏,今儿处死李氏,那样一来,弘昐、弘昀便没了生母,尚在襁褓中的四阿哥弘时她便可以轻轻松松养熟。杀母多子,就是这么简单。可惜四贝勒一早就对她存了警惕之心,自然怀疑她更胜过李氏。

所以才会有李氏解禁,三子俱被送还的举动。四贝勒这分明是不相信嫡福晋,他也担心这个不似往日的嫡福晋,会害他仅剩的三个儿子!!

乌拉那拉氏新来燃起的第一把火,就如此迅速地被四贝勒给冷冷浇灭了。此事过后,四福晋再度沉寂了下来,并且开始吃斋念佛捡佛豆,完全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的伤心落魄之态。

四贝勒来乾清宫请安的时候,也是独自一个人来的,不似往常那样与乌拉那拉氏成双成对出入。

苏帘问及四福晋的状况,他沉默了老半晌才道:“母妃,福晋是儿子的妻子,与儿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数。”

苏帘点头,这个道理她自然明白,所以就算四贝勒看出了四福晋的不妥,也会保持沉默。如今她肯安分下来,也未尝不是好事。

随即,四贝勒蹙起浓眉:“母妃,这几日福晋虽然闭门礼佛,但是私底下却开始查起一个名不经转的小吏来。”

苏帘也不由惶惑:“哪个小吏?”

四贝勒道:“典仪凌柱,姓钮祜禄氏。”()

第二章 乾隆他妈

典仪凌柱,姓钮祜禄氏。

乍然听“凌柱”这个名字和典仪这个官职,苏帘这个不怎么通历史脑袋是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的,四贝勒说这是个名不经转的小吏,也是大大的实话,典仪虽然是堂堂四品官,可惜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虚职。在四贝勒这种身份的人眼中,自然就跟那芝麻绿豆大的官没什么区别。

可是姓钮祜禄氏这点,就叫苏帘忍不住往乾隆老妈的老爹身上想了。

四贝勒看到苏帘想得入神的样子,便解说道:“虽然是姓钮祜禄氏,却只是旁支罢了,而且只是个小小典仪…”暗暗思忖着,四贝勒有些想不通。

苏帘眉眼微抬,开口问道:“这个凌柱,有几个儿女?”

四贝勒略一思忖,道:“有四子四女,长子伊通阿和三子伊三泰是嫡出,还有长女为嫡出,其余是庶出。”

苏帘又问:“他这个长女多大了?”

四贝勒虽然疑惑苏帘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却还是如实回答道:“大约十八…或者十九,儿子也记不大清了。”

都十*了?苏帘不由一愣,脱口问道:“嫁人了?”——在这个时代,十四五岁许人的都比比皆是,十*的应该都已经是少妇了。

四贝勒点头,道:“似乎是上回选秀落选之后,没多久便婚配了。”

苏帘微微思忖,又追问:“那凌柱其余几个庶女呢?”

四贝勒愣了一会儿:“这个,儿子没注意…”眼里带着几分疑惑,他自然疑惑苏帘怎么会对小小典仪的庶女感兴趣,只是这种小事上,他素来不会与苏帘唱反反调。便又道:“若是母妃感兴趣,儿子回头叫人详细查了来。”

苏帘郑重点头,乌拉那拉氏绝不会无缘无故查一个名不经转的小吏。之前四贝勒还说。四福晋一醒来,便问熹妃哪儿去了。人在大病初醒之事,第一个开口唤的,不是最爱的人便是最恨的人。熹妃这个历史上笑到最后的女人,只有可能是乌拉那拉氏的心头最恨。

查一个小吏,对于四贝勒而言,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儿,调查出来的结果很清晰明白,却也很叫苏帘咂舌。

典仪凌柱的次女。闺名叫做宜兴比,反应成汉语就是“有福之人”的意思,不过事实证明,这丫头的确是挺有福气的人。她是庶出,生母是凌柱的第四方妾侍荣姨娘,这个荣姨娘如今十分得凌柱宠爱,凌柱最小的儿子伊绅泰便是她生的。

这些都是表面的信息,不过四贝勒的本事当然不只是仅仅查到了这一点点!他还查到,这个荣姨娘虽然是外头聘进府的贵妾,却是个极其软糯的性子。根本不得宠,知道后来生了二格格宜兴比,这个女儿可是她的福星。十分聪慧又讨巧,帮着她才一日日得到凌柱愈发多的宠爱,后来荣姨娘才生下了凌柱的第四子伊绅泰。

宜兴比今年十一岁了,伊绅泰五岁,都被凌柱视若掌上明珠,一点都不比嫡出的儿女差。

当然了,只看这些,倒也看不出什么旁的来。后面还有更详细的资料呢!是今年春天的一系列事情,这个钮祜禄宜兴比竟然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她生母荣姨娘名下胭脂铺子,专门出产一种名叫“花露水”的香水。在今春引起了京中一股抢购热潮,可惜没过多久。花露水的方子被盗走了,也就慢慢不值钱了。

可这位格格是个极为“聪慧”的,又接连发明了“玫瑰露”、“茉莉乳”和“珍珠霜”,这下子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而且她花了大笔的银子想要走通宫里的门路,想把这两种养颜雍嫔送到宫里给娘娘公主们用。只可惜,凌柱只是个小小典仪,官卑职小,也没什么门路,所以花了一大笔冤枉钱却无果之后,钮祜禄宜兴比只能暂时放弃了打进皇家的目的。

看了这些,苏帘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比起钮祜禄宜兴比,竟然还是个做化妆品的高手,才十一岁就开始大展身手了!相比之下,她这个穿越人士,是不是活得太失败了点?居然什么好东西都没发明出来!活了这么多年了,跟个米虫没啥区别啊有木有!

忍下满腹的吐槽,继续看四贝勒查到的消息…

哟呵!这钮祜禄宜兴比,人不大,心却不小!!居然也在调查乌苏里氏家族!!甚至调查到了芬儿头上!!

暗骂一声“靠”,不过随即想了想,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淑慎是个违背历史脉络的人,原本四贝勒是没有这么一位侧福晋的,钮祜禄宜兴比想必熟知历史,所以格外调查了淑慎。然后芬儿…谁叫芬儿“发明”了种牛痘的来免疫天花呢?想必这会儿子,钮祜禄宜兴比再怀疑淑慎和芬儿都是穿的吧?

芬儿倒还罢了,谅她也没这个胆子敢对芬儿使什么阴谋诡计,可是淑慎就…

按照祖制,四贝勒只能有两位侧福晋,李氏和淑慎各占据其一,所以等到下回选秀的时候,就算顺应历史,钮祜禄宜兴比会被指给四贝勒,也只能还是像历史那样做一个小小的侍妾格格而已!

在知道自己是未来乾隆皇帝的老妈之后,苏帘不相信钮祜禄宜兴比不会不做事先筹谋。如今她又是大搂银子,又调查这个那个的,显然是有所图谋的。可是侧福晋之位已满,她会做出什么呢?

苏帘心想着,反正距离下回选秀还早着,不如慢慢瞧瞧看再应对不迟。

腊月,芬儿胎相已然稳固,便定在了腊月初十行册封礼。正是寒冬时节,苏帘原本是极不放心的,可是芬儿自己非要坚持在年前办完册封之事,毕竟若是再不册封,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就更不方便了。

可初十这天一大早,天公就不作美,稀稀拉拉开始飘小雪花。芬儿穿着隆重的固伦公主吉服已经去了奉先殿,叩拜列祖列宗,又是领旨、又是磕头,然后还要去宁寿宫给太后磕头,聆听训导。虽然流程已经极尽可能从简,却也一直从早晨折腾到了中午才算完事。

一身庄重大半的芬儿一来到乾清宫,便依偎在苏帘肩膀上一阵抱怨。

苏帘一边搓着她已经冰冷的双手,一边叫四禧去拿手炉,嘴上还抱怨道:“怎么不多穿一些?瞧你冻得!”

芬儿哈着气,道:“我倒是想多穿,可惜规矩不许!”

苏帘看着她那一身绣着四团五爪龙纹的吉服,与那层层珍珠累叠的吉冠,虽然华丽逼人,却不见得暖和。大冬日里,偏偏还要跪来跪去的,真是太折腾人了!想到此,不免抱怨起玄烨这个不心疼女儿的爹来!

芬儿捧着四禧送上来的热热的鎏金手炉,又大口喝着热腾腾的奶茶,方才脸色见好了些。

苏帘看着女儿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徐徐沁出玫瑰的暖香,苏帘深吸了一口气,颇觉气味不俗,便问:“怎么换了新的香粉了?”

芬儿不由展颜,用青葱似的手指抵在自己脸颊上,道:“额娘也觉得不俗是吗?嘻嘻!这可是京中最时兴的好玩意儿呢!”

凡是女人,便不可能对养颜美容不感兴趣,苏帘便竖起了耳朵。

只听芬儿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道:“不过额娘,这可不是香粉,而是玫瑰露!”

“噗——”刚入口的杨河春绿茶,便从苏帘的嘴巴里喷了出来,“咳咳咳!玫瑰露?”

对于苏帘的反应,芬儿大觉惶惑,便道:“女儿以前用的胭脂水粉,不宜在孕中继续敷在面上。我婆婆便叫人采买了一匹秀颜坊的玫瑰露、茉莉乳和珍珠霜!”

说着,芬儿又拉着苏帘的手臂,笑道:“女儿用着觉得极好,特别是这个玫瑰露,香喷喷不说,擦在脸上润润的,还能嫩白肌肤呢!明儿女儿给您稍二瓶来!额娘您用用试试看!”

苏帘现在都有些石化了,明明四贝勒给她的资料上说,这个钮祜禄宜兴比的秀颜坊不过小打小闹、小聪明、小玩意罢了,怎么如今的状况,分明是十分火热流行啊!居然连芬儿都用上了!

额…是芬儿的婆婆给采买来的?她差点忘了,舜安颜他妈也是姓钮祜禄氏,和凌柱是一大家子的人呢!化妆品这种东西,在贵妇圈里,果然是最容易流传开来的。

芬儿也是爱美之人,只要是好东西,她素来是不吝啬银钱的。这秀颜坊的东西,恰恰满足了她的爱美需求。

芬儿倒是不含糊,第二天便着人送来了一大堆瓶瓶罐罐,都是上好的琉璃瓶,颜色花花绿绿,造型也十分好看,单单是摆放在一旁,就是一种享受。用如此价值不菲的琉璃瓶做包装,可见这些东西价值绝对不俗!不过当然了,贵妇们爱美起来,绝对是不在乎这点小钱儿的。

所以在听说了玫瑰露要十八两银子一小瓶、茉莉乳要三十八两一小罐、珍珠霜则要八十八两一小盒,苏帘也不觉得奇怪了。毕竟这东西,只有秀颜坊能生产,就算价格再贵,也绝对足够爱美的贵妇愿意一掷千金!()

第三章 额尔贺

康熙四十四年春,秀颜坊出品的三样养颜品被列为贡品,这一切,还得赖得芬儿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固伦公主的一力牵线才做成的。

芬儿肚子愈发鼓起来了,可却闲不闲来,这一日,她前来请安,便与苏帘说叨着秀颜坊的事儿,嘴里一边吃着翡翠虾饺,一边道:“额娘,我见着那个钮祜禄家的小丫头了!真没想到打理秀颜坊的居然是个才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里是怎么冒出那么多主意的!”

苏帘不由警惕了起来,瞧着自己闺女一鼓起肚子来就愈发智商直线下降的样子,她就相当无语凝噎。

芬儿先是狠狠把钮祜禄宜兴比夸了一通,又道:“她还献给女儿一架婴儿车呢!和寻常的婴儿车不同,虽然料子只是不值钱的黄杨木,可却特别漂亮,底下还带着轮子,可以推着到处走动,转弯也一点不费劲!”

苏帘很想翻白眼,就这么点破东西就把堂堂大清朝的固伦公主给收买了?!成本也太低廉了点吧?苏帘把自己闺女被人忽悠了,便道:“她好歹一个官宦格格,竟然亲涉商贾之物,芬儿,你还是远着她些吧。”

芬儿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她一个小丫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会儿又没什么大不了了,刚才是谁把钮祜禄宜兴比给夸上天的?苏帘不由皱了眉头:“她废了那么多心思讨好你,必然有所图谋!你这丫头,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一怀着身子,脑袋就变笨了?!”

芬儿撅了撅嘴,显然是对苏帘说她变笨的话相当不赞同。“额娘,您太多心了!她不过是个四品典仪的庶女,哪儿有那个胆子敢算计我?她活腻歪了吗?”

苏帘略一想。这倒也是,以她现如今的身份。的确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必要去算计芬儿。只是她如此热切地讨好芬儿,肯定是怀有目的的。而这目的…苏帘略一思忖,便想到了正主四贝勒头上,不由唇角一勾,便生出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

“不过你也得防备着些!有些不该对外人说的话,千万不要说。”苏帘凝声徐徐告诫,话中若有深意。

芬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知道啦,额娘!”旋即,魅眼一勾,“她倒是问过我是如何发现牛痘的,女儿明白这种事情,不能与人说,便只含糊了过去。她也识趣,没再多问。”

苏帘听着,不由暗暗松缓了几分,芬儿看样子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只是她十分自信自己的地位和身份罢了。

苏帘低头看了看芬儿耸起的肚子。伸手轻轻抚摸了二下,便笑眯眯道:“快七个月了吧?”

芬儿扒拉着手指头道:“这回要在最热的六月里生产了,唉。怕是有得遭罪喽!”

芬儿一副哀怨语气,可是脸上却是幸福而甜蜜的,她指着自己的肚子道:“额娘,您瞧我的肚子是不是特别尖?”

“尖?”苏帘仔仔细细瞅了,她还真没看出来有什么尖的。

芬儿撅着嘴巴道:“额娘!这回连我婆婆都说,我肚子尖尖,肯定是个男孩儿了!”

苏帘张了张嘴巴,虽然她觉得这种话着实没有半分科学依据,可是也不好打击女儿的自信心。便耸了耸肩膀,什么也没说。

芬儿捧着奶茶喝干了一盏。又转移话题问道:“额娘,女儿来的时候。瞧着坤宁宫那儿在动土呢。”

苏帘“哦”了一声,坤宁宫在乾清宫是正南面,在前明的时候是皇后所居的宫殿,可是到了本朝,便只作为帝后大婚的场所,皇后也只在坤宁宫住三日,然后便搬到其他宫殿里了。所以坤宁宫在绝大部分时候都是闲置着的,如今有些年久失修。玄烨去年年底便着内务府修缮了,到现在还没修完呢。

看着芬儿那双会说话的眼角,苏帘也不由狐疑,玄烨重修坤宁宫…莫非不只是看着那矗立的宫殿太旧了?

苏帘自语道:“这乾清宫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想召见外命妇有些不大方便,譬如苏帘的嫂子孟佳氏常常出入澹宁殿,可是想要进宫进乾清宫就难如登天了,就算苏帘肯一路开绿灯,这乾清宫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卫,一遍遍的盘查,就够烦死人的了!也只有芬儿或者她几个儿媳妇那样的身份,进来才稍微容易些。

这点,苏帘也曾随口抱怨过,毕竟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唠嗑是非常主要的消遣,可是乾清宫便防卫得太严密了,也太叫人无聊了些。然后,便是重修坤宁宫了。

傍晚,玄烨从养心殿回来的时候,苏帘便问了修缮坤宁宫的事儿。

玄烨便道:“因是大修,所以要十月才能完工。到时候夫人你就可以住进去了。”

苏帘愣了一会儿,有些傻眼,“坤宁宫那地儿,有些不太合适吧?”

玄烨不由嗤笑:“更不合适的地方,你都住过了!坤宁宫又算得了什么?”

好吧,比起坤宁宫,养心殿和乾清宫才是一等一要紧的地儿,只不过坤宁宫所代表的寓意太特殊了,前朝那可是中宫!只有历代皇后才能居住啊!想着哪里所代表的寓意,苏帘到底没能经受住这样的诱惑,含笑答允了。

康熙四十四年六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也是芬儿二度临盆的日子。生孩子的这种事情,大约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下午未时三刻,芬儿如愿以偿地诞下了一个白胖的小子,足足有八斤八两重!!

得讯之后,玄烨也大怀安慰,这下子佟家嫡支总算后继有人了!玄烨的重视,造成的直接后果是取名权的被剥夺,莫说是当阿玛的舜安颜了,连佟国维这个曾祖父都没有了命名权。

玄烨这个外祖父给小胖仔取名为额尔贺,是平安康泰的意思,倒也中规中矩。

得了孙子的钮祜禄氏也总算安分了下来,苏帘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芬儿的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

于是,便再度启程来到住着叫人舒坦的畅春园避暑。

不过紧接着,在额尔贺的满月礼上,闹出了一件事儿。便是和那个穿越女有关,满月礼在芬儿的固伦公主府办得极为隆重,芬儿顺手也就给了钮祜禄宜兴比一张请柬,可就是这张请柬给芬儿…哦不,是给四贝勒带来极大的麻烦。

四贝勒身为芬儿的兄长,也抽了一天时间带着自己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去公主府参加外甥的满月宴,原本是其乐融融的事儿。可对于钮祜禄宜兴比来说,这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上前凭借着和公主的“交情”,成功和四贝勒搭讪上了。

不过四贝勒被称之为冷面贝勒,是相当有道理的,他不苟颜色,嘴里也格外惜字如金,所以钮祜禄宜兴比不但没能给四贝勒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反而被去瞧额尔贺回来的四福晋碰了个正着。

若是以前的四福晋肯定会容忍下来,可是现在的四福晋可是孝敬宪皇后,她如何能容忍日后最大的仇敌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勾引自己的男人?所以当即就说了几句不大中听的话,还告诫钮祜禄宜兴比,作为一个未出阁的格格,要矜持一些!!

矜持啊矜持!!这话用来劝诫小姑娘,那可真真是打脸了!若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肯定会羞愧得落荒而逃。可惜钮祜禄宜兴比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当即便恼火了,不过还好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能顶撞四福晋,便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身子一个踉跄,便柔弱地倒在了四贝勒怀里,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四嫂的手帕落在了额尔贺的婴儿车里,我便赶忙去追四嫂,却瞅见在蔷薇花丛便,那个钮祜禄氏竟然倒在了四哥怀里,眼里带泪,一副被谁欺负了的样子!而四嫂,那脸色都铁青了!”芬儿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如此狗血…可惜的是男主角不安正常套路来,直接推开了不晓得“矜持”为何物的钮祜禄宜兴比,在宜兴比委屈的目光中,四贝勒只跟芬儿说了句告辞,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芬儿又道:“四哥走得倒是痛快,四嫂却狠狠瞪了钮祜禄宜兴比一眼,才急忙跟上四哥的步子。”

苏帘挑眉道:“我就说了,这个小钮祜禄氏肯定有所企图!!”

芬儿却一副不怎么生气的样子,笑嘻嘻道:“四哥英武俊朗,得到豆蔻少女倾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嘴上如此说着,芬儿的眉头却是一皱,“可是小钮祜禄氏竟然在泰哥儿的满月宴上,耍这种心计…哼!还想着利用女儿再替她与四哥牵线,哼!!野心倒是不小!!”说着,芬儿的神色凛冽了三分。

泰哥儿便是额尔贺的乳名,芬儿极喜欢这个孩子,故而便愈发厌恶了钮祜禄宜兴比。自泰哥儿满月之后,便不再见这个钮祜禄氏了。没了芬儿的门路,钮祜禄宜兴比再想要接近四贝勒就难如登天了,更何况四福晋严防死守,如何会再给她机会呢?

苏帘只淡淡一笑,一副看戏的架势。()

第四章 姑表结亲,休想!!

泰哥儿满月后不久,承恩公府便传来丧报,佟家的世子爷故去了。

佟家的世子…叶克书、舜安颜的阿玛、芬儿的公公。苏帘暗暗吐舌,这个叶克书明明正当壮年,才刚抱了嫡孙,本该是高兴的时候,可却偏偏殁了。唉,这命数的事儿,还真无法揣度。

只是叶克书这一死,舜安颜就得服孝三年了,幸好他和芬儿已经有了嫡子,否则又要耽误了去了。

芬儿是固伦公主,虽然是叶克书的儿媳,可尊卑有别,是不能自降身份给奴才服孝的。虽然道理上如此,可芬儿也不再穿那些大红大紫的衣裳了,改用些素淡的颜色。今儿她带着姗姗学步的小尼楚贺来请安,便穿了一身浅浅的丁香紫色的如意宫装,头上只梳着简单的两把头,簪着素黄的绒花和几只白玉发簪,耳上一对素雅的白玉滴珠耳环,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脱俗,苏帘瞧在眼中,倒是觉得比她平日华丽的样子更耐看些。

尼楚贺被芬儿牵着小手,踉踉跄跄便扑在苏帘腿上,珠圆玉润的小脸红扑扑可人,小嘴儿里软糯糯地唤道:“郭罗妈妈!”

苏帘长长应了一声,便把这个沉甸甸的小丫头给抱在了膝盖上,“珍姐儿又胖了呢!”

尼楚贺却嘟了嘟粉润润的小嘴,“不、不胖,不胖!”一边说着,一边还扭动着自己的小屁股,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苏帘忍不住扑哧笑了,才一岁半的孩子,居然就晓得胖不好看了!苏帘捏了捏胖丫头鼓鼓的两腮帮子,笑眯眯道:“嗯,不胖!珍姐儿一点都不胖!”

苏帘此话一处,尼楚贺立刻笑得裂开了嘴巴。露出参差的小牙齿,格格笑得开怀。

芬儿也不禁抿唇。

苏帘又问:“泰哥儿呢?怎么今天没带来?”

芬儿“哦”了一声,语气平淡地道:“给我婆婆养着了。”

“什么?”苏帘一愣。旋即心底冒出几分火气,“钮祜禄氏把泰哥儿抱走了?!”

芬儿点头。忙笑道:“额娘,您先别急着生气呀!这一个胖丫头一个胖小子,我哪儿照顾的过来呀!反正我婆婆喜欢孙子,现在又没了丈夫,那么可怜,索性就叫她帮我照顾泰哥儿好了!”

“可是…”听芬儿如此言说,苏帘也没什么生气的资格了,只要芬儿愿意。想让婆婆帮着照顾孩子,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要别是钮祜禄氏抢走泰哥儿,苏帘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芬儿又道:“而且我婆婆现在住在舜安颜的额附府,和我的公主府只有一墙之隔,我想儿子了,便去瞧,她也常常来我的公主府。”

苏帘微微颔首,只见芬儿那丫头突然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小嘴儿抱怨道:“可惜两府来回,还是忒麻烦了些!如今又是暑热季节。我怕泰哥儿招了暑气,所以、所以——干脆在公主府和额附府的南北通墙上凿开了一道门!”

苏帘听得不由愕然,千古以来。还没哪个公主把自己的公主府和额附府给打通了的呢!!看着芬儿那张年轻却透着几分成熟魅态的娇容,苏帘突然恶意地想,这妮子真的是为了泰哥儿才打通了两府,而不是为了舜安颜吗?

大清朝,公主要见额附,有着一套繁琐的规矩,虽然芬儿强势,容不得陪嫁嬷嬷为难舜安颜,可是每次舜安颜想进公主府。都必须得通禀,然后等着芬儿“宣召”。才能成行。可是这两府一打通,可就没了通禀和宣召的环节了!无疑给他们小两口亲热敞开了大门。

苏帘突然想着如今可是叶克书死了没多久。他们俩可别在这个时候亲热过火,再整出个孩子来,便急忙道:“你和舜安颜可要多小心些,若是在这个时候怀了身子,固然没人敢弹劾你,可是舜安颜若是落得一个孝期放荡之命,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芬儿听了,俏脸嗖地红若晚霞,她气恼地跺跺脚:“额娘!!您想哪儿去了!!这些日子,女儿和舜安颜都是合衣睡下的!!”

“额…”苏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吧,舜安颜的确是个好男人,他不该把他拿来和自己老公还有儿子比较。

讪讪笑了笑,便道:“好在你们已经有儿有女了,你陪着他守孝三年也无妨。”

芬儿努了努鼻子,却点了头:“我这个公公的确不错,虽然没什么能耐,性子也庸懦,可自我和舜安颜大婚,他就没找过半点茬。看在这点上,我给他守个孝也是应该的。”

叶克书虽然是佟国维的嫡长子,但的确并无出挑之处,若非他占据这嫡长的名分,只怕这世子之位也落不到他头顶上。

芬儿又道:“自从我公公没了,我婆婆似乎也沉寂了许多,加上我把泰哥儿送去给她养着,她倒是也不再提什么纳妾的事儿了。”

苏帘微微颔首,钮祜禄氏虽然不是个好婆婆,但却是个好母亲、好祖母。他之前闹腾了那么多,虽然挺招人讨厌,可说到底,还是为了舜安颜,还是为了自己能个孙子,如今泰哥儿健康讨人喜欢,她有了孙子养在膝下,也就见好就收了。

正与女儿说着话,胤禛、胤祚、胤祥哥仨一同前来请安,这回干落落的仨人都没带自己老婆。

芬儿与兄弟们见了常礼,便脱口问道:“怎么今儿嫂嫂和弟妹都没来?”

胤禛面色不苟,正色道:“乌拉那拉氏身子不好。”

胤祚摸了摸鼻子:“西林觉罗氏要照看博尔济吉特氏。”

胤祥郁闷地道:“我福晋去五姐府上了…没想到五姐在额娘这儿呢!”

胤禛不带福晋,苏帘也已经习惯了,至于胤祚…他的庶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怀孕了,就是前些年选秀指婚的那个翁牛特部的格格,博尔济吉特萨仁,虽然一直还算得胤祚喜爱,却一直没有身孕,直到月前才突然诊出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西林觉罗氏似乎极看重这一胎,似乎巴不得她一举得子,所以处处照顾,忙活得不行。

胤祥与他福晋兆佳氏倒是琴瑟甚笃,从来都是出双入对。兆佳氏极喜欢芬儿新得的儿子泰哥儿,时常去看望,一次两次的,胤祥还肯陪着去,次数多了,胤祥便觉得这种事儿不该他一个大男人太热络,便叫她自己去了。

于是苏帘殿里就来了这仨光棍。